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地府,也一改往日沉悶的氣氛,沾上了一絲喜色。華麗的琉璃宮燈高高挑起,整個閻羅大廳就明亮了許多。廳內的桌上,櫃上也擺放著奇花異卉,無形中,多出了幾分華貴的氣息。
勰愨望著廳內喜氣洋洋的眾小鬼,知道他們都在替他高興。
終於,他和林花戰勝了撒旦和莉莉絲,玉帝大悅下,當即取消了對他的禁令,允許他隨時上界覲見。
思來想去,勰愨還是覺得一切都很不可思議,莉莉絲明明可以勝過他們,卻故意放水,只因為她一個單純的願望——
她要一個正常的丈夫,不要和怪獸相伴終身。
恢復正常樣貌的撒旦,並沒有責怪她,反而更加愛她。其實,他召喚一萬個最邪惡的魔物,不是為了摧毀天界,而是想提煉他們的血製成一劑養顏聖方,獻給自己的愛妻莉莉絲,令她紅顏不老,永葆美麗。
他的這個理由,單純得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魔界的第一夫妻,果然很怪!
事情發展到現在,勰愨總覺得很對不起碧和紅。因為他們的對手畢卡特和蘿琳違規使用黑魔法,碧以他生命做代價保護了紅。加百列為他的深情所感動,集齊四大天使長的魔力將碧救活,不過,他修煉十萬年的靈力卻化為虛無。
紅一點也不介意,比起做權霸一方的統治者,和碧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她對碧的愛,終於在那場生離死別中,讓他領悟。
他們陷入熱戀中。
這樣的結局,勰愨不知道是否該為他們高興,也許,對於他們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小的們恭喜殿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跪在地上,恭敬地祝賀道。
「起來吧,謝謝你們。」
牛頭「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端坐在勰愨身旁的林花,嚇得牛毛直顫。據他從和林花接觸多時的經驗中,他知道,林花正處於某種激烈的負面情緒中。
她緊繃的小臉上清晰地寫著:別惹我,我在生氣!
牛頭仗義地對他那三個兄弟一使眼色,四個人趕忙腳底抹油般溜了。在旁伺候的大鬼小鬼們,也跟著一窩蜂地逃了出去。
誰敢惹那個女魔頭?不識相,會被她吃了的!
「還在生氣?」勰愨笑問道。
按照東西天界比賽前的約定,輸的那方必須滿足贏的那方提出的一個要求。因為撒旦魔力的恢復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只有莉莉絲來實現他們的願望。
可是,莉莉絲卻一臉天真道,她什麼都不會。
她不信,你不是挺會KISS的嗎?
莉莉絲一抿紅唇恍然大悟,那就依林花小姐的願望,送你們一個KISS。
暈!堂堂魔王夫人居然只會KISS。
餘光一瞥,她竟看見鬼頭臉紅紅的,一副心癢難耐、躍躍欲試的樣子。
色妖怪,真是色膽包天了!
要KISS就KISS我!她一生氣,也不管什麼願望了,黑著俏臉走到了狐狸精前。看那色妖怪還指望個啥?
因為那件事情,她一直都耿耿於懷。
林花氣得一拍椅子的扶手,應聲而起:「當時你怎麼那麼激動?一副欣喜若狂躍躍欲試的樣子?」
「誰欣喜若狂躍躍欲試了?你都說過不許再和她接觸,我哪敢不聽?就算她要親的人是我,我也會拒絕她的。」
「沒有騙我?」她睥睨著盯著他瞧。
「你明知故問。」他輕觸她緊繃的俏臉,順手把玩她烏黑光滑的髮絲,「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不要再互相猜忌、互相懷疑了,好嗎?」
順著她烏黑的髮絲,他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
她沒有動,只是繼續注視著他。
空氣中,瀰散著她怡人的芳香,有種銷魂蝕骨的感覺。
光滑的臉部曲線,是那樣的柔美,眼中迸出的火花,灼燙如火焰。灼人的眼神,芬芳的香息,遠處冥水沖擊岩石時的激烈聲響,讓他一點點沉醉在她誘人的眼波中。
望著他醜陋的臉,她找不出絲毫美感。
但是,那張醜臉卻又如此牽動她的每一根神經,令一股憐惜在心底滋生。她纖長的輕紗冷冷裹住她的肌膚,她伸出冰涼的指尖,掠過他的髮鬢,停留在他的臉上,「你瘦了,鬼頭,是為我的吧?」
「是我情願的。」他溫柔地說,難聽的聲音在此刻似乎也變得委婉動聽。
他靠近她,在他的鼻尖快要抵上她時,他停住了。
血液,彷彿在瞬間全湧到了鼻尖,觸覺也異常敏感起來。
又癢,又熱。
還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隨著血液流遍了全身,連喉頭和心房也頓時甘甜如蜜。
「你——」她拖長尾音,眼神迷離道,「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勰愨的眼睛在笑,「在這種時候,你居然會說這個。」他偏頭,惡作劇般在她的嬌唇上輕啄了一下。
她,臉、耳根子、脖子……全都羞紅了。
他繼續竊笑,湊近她,戲謔她道:「你怎麼不打我?」
她無語。
林花,你能不能爭氣點,趕快抬起手給他個大鍋貼啊!為什麼不K他呢?難道經過那一連串倒霉的事情後,你不恨他了,甚至比以前還要更愛他了嗎?嗚!她是個沒用的女人,居然會屈服在一個醜八怪的溫柔之下。
不!還是得給他一下,快動手啊!
