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的主人冷千愷沏了一壺熏衣草荼,閒適的坐在沙發一隅。他那深邃的黑眸正靜靜關覽攤在腿上的雜誌。
照理這幅景象該是和諧高雅的。然而冷千愷面部的表情卻愈來愈扭曲,愈來愈像住在地獄那位姓閻的仁兄。
罪魁禍首是正在擦落地窗的曲洛凝。
她那背心T恤加低腰超短迷你牛仔褲的涼快打扮,是他慍怒的起因。
她腰上繫著隨身聽,戴著耳機,一邊聆聽西洋熱門搖滾音樂、一邊跟著高聲哼唱順便跳舞的行徑,是他盛怒的根源。
她完全沉浸在又唱又舞中,無視於他的感受和存在,是他暴怒的助力。
「你給我閉嘴,不准再唱歌,也不准再扭腰擺臀。」冷千愷不悅的怒吼。
曲洛凝一點反應也沒有,反而更加渾然忘我的跳跳唱唱。
冷干愷見狀更加氣憤的咆哮:
「你聽見沒?」
曲洛凝兩耳全是重金屬搖滾樂音,哪聽得到他的吼聲?
冷千愷氣極,索性自己動手做,衝過去扯掉她的耳機。
「你幹嘛啦?」曲洛凝正好聽到最動聽的一段,急著搶回耳機卻沒能得逞。
「不.准.在.我.的.屋.子.裡.唱.流.行.歌.曲!」他一個字一個字咬音清晰,鏗鏘有力的說。
「為什麼?」瞧他滿面怒容,她反而不再生氣,有趣的打量他。
「我最討厭靡靡之音,吵死人又沒水準,要聽音樂就該聽古典音樂。」
曲洛凝總算注意到盈耳的威爾第《四季》旋律,靈機一動,壞心眼的說:
「你是指交響樂、管絃樂之類的?」
「對!」
「嗨,老兄,你有沒有搞錯,交響樂哪有歌詞,它是只能聽不能唱的,OK?」她臉上清楚的寫著「你好驢」。
「沒人要你唱交響樂!」這丫頭簡直是看扁人。「我當然是指有歌詞的。」
「有歌詞的?難不成要我唱歌劇或藝術歌曲?」她口氣中有明顯的戲讀成份。
「對!」他負氣的說,「否則就不准唱。」
曲洛凝見他比頑石還堅持,不想為這種小事和他起衝突,便妥協的說:
「我看這樣好了,你聽你的『威爾第』,我戴耳機聽我的『辣妹』,我不跟著唱,這樣行了沒?」
「也不准跳那種猴子似的舞。」冷干愷一點也不妥協。
「敢情你是要我跳芭蕾舞?」曲洛凝怪叫道。
「所有的舞都不准跳。」冷千愷霸氣十足的吼嚷。「做不到你就給我滾出去!」
「好,好,我不唱也不跳就是了。」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她懂。
冷千愷看她非常合作才坐回沙發,繼續聆聽他最愛的威爾第《四季》……秋之樂章。
至於她那涼快的裝扮,他已懶得糾正她。反正她絕對不會聽,他又何必無端意來一身腥?
