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人眼皮微動,嘴角拉出一抹笑意卻沒睜開眼睛。
狗嗎?好端端的王爺被比擬成吃人不吐骨頭的狗,還得為昨晚的事去跳樓,他的銀子還真是砸在刀口上了……側耳傾聽,臉龐不自覺流露出一股興趣,他還想聽聽秧秧有沒有更離譜的比喻。
賀心秧繼續給自己打氣。
「王爺又怎樣,偉大嗎?誰說不當處女就活不下去,甭傻了,你是誰啊,賀心秧呢,果氏家族的紅蘋果!一場意外的一夜情,豈能定你死活?這種小事算什麼,往後說不定還有更多苦難等著你承受,這樣就哭死哭活的像什麼話?!除了自己,你還能為難誰啊。」
狠狠灌下兩杯茶水,潤潤乾涸的喉頭,她用力的歎口氣,似乎已經作出決定,再度走回房裡,撿起王爺的衣服,一一為自己穿戴上,雖然淚水依然掉個不停,動作卻沒停下。
她擰了布巾,走到妝鏡前,狠狠地抹去滿臉淚水,對鏡中的自己說:「不怕的,困難不會永遠停駐,它終會離開、終會煙消雲散,光陰走過,再尖銳的痛苦都會被打磨得鈍重,即便永恆,卻已黯淡,只有生命始終顏色鮮明……」
她叨叨念著不知從哪裡讀來的句子,替自己加油打氣。
蕭瑛不裝了,他張開雙眼,細細品味那句:光陰走過,再尖銳的痛苦都會被打磨得鈍重,即便永恆,卻已黯淡,只有生命始終顏色鮮明……
是嗎?痛苦終究會過去,即便永恆卻已黯淡?
唉……說的容易,做來難吶,人間多少事,豈能事事由心。
「能禁得起千錘百煉,才堪稱英雄,賀心秧,一次挫折怎能折了你的心志?你不許害怕,走出這裡,馬上有一大片海闊天空等著你,你是鴻鵠而非燕雀,吃得苦中苦,嚥下澀中澀,你絕對會成功!」
她咬緊牙關,對自己發誓,終有一日,她會在這個異域裡活得精彩絕倫、意氣風發,她會高唱凱歌,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
旋身,她往門外走去,突地,床上傳來一陣輕笑聲。
她瞬間像被定格,頭皮發麻,一條腿不知該進還是該退,停頓三秒,她決定不管那個笑聲,孤注一擲,沖了!
見她不死心,蕭瑛溫溫地飄出一句,「你以為我那兩個守在門口的貼身侍衛是死的?他們會認不出自己的主子?」
蕭瑛看著自己的衣裳套在她身上,簡直像裹了一層被子,小孩穿大衣呵,滑稽的模樣真可愛。
他們是他的貼身侍衛,不是花滿樓的打手?
倏地,她成了戰敗的公雞,垂下頭……幾百句打氣都變成屁,逃不掉、躲不去,她只能永遠留在這裡,從白牌一路升到紅牌,玉臂夜夜換人枕,紅唇日日任人嘗,原來她千里迢迢穿越到這裡,竟是為了當一生一世的妓女?
不要、她才不要,就算跑出去會被他的侍衛打死也不管了,說不定一死,她又回到科學昌明的二十一世紀。
賭了!她抬起頭、挺起胸,便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她也要賭一回自由。
第四章偷雞不著蝕把米(2)
見她舉足,蕭瑛立即明白她的意圖,飛身,兩個竄躍,他已擋在她眼前。
一個全身上下不著寸縷的男子,就這樣大剌剌站在面前,就算她看過A片、讀過A漫,也沒辦法消受這活色生香。
猛地轉身背著他,她捂起雙眼,怒問:「你到底要怎樣?!」
吃都吃了、吞也吞過,夜已盡,他還留她做什麼?
一句話,問出蕭瑛幾分狼狽,是啊,他到底要怎樣?
不過是一個青樓妓女,要逃便逃,逃得成算她運氣好,逃不成即使被斷手斷腳、被打手輪暴,她的下場也與他無關,他幹嘛赤身裸體的擋住她?
