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抬眼看她。「我不吃。」
「不吃?!想要成仙?」慈嬤嬤揶揄。
「給我藥。」楚楚面無表情的說。
「你沒病沒痛的,吃什麼藥?」
「我爹跟我娘……」為人子女者,眼睜睜看著父母受苦,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真可說是全天下最悲哀的事。
「他們『沒事』的。」
「這樣叫做沒事?」楚楚大叫。
「大小姐,你要不要我跟你說實話?」慈嬤嬤極為難得的說。
楚楚反倒愣住了。「什麼意思?」
「我想跟你說兩句實話,你反倒不習慣?唉!所以我說嘛!好人難做,誰喜歡做好人?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楚楚靜默不語,和慈嬤嬤相處的時間也許不長,卻深諳她的脾氣。
果然她不逼、不問,慈嬤嬤自己已經先忍不住開口了。「就像你們,都是所謂的好人,都太會為別人想,才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我們是誰?」
「你、你母親,還有那個死老太婆。」
楚楚的眼光往父親瞥去。
「至於他嘛!」慈嬤嬤倒也明白她的心思。「你就不必奢望,他老早就忘了你們母女。」
「不!」
「不相信?」慈嬤嬤索性坐下來說:「這些話我只說一遍,所以你最好不要打岔,給我乖乖的、仔細的聽。當年你們逃跑離去,你以為你爹會難過嗎?他有我們家夫人,又有兩個兒子,少掉你們母女倆,根本只是少掉兩個累贅,少掉兩個包袱,我可從來沒有見他為這件事難過。」
楚楚在心中大叫:我不相信,但嘴巴卻抿得緊緊的,由著她暢所欲言。
「你以為我們夫人真的喜歡這個糟老頭?」她輕蔑的說:「頭幾年也許是的,但很快她就倦了、厭了,偏偏這軟腳蝦還不知好歹,死纏著她不肯放,所以……」
「所以你們就給他下藥,害他癱瘓?」好狠呀!怎麼會有人心腸這麼狠毒?
「不。」慈嬤嬤否認。
「不?」
「他是服用了大量藥物沒錯,可是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叫江湖郎中配的,跟我們夫人無關。」
「你明知道若非是為了討好她,我爹根本毋需、也不必服那此一藥。」
「也許吧!」慈嬤嬤難得贊同她。「但是爭這些有意義嗎?一切畢竟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是啊!關於上一代的情慾、恩怨,她有何置喙的餘地?
「那我兩位哥哥呢?」
「你懷疑他們的死因?」
楚楚沒有多說話,只瞪著她看,看得慈嬤嬤首度不安起來,只好找話說:「他們的死,恐怕你得問龍嘯天,當然,這還得他肯跟你說實話才行。」
「你在暗示什麼?」
「不是暗示,」慈嬤嬤倒也坦白。「是明言、直說,他們是被白虎堂的人殺死的。」
「而你們居然還把我嫁給了嘯天?」
「不好嗎?你不喜歡他了?」
「重點不在這裡!」
「那麼在哪裡?」真要她答,楚楚其實也說不出來,幸好慈嬤嬤也不是真的要她說,因為目前她正沉醉在自吹自擂當中。「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什麼用,反正你只是顆棋子而已。」
「下棋的人是花姨?」
「對!夫人其實從來沒有忘記你爹是她的殺夫仇人,而她想要的,也不只是『夫人』的位子而已。」
到這個時候,楚楚也明白花嬌整個計畫的大要了。「她要成為兩湖地區的頭頭?」
「沒錯!」慈嬤嬤擊掌,彷彿在讚賞楚楚的聰明。「原本這事是要利用你二哥楚雲去做的。」
印象中二哥的個性沒大哥堅強,也比較會欺負她,楚楚的表情突然一僵,不會吧!那太醜陋了。「我二哥他……花姨她……他們不會,絕對不會,我不相信!」
「哎呀!當然不會,」幸好慈嬤嬤明白她的想法,馬上說:「就算楚雲想,夫人也看不上眼,他呀!叫螻蟻穴的女螞蟻來招呼,就綽綽有餘了。」