就當做沒看見算了,省得氣死自己。
曲洛凝重新戴上耳機,聽『辣妹合唱團』的歌曲,神情愉快極了。
冷千愷見狀,心頭一把火又熊熊燃起,連按了數下搖控器,把音響的音量調大數倍。
曲洛凝的耳朵因而被迫塞滿古典音樂,嚴重干擾她原來的旋律。
她回眸看他,只見他得意祥洋的挑挑眉,像在示威。
曲洛凝不想和他再起爭執,收回視線,把耳機的音量調高。
哪知冷千愷也再一次調高音響音量,霸道之氣彰顯無遺。
曲洛凝投降了,終於關掉隨身聽,取下耳機。
冷千愷見自己大獲全勝,快意極了。
如果曲洛凝真是那種肯乖乖吃悶虧、受悶氣的女人,那她就柱為「神醫」的女兒了。
她不動聲色的繼續擦玻璃,半頃,突然回頭一臉無助的說:
「千愷,幫幫我的忙好不好?」
冷千愷沒有回答,只是戒備著直視她。
「我要擦上面的玻璃,需要一個人幫我扶著梯子,免得跌下來,你可以幫幫忙嗎?」曲洛凝十分誠懇的說明。
冷千愷這才放鬆警戒,不言不語的走過去幫她扶著梯子,示意她上去。
「謝了。」曲洛凝身輕如燕的攀上梯子,心裡盡打著壞主意。
待會兒下面那傢伙就知道我的厲害了……
等一下擦完玻璃,要下梯子時,她會故意踏空,把腳丫子重重踩上千愷的頭,這時千愷一定會氣得仰臉咒罵,她就逮住良機一屁股坐上他的臉,然後再抹黑他說他吃她豆腐,偷看又偷親她的小屁屁、臭罵他是色狠。
她真是太聰明了,呵呵……
「啊……」
怪只怪她想得太人神,失足踩了個主,整個人家蘋果樹上的蘋果落地似的下墜幸好冷千愷眼明手快,身手矯健的將她接個正著。
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因一場虛驚而變得急促,咫尺間,兩人面對面深凝彼此驚悍的臉龐,兩顆心都激起微妙的變化。
「你……」他該大聲篤她大白癡的,可是雙唇方答,聲音便等不及叛逃,留下的竟是滿眼的關切和慶幸她的平安。
「我……」她本是打算佔了便宜還賣乖的抹黑地是色狼的,可是在他深邃雙眸的熱烈凝視下,她頑皮的心被馴服了。
「要不要緊?」他訝於自己太過溫柔的聲音,而且他的唇辦太過貼近她的了。
「還好……」她討厭自己這麼拙的答話,可是她的心神全給他漸漸逼近的唇瓣吸引住。
「真的?」該死,他居然想一親紅顏。
「嗯……」她發現自已竟期待著他吻她。
摟抱著雙頰配紅的可人兒,他的腦海不斷浮現昨夜睡在他臂彎中那張天使似的睡顏,他的呼吸變得激烈急促,圍住她的臂彎變得蠻橫強悍。
曲洛凝從他身上感受到強烈的男性氣息,震得她心慌意亂,本能的想逃離令她倉皇失措的奇妙氣息。
「我沒事了……」她用力掙脫地,雙腳著地的剎那,有種無力的感覺。
「別逃!」他急切的呼喚,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大大的手掌霸道地捧住她的後腦勺,灼熱的呼吸一次次地吹彈她的雙頰,另一隻手,將她急欲掙脫的雙臂反制在背後,黑寶石般的雙眸有兩簇熾烈的火焰跳動,「別逃……」
曲洛凝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被動的瞅住他,眼看他的歷瓣愈來愈逼近自己,她心慌得好想逃開,但不是因為討厭,而是莫名的害怕。可是他那濃烈的男性氣息似有一股魔力,令她捨不得逃開,在害怕的心顫中燃燒著難言的期待和興奮。
「洛凝……」
汪……汪……汪……
拿破侖兀然闖入的狂吠,摧毀了兩人之間的濃烈激情,駭得兩人驚慌失措的迅速分開。
「拿破侖,你是在向我宣戰嗎?」為了逃離尷尬,曲洛凝吆喝著拉開客廳的落地窗,旋風似的呼嘯而出,衝向拿破侖。
屋內的尷尬氣氛因此疾掃而空,冷千愷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腦筋一片混亂,無力的斜倚在落地窗邊凝視曲洛凝在陽光下活蹦亂跳的娉婷身影。
他是怎麼了?
以冷血強悍出名的「黑色撒旦」居然會對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產生情慾,情不自禁的想吻她?
