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情的真相是她誤打誤撞,所以才去做那種工作的,但李柏遠還是很生氣。
在警局時,他不發一語,只是拚命打電話請長輩幫他把憐憐保出來,因為他年紀未達成年,所以到了警局,他仍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將憐憐保釋出來之後,李柏遠帶她回家。一路上他生氣沒說話,憐憐也知道自己這下麻煩惹大了。
李家在地方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曾幾何時上過警局保人出來過?
少爺一定是氣她讓他丟臉了,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她怎麼會知道那個工作竟是不純的,她原本也只是單純的想去做美容、美發而已啊!
「對不起。」憐憐終於開口,她扯扯李柏遠的衣角,要他別生她的事了,她知道錯了。
「我不該讓你們家丟臉的。」她說,而她不說還好,她一說李柏遠便更火大。
他X的,他哪是在氣這個啊!「你以為我不高興是因為你讓我們家丟臉了?!」
「難道不是嗎?」她還不明所以,傻傻地問。
「不是,當然不是。」很凶的又吼她。李柏遠真想把憐憐掐死,她怎麼會認為他是如此愛面子的人!
「我氣的是你為什麼出去打工,卻不老實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你以為我會阻止你,不答應讓你去嗎?」
「哦——那、那我說了,你會答應讓我去嗎?」憐憐反問。
「不會。」李柏遠倒是十分老實,直截了當的拒絕她。
看吧!她就知道。憐憐露出她早就知道他絕不會讓她出去打工的表情。
李柏遠氣死了,因為,他一點都不懂憐憐為什麼要去打工?
「我們家缺你吃、缺你住了?」
「沒有。」憐憐搖頭。
「沒有那你該死的幹嘛出去打工?」李柏遠氣得揍了他家的車。砰的一聲好大聲,李家的司機在車子裡面都嚇了一大跳,更何況是人就在「案發現場」不遠處的憐憐,她當然受到更大的驚嚇。
她嚇得眼淚啪答啪答掉。「人家、人家是想讓自己更美一點,好能匹配得上你嘛!」
嗚嗚嗚——愈講愈傷心,憐憐哭得跟個淚人兒沒什麼兩樣,而李柏遠見她傷心、見她哭,脾氣再大也火不起來。
「你很好。」他從來沒嫌棄過她,所以他不懂她為什麼要為了改變自己而去打工。
她不是說她想跟他上同一所大學嗎?那她怎麼不用功點,淨在那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從來沒要你改變過。」
「我知道、我知道。」憐憐一直點頭,她知道他從來沒嫌棄過她。「但是,我從別人眼中卻很明顯的看到我配不上你的事實。」
所以跟他在一起,她壓力好大,她好怕少爺會因此而不要她。
「跟你談戀愛的人是我,又不是旁人,你在意他們的眼光幹嘛?」李柏遠火大地問她,而憐憐卻一味地搖頭,但卻不再開口為自己的行為辯駁,因為她知道他不是她,所以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瞭解她的痛苦。
而她這樣悶不吭聲的,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講,卻是令李柏遠最生氣、最沒轍的一點,她不說出她的感覺,他怎麼瞭解她?
李柏遠瞪著憐憐看。
憐憐頭垂得低低的,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突然間李柏遠感到很挫敗,他不知道自己得怎麼做,憐憐才會相信他不管她怎麼樣,都會愛她一輩子!
「如果我說一百次的我愛你,那你會有信心相信我絕不改變嗎?」他說,而憐憐依舊垂著頭不說話。
李柏遠驀然發現自從憐憐跟他在一起之後,她話變少了,笑容也逐漸不見。
是誰扼殺了她的青春?
是誰謀殺了她的笑容?
是他的喜歡、他的愛嗎?
因為他喜歡她、他愛她,所以她感到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於是,她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於是,她忙著改變自己來迎合她自以為的美麗,而他——他不想要這樣的憐憐,不希望她為了他而變得不像是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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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遠痛苦了一夜,最後作了個決定。
「我們分手吧!」如果這樣可以讓憐憐變回以前那樣,雖膽小、雖怕事,但對自己依舊信心滿滿的樣子,那他——
他決定放她自由。「我們分手吧!」他說。
憐憐聽了,彷彿遭到電擊。
分手……他要分手……
「可不可以不要?」憐憐可憐兮兮地問。
當他一說出分手的話語後,她才驚覺自己原來有多在乎他,而她為愛改變,不是為了更早離開他,才去打工賺錢的。
「如果你不喜歡我去打工,那我就不要去打工;如果你不喜歡我減肥,那我就不減肥……」憐憐又哭得唏哩嘩啦的,還說她願意答應他任何想望,就是不想跟他分手。
「不。」李柏遠要憐憐別說了。
他不希望她因為他的不喜歡而做任何改變。「我希望你要不要去打工都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我。我希望你跟我分手後,你的一切改變都是因為自己的喜惡,而不是為了遷就我。」「我會的、我會的、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以後我會不管你的喜惡,我會努力做我自己的,所以,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如果她答應她願意改,那麼他們兩人能不能不要分手?
