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點了盞小夜燈,他從更衣間裡拿了一套睡衣,直接走進旁邊的浴室,沐浴完出來,他沒有留意到床鋪隆起了一坨「東西」,累得閉著眼躺上床。
一躺下,底下就傳來一聲尖叫—
「啊,誰壓我?」
閻子烈被那聲尖叫震得耳鳴,隨即彈起身打開床頭燈,看見被子下露出來的那張臉,他火大的質問:「誰允許你睡在我房裡?」
熟睡中被壓醒的陶樂抱著被子,無辜又驚慌的看著惡狠狠瞪著她的閻子烈,委屈的回答,「是趙管家讓我睡在這裡的,他說我已經嫁給你了,所以要睡在你的寢房。」
閻子烈臉色難看的想轟她出去,卻又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畢竟他跟她確實結了婚,夫妻同房是很正常的事。
雖然結婚那天她遭雷擊而昏厥,以至於沒有參加當天的婚宴,但兩人早在婚禮的前一天便辦好了結婚登記,在名義上已是合法的夫妻。
看見她流露出來的那種慌張又畏懼的表情,他沒辦法再罵她,準備不理她直接上床睡覺,接著看清她一個人躺在大床的中央,肥胖的身軀就佔據了一半大的床鋪,根本沒留給他睡覺的空間,他磨著牙,悻悻然的轉身往外走。
算了,他的房間就暫時讓給她睡好了,他今天累得要死,沒有那個心情再跟她囉唆。
「你要去哪裡?」見他要出去,陶樂抱著被子小聲的問。
「我去別的房間睡。」他沒好氣的丟下話。
「你不睡這裡嗎?」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解的問。
他懶得回答她,大步走出去,隨便找了間房間睡覺。
閻家這棟三層樓的豪宅,前後院都有花園,一樓是客廳、書房、廚房和飯廳,二樓則是閻家成員的房間,不過他妹妹已出嫁,爺爺奶奶去加拿大探望剛生產的妹妹,叔叔早在幾年前便搬出去與他的情人同居,他們的房間都空著,三樓也還有幾間客房,他不愁沒空房間睡覺。
陶樂怔怔的看著被他帶上的房門,小心翼翼的重新躺好,仔細的為自己蓋好被子。
適才看見他怒瞪著她的兇惡神情,她原本以為他會把她趕出去,沒想到他反而自個兒出去了。
她心忖趙管家似乎沒說錯,他只是脾氣壞了點、愛吼人了點而已,並沒有那麼可怕。
她放心的再闔上眼睡覺,也許是今天連續被他吼了兩次,因此她作了一整晚的惡夢,夢裡他化身為恐怖的魔王,不停的向她噴火咆哮著。
早上七點多,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全被房間裡厚實的窗簾密密的遮擋住,因此房裡的光線很暗。
閻子烈緩緩的從沉睡中甦醒過來,他張開眼,第一眼看見的竟是一張白色的死人臉,當場驚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誰?不要裝神弄鬼來嚇人!」他隨手抓起床頭櫃上的一樣東西朝那張白慘慘的死人臉扔過去。
被他扔過來的鬧鐘敲到頭,陶樂慘叫一聲,「是我、是我啦!」
「你是誰?」他隱隱覺得她的聲音很熟悉,下一秒,定睛看清楚眼前那張死人臉其實是敷著白色面膜,接著再從她的體形看出她是誰時,不禁大怒,「陶樂,你一大早扮鬼來嚇我是什麼意思?」
「我才沒有扮鬼。」她委屈的開口。
「那你臉上幹麼敷著那鬼東西?」他怒詰。剛才睜開眼乍見那張白慘慘的臉,害他嚇了一大跳,以為見鬼了。
「這是面膜,趙管家說敷了之後氣色會很好,我早上過來想服侍你更衣梳洗,在等你醒來的時候,心想沒什麼事,所以就先拿張面膜來敷敷看。」由於臉上敷著面膜,她不敢張大嘴說話。
昨晚他把房間讓給她睡,因此今天一早她便過來,想盡一盡身為妻子的責任,服侍他梳洗更衣。
看見她臉上還貼著白色的面膜,閻子烈沒好氣的說:「把面膜給我拿下來。」
「可是時間還沒到。」她眸裡流露出一絲為難,面膜才敷了十分鐘,趙管家說最好要敷十五到二十分鐘再拿下來效果比較好。
「那你給我滾出去,別在這裡裝鬼臉嚇人!」一早起來就被她給嚇到,令閻子烈心情很差。
她沒忘記自己過來這裡是想盡做妻子的責任,於是小聲的跟他商量,「能不能等我服侍你更衣梳洗完再出去?」
服侍他更衣梳洗?聽見這種話,閻子烈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不敢相信這種卑微的話竟然會從她嘴裡說出來。
想起她昨天扮豬吃老虎的唬弄陶家兩姊妹,現在又不知想玩什麼把戲,他可不像陶家那對姊妹那麼笨。
「我又沒斷手斷腳,用不著你服侍,出去。」他毫不留情的攆人。
他不要她服侍,陶樂也不好再堅持。「那我出去了。」
出去後,回到房裡,她等了五分鐘才取下面膜,才拍完臉上的精華液,就見閻子烈走進房裡,對她視若無睹,拿了一套衣服便要換上。
看見他利落的脫下睡衣,露出一身結實健碩的身材,下身只穿著一件黑色的底褲,她白皙的臉龐登時漲紅,羞澀得連忙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一顆心彷彿野馬狂奔般,失速的怦怦跳著。
閻子烈拿起長褲要套上,不經意瞥見她露出來的兩隻耳朵紅咚咚的,他有些意外她會那麼害羞,下一瞬他惡意嗤笑道:「你耳朵怎麼紅成那樣?被人打啦?」看見他半裸的身子就臉紅成那樣,剛才還敢說要服侍他更衣梳洗?
