「妳剛剛在偷笑什麼?」他坐進自己的座位裡,態度悠閒地問。
「嚇,那個角度你也看得見,你貓頭鷹啊?」
「或許是。」見她恢復不做作的本性,朱雨桐心裡歡喜。「妳偷笑什麼?」
「沒有。」汪佳琦防備地否認。
「妳老闆不是要妳全力配合我,妳敢不聽話?」雖然是恐嚇的話,可是語氣上卻感覺不出任何的威脅性。
「哈,她說的是公事。」汪佳琦一點也不畏懼地頂撞他。
「這是公事啊。」
「嘿,你公私不分啊?」
「妳偷笑,一定是對我的說辭有意見,既然有意見就要提出來,否則要是目標偏了,那雙方的損失可大了,這還不算公事?」
「哇!你口才挺好的嘛,這樣也能拗?」她奚落。
「不這樣訓練,怎麼擺平記者的好奇心?」朱雨桐當她是在讚美。
「記者?你常接受採訪?」
「還好吧。」
「吹牛,我怎麼沒看過你的新聞?楊總裁的新聞倒是不少。」
「妳只看八卦新聞,當然與我絕緣嘍。」
汪佳琦啞口無言,暗罵自己笨,她從不看工商、經濟、財經等這類的報紙,光看標題就頭痛得不得了,哪會注意到朱雨桐有沒有名氣啊?
「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偷笑了吧?」
這話題雖然也不怎麼討人喜歡,但總算可以轉移自己的尷尬。「先說好,是你要聽的喔,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嗯。」
汪佳琦先深深地吸口氣,然後才說:「我是笑你成語用錯字,更好笑的是,你的員工沒一個發現。」
朱雨桐聽了頓時一臉尷尬。
汪佳琦沒看他臉色,白目地繼續給他說下去--
「所以啊,你希望部屬能培養文化氣息,恐怕是奢望了,我剛剛有注意,他們的用字都很『淺顯易懂』,中文都還要重修啦,因此先好心地警告你,最好別抱太大的希望。」
朱雨桐惱羞成怒,忿然地想這女人到底懂不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拿捏分寸的能力才該要好好加強。還有,最可惡的是,他都已經氣到流汗了,她卻還在狀況外。
他告訴自己--息怒!息怒!她好歹是合作的廠商,可別惡言相向,打壞了關係。可又忍不下這口氣,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自己在學校時常跟仲堪玩的一種遊戲。於是,他起身走向她,拿他的氣勢壓迫她,還露出凶悍的眼神,撂下一句--
「Ibegyourpardon!」
朱雨桐與楊仲堪是大學死黨,讀書時為了磨練自己的外語能力,常玩一種他們稱為「賤招英語」的遊戲。而這種遊戲的技巧,完全取決於說者的五官變化。例如--
Howareyou?(你好嗎?)這逼本來是一句很簡單的問候語,但如果說者一副超不爽的表情,那實際的解讀便是「你還沒死啊?」
如果說者是不以為然的表情,那實際的解讀便是「倒霉,又碰上你了!」
如果說者是冷笑的表情,那實際的解讀便是「你好膽,竟敢出現在我面前!」
如果表情越狠,就表示越干譙對方。
眼前這個死女人,完全不懂他的優勢,還取笑他,當他是個瑕疵品,教他怎吞得下這口氣,不如就用這招對付她,好消氣洩忿。
汪佳琦聽他突然撂出一句「番語」,心裡的警鐘一響。
還有他那句「番語」是什麼意思?對於大學聯考英文才得三分的她,要她用「番語」溝通,這不是擺明了要為難她?
可她剛剛才取笑他的中文造詣不佳,現在直接向他承認自己沒有第二種語言的天分,那不就是示弱了?
嗯嗯……她趕緊奮力地想啊想,這句話記得以前好像常用,專心地一字一字翻譯--I是我,beg是什麼?好像是請求;your是你的;那pardon呢?好像是原諒。
我請求你的原諒。
他做了什麼事要她原諒?更奇怪的是,他若要求她原諒,那表情幹麼這麼猙獰?不懂,不懂。
朱雨桐見這女人眼睛眨巴眨巴的,滿臉問號。她聽不懂嗎?不會吧?如果她連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懂,那就不能只用一個「差」字來形容了。而且她要真聽不懂,那這遊戲就不好玩了。
於是,他皮笑肉不笑地說:「Ibegyourpardon--是我請求妳再說得更仔細一點。」但其實他真正的意思是--妳這個死女人,好膽再繼續說說看!