「你們和螻蟻穴有勾結!」一切都拼湊起來了。
「對,唉!可惜呀!你若是個男孩,青龍幫說不定還真的能傳給你,當然,先決條件是你得聽夫人的。」
「作夢!」
「對,我們就是知道你這丫頭的臭脾氣,才一直都沒有找你,不過你那個娘呀!卻自己送上門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娘?」
「對,你沒想到吧!大小姐,其實我們給她吃的藥,真的是救人的藥。」
「你騙人!」
「我沒有,」慈嬤嬤說:「半年前她來信說自己已病人膏肓,恐怕不久於人世,自己死不足惜,但一老一少,也就是你和那個老太婆,卻懇求幫主能夠接回來收留,只要有一口飯吃,你們就感激不盡了。」
娘用心良苦,她和婆婆卻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先把她接回來,想辦法留住她一口氣,然後我再過去接你們兩個,還記得那一封信嗎?」
楚楚點點頭,那一封信,娘一定是一回來便察覺事情不對了,所以才希望她們不要回來,結果……事與願違,一樁接著一樁,她們回來了,而花嬌的好計也得以順利推展。
「你好像差不多都明白了。」慈嬤嬤從她蒼白的臉色上判斷。
「並不難猜,不是嗎?」楚楚說:「我爹與我娘?」
她也知道楚楚想知道什麼。「放心,我會讓他們毫無痛苦的走向死亡。」
「你們可以利用我爹的弱點、我娘的善良和我的無知,但一定沒有料到我沒有辦法提供情報。」楚楚說,心中浮現一絲快感,幸好如此,才不會又害了白虎堂的人。
此時,慈嬤嬤的臉上卻露出奇詭的笑容。
「花嬌呢?」事已至此,楚楚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必要維持虛偽的客套。
「不是都叫『花姨』的嗎?」
「她不配!」楚楚直言。「我已經不必怕你們了,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裡?」
「妳真的想知道。」
「難道你們……」楚楚既驚且駭。
「她到白虎堂去了。」
楚楚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她?她是誰?」
「我們夫人啊!誰需要你的地圖?像你這種蠢人,我看也成不了什麼大事,只要不礙事,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把話說清楚一點!」想起龍嘯天,想起公公和婆婆們,以及雖然相處不久、接觸不多,但對她都很好的白虎堂眾人,楚楚開始冒冷汗。
「緊張了?放心,至少龍嘯天現在還沒事。」
「嘯天?」
「對,他來了,你知道嗎?」慈嬤嬤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來?」
「對,來咱們青龍幫,怎麼樣?聽了有沒有很感動?我們把那個老太婆打得半死不活的送回去,他就來了。」
「婆婆?」楚楚急得雙眼發紅。「她年紀那麼大,你們居然還下得了毒手?還有嘯天,告訴我,他現人在哪裡?」
「怎麼?妳要去看他?萬一他不想見到你呢?」
楚楚一窒,立刻弄懂·「你們又對他撒了什麼謊?」
「沒什麼。」
她突然衝上前去,揪住慈嬤嬤的領口,像當初在雲貴時那樣。
「你說還是不說?」
「放開我。」
「如果我不放呢?」
「那妳是在找死。」
「我現在這樣,跟死又有什麼兩樣?」她是不會武功,母親從來不讓她學,但點穴卻略識一些,尤其是點致命的那種穴,全是大哥楚風教她的,所以只要按住對方,慈嬤嬤便動彈不得。
「你死了,那誰來給你爹娘送終?還有龍嘯天?」慈嬤嬤急中生智,立刻說出重點。
楚楚只得鬆開手,並說:「你們還留著我做什麼?」她是真的不懂,不但自己被騙回來,又被利用作餌,把龍嘯天也引來,而且慈嬤嬤又說花嬌已經到白虎堂去了,那自己到底還能做什麼呢?