憐憐可憐兮兮地求他。
「憐憐——"李柏遠無奈地歎氣,因為憐憐還是不懂;剛剛她為了留住他,所以她說她會改;她會努力的改進,不讓他的喜惡影響她的生活,但她難道不懂她這樣還是回到了原點,她還是為了他在生活。
為什麼她不能瞭解他的用心呢?
「我們分手吧!」他說,而憐憐又哭得不能自已。
她不想分手,她要留住他,嗚嗚嗚——她哭,愈哭愈大聲。李柏遠安慰她,要她別哭。「我不會離開這個家,我們兩個還是像以前那樣住在一塊,我們只是恢復以前的關係,所以,你別哭得那麼慘。」
他擦擦她的眼淚,要她別哭了。
憐憐很想聽他的話,但她的眼淚不聽使喚呀!怎麼辦?她明明說好要努力變成少爺喜歡的模樣的,而少爺說不喜歡她哭,她怎麼可以哭得這麼慘呢?
憐憐拚命的擦眼淚,但是淚就是下個不停。怎麼辦?
她不想讓少爺不喜歡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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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李柏遠一夜沒睡,因為憐憐躲回房裡哭了一夜,於是他一夜沒瞇眼,陪她沒睡直到今天早上六點不到,他便聽到憐憐開門的聲音。
這麼早,她要去哪裡?
李柏遠怕憐憐做出傻事,匆忙跟在她後頭。
憐憐沒想要去哪,她只是漫無目的的隨便亂晃,她沒辦法在家面對少爺,她怕自己看到他,眼淚便會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而少爺不愛她哭的,所以她只好偷跑出來哭。
她走得遠遠的,到了一處她不常來的地方。
那裡有座小公園.而這裡認識她的人少,所以,憐憐便不顧形象的蹲在公園的小角落,偷偷的流眼淚。
李柏遠就跟在憐憐身後.默默的陪著她,他怎麼也沒想到憐憐出來,竟是為了背著他哭!
她應該是不想讓他看到她哭,所以才躲到這裡來的吧?基於這個因素,李柏遠不能上前去安慰憐憐,只能站在她不遠的身後陪她。
然後,到了六點半,憐憐的腕表突然嘩嘩叫,而她突然止住眼淚、鼻水,站起來拔腿狂奔。
發生了什麼事?
李柏遠也嚇了一跳,他怕憐憐出了什麼事,連忙跟了上去,他沒想到憐憐四處跑、四處間,而問題竟然是哪裡有早餐店?「前面公園轉角處就有了。」有個路人好心的告訴她。
憐憐連忙跟人道謝,又跑回剛剛那座小公園,在轉角處果然有一家連鎖早餐店。
憐憐急忙進去點餐。「老闆,一份烤培根土司,培根瘦一點,蛋不要太老。」
「好。」老闆馬上做,而憐憐在一旁看著,但不管她怎麼教自己心平氣和,她坯是覺得老闆不會做萊。
最後憐憐受不了了,還跟老闆指揮說:「蛋不能這麼煎,哎呀!少爺不喜歡吃這種的蛋啦!」憐憐慘叫。
老闆直翻白眼,她從來沒見過這種「奧客」,只買一份烤土司,坯挑三揀回的。
「小姐,那你要不要自己來煎?」老闆娘諷刺她。
而憐憐聽不出來,坯問人家:「可以嗎?」她真的可以親自下廚嗎?好,那她就不客氣了。
憐憐衣袖挽一挽,還真的來自下廚。要不是昨天發生那種事,今天她才不會出來外頭買早餐給少爺吃,這些店家根本不知道怎麼做出少爺愛吃的餐點。
憐憐打了蛋,將蛋煎得黃澄澄的,但又不會太老,她烤土司還切邊,土司烤得酥中帶軟,土司那種綿密。細緻的口感卻一點也沒破壞。
「好了。」終於大功告成。
憐憐拿了紙筆寫下住址,叫老闆外送到李家去。
「外送!」老闆聽了差點傻了。「一份烤土司耶!小姐,你竟然叫我外送?!你當我們生意很差,我們夫妻倆的都很閒是不是?」老闆火氣很大,拿著鍋鏟「鏘鏘鏘」的敲打爐子。
憐憐看了很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搖頭說:「沒、沒有啊!」她只是因為發生昨天的事,所以坯不能面對少爺,因此才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她又沒有誣蔑他們的意思。
「拜託啦!幫我送一下,我、我可以多付你們錢啊!」錢、錢、錢——憐憐上上下下的翻找她的上衣、口袋。
天哪!她的錢呢?