等等,他的嘴唇好像很柔軟……
怔怔地望著他,她的小腦袋進行著一黑一白的慘烈爭鬥。
「我不能沒有你。」他不安分的手滑過她的臉,落到了她的小蠻腰上。
不能再傻乎乎的了,林花,你得說點什麼,哪怕一句也行,不然這色妖怪會更囂張,一切會脫離她的控制的。
「你的爪子,很不規矩。」想了半天,她只能如實以告,腰上那只祿山之爪卻沒有半點要鬆開的意思。
美人在懷,誰又捨得放開?
貼著她的耳垂,他低語:「我又不是動物,沒有爪子。」他像個無賴,置之不理她的警告。
她左右一扭腰肢,卻被他抱得更牢,似乎有光芒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逝。
四片唇,火熱的唇,眼看就要貼在一起。
「王母有旨,宣林花立刻上界覲見。」
一個突而其來的聲音攪亂了一屋的春意盎然。
「小天天,嚇死人了。」林花拍著胸口,像同極的磁鐵,迅速和勰愨分開。
湟凡天一改往日的散漫,「林花小姐,速速和我去覲見王母娘娘。」
「你吃錯藥了?怎麼像變了個人?」她湊到湟凡天的眼前,眨著大眼睛不解地望著他。
湟凡天收起宣旨的卷軸,表情嚴肅得嚇死人。林花一嘟嘴巴,往椅子上一坐,蹺起二郎腿晃動道:「不去!憑什麼她要我去我就去?她以為她是誰?」
勰愨蹙眉走近她,將她從椅子上溫柔地拉起,「就憑她是玉帝的妻子,天界第二號人物。林花,聽話,就算是為了我,你就去見她吧。」
他臉上的柔情蜜意,此刻已蕩然無存,黑色的眼瞳中,只有恐懼。
鬼頭也會害怕嗎?他在恐懼什麼?
她順從地跟在湟凡天的身後,準備離去。
「等一下。」勰愨叫住她,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色的小圓盒塞到她的手上,「這是天空通訊器,帶著它,我們也好聯繫。」他又深深地看了她幾眼,眷戀不捨。
林花動了動嘴巴,她本想說「別搞得像生離死別那樣,我又不是一去不回的」,但是看他一副快要掉下眼淚的傷感模樣,她又將話生生嚥了下去。
怪,真的很怪!不僅湟凡天很怪,連鬼頭也一樣很怪!
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花想不明白,但是這種時候就是她問了也不會有人告訴她。
「我去了,鬼頭,你要乖乖等我回來喔!」她用幸福小女人般甜蜜的語氣和他告別,一轉螓首,她和湟凡天消失在一片金光之中。
「再見,林花。」勰愨的眼中,流出兩行清淚。他知道,林花這一去,再也不會回來。
自從比賽後,他一直憂心忡忡,他害怕王母娘娘赦免林花。以他的條件,他和林花一旦分開,就是永遠的分離。
除非,能有奇跡。
黃金的屋頂,白銀的牆壁。
王母的寢室,金碧輝煌。大理石砌成的地面,鋪著金絲銀線織成的地毯。屋頂上,牆壁左右,攜刻著精美華麗的浮雕,搖曳的金光透過窗紗灑入,整個房間閃著白金般的灼眼亮光。
尊貴的王母,頭戴耀眼的金銀珠寶,身著絳紅色拖地長裙,飛揚的紫紗在她身後舞動。雍容華貴的氣質,令人不敢逼視。
一道珠簾,將離她數米之遠的林花,隔絕在外。
林花「跪」在地上,嘴裡嘟嘟囔囔的。她是在湟凡天的數次暗示下,才極不情願地半蹲在地上。
那姿勢難看得慘不忍睹。
她又不是她的奴婢,幹嗎要向她下跪?
一雙杏眼,不老實地穿過層層珠簾,窺探著簾後的王母。
王母稱得上是個美人,當然比她是差遠了。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模樣,一雙敏銳的眼睛炯炯有神,流露出冷肅、陰沉、強韌的決心。一身絢麗奪目的華服巧妙地掩飾了她身材的缺點,否則她的豐腴很容易被人視為肥胖。
優雅地一擺手,隔在王母面前的珠簾被收了起來。
這下,林花看得更仔細了。
嗯,皺紋不少,兩頰的皮膚也很鬆弛,還是擋著簾子看得美些。
畢竟她是個老女人嘛,據說活了幾十萬年了,比烏龜還長壽。
「果然是菱花仙子的轉世,容貌一點未改。過來,你走近些,讓本宮仔細瞧瞧。」王母的聲音,和電視劇中那些宮廷的當權貴婦的語調差不多。
林花蹲了半天,早就發煩了。
她一挺身子站了起來,活動著麻痺的雙腿不悅道:「想看就自己過來,又不是沒有腳。還有,我不是那個菱花仙子,我是林花,雙木林,花草的花。」
王母驚訝。
這還是那個美麗婉柔、高貴迷人的菱花仙子嗎?改變也太驚人了。
「會跳舞嗎?跳一段給本宮看看?」王母不死心地又問道。她一直都很懷念,菱花仙子那美若星辰、耀如日月的舞姿。林花一皺眉頭,冷冷道:「我又不是在夜總會跳舞的舞孃,我要回去了。」一轉身,她便想離開。
王母一笑,「你以為這裡是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你想幹什麼?」林花沉著地問道,她並不懼怕王母,哪怕她有種與生俱來的強大壓迫感。
「從現在開始,你再也不是鬼魂,我已經恢復了你仙女的身份。如果你能在三個月內成為一名合格的仙女,通過所有的仙女測試,那時,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你願意接受挑戰嗎?」
「願意!」林花最受不了別人蔑視她的眼神,很輕易地,她鑽進了王母為她設置的圈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