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壬楓一早就來上班,整個人看來就像帶著團火球,雖然沒朝任何人開炮,只是一路走進辦公室,但嚴峻的眼神、生人勿近的氣勢,就足以讓人心驚膽戰。
偏偏有人白目,完全沒有注意到辦公室的氣氛,春風得意的進來後,還很開心的唱著——
「初戀愛情酸甘甜,五種氣味喲喲喲……哪聽一句我愛你,墓仔埔也敢去……啦啦啦……」
「紅毛仔,我要是你,我一定不會再唱。」文守義很好心的點醒那個沉醉在愛河裡、又唱歌又扭屁股的紅毛仔。
「為什麼?還是要改唱別首,伍佰的歌?不過是愛上你……不過想在一起,在一起不分離……不過是愛上你……」他扯開喉嚨大唱。
辦公室的門突地打開,尉壬楓俊臉鐵青的站在門口,紅毛仔一看,嚇得趕忙閉住嘴巴,再下一個反應,就是「護髮」,雙手抱頭,至於其他人等,連同文守義都成了木頭人,個個噤聲不語,也不敢動。
空氣凝結,辦公室裡靜悄悄的連點聲響都沒有。
紅毛仔更是嚇到不敢呼吸,緊憋住氣看著仍瞪著自己的老大,而就在他臉漲紅,憋到快要沒有氣時——
噹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尉佘笑咪咪的拎著豆漿、油條走進來,一見到兒子的臉色,再看到一室的人動也沒動的,他咧開嘴大笑。「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啊?」
尉壬楓抿緊了薄唇,惡狠狠的瞪了老頭一眼,猝然轉身走進辦公室,砰的一聲,粗魯的將門給甩上,
每個人都瑟縮了一下,紅毛仔則是大口大口的吸氣後,拍著驚魂未定的胸脯問著文守義,「老大又吃炸藥了?」
他歎息一聲,「看來是這樣,我可慘了,等會還要進去報告——」
「沒關係,我打頭陣,先讓你家老大吃個早餐降降火,你晚個十分鐘再進去。」尉佘很好心的要站上前線。兒子是自己的嘛,他能怎樣?
「謝謝董事長。」文守義大大的鬆口氣,雖然他要報告的事也很重要,但晚個十分鐘應該無礙。
尉佘一走進尉壬楓的辦公室後,就笑嘻嘻的將門關上,將手上的早餐放到桌上,對也不辦公只是慵懶的靠坐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他說:「你早上跑那麼快幹啥?早餐也沒吃,我以為你急著找采苓——」
「老頭子,我跟她分了,以後別提到她。」他悶悶的打斷老頭的話。
「分?」尉佘揮揮手,「算了吧,情侶吵架都一樣啦,分分合合,聽聽就好——」
他臉色丕變,氣憤的突地轉頭瞪他,「如果你要繼續談她——」
「好,不說她,」尉佘很識相的看了早餐一眼,「吃吧。」
他悶悶不樂的拿起油條來啃,愈咬火氣愈大。
那個女人還真的跟他分了?!昨晚他等了她一晚的電話,但什麼也沒響!倔強的臭女人!