憐憐當場呆掉了。
對了,她的錢放在家裡.她根本沒帶出來。完了!憐憐不好意思的看著老闆;而老闆兩夫妻還瞪著大大的眼睛,等著她。「錢呢?」老闆問。
憐憐吶吶響地開口:「我沒帶錢。」聲音極不好意思。「對不起,你們可不可以讓我賒個幾小時?我待會兒——"
不,待會兒少爺還在家,她還不能回去。憐憐想到這,忙著改口說:「我改天再拿來還你們。」
「小姐!」老闆很生氣的吼斷憐憐喋喋不休的要求。「我們很忙耶!」「我知道、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耍著我們玩。」老闆發脾氣了,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一回事,整天游手好閒,不務正事,聽說現在坯有什麼「快閃族」。
喝!她該不會也是快閃族的一名成員,而她的任務就是來耍他的吧!「去去去,你快滾,別妨礙我們做生意。」老闆趕人了。
憐憐卻還戀著那份烤土司。「可是——那烤土司?」憐憐心裡念著、想著的依舊是少爺還沒吃早餐的事。
她頻頻回頭,而老闆將她逐出店門外,只差沒拿掃巴來趕人。
「多少錢?我付。」另一個聲音加人。
那聲音好熟。
憐憐抬頭,她與李柏遠四目對個正著。完了!少爺怎麼來了?「多少錢?」李柏遠又問一次。
老闆說:「三十塊。」
「那再加兩杯豆漿、一份肉鬆蛋餅,在這邊吃。」李柏遠拿了一張一千塊給老闆,點了餐後,再牽著憐憐的手,要她坐著陪他吃。老闆看著這兩個年輕人,覺得他們兩個都怪怪的。他一邊煎蛋餅,一邊偷看憐憐他們。
憐憐自從李柏遠來了之後,便收起她喋喋不休的話語,一顆頭垂得低低的,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們點的早點來了,兩人間不吭聲的吃完。席間,用餐的氣氛沉得驚人。好半晌,他們誰都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是李柏遠覺得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才開口要憐憐跟他回去。憐憐搖頭表示,她不想回去。
「那你想去哪?」
她又搖頭,她不知道。
「那如果我離開台灣一陣子,你會不會比較輕鬆?」
「不會。」憐憐連忙否決。她不要他離開,不要他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但是我們兩個不能一直都這樣,同處一個屋簷下,但是見了面卻尷尬。」他不要她為了避他,連家都不敢回。
「我會改、會改的。」憐憐拚命點頭,急著許下承諾。只要少爺不走,她可以努力讓自己變得很堅強,「只要你給我時間。」
「要多久?」
憐憐搖頭。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多久後才能復原。想到這,她的眼淚又啪答啪答的掉。
李柏遠只能歎氣,他已經不知道該拿憐憐怎麼辦了。
他想愛她,卻又怕憐憐活在自己的光芒底下,愈活愈可憐,愈活愈自卑;但若分手,憐憐又是這副自虐模樣……
「你希望我怎麼做?」他將問題丟給憐憐。
憐憐抬起淚汪汪的眼看他。
是不是只要她說了她的希望,少爺便會答應。那、那——"如果我說我要我們兩個在一起呢?」他會答應嗎?
會嗎?憐憐的眼睛充滿了冀望。
李柏遠也想點頭說:他會,他會答應,但憐憐先前那副沒自信的模樣卻擊倒了他。
他遲疑了,而憐憐看懂了他的猶豫不決。
為了不再聽他說出拒絕她的話語,為了不再讓自己的心再次受到打擊,她趕緊替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她勉強地擠出一抹笑說:「沒有啦——我是騙你的啦!我知道我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不要臉的要求呢?」
嗚嗚嗚一一好想哭。
可不能在他面前哭……因為,少爺會不喜歡。
憐憐得先停頓一下,先把情緒穩住,才能繼續說:「我的事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只是這幾天心情不好,你讓我冷靜一下,我很快的就會恢復的,所以,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我、我……我去跟朋友談談,或許心情就會好一點。」假裝很鎮定的說。
「真的嗎?」
「真的、真的。」憐憐頻頻點頭,還撒謊說:「我今天就約了朋友要一起出去,只是還不到時間,所以才會到公園逛。」
其實是想一個人好好大哭一場……
而要出去約會,身上卻沒帶一毛錢!
李柏遠一聽就知道憐憐在撒謊,但卻識相的沒點破她的謊言,只是抽了幾張鈔票,要憐憐回去的時候去幫他買個漢堡。
其實買漢堡是假,要她帶著錢出去才是真,而憐憐卻不懂他的心意,還跟他說:「買漢堡不用這麼多錢。」
她想退回去給他,但李柏遠卻不收。
他要她帶著。「這樣要用錢的時候才方便。」說完,他便站起身。
他拍拍憐憐的頭,要她好好玩,別惦記著他。「我要是肚子餓了,會自己出去外頭吃。」
「哦!」憐憐乖乖的聽話,但她的心裡又在鬧彆扭了,原來,她在少爺心目中的地位是可有可無,隨時都可被外食給取代的啊!李柏遠走了,憐憐馬上又哭得不能自已。
天哪——她怎麼又哭了?
速食店的老闆都要暈倒了,因為她在他們這裡哭,那他還怎麼做生意啊?老闆忍不住也跟著哀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