原來如此!汪佳琦不疑有他,反而對他願意虛心受教的個性加分。「要再說仔細喔?沒問題,可你幹麼一臉凶相?」
朱雨桐瞇眼,危險地盯著這只不知死活的獵物,他都已經露出尖牙了,她居然還狀況不明地繼續挑釁?「我天生就是長這樣。」他語氣雖溫和,但五官一點都稱不上和善的回答。
「這樣啊,真可憐。」
「妳這表情好像在同情我?」
「我是啊。」
「……」媽的,他什麼時候需要人家的同情了?
「既然是天生就長成這樣,那就不能怪你了。好在我現在明白了,以後你就別擔心我會誤會。怎麼樣?不錯吧,至少我們已經有個好的開始。」
「呵呵呵,妳說得是。」朱雨桐假笑,心想他的確想好好地「親近、親近」她。
「好啦,現在回歸正題,你想知道什麼?哪方面要我說得再仔細一點?以後我們出版社跟你們公司的合作又要怎麼進行?」
朱雨桐一聽這話,點子在腦中乍現。哼,這死女人的表現,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他是什麼人,哪能讓她如此囂張?
他清清喉嚨。「這個合作案,老實說,我們也不曾嘗試過。」
「嗯,想像得到。」
瞧她那頻頻點頭的模樣,朱雨桐心裡偷笑。「而妳們這一行,我們又很陌生。」
「嗯嗯。」
「所以呢,我想,既然我們已經是在同一條船上,初期合作的這段時間,妳就到我們公司來上班吧。」
「嗯嗯……什麼?你說什麼!」
「妳好像很吃驚?不願意嗎?妳這種反應,會影響到我們雙方的合作誠意喔。」
「呃……呃……不是啦!」汪佳琦趕緊換張嘴臉。「我的意思是,這事我不能決定,要回去請示龍姊啦。」
「龍小姐嗎?沒問題,」朱雨桐立刻拿起電話。「我這就跟她說。」
「不要、不要!」她嚇得撲向他,抓下他的電話,動作利落,一氣呵成,不讓他有機會撥出去。
「汪小姐,妳的瞬間爆發力還真是驚人。」朱雨桐似笑非笑,懶洋洋地瞅著她。
「是這樣子的……這種事要回出版社再好好討論,用電話太過草率啦!」汪佳琦紅著臉解釋。開玩笑,若讓他跟龍姊連上線,以龍姊對這個項目的期許,只怕當下拍定,立刻把她送過來當人質了。
朱雨桐心中暗爽,想不到這死女人竟視來他公司上班為畏途,那他豈能放過這個整她的大好機會?
「沒問題的啦!」這次他取出自己的手機。「龍小姐處事果斷,這種事不需要花太多時間,電話溝通一下就可以了。」
「不行!」
汪佳琦為了搶那支晶鑽的手機,再度撲向他。但這次力道卻沒控制好,整個人也跟著衝進他的懷裡,然後又讓結實的胸膛給反彈;朱雨桐見她往後跌,本能地拉她,這一衝一拉,他重心不穩,雙雙跌落入沙發裡。
兩人四目對望,時間恍如靜止。
朱雨桐對女色一向有些精神上的潔癖,絲毫沒有想親近的念頭。這些年來,他對如何提升公司的績效,投入了百分之兩百的精力,女人對他而言,他只在乎她們有沒有工作能力,對她們投射而來的其它訊息,全視而不見。
可是現在,這軟軟的身軀貼在自己身上,不知為什麼,他竟敏感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異,這女性化的柔軟胴體,搔得他的心蠢蠢欲動。
這算什麼?他不是只覺得她有趣而已嗎?為什麼現在會對她有男女之間的遐想?他應該是不爽她的自以為是,才想整整她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兩人的親暱,非但沒有引起他的不快,反而激起他想進一步觸摸她的慾望呢?
莫非他看上她了?不會吧?他怎會看上她?難道他想無時無刻都處在她一開口就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震撼下?拜託!他又不是有毛病。
他承認她看起來還滿順眼的啦,可是那只限於她不開口的時候;他也承認他喜歡她不做作的真,可是那不過是欣賞;他雖愛極她機智的反應,可是那是基於佩服;但這些都不代表他會對她產生那種「男人對女人」的興趣啊!