尉壬楓火冒三丈的將油條直接甩進垃圾桶去。
「嘿,油條跟你又沒仇!」尉佘不以為然的瞪兒子一眼,又見他雙眸冒火,為防止他氣得六親不認,拿拆信刀射他,他忙將話題扯開,「說真的,那些『玩意兒』收集得差不多了,屆時,整個計劃就可以進行了……」
「沒錯,再來我要休一個長長的假。」好把這些烏煙瘴氣都推得遠遠的,至於那個女人,看是要綁到一個無人小島去凌虐還是……
「叩叩叩。」文守義開門進來,一見尉壬楓的表情壓根沒緩和幾分,他在心中暗暗叫苦,只能期待他報告的事能讓他開心些。
「報告總經理,上回總經理交代我查凌家人的消息,已經有譜了。」
聽到這事,尉佘可有興致了,「快說快說!」
文守義大致向兩人報告凌家狀況,凌家後代目前就是凌士鈞及凌軾央父子,父親是一個習慣流浪的攝影師,兒子凌軾央則是醫學院跳級畢業,目前正全心鑽研新藥物……
此時,尉壬楓的手機突地響起。
他給文守義一個眼神,目露期待的看了手機顯示的號碼一眼,但他失望了,是王高人而不是杜采苓。
「有事?」他口氣不佳的問。
電話另一端的王高人倒是無所謂的一笑。「怎麼?心情不好,連『表哥』兩字都省了?」
「有事快說。」這一回,尉壬楓的聲音可是充滿不耐,連帶的也讓王高人的火氣冒了出來。
「哼,你還是這麼傲慢,表弟,不,別掛電話,杜采苓——」王高人太瞭解他了,這一喊可讓真的要切斷電話的尉壬楓再次將手機拿起,語調轉為緊繃。
「她怎麼了?」
「緊張了?」
「該死的,快說!」
「她在我安排的一個地方作客。」
他黑眸危險的半瞇。「你在玩什麼把戲?」
「我是在玩把戲,」王高人冷笑一聲,「聽清楚了,我給你兩天的時間,找到應、凌兩家人,再拿三支鑰匙和寶盒來換兩個人,時間、地點我會再跟你聯絡!」
「喂!」該死的,他將電話掛斷了。尉壬楓低咒一聲,想了一下,立即打電話給杜采苓,但她家裡無人接聽、手機亦無人接聽,他隨即又衝出辦公室,直接將紅毛仔從座位上拖進辦公室來。
「老大,我下次不敢了,我絕不會在上班時間寫情書,真的,你饒了我啦——」見到老大那張狂風暴雨的俊臉,他嚇得腳軟,頻頻求饒。
「到底怎麼回事?!」見到尉壬楓這一連串動作的尉佘跟文守義,完全被搞迷糊了。
「你有霍曉蘭的手機吧?」他沒理會兩人,只是死瞪著紅毛仔。
「有啊!」紅毛仔吞嚥了一口口水。
「打給她!」
「是。」他趕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連線給他的阿娜答,電話一通,尉壬楓立即搶過去。
「你有沒有跟采苓在一起?」
「現在?沒有,我在上課,怎麼了?」
尉壬楓沒回答而是直接將電話扔還給紅毛仔。「我出去一下,」他走到辦公室門口,回身又喊了文守義,「去找凌家人,還有老頭——」他看向父親,「去跟應虔兒要寶盒。」
「兒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你也說一下吧,不然,大家都被你搞得緊張兮兮的。」
見三個人都一臉的霧煞煞,他三言兩語就將王高人幹的好事說完。「老頭,你幫忙處理一下,我要去採苓家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開車直奔淡水,一到杜家,只看到大門半掩,裡面沒有打鬥痕跡,看來根本是直接被架走的。
這個笨女人!還說她不需要保鏢,要是她出了什麼事……
他不敢多想。王高人若敢傷害她,他一定會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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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房間裡,杜采苓無聊的在裡面踱步,她從昨天被帶到這個房間後就再也沒走出去,這段時間,王高人也沒出現,倒是他的手下定時的拿餐點進來,她倒沒餓著,只是——
她困惑的目光投向床前,看著不久前才被帶來這兒的一個小女孩,自從來到這裡之後,還沒見她清醒過,不知道王高人是不是餵她吃了什麼藥?