老天,那個十三點該是他最討厭的女人類型,他怎麼會對她……
「一定是昨夜的關係。」他替自己不合理的行徑找到不壞的理由。
「有種就放馬過來,還是上回被我一腳踢昏怕了我啦?」曲洛凝自負的嚷叫頻頻傳來。
她什麼時候和拿破侖交戰過?莫非是夜襲那個夜晚……
「汪……鳴……」
落人冷千愷眼底最新的一幕是:
拿破侖飛撲攻擊曲洛凝,卻被曲洛凝左腿一掃踹中下巴而吠叫變哀嚎,授著,拿破侖又肚皮朝上的昏睡在草地上,動也不動。
沒錯!那個睡死了的姿勢和夜襲那晚一模一樣,冷千愷終於肯定自已的揣測,難怪夜襲那夜,拿破侖會一反平常的機警睡得那麼熟,原來是……
同時,他也豁然明白拿破侖一看見那丫頭就猛吠的原因。
曲洛凝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洋洋得意的在陽光下哇哈哈的大笑。
冷千愷不禁又輕歎一聲……
這丫頭睡著時是天使,醒著時可是百分百的惡魔哪!
可是,他的視線卻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不該是這樣的,他明明最討厭十三點的女人……
砰……砰……砰……
「洛凝,危險!」
冷不防自牆外襲來的槍聲,讓冷千愷臉色驟變,迅速抽取預藏手槍,氣急敗壞的衝向前院。
然而在急於撲救曲洛凝的過程,他卻訝於曲洛凝意外俐落的身手。
只見她連閃了三次,輕輕鬆鬆的閃過突擊,從腰間的霹靂腰包取出隨身攜帶的唇筆,瞄準敵方所在的位置,展開反擊。原來那外型似唇筆的玩意兒,是一支女子防身用的筆型迷你手槍,彈匣裡裝的是強力神經麻藥。
「好槍法。」不知何時挨到曲洛凝身邊的冷千愷,毫不吝惜的對她大加讚賞。
他最欣賞膽識過人、身手不凡的女人了。
而讚美之際,他也不偏不倚的命中其中一個偷襲者。
「你也不差。」曲洛凝英雄惜英雄的回贊。
一時之間,兩人都被彼此那股臨危不亂、從容悠閒的好膽識給吸引住了。
呼——
再一次的槍響,拉回他們的注意力。
「對方似乎來了五個人,已被我們幹掉兩個,只剩三個。」冷千愷冷靜沉穩的宣告戰況。「你負責樹上那個,其它兩個交給我,OK?」
那口吻儼然已把她當成搭檔。
「成交。」曲洛凝也默契十足,快人快語。
於是兩人分別展開反擊,戰況雖激烈卻完全在掌控之中。
「危險——」兩人各幹掉一名敵人後,不約而同的撲向昏睡的拿破侖保護它。
冷干愷在撲救之間,開槍幹掉最後一名敵人。
危機解除,面對面趴在草坪,爭相護住拿破侖的兩人,不禁相視莞爾。
「沒想到你會救拿破侖。」冷千愷露出難得的笑意。
「那當然,只有我可以欺負這傢伙。」曲洛凝理所當然的指指拿破侖的頭。
「你那身好功夫跟誰學的?」
「當然是我們東邦家族裡那群身手不凡的哥兒們。」
「那支唇筆型手槍也是你那群哥兒們製造的,是吧?」他記得「東邦家族」裡其中幾個的父親號稱「神槍手」,是個槍械彈炮改造天才。
「答對了。」一提起那一群出類拔萃的夥伴,曲洛凝就滿臉驕。
「好了,換我發問了。」曲洛凝搶走發問權,「剛剛那些人是誰?」
「仇家。」冷千愷答得很快。
曲洛凝點點頭又問:
「你似乎結下不少梁子。」
「干國際特警不結樑子是不可能的。」他語氣複雜的說。
「我想也是,不過這樣生活比較有料,多采多姿、不會無聊,對不對?」曲洛凝一副好生羨慕的口吻。
冷千愷訝於她的特異見解,知道她是真心如此想,不是在說風涼話,鬱鬱寡歡的心情不覺豁然開朗。
「沒錯。」很奇怪,給她一說,他突然不再為自己的處境自嘲。
「那會不會再有人來襲?」曲洛凝好期待。
「我想我那些仇家該是不會輕易放過我休假這個良機的。」冷千愷發覺自已居然也開始期待起仇家再度來襲——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太棒了,下次我們再來比比看誰幹掉的人比較多。」曲洛凝像在說什麼好玩的遊戲似的,神采飛揚。
「沒問題。」冷千愷第一次覺得期待仇家上門是這麼有趣的事。