「龍嘯天已經來了,不是嗎?」
「什麼意思?」
慈嬤嬤並不理會她,反而自顧自的往外走。
「慈嬤嬤,把話說清楚。」她追上去。
但回應她的,卻是房門無情的關上。「真是個笨丫頭,留著你,當然還有用處,等著瞧,你就知道了。」
「開門呀!開門呀!」明知道沒有用,楚楚還是不肯死心,用力的拍打門,也許她還是離不開青龍幫,但至少可以想辦法去找龍嘯天,看看他在哪裡。
「夫人,不要拍了。」
這是誰?楚楚趕緊噤聲。
「夫人,你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你是誰?我可不是花嬌。」
「夫人,是我,我是龍諾。」
姓龍!那是……「你是堂裡的馬伕。」
「對!」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心中燃起了一線希望。
「我跟堂主來的。」
「嘯天!他在哪裡?」
「被關起來了。」
聽到他被關,楚楚心如刀割。「那你呢?你怎麼會沒事?對了,你沒事吧?」
「沒有,多謝夫人關心,我沒事,我躲起來了。」
「那……龍諾,你有沒有辦法救我出去?」
「門上了鎖,但是應該撬得開,夫人,你退後一些,以免被我傷到。」
楚楚依言後退,他則用力的敲,最後終於被他給撬開了。
「夫人,你怎麼憔悴戍這樣?」龍諾叫道:「才一天不見呀!」
「小聲點。」
「啊!」他趕緊看左又看右。「幸好沒人,但--」停滯了一下,他又說:「他們是令尊及令堂?」
「是。」楚楚心酸的說。
「方纔那女人跟你的話,我在外頭都聽見了,她還真兇。」
「讓你看笑話了。」
「夫人快別這麼說,」他轉身端起剛剛慈嬤嬤送進來的飯說:「夫人,請用。」
「你要我吃飯?」楚楚瞪大了眼睛問道。
「是,龍諾斗膽,請夫人用餐。」
「但這個時候--」
「就是在這個時候,夫人倒不得,你若倒下去,令尊、令堂還有堂主,要靠誰來救?而如果不救出堂主,我們白虎堂又要靠誰支撐?」
「龍諾,」他說得有理,楚楚的眼淚不禁奪眶而出,「怕就怕我沒那個能耐呀!」
「不試,怎麼知道有沒有?」他說自己的父母和新婚妻子也在白虎堂內,所以楚楚的處境與心情,他都能體會。「況且,現在鎖被我弄壞了,不放手一搏,恐怕也不成。」
「你說得對。」楚楚認同。
「那這飯……」龍諾問道。
「我吃,我這就吃。」她說到做到,坐下來以後便開始吃,一直吃到龍諾出聲。
「好了,夫人。」
「咦?」她抬頭看他。
「你很努力,夠了。」
「真希望趕快回白虎堂。」楚楚突然冒出一句。
「什麼?」
「我說我好希望能回白虎堂,那裡的廚子做的菜實在太好吃了,但我過去一個月卻都沒有好好的品嚐。」
「夫人,不要灰心,我們一定回得去!」龍諾鼓勵她。
「也許吧!但嘯天會原諒我嗎?」
龍諾跟在龍嘯天身邊做事也有一段日子了,當然知道他有一定的硬脾氣,不過現在自己能做的是盡量鼓勵楚楚,而不是潑她冷水。
「為什麼會不原諒你?」
「慈嬤嬤她們說的……」
「有我啊!」龍諾拍胸脯道:「有我幫你作證,你擔心什麼?」
「嗯!」楚楚站起來,決心振作。「讓我想想,龍諾,你說嘯天被他們關在地窖裡?」
「對。」
地窖在哪裡,她當然知道,問題是把龍嘯天救出來以後,他們就有辦法回白虎堂去嗎?最好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去,才有希望救出所有的人,奪回白虎堂。
這該怎麼做呢?