那麼……現在內心激起的熱浪到底算什麼?
「呃……對不起,把你當成床墊了。」汪佳琦紅著臉,訕訕地起身,假裝鎮靜地跳到旁邊的沙發上,若無其事般的端坐。然而心裡卻在尖叫--拜託,這真是要命!她竟然就這麼把他「壓死死」的。怎麼搞的?這還真是見鬼了,不是親吻就是跌在他懷裡,為什麼她總在他面前出糗?
見他沉默不語,她只好自我解嘲地說:「幸好你夠強壯,不然被我壓死了,報紙上要是寫中商電董事長被個女人壓死,那你就可以列入世紀之辱了,哈哈哈……」她偷瞄了下朱雨桐,發現他還是面無表情沒響應,忽然覺得有些笑不下去了。
「不好笑。」他冷冷地還了一句。
「你真懂得一針見血。」哼,沒禮貌。
「這是我成功的法門。」
法你個頭啦!「反正,你先別急著打電話,我回去會跟龍姊報告啦。」
朱雨桐靜靜地瞧著她好一會兒。
「幹麼這樣看我?詭異。」她不自在地摸摸臉。
她還真像顆傻呼呼的包子,看得他肚子都餓了。「隨妳。」他收回視線。
「什麼?」
「我說,如果妳想直接跟龍小姐討論,我沒意見。」
「喔,那我可以走了嗎?」
朱雨桐看看窗外微暗的天色。「下雨了,妳還要回出版社嗎?」
她搖搖頭。「直接下班了。」
「那我送妳回家吧。」
「呃……不用了啦,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幹麼?怕我對妳有意思,先來個撇清關係?」
汪佳琦表情錯愕,呵呵乾笑兩聲。「董事長,您真愛說笑。」
「當然是說笑,難道妳還當真?走吧。」話雖這麼說,但他卻不自覺的對心底那股想更親近她的慾望皺眉,恐怕這話連自己也難以說服。
什麼?她有答應讓他送嗎?什麼時候拍案敲定了?「朱董事長,等等,朱董事長--」她隨後追了出去。「哇!」
朱雨桐聽她在背後忽然發出驚歎,好奇的回頭。只見那粒傻包子雙眸發出亮采,目不轉睛地盯著正走向他們的楊仲堪。
「What'smatter?」(做啥小?)他不爽地警告。
楊仲堪咧嘴一笑。「Issheyourgirlfriend?」(蠶絲被?)(意思指暖床用)
「Shutup!」(閉上鳥嘴。)
楊仲堪也不理他,轉身朝汪佳琦露出一記迷人的笑容。「這位小姐是?」
「汪佳琦。」她馬上自報姓名,還伸出手來。
在朱雨桐的輕哼中,楊仲堪故意握住了汪佳琦友善的手,還熱絡地握了久久不放。「汪小姐,真高興見到妳。」
「高興什麼?」朱雨桐冷冷地嘲諷。
「高興我們出版社與貴公司合作愉快。」汪佳琦立刻替楊仲堪解套。
「說得真好。」楊仲堪面露讚賞的表情。「雨桐是未開化民族,這段合作期間可要委屈妳了。」
「沒問題。」汪佳琦爽快地拍胸脯保證。
「夠了喔,你們現在當我是什麼?盆栽?」朱雨桐不悅地斜睨兩人,他早習慣只要是女人,就不可能不喜歡仲堪,可這傻包子一定要例外,至於是為著什麼理由,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汪佳琦對朱雨桐粗魯的表現,立刻有種臉上無光的感覺。
而楊仲堪臉上卻是掛滿得意,有著一吐怨氣的爽快。「好吧,我要去接我太太了,汪小姐,再次感謝貴出版社願意與我們合作。」
汪佳琦目送楊仲堪離去,捨不得將目光拉回。「天啊!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帥的人?」
「可惜他死會了,而且還愛他老婆愛得要死。」朱雨桐涼涼地提醒,心情莫名地感到不痛快。
「欣賞藝術品跟死不死會有什麼關係?」汪佳琦回頭望著他,眼神不再迷離,率先往電梯方向走。