這丫頭好特別,他從未遇過思想這麼奇特、這麼有膽識、身手又好的異性。竟然能以平常心看待危機四伏、隨時有生命危險的處境,還以遊戲的心態期待危險的降臨。
如果是像她這樣的女子來陪他共度一生,說不定他——
「你的手背流血了?」他的好心情急轉直下。
曲洛凝卻不以為意的笑看手背的傷,「這沒什麼,小Case啦!」
「跟我進去!」冷千愷一點也笑不出來,回復原來的冷峻,強拉她進屋。
他那不尋常的冷漠和憤怒讓曲洛凝調皮不起來,被動的跟著他。
進到客廳,冷千愷始終冷著一張凍成冰的臉,一言不發的替她敷藥、包紮傷口。
曲洛凝數度想出聲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卻總在冷干愷面罩寒霜的冷漠下鎩羽而歸。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冷干愷替她包紮好傷口,便頭也不回的旅踵離去,將自己深鎖在房中,拒絕任何人接近,連晚餐也沒吃。
夜闌人靜時分,曲洛凝獨自在房裡連聲歎息。
這回的情況和上次惹千愷大怒的情況不同,而且又沒打雷下雨,她無法如法炮製的跑去敲千愷的門,和他共枕趁機看看他的情況。唉,怎麼辦呢?
千愷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和落寞,讓她如同身受,一顆心跟著鬱悶起來,整天都提不起勁做其它的事,滿腦子想的都是千愷、千愷、千愷。
忽地,千愷想強吻她的那一幕狂妄的躍人腦海,害她雙頰和胸口都直直髮燙,呼吸變得好困難,心兒也不規律的湊熱鬧;被千愷摟過、抱過的地方,彷彿烙了印似的,更是燙得駭人。
「呼——」
曲洛凝癱軟在羽毛枕上,好小心好小心的輕輕吐氣,就怕太過用力,心兒會跟著蹦出胸口。
如果那時拿破侖不打擾,千愷真的會吻她嗎?
被吻的滋味究竟是怎麼樣?是像小說中說的會全身輕飄飄、腦袋一片空白、全身發燙;還是像廣告詞說的,像吃蜂蜜檸檬糖一樣,酸酸甜甜的?
曲洛凝翻轉了發熱的身軀,又繼續遐想:
是不是被不同的男人吻,感覺都會不同?同一個人吻一次和吻兩次感覺是不是也會不同呢?
自小在帥哥美女環繞下長大,她也不是沒對東邦家族的哥兒們產生過親吻的遐想。
就拿和她最親近的御風、雅治來說。
被他們兩個吻的感覺一定截然不同——
御風一看就知道是個高危險型的男人,女人一旦遇上他,準會被他那狂傲霸氣的烈火燒得體無完膚,對他又愛又恨卻又無法抗拒。
雅治是天生的調情聖手,優雅溫柔又深懂女人心,女人很難對他設防,總是很輕易的被他馴服,心甘情願的栽在牡丹花下,無怨無悔。
而千愷則是忽冷忽熱,難以捉摸。
忽會兒,無情的趕她;忽會兒,壞心眼的使喚她;忽會兒,又好溫柔的呵寵她;忽會兒,對她大吼大叫;忽會兒,笑得好迷人害她看呆了;忽會兒,又激情如火、燒得她芳心悸悸;忽會兒,又冷得像冰一樣,害她不知所措。
所以,令她牽掛也令她心動。
喵——喵——喵——
似小貓咪叫聲的聲響自她的背包傳出來。
曲洛凝連忙用腳勾來背包,取出粉餅盒,打開盒蓋,輕壓一個隱藏式按鍵,粉盒底部便打開,露出隱藏巧妙的夾層,裡面竟是一個超薄型的行動電話。
那喵喵聲正是電話鈴聲這奇怪的玩意兒自然又是出自東邦家族某某高人之手。
(小凝,你睡著了嗎?)是南宮雅治溫柔悅耳的嗓音。
「雅治,我正好想找你呢!沒想到你就早一步打來了。」曲洛凝又驚又喜。
(那當然,你忘了我有強烈的第六感嗎?)南宮雅治不愧是「神賭」的兒子,自有過人本事。
「對哦!」
(怎麼了?和千愷進行得順利嗎?)他就是關心她才特地打來的。
這正是曲洛凝喜歡找他談心的原因,雅治溫柔又擅長安慰人,絕對是最佳的傾聽者。
「雅治,你曾經為了特定一個人茶不思、飯不想,滿腦子都只想著那個人的事,牽掛著那個人的種種,即使人家不領情也甘之如飴嗎?」
(有啊!)原來他的小公主墜入情網了。
「真的,那是為什麼?」
(那是因為我愛上那個人囉!)