「才沒有。」她不敢轉過頭看他,原本在她的想像中,以為服侍他更衣梳洗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可沒料到不過才看了他裸露的身子一眼,她的臉就整個發燙起來,羞澀得不敢再看第二眼。
「我改變心意了,既然你剛才說要幫我更衣,我決定讓你服侍。」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想捉弄她,耳朵都紅成那樣,可以想像她的臉一定也紅透了,他倒要看她要怎麼幫他穿衣服。
她背對著他,動也不敢動,「你……剛才不是說你沒有斷手斷腳,用不著我服侍?」
「我不是說我改變心意了嗎?你那麼想服侍我,所以我決定成全你。」
「我、我……」她也想改變心意,不想服侍他了行不行?
見她遲遲不過來,閻子烈不耐煩的道:「快點過來,我沒時間,別拖拖拉拉的讓我等太久。」
她紅著一張臉,轉過身,一雙眼睛不知該看向哪裡,只好垂著頭,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
他把衣服塞進她手裡,等著她的服侍,見她白皙的臉龐嫣紅欲滴的羞澀模樣,他不禁心情大好。
下一瞬,他臉色突然一沉,想起這說不定是她故意裝出來的樣子,就像昨天她裝出誠心誠意的表情,戲弄陶家那兩個沒腦子的姊妹一樣,思及此,他從她手上再搶回衣服,迅速的自己穿上。
手上的衣物被拿回去,她抬起眼,不解的看向他,他適才不是要她為他穿衣嗎?怎麼又拿回去自己穿了?
「你那套虛偽的表情在我面前是沒用的,我不會被你蒙騙。」閻子烈丟下這句話後,逕自走出房間。
陶樂那張圓胖的臉上露出一抹茫然,完全不懂他為何會這麼說她。
她哪裡虛偽了?
***
這晚閻子烈十一點多才回到閻家,走進客廳,看見陶樂一個人坐住沙發上專注的看著電視,他沒打算理她,剛舉步要走向二樓時,突然瞥見她走到落地窗前。
外頭漆暗的天色,碧透明的玻璃倒映了一片漆黑,而她的人影清晰的映在玻璃上。
閻子烈接著看見她伸手摸著自己圓潤的下巴,彷彿在撫摸著什麼珍寶一樣,臉上帶著一抹歡愉。然後她的手沿著下巴一路撫摸到飽滿的胸脯,再滑向圓滾溜的小腹。
不知情的人若看見她此刻那種心滿意足的表情,只怕會以為她長得有多美,但閻子烈將眼神移向她那副肥胖臃腫的身軀,心想就算是傻瓜,都不會認為她那種體態稱得上好看。
他忍不住詢問站在不遠處的趙遙,「她在幹麼?」
看去一眼,趙遙微笑的推了推鏡框,盡量將措詞修飾得優雅一點。「少夫人似乎在欣賞自己。」
閻子烈橫他一眼,「我是問她幹麼用那種詭異的表情住自摸?」他一直不太喜歡趙遙,總覺得此人表裡不一。但也不知為何,爺爺似乎很欣賞他,在原來的管家退休後,將他帶進閻家,成為新的管家。
「少夫人似乎覺得自己的體態很美,從她帶著滿足的笑容裡可以看出這一點。」趙遙斯文的臉上依然掛著一抹得體的微笑。
「她腦子壞啦,她胖成那樣哪裡美了?」閻子烈惡意的批評。
「少爺,每個人審美的標準和眼光都不一樣,也許對少夫人來說,現在這樣的體態就是美。」趙遙若有所指的說。
當初她剛從醫院醒來時,他是第一個察覺到異樣的人,醫生說她可能失憶了或是記憶產生錯亂,但在他進一步仔細的詢問之下,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她竟來自千年前的大唐。
這讓他簡直比撿到寶還興奮,一個唐朝的魂魄竟然穿越時空到現代來,這讓他覺得乏味的管家生涯多了許多的樂趣。
此事目前只有他和她知道,在這段時間裡,他教了她很多關於現代的知識和常識,以便讓她這個千年前的「古人」可以迅速的融入現代生活。
眾聽皆知,唐朝人欣賞的是豐腴的女人,從現在遺留下來的壁畫和畫作上都可以看得出來,那個時代的女人,個個都擁有一副豐滿的身材,臉上的肉多到可以堆出兩個下巴。
據她自己說,她以前在大唐時很纖瘦,想了不少方法增胖都胖不了,即使強迫自己吃再多食物都沒用,沒想到來到現代,她突然擁有了夢寐以求的豐滿身段,也難怪她會如此開心,常常對著鏡子就失神的自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