「等等,我車子停在地下室,跟我一起下去吧。」
「謝謝,不用了。」她在一樓出了電梯,轉身有禮地回絕,為他剛剛表現的失禮及沒風度扣上二十分,完全不想再跟這沒修養的多金假老外有所牽扯。「董事長,我會跟龍姊討論,請她改派個更具資歷的同仁到貴公司,再見。」
朱雨桐望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暗讚她還真帶種,那小不隆咚的個子,居然敢當著他的面甩身離去。但讚賞歸讚賞,他若會任由這女子擺佈,那麼今天的中商電也不會有此規模了。
他取出手機,按下號碼,接通後,沈穩地說道--
「龍小姐,妳好,我是朱雨桐。是這樣子的,我希望貴出版社在我們合作的初期,能借調一位反應快又靈敏,還熟悉出版業務的員工到我們公司來,而且不需要顧及家庭因素,最好還能配合加班的員工。」
「朱董事長有沒有建議的人選?」
「我沒意見,只要符合剛剛我說的要求就可以了,謝謝。」
得到龍蕙芳的應允後,他掛上電話,臉上全是精明的算計。向來在與廠商合作之前,他一定會先瞭解對方公司的情況,以避免風險,所以他雖沒向龍蕙芳指定人選,但能符合這些條件的,一定是資深員工,他先將已婚者剔除,所剩部分已寥寥無幾,那麼汪佳琦要雀屏中選,當然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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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朱雨桐看見汪佳琦雖一臉平靜,卻難掩沮喪,不甘願地走進他的辦公室。他笑瞇瞇地起身相迎,心裡卻爽快得哈哈大笑。
「真是難得啊,原來貴出版社最具資歷的同仁就是妳啊,我真是井底之蛙,居然有眼無珠。」
「不是,是她們都有更重要的事,只剩我這最閒的小嘍囉。何況董事長怎會是井底之蛙?那我不就是井底上的青苔了。」汪佳琦氣得牙癢癢的,昨晚她與龍姊之戰慘敗,只好把自己當人質乖乖送上,不然能有什麼辦法?
朱雨桐樂得呵呵笑。嘻嘻,這傻包子居然自比為青苔,青蛙總停留在青苔上,這表示他是剋死她了。
「貴公司要我支持多久?」
「大概半年左右,會依進度做調整。」
「好吧,那我的座位呢?」汪佳琦認命地歎口氣。
朱雨桐直覺地就想將她安排在身邊,最好一抬頭就可以看見她,但若真如此做,只怕全公司的員工全曉得他的企圖了……
不對!他哪會有什麼企圖?她不過是個有趣的小編輯而已,可利用的價值不多,他豈會對她有其它多餘的心思?!不會,不會!他催眠似地向自己保證。
「我會讓人資部指定一間小貴賓室,權充妳這半年的辦公室,另外計算機、電話、打印機,還有一切用品也會幫妳準備,待會兒為妳介紹妳的搭檔夥伴群,妳還有什麼其它的要求嗎?」
「沒有了。」汪佳琦轉身往門口走。「那麼就請你的秘書領我去人資部吧,謝謝。」
「我帶妳過去。」他過於熱心地自願帶路。明明心裡一直否定對她的感覺,但行動上卻一點也不想避諱。
汪佳琦怪異地瞄他一眼。奇怪了,昨天才覺得他沒修養,扣了印象分數,怎麼今天的表現又超乎預期的紳士,加回分數了?
「突然換了工作環境,會不會影響生活作息?」他隨口問。
「還好。」
「妳家住哪裡?」
「南部。」
「那妳一個人住台北?」
汪佳琦防備地瞧他一眼。「幹麼?」慘了,她怎麼糊里糊塗地回答他不相干的問題呢?