他想做什麼?這個女孩看來大概才十一、二歲而已。
卡的一聲,門開了,王高人走了進來,原本沒有接通的電源顯然可以使用了,室內的燈一下子亮了起來。可能是忌諱她的身手,他的身後還有兩名手下拿搶指著她,怕她反抗。
「你這縮頭烏龜終於出現了。」她一臉不屑。
「禍從口出,你別逼我傷害你。」
「若沒有那兩把槍,你有能耐傷我?」
他臉色丕變。「別逞一時之快,」話雖這麼說,他卻不太敢靠近她,「我大可叫人把你綁起來,試試看我表弟的女人嘗起來的味道是否比較甜?」
他其實昨晚就想吃了她,但表弟的嗜血與殘酷令他的慾望卻步,他還想留著一條命坐幫主大位。
聽出他話裡的邪惡,她臉色一白,不敢再多言。
王高人冷笑。「這樣是聰明多了,你一定很好奇我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綁了尉壬楓的女人——」
「我才不是他的女人!」
「什麼?」他濃眉一皺,突地意識到她的意思,於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原來我那表弟是中看不中用,難怪不敢要女人!」
神經病,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但她才懶得跟他解釋。「到底為什麼將我綁來?還有那個小女孩——」她困惑的看著仍在床上昏睡的女孩。
「好吧,趁這會兒尉壬楓像只無頭蒼蠅四處找你時,我也閒著沒事,就說說尉家對我有多好,再回答你的問題。」
示意手下拿了把椅子過來,他坐下後,將對尉家的不滿,還有寶盒的事一一道來,最後才看著床上的小女孩道:「她就是凌家後代,凌軾央的女兒。」
太可笑了!這一切竟然是為了三把鑰匙及一個藏著財寶的寶盒,杜采苓實在不能理解,「那個寶盒既然從未有人打開過,誰知道裡面是不是真的裝了什麼值錢的金銀財寶?你會不會太愚蠢了。」
「愚蠢的人是你,如果裡面真的什麼都沒有,尉壬楓為什麼老神在在?難道老頭子一手打下來的江山他真的不要?」
也是,尉壬楓曾跟她說過,這個幫主之位,如果是她所希望的,他會為了她全力以赴。
「無論如何,寶盒之謎明天就會揭曉,就煩勞你這美人兒多待一夜了。」
「等——」她還有話要說,但王高人已經轉身離開了。
這時候,床上的小人兒正好醒了,她連忙跑過去。
「你還好嗎?」
俞朔晚不解的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再看看這個房間。「這兒是——」
「我也不知道,我們被關起來了,但是目前沒有危險,你不要害怕。」
俞朔晚看著這個應該比自己要小上好幾歲的女孩,可她的口吻卻像是在對一個小妹妹說話,這也怪不了她,誰叫自己因為那個原因導致現在這副模樣。
想到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拖累了凌軾央,她就忍不住想哭。
「你別哭,真的,姊姊會保護你的。」杜采苓一見她流淚了,連忙給她一個擁抱。
她忙搖頭,再拭去淚水。「到底發生什麼事,請你告訴我好嗎?」她一定是昏睡時被帶過來的,那凌軾央呢?他會不會也出事了?她好急啊。
杜采苓覺得她有些奇怪,人看來很小,不過說話的感覺卻像個大人,因此她還是簡單扼要的向她解釋發生的一切,也介紹自己。
原來是為了鑰匙——俞朔晚突地感覺到什麼,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不知何時被戴上的項鏈,而那把鑰匙就被當成墜子落在她胸口。這把鑰匙是凌家的傳家寶,原本凌軾央是要送她的,但被她婉拒了,看來他還是趁她熟睡時戴在她身上……
她小心的藏好鑰匙,又感到一陣睡意襲來,忙看向杜采苓,快速的交代,「請你幫我計時,我想知道自己會睡多久。」
杜采苓雖感困惑可仍點點頭,沒一會兒,就見她又昏睡過去了。
她不解的看了手錶一眼,再看著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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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壬楓的確像只無頭蒼蠅似的找著杜采苓,雖然明天就能見到她,但只要她多待在王高人的身邊一分鐘,她就多一分危險,尤其是他對女人的方式,他一直無法苟同,他只希望王高人能畏懼他的殘酷及冷血,不敢動她一根寒毛。
夜暮低垂,他已分別到過雷堂分部、王高人的住處,甚至一些他常去的聲色場所,卻都找不到他,問幫中兄弟也無人知道他在哪裡,可見這一次的行動他也很謹慎,只讓幾個手下參與。
看來要找到她,只剩最後這個希望了!