「楚……楚……」
她猛然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與眼睛。
「楚……」這一次,甚至只發得出一聲。
「夫人,你母親叫你。」龍諾提醒。
淚眼迷濛的她趕快衝到床旁。「娘!娘!」
「先給老夫人喝點水。」龍諾體貼的建議。
「對、對!」楚楚找來乾淨的布巾,為她沾水潤唇。「娘,有沒有好一些?」
「楚楚!」她的精神跟話語都流暢起來。「楚楚,你沒事吧!」
「沒有,我很好,我一切都好。」
「你成親了?」
「嗯!」楚楚知道時間寶貴,母親眼前的情況有可能是迴光反照,自己若再傷心落淚,只會留下更大的遺憾,因此縱有萬分不捨,她還是得忍住。「你都聽說了嗎?」
「是的,他對你好嗎?」
楚楚迅速交代了龍嘯天的背景,最重要的一句是,「我很愛他。」
「好,那就好。」她放心了,眼看著就要合上眼--
「娘!」楚楚用力地搖晃她。
「楚楚,」她再度睜大眼睛。「娘累了。」
「娘,妳不管楚楚了?」
「別哭,」她很想為女兒拭淚,無奈力不從心。「別哭,娘這是要脫離苦海了呀!」
「可是我……」
「楚楚,娘原本是不想死在你面前的。」她徐緩地說。
「娘!」
「我這一生倔強,想不到世間事,樣樣不如人願,一件接著一件,完全讓人措手不及。」
「娘。」
「你聽我說,」她制止了楚楚。「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段日子我雖無法起身,但腦袋仍是清楚的,總算等到你回來了,所以你一定要聽我說。」
「是,娘,你說。」
「我死後,把我火花,然後帶我回大漠。」
楚楚淚如泉湧,但又不能叫娘不要講了,只能拚命點頭。
「除了你,我對中原已無任何留戀,你不必為我操心。」她指的是對楚中的態度,以及他們之間已無夫妻情義的事,這一點,楚楚當然明白。
「我明白。」為什麼昔日的恩愛夫妻,會成為今日的陌生人?楚楚希望自己永遠也不必懂,而父親現在.....應該也已經什麼都不清楚了,那算不算是另一種幸福?
「最後一點,楚楚。」她叫女兒。
「嗯?」
「俯下頭來。」
她依言照辦,頻頻點頭,直到感覺不到母親微弱的鼻息,才發現她的話早已講完。
「娘?」楚楚仍不敢相信,仍希望有奇跡出現,但冰冷的事實已擺在眼前。「娘!」她不敢太大聲的叫喊,只能摀住嘴,不斷的嗚咽,不斷的流淚。
龍諾陪在一旁,也忍不住默默流淚,原來夫人的身世這麼可憐,別說他過去不知道了,恐怕連堂主都不瞭解吧!
「龍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楚楚已收起眼淚。
「夫人,妳……」
「我沒事。」
「但是--」
她知道他是苦無言語可以安慰她,但坦白說,現在能安慰她的,又豈是語言?恐怕把全天下的安慰話語集合起來,她聽了依然會難過吧!
「我都知道,龍諾,不必說了。」
「真的嗎?夫人。」他一臉關切。
楚楚倒也不隱瞞。「假的,我恨不得能大哭、痛哭一場,最好哭到什麼知覺都不剩,可是,龍諾,眼前咱們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夫人。」他不用多說,佩服與感動已全部寫在眼底和臉上。
「走,趁大部分的人都到白虎堂去的當口,正好可以把嘯天救出來。」
*****
這算什麼?龍嘯天扯著鐵鏈子想:這算什麼?他堂堂一個堂主,竟然成為盟友的階下囚,而且這個「盟友」,還是他的妻子!
全天下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
他再度扯動鐵鏈,也再度徒勞無功,沒有用的,他也知道沒有用,這鐵鏈顯然不是一般的鐵所鍛冶的。該死的!自己被困在這裡的事,究竟有沒有人知道?