「沒有啊,只是提醒妳出門在外要小心一點。」
「那當然。特別是要防著像你這種人,哈哈哈!」
「……」朱雨桐額上青筋一抽,心頭火又快燒起來了。
「呃,我是開玩笑的,別介意。」
他撇撇嘴說:「我覺得妳說的笑話都很……唔……震撼。」震撼到讓人不知如何反應。
「是別具一格啦!」她強辯。
「噢,原來這句成語是用在這個地方啊。」
汪佳琦聽不出他是不是在嘲諷,不過朱雨桐這句話,卻讓她心虛得臉紅。
人資部的經理當然不敢小覷董事長親自帶來的合作廠商。很快地,一間舒適的小辦公室便一應俱全了。
朱雨桐滿意地看了看,隨口問:「汪汪,還有沒有缺什麼?」
汪汪?「你是在問我?」
「妳不是自我介紹時說妳的汪是汪汪叫的汪?」
汪佳琦乾笑兩聲。「董事長,您的幽默也是別具一格呢!」
「是嗎?」他看看表。「快中午了,我順便帶妳去員工餐廳用餐,待會兒人資部會給妳一張公司的識別證,以後吃飯直接刷卡就可以,不必付帳,這是員工福利。」
「是。」汪佳琦乖乖地跟在他旁邊,覺得他真像個熱心的導遊。「呃,還是董事長您忙,不用特意招呼我了。」
「董事長也會肚子餓。」朱雨桐不容她再找借口拒絕他的陪伴。「妳想吃什麼?中餐?西餐?」
汪佳琦打量這個裝潢得像五星級的自助餐廳。「不會吧,你們員工是準備吃到飽,吃到公司倒?」
朱雨桐聽了哈哈大笑。「妳好膽,竟敢在董事長面前說他公司會倒?」
「因為真的是太浪費了。」
「不會,早已經考慮過防止資源浪費,所以菜單在一星期前就會上網公佈,員工會事先下單,廚師再準備。」
「那你有先下單嗎?」
「沒有,我時間難控制,不常在這裡用餐。而且公司雖規定是這樣,但還是會接受因忙碌而忘了點餐的員工。」
兩人點了四樣清炒小菜,菜上桌後,汪佳琦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朱雨桐望著她不做作的模樣,好似每道菜都是美味的佳餚,讓人看了忍不住要食指大動,覺得能跟她一塊用餐是種享受,老實說,他真的超欣賞她這模樣。
「像這麼大規模的企業,你是我見過最年輕的董事長。」用餐問,汪佳琦跟他閒聊。
「沒辦法,誰叫我跟仲堪當初創業時,猜拳輸了他,所以只好掛名當董事長了。」
「董事長這職稱聽起來讓人感覺很老。」
「就是啊!」說起這事,他就忿忿不平。「所以我跟仲堪才都搶著做總裁,誰知這個拳頭不爭氣。不過算了,往好處想,董事長要肩負社會責任,是好人才能做上董事長。」
「那壞人呢?」汪佳琦秀眉一挑。
「都去立法院了。」
清脆的笑聲頓時響起。
餐廳裡已聚集不少員工,聽見這笑聲全愕然相視。難得見董事長攜女子用餐,而且還表現得這麼「盡興」又「惹人注目」。
朱雨桐第一次覺得有點無所適從。他手撐著下頭,皺著眉,困擾地瞧她仰著頭,像孩子似的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雖說笑聲悅耳,但女人該有的矜持她好像一點也不懂。
現在他又有新發現了,日後他得避免在公眾場合裡逗她發笑。可是奇怪?這樣的女子,說嬌媚沒嬌媚,說美色也還好,說氣質,只限於她不笑時,那他為什麼還會對她充滿興趣?
「妳的笑聲很真。」他等她笑完才下評論。
「對不起,我是想改,可是每次都來不及。」
是嗎?他很想問她,她這笑聲到底嚇走多少男人?
「對了、對了,這個送給你,正好配上今天的日子。」
「什麼東西啊?」他轉轉手上包裝精美的小禮盒。嗯,難得她心思滿細的,居然還會特別挑禮物送他,心裡有一絲絲的喜悅。
「巧克力,今天是情人節。」
「情人節?」
「這天女方會送男方巧克力。你沒收過?不會吧?」
「沒意義的東西,我的秘書會先幫我擋掉,而妳送我這禮物是因為……」這麼說,她送他情人節的巧克力,就表示……難道她對他也有不同的感覺?這使他心中大樂。
「是楊仲堪不要的啦!」
「什麼?」
「我說,今天一大早,在電梯裡遇到楊仲堪,他提了兩大袋巧克力,問我要不要吃,我就順手拿了,當然也好心地幫你拿了一盒。」
什麼?!這個死女人、笨女人!竟敢拿別人不要的東西送他?他危險地瞇眼,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妳的細心。」
「別客氣。」汪佳琦呵呵笑著,神經大條得讓人忍不住替她捏了把冷汗。「這巧克力都很高檔喔,我們賺到了。」
氣……氣……氣死他了!虧他剛剛還在評估要不要讓兩人的關係再更親近些,而現在呢?他不想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