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一家煙霧瀰漫的酒吧,這裡男女混雜,黑暗處有不少猥瑣的眼睛盯著大堂之上,那都是在尋找今晚的獵物。
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想要一把抓住程寂的手腕,剛要碰觸到卻被她輕輕地閃開了,轉眼間程寂已離他三尺遠,酒鬼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嗯,他好像做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做。
終於在角落裡尋到自己要找的人,程寂坐在那人對面,「你好啊,姚先生。」
男人抬起頭來醉眼P地看著她,這不是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男人癡癡笑著,「哪來的小美女,可是哥哥不喜歡,到一邊玩兒去。」
一杯內有冰塊的酒潑在男人臉上,男人好似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
「清醒點了嗎?」程寂微微笑著,那神態,如一個正參加名門盛宴的大家閨秀,哪裡就讓人聯想到給男人臉上潑酒這般粗魯的行為?
那男人也一陣疑惑,終於清醒了些,「你這賤婊子——」剩下的話被頸項旁的冰涼給生生掐斷了,男人咽嚥口水,「你、你想幹什麼?我可告訴你不要亂來啊,這可是我的場子。」
程寂微微笑著,「我只是想要問你些問題而已,不用這麼驚慌。」
「什麼、什麼問題?」
「明明已經拿了錢,為什麼還把齊安集團總裁歐陽鈺的公子歐陽澈的那些相片傳上網?歐陽先生很不開心呢!說是你言而無信要辦你。」
男子臉色蒼白,「你說什麼?」
「你以為人家給錢你是怕你不成?」程寂不贊同地搖搖頭,「人家是認為和你計較有失身份而已,上門敲詐五百萬人家都給你了,這回歐陽先生真的很生氣呢!」
手中的刀刃稍稍用力,男人脖子上溢出血痕,男人驚慌道:「不是我,不是我傳的。」
「那麼是誰?」
「是小趙,趙清平。」
「帶我去找他。」
推開門,房間裡一陣糜爛的情慾氣熄,程寂厭惡地皺著眉頭,床上是渾身赤裸的兩個男人,趙清平一臉上一陣錯愣,惱怒道,「你們想幹什麼?」
程寂心頭少見地燒起一股熊熊怒火,眼神透澈明亮如琉璃,卻慢慢地透著冰冷的笑意。她輕輕笑著,如冬花飄落,眼前的幾個男人就不由得打起冷顫來。趙清平只覺一種極壓抑的情緒慢慢地壓下來,直壓得他渾身無力,他目光帶著驚駭,「你、你、你想幹什麼?」
程寂淡淡地說著:「我只是想看看是誰給我製造了那麼大的麻煩,禮尚往來才是合理你說是不是?」
趙清平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女孩子,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有什麼好怕的,這樣想著惡膽向旁生,他面色猥瑣地說:「你男朋友的相片是我傳上網的又怎麼樣?他那細皮嫩肉的,哥哥我還想嘗一下呢!」
程寂怒極反笑,她是為什麼要跑到這老鼠洞來呢?難道真要用她的手給這些齷齪至極的男人教訓?哦,不不不,還是莫要髒了她的手吧!
將手心的小刀收起來,程寂默默走出酒吧!
只留下房內的幾個男人面面相覷。
姓姚的男人後怕地說:「小趙,你這回可害死我了。」
趙清平吞吞口水,像是自我安慰:「沒那麼嚴重吧!不過是個女人。」
……
回到家裡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程寂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
車子從市區到郊區行了幾個小時停在一個新建的村鎮,程寂來到一棟三層樓的小洋房前,敲了門,不久就走出一個三十多歲面色豐潤的女人,女人見是程寂面露喜色,「程寂來了,快進來,你外公可天天念叨著你。」
程寂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逕直走上樓進了外公的書房。
林故見外孫女兒來了,放下手中的古書,樂呵呵地來和他最親愛的寶貝擁抱,「遇到麻煩了?」
程寂坐下來,「只是想毀掉一些東西。」
林故微微詫異,「我以為你的破壞力已經足夠強悍。」
程寂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想髒了手。」
林故呵呵大笑起來,「你那麼多表兄弟姐妹就你最像我,你倒說說是誰惹得我們林家最珍貴的公主不快了。」
程寂想了想,「市區東街的流水線酒吧是誰的場子?」
林故搖搖頭笑道:「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可難倒我了,你下去把阿力叫上來,他最是清楚。」
程寂乖乖地下樓將外公的助手阿力叫進書房。
阿力想了想,「那是龍門的一片葉子,小姐,要除了嗎?」
程寂默不作聲。
阿力以為程寂是顧忌龍門勢力,「不過是小CASE而已,小姐就交給我吧!」
程寂還是不語。
林故笑道,「阿力,你以為這丫頭在想些什麼,怕是想把龍門總部給端了。」
「啊?」阿力錯愣,龍門可是A市近十幾年來的地頭蛇啊,對方雖然一直顧忌著他們,但他們想要一舉吃掉龍門也不是容易的事,何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酒吧裡的事……
他又看了看這極少出現在組織的小公主,難道一片葉子衝撞了她就要連樹根一起剷除嗎?