「愛?戀愛嗎?」
(是啊!)
「這麼說我是愛上千愷了?」曲洛凝有種恍然大悟的開朗。
(看來是這樣沒錯。)唉!有種當哥哥的寂寞感。
「原來是這樣啊……」
(這樣不是很好?你不是跟我說,覺得千愷很符合你的擇偶條件,你一定要把他追上手。現在,除了希望還有真愛,不是更完美嗎?)他點通她。
「也對,可是人家現在……」想到千愷那冷冰冰的模樣,她不禁黯然神傷。
(那傢伙欺負你了?)南宮雅治語氣變得強悍。
「不,沒有,你別瞎猜,我沒事。好了,我想再想一些事情,咱們改天再聊,晚安!拜拜!」
(小凝……)
不等南宮雅治再多說什麼,曲洛凝已經收線,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原來她真的愛上千愷了,所以才會這麼反常的想他、在意他。
一開始,她追千愷是因為認定干愷符合她「理想老公」的條件,那種志在必得的感覺與比賽非要得冠軍的心態無異,無關愛不愛。
現在不同了,她既然動了真情,就要更加認真的面對和千愷之間的一切。
這是她的初戀,她輸不起。
眼前最重要的是該如何接近千愷?
曲洛凝傷透了腦筋。
平常,她鬼點子多得很。然而,一旦動了真情,腦袋瓜卻變得不再靈光,智商嚴重退化。
「怎麼辦呢?」再想不出辦法,她會擔心得徹夜難眠的。
「有了……」曲洛凝突然跳起來。
千愷晚上還沒吃飯,她可以做宵夜端去給他。
「說做就做。」
※※※
無邊的黑暗,夾雜著恐懼、森冷和矛盾,不斷的襲向冷千愷。斗大的汗珠,如雨滴落,緊閉的雙眸儘是痛楚,臉色蒼白猙獰。
「不……危險……」
曲洛凝端著托盤,心頭小鹿亂撞的來到他的門前駐足。
千愷會有反應嗎?