他們捉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不!絕不只是這樣而已。
泠靜下來!龍嘯天要求自己冷靜下來,唯有冷靜下來才能好好的思考,釐清頭緒。
外頭傳來開門的聲音,不過當然不是來開他被關著的地窖門。
「你送飯來啦?」守牢房的人這樣說著。
「對呀!難道你老哥不餓?」
「有沒有下頭那人的份?」
「他?」送飯的人嗤之以鼻。「手腳都煉住了,還吃什麼飯?哪有那麼好的命?」
「說到這,你可有所不知,他並不是普通人,原本命的確不錯。」
「真的?假的?」送飯的人有些詫異道。
「白虎堂堂主,你說好命不好命?」
「他是白虎堂堂主?」送飯的人更覺訝異了。
「是呀!」
「那不就是姑爺?」
「是呀!」
送飯的人聽了不禁嘀咕起來。「既然是姑爺怎麼還會被關?」
「誰知道,也許小姐跟她娘一樣,膩了,自然想換人。」
「就算如此,也用不著把他關起來呀!這要是傳出去,能聽嗎?」
「我看你就不用操那個心了,倒是今晚要不要陪我喝兩杯?」守牢房的問道。
「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平常那些作威作福的人全跟著當家的出去了,我們不趁現在享受,更待何時?」
「說得也是,對了!」喝一口好酒,送飯的人又問了,「老哥,你知不知道他們全上哪兒去了?」
「當然知道,找白虎堂的晦氣去呀!」
什麼?這句話聽得龍嘯天血脈僨張,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回事,把他誘拐到這裡來,再過去攻擊白虎堂,青龍幫的人實在是太卑鄙了!
龍嘯天在憤怒當中,有更深沉的悲哀--
當年的算命先生實在是幫她取了一個最名不符實的名字,什麼楚楚可憐、楚楚可人,原來都不是,根本就是披著羊皮的狼!
她--等一下,他像聽見了她的聲音。
「兩位小哥,你們辛苦了。」沒錯,這的確是楚楚的聲音。
「你是誰?」守牢房的人警戒心果然比較強。
「夫人身邊的侍女小花呀!兩位不認識我?」
會認識才怪!但見她臉蛋嬌俏,身形嫵媚,加上姿態撩人,哥兒倆馬上就起了色心,也許除了酒菜,今晚說不定還能有更好的「享受」。
「小花,對、對,你是小花嘛!好像還有另一位叫……小草的,對不對?」守牢房的立刻自作聰明的說。
楚楚心中掠過一陣絕望的悲情,青龍幫內若都是這種蠢蛋,焉有不沒落的道理。
「對,」她心裡所想的事,表面上可不能顯露出來。「兩位大哥真是聰明,記性真好。」
「喲!」送牢飯的趕緊爭著表現,「由小哥到大哥,你知道我們哪裡大了?」
換作是平時,楚楚早賞他們一人一個耳光,但這個時候,她卻只能叫自己忍耐。
「哎喲!你們好壞噢,我才十七,什麼都聽不懂。」
「聽不懂還知道我們壞?」兩個男人一起嘰嘰咕咕的笑開,笑得楚楚渾身起雞皮疙瘩,笑得龍嘯天幾乎咬碎牙根。
「男人嘛!總是會帶三分壞的。」楚楚勉強的說。
「誰說的?」
「夫人呀!她特地留我下來,就是要好好伺候你們兩個。」
兩人聽了,早已興奮到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來,先喝點酒。」楚楚勸道。
「酒,我們這裡也有。」守牢房的馬上說。
「欸,你們的酒,哪比得上我的好?」楚楚說:「至少得先喝我特地拿來的,不然……我可是會生氣的喲!」
想像著她撒嬌的模樣,連地窖內的龍嘯天都有些心浮氣躁,更何況是眼見活色生香在前的那兩個人?
「好,好,美人兒,就喝你的。」
酒杯聲、調笑聲,聲聲入耳,龍嘯天就快要忍下住了,突然「啊--」一個男人叫道,又「你!」一聲,然後是接連兩聲「砰」!
「夫人?」
好熟的聲音,龍嘯天但願自己沒有聽錯,又不敢懷抱太大的希望。
「鑰匙在這兒,」楚楚說:「快去開門。」
地窖的門開了,三階並作兩階跳進來的,果然是龍諾。「堂主!你還好吧?」
「龍諾,你沒事?」龍嘯天自然而然的問。
「謝堂主關懷,托夫人的福,我--」
「嘯天!」楚楚的呼喚打斷了龍諾的話,不過這時候,還有誰會跟她計較呢?
除了……
「楚大小姐,光是關我還不夠,你還想殺了我,甚至毀掉整個白虎堂,對不對?」
龍諾和楚楚一起楞住,啞口無語,而龍嘯天看了則更加心痛,難道真給他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