程寂輕輕抿了抿嘴,「不行嗎?」
「可是——」
林故搖著手呵呵笑著,「阿力,你不曉得這丫頭多任性,別看她平時一副書獃子樣,惹到她才真是踩上地雷,她可壞得很吶!」說罷他輕輕歎著氣,「真是可惜了。」
「外公——」程寂輕輕皺著眉頭,果然林故又要感歎。
「程寂這性子若是早一個世紀在大上海我一定將位子傳給她,可惜了現在是法治社會。國家都號召要和諧發展啦!」
程寂再次問了句:「不行嗎?」
林故樂呵呵地笑著,「我們家小公主想要做的有什麼不行?」
「林先生——」阿力不贊同,且不說端了龍門這個計劃是否實際,真的只因為程寂的喜好而滅了一門的生計,難免道上其他的組織有唇亡齒寒之感,到時吃虧的就是本家了。
程寂想了想,「我只是很生氣而已!從沒有這樣生氣過。」
林故摸著外孫女的腦袋,慈愛地說:「那他們就該付出代價。」
「我也這麼想。」程寂微微笑著。
「你爸媽怎麼樣了?」
程寂的眼睛亮了亮,「很好呢!我幾乎每天都去給他們講故事,都是小時候他們念給我聽的。」
「哦?都講了些什麼故事?」
「……」
一旁阿力識趣地走出房間並輕輕帶上房門。
下了樓遇見家中女主人,阿力有心問:「蕊姨,老爺好像很疼程寂小姐。」他只知道程寂是老爺最小的一個女兒的獨生女,可是老爺那位傳說中的小女兒他卻從未見過,他跟著林故已近十年,如果連他都不甚清楚的事情他真的很懷疑是否存在。
蕊姨微微笑著,「程寂聰明。」
就因為這個?
蕊姨看著這個三十出頭的小子,真是,還嫩得很吶!
「歐陽家的那小子對你好嗎?」林故問,想當初因為女兒女婿齊齊出了車禍,醫療費用昂貴他才出手相助,卻不想外孫女執意要出任務,剛好歐陽鈺正為兒子是同性戀的事情煩惱,程寂便自告奮勇去保護歐陽澈,當然,大家還是樂見歐陽澈與程寂的發展的。
程寂點點頭,「他很好。」
林故笑道:「聽說你們大學校園裡都被他玩翻了,連帶的歐陽鈺的股票都跌了兩個點。」
「中國人骨子裡的觀念過於腐朽,明裡都表示不反對同性之情,真正發生在自己身邊又都大驚小怪的。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床上的另外一個男人生得好看些效果又不一樣,偏偏又那般齷齪猥瑣。」
林故笑著摸著孫女的長髮,「你倒是一針見血。」又語帶略帶惋惜,「你媽媽過了半輩子平靜的生活,我從來不願意她踏進這個圈子,所以一年也與她見不上一面,還好有你。」
程寂也笑著,「媽媽最是溫柔善良,世界裡容不下一絲雜色,外公是真正地疼愛她。」
「她至今也不知自己的親生爸爸是個怎樣的壞人。」
「外公想多了,這世上哪有好人壞人之分?再好的好人也會有自私自利之時,再壞的壞人也會有惻隱憐憫之心,不過是利益得失罷了。」
林故笑得複雜,「你爸爸儒雅正直,媽媽溫柔嫻雅,他們斷不會教給你這種思想,你倒是哪裡學來的?」
程寂低下頭,也不禁苦笑,「是我不學好。」
林故笑了起來,「今天在這裡吃午飯?」
程寂搖搖頭,「我想要去看爸爸媽媽。」
「你總不肯多陪陪我這個老頭子。」林故抱怨。
「外公有蕊姨陪我才不要做電燈泡。」程寂俏皮地吞了吞舌頭。
林故呵呵笑著,「罷了罷了,年輕人總是不肯多安分一下,我家的小公主也不例外。」
直接去了趟醫院,程寂想起剛剛外公的話,「你爸爸儒雅正直,媽媽溫柔嫻雅,他們斷不會教給你這種思想,你倒是哪裡學來的?」
她不禁微笑起來,是呢!爸爸媽媽都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她雖然不好,但卻有著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媽媽——
剛回到學校就被一群記者圍堵了,不僅僅是本校的記者,還有市報的記者,一個個七嘴八舌地問著她各種問題,然後她就一個也聽不清了。
他家的王子啊,那種看了會讓人噴血的相片掛在網上果然不同凡響。
「程小姐,你和歐陽澈還在交往嗎?」
「程小姐,歐陽澈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程小姐,你是怎麼看這件事情的?」
「程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