敲門前,曲洛凝不禁猶疑心怯。
別緊張,這樣太不像平常的自己了!曲洛凝給自己打氣,終於鼓起勇氣決定敲門。
「危險……不要……珍妮……傑姆……」
千愷?奪門而出的淒厲嘶喊,震撼了曲洛凝的心湖。
她再也顧不得什麼,自頭髮上取下一根髮夾,熟練的打開門鎖衝進去。
「珍妮……住手傑姆……不要……」冷千愷的叫聲一次比一次淒厲。
「千愷,你醒醒,你只是做了惡夢。醒醒,千愷。」曲洛凝猛力的搖晃他,想將他自惡夢中救出。
「珍妮……」冷千愷在曲洛凝的搖晃下,終於自惡夢中清醒。
第一個映人他眼眸的是曲洛凝素淨的小臉,而重疊其上的是珍妮的面容。
「千愷,你還好吧?」曲洛凝伸手去為他拭汗。
「你給我滾……滾出去……立刻,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滾……」冷干愷不但拒絕她的手,更無情的朝她嘶吼。
「千愷?」
「滾,聽到沒!」他用力推了她一把。
「千……」
「滾我不想看到你……滾……」
曲洛凝再也無法承受他那如刀鋒般銳利傷人的話語,逃命似的飛奔而去。
※※※
曲洛凝沒想到千愷的話會對自已造成如此大的傷害,殺傷力已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她不顧一切的奔出冷千愷的屋子,逃到幽暗的街道上,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正著。
「小凝?」被撞的人居然是南宮雅治。
「雅治?」
「是我沒錯,我聽你在電話裡怪怪的,不放心就趕過來看看你。」南宮雅治溫柔的說。
「雅治……」曲洛擬再也控制不住,淚灑君懷。
「小凝?那傢伙意你傷心、讓你哭了?」她的淚令他變得凶悍。
「不,不是的,和千愷無關」曲洛凝急急的解釋。
「你不用替那傢伙說話,我去找他算帳!」南宮雅治說著殺氣騰騰的衝向冷千愷的家。
「真的不是,你不要這樣,雅治……」曲洛凝死命抱住他、阻止他。
南宮雅治拗不過她,只好強忍接人的衝動。「真的?」
「真的,是我自己想哭的,和千愷無關。」曲洛凝還是不敢鬆手。
南宮雅治終於投降,溫柔的將她樓進懷中,輕輕為她拭淚,「怎麼了?」
「千愷他做惡夢,看起來好痛苦,而且還叫著別的女人的名字,我……」曲洛凝說著又淚流滿面。
南宮雅治總算知道一點眉目,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傾聽。
「我不敢進一步去想,我不要知道千愷可能愛著別的女人,我……」她說著又泣不成聲,「告訴我,雅治,愛一個人是不是很苦,是不是一定淚水多於歡笑?否則我為什麼這麼痛苦,心這麼痛?我不明白,如果愛總是淚多於笑,為什麼大家還要談戀愛?為什麼……」
「因為情不自禁,因為自己的心會忍不住的去思念對方、在乎對方。雖然愛上一個人經常會為對方落淚,但哭泣的同時,你的心還是想著對方,還是捨不得對方。而且在雨過天青後,甜蜜幸福的歡笑到來時,你會輕易的忘卻先前的痛苦和消落的淚,烙印在心中的永遠是最幸福甜蜜的記憶,哪怕那記憶只是一剎那你都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就像你現在的心情,是不是?」
曲洛凝哭得更凶,雅治總是能適切明白的讀出她真正的感受,安撫她不安受創的心,讓她不再鑽牛角尖。「現在……我該怎麼辦?」
「很簡單,我們去問御風那個女人是誰。」
「這……」曲洛凝頗感為難。
南宮雅治瞭解的道:
「鼓起勇氣,膽小怕事不是小凝該有的作風,是不是?」他永遠知道如何說服她。
「嗯!」曲洛凝終於點頭,欲言又止的好半晌,又道:「雅治,你老實告訴我,以你男性的眼光而言,我有吸引男人的魅力嗎?」
一向自信滿滿的她,因愛變得失去原來的自信。
南宮雅治俯下身軀,輕吻她的額際,「小凝是最棒的,只要你願意,任何男人都逃不過你的魅力。所以我不許你貶低自己,要對自己有信心,小凝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
曲洛凝終於破涕為笑,偎在他的懷中撒嬌,「你的嘴好甜,難怪女人喜歡你。」
「別的女人怎樣不關我的事,我只愛小凝。」南宮雅治萬般寵愛的說。
「討厭……」被如此出色的男人視若珍寶,有哪個女人能不開心?
見到她的笑顏,南宮雅治終於放心,「我們這就回狼窟去找御風問個明白。」
「嗯!」因為雅治,她的心情已大為好轉、重新振作。
「對了,不可以讓御風知道我哭過哦!」曲洛凝不會忘記雷御風見她落淚的反應是如何恐怖。
「知道啦!」已經幫起冷干愷來了,看來這丫頭真是動了真情了。
兩人雙雙上車,乘著夜風馳騁遠去。
退出來的冷千愷,直到他們消失在夜色中,才從暗處走出來。
原來洛凝已經有男朋友了,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