這幾年他早已經學會不動情、不動心,學會再不多看女人一眼,便是她立時死在他跟前,他也該無動於衷。
心,一點點的慌,難不成,那張相似的臉龐還是影響了自己?
拉起笑臉,他逼自己恢復一張狐狸臉,湊近她,在她耳邊調情似的呢喃低語,「你穿走我的衣裳,我要怎麼出去?我可是堂堂王爺,難不成要我換上你的衣服?這個臉,本王丟不起。」
這話漏洞百出,他有侍衛在外頭,頂多讓他們回王府帶上一套衣衫便是,但賀心秧心煩意亂,壓根沒想到這點。
她僵立在原處,一動不動,心中千頭萬緒,不知下步該怎麼進行?她不甘心就此放棄逃跑計劃,可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兩難。
見她動也不動,他緩步走過她身側,拾起裡衣,漫不經心地套上自己的身子,往椅子一坐,狀似不在乎地說了一句,「如果我是你,我不會想逃。」
「是啊,反正王爺對床事興致高昂,留在這裡,也是個好去處。」
花滿樓若也兼牛郎店,生意肯定興隆萬分。賀心秧隨口酸他兩句,滿腹氣惱,哪理會得了蕭瑛是何等身份。
敢對他這般說話?蕭瑛竟有股想讚美她的慾望。
「我便是想留,就怕花滿樓不敢收。」
他輕笑幾聲,笑得她很想抓起床上的枕頭,狠狠敲破他的腦袋。
誰說狗咬你、你不能反咬他一口的?便是會咬得滿嘴毛,至少也圖一個心情舒爽。
她恨恨瞪他,想像他被自己拆解入腹、咬得粉碎,就算檢察官想驗,驗驗他是人還是畜生,也翻不出半片完整碎片。
見她沉默,蕭瑛像是和誰賭上氣似的,硬要聽她吭上一句半聲。
她也不是吃素的,冷戰這等事,她不是沒同人做過,就這樣,四隻眼睛死死盯住對方,彷彿想在彼此身上穿出兩個洞般。
一盞茶工夫,蕭瑛輸了,他笑著說道:「壓壓你的右肩,試試會否隱隱作痛。」
她不想遂他的意,想瀟灑的說:了不起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可左手卻下意識的壓上自己的肩膀,是隱隱作痛啊……
還不說話?這丫頭的嘴巴不是挺利落的嗎?怎麼昨天嘴巴閉不上,今天卻開不了口?
好吧,再補上幾句驚嚇。「你中毒了。」
她果然被嚇足了,一開口口氣就很沖,「胡扯,昨天你根本就沒有下毒。」
她又在賭了,也是嘴硬,她不信堂堂蜀王逛窯子還隨身攜毒,開轟趴嗎?那也得等他的腦子再進化個千百年才想得到。
見她開口,他竟莫名其妙地感覺身心愉悅,拉起大大的笑容,與她槓上。
「你確定?昨天秧秧姑娘可不只吃兩塊醋溜魚片,還啃掉不少糖醋排骨啊。」
該死,她昨天就發覺糖醋排骨做得太酸了些,原來……她想起被海大富下毒的韋小寶【註解:金庸小說《鹿鼎記》的主角,冒充小桂子的身份潛伏在皇宮,被海大富識破下毒,借此強逼他去尋找《四十二章經》。】,頭垂得更低了。
難道她前輩子做人太壞,特地穿越來此還債?莫非是她要讓所有人全欺凌過一輪,才能返回原先的時代?
她轉身,雙眼無神地望向蕭瑛,「所以我中毒,解藥在你身上,倘若我乖乖聽話,為你辦事,你每個月就會給我一顆解藥?好啊,說吧,你要我找《四十二章經》還是傳國玉璽?」
蕭瑛訝異,他沒說的話全讓她接了,只是……他為什麼要她找《四十二章經》?就算他真想要傳國玉璽,也不會派她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兩口春藥就能被撂倒的小丫頭,能頂什麼事?
他沒回話,她卻惡心腸的再次譏笑他。「難不成蜀王缺銀子嫖妓,要我在花滿樓裡給您掙銀子,好讓您能玩新鮮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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