他開車來到楊敏真的獨棟別墅,一眼就看到雷堂的兩個兄弟守在門口。
「呃——總經理。」兩人一看到他就頭皮發麻,面面相覷。
「你們守在這兒幹什麼?」
「是王堂主交代的——呃——」
兩名兄弟看他直接走進去,想阻止又不敢,他的拳腳功夫他們是看過的,自認絕不是他的對手,只得任他長驅直入。
「你終於來了。」楊敏真一瞼疲憊的坐在床上,背對著房間門口,「我還有工作,總不能一直跟經紀人請病假,請你讓我出——」她轉過頭來,一看到來人並下足王高人,眼睛突地一亮,起身跑向尉壬楓,緊緊的抱住他,「你來救我了?」
他冷冷的拉開她。「王高人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裡?」
她搖搖頭,突地發覺他的臉色不對,這才想到。「他行動了,是不是?他不要我去通風報信,所以找人守著我,卻沒想到從來都對我一屑不顧的尉壬楓竟然會踏
杜采苓坐在床邊,看了看手錶,終於看到俞朔晚眨了眨眼睛,醒了過來。
「你睡了二十三個小時。」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俞朔晚的臉色一變。這代表下一次睡著後,她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不行!她慌亂的找到了隨身攜帶的紙筆,開始寫信。
杜采苓雖然對她的舉動很好奇,但那雙明眸裡的哀傷濃烈得令她動容,於是她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不知過了多久,俞朔晚抬起淚流滿面的臉,將信交給她,語帶哽咽的道:「請幫我交給凌軾央,這一次睡著後,我可能……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你在胡說什麼?」
她的話才一說完,就見這個小女孩竟再次昏睡過去,她甚至懷疑她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床上昏睡的人讓她感到不安,她的耐性也一點一滴的消耗殆盡。她們還要被關多久?她試過要打開玻璃窗,可外面被釘了木條,房門又上了鎖,外面還不時傳來談話聲,表示有人看守著,她們能成功逃走的機會真的不大。
卡的一聲,門又開了,她柳眉一皺,看著王高人走進來,他身後仍帶著兩名手下,他朝他們使了一個眼神,一人拿槍指著她,另一人則走到床邊將俞朔晚抱走。
「你想幹什麼?你要帶她去哪裡?她只是個小孩!」杜采芩想上前阻止,但持搶的手下立即威脅性的做出欲扣扳機的動作,她急煞住腳步,只能氣憤的瞪著王高人。
「別想搞怪,乖乖待在這裡,等交易結束後,我就會放你走。」
「等——」
門再度被鎖上了。
看來應該是到了贖人的時候,既然王高人把那個女孩帶出去,就表示凌家人已經來了,那自己呢?為什麼還被關在這裡?這是不是表示……尉壬楓放棄了她?!
不,不可能的!她捏緊一直握在手裡的手帕。十年前他能奮不顧身的救年幼的她,十年後他沒道理就這樣放棄她,尤其是在他對自己傾吐愛意之後。
她知道自己不該說氣話,口不擇言最是傷人,明明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總是要互相傷害?如果見到尉壬楓,她想平心靜氣的好好和他談談,她想毫不隱瞞的把自己對他的感情說出來。
只是……他們還有機會再見嗎?依照他那種偏激的個性,這次會不會又為了救她而讓自己身歷險境?想到這裡,她就坐不住,不行,她得要想辦法逃出去!
此時,外面突地傳來打鬥聲,接著就是開門鎖的聲音,門一開,一臉憂心的尉壬楓快步跑進來,一看到他,她的眼眶一紅,衝向前去緊緊的抱住他。
他緊緊的擁著她,力氣之大像是要將她崁進身體裡了。「你有沒有事?他有沒有……」
杜采苓只是搖頭,晶瑩的淚水不停的滑落臉頰。
他緩緩的放開她,仔細打量這張淚如雨下的小瞼,溫柔的拭去她的淚。「不知道是誰說不需要保鏢的?」
她粉臉羞紅,低頭不語。
他執起她的下顎。「我很霸道?」
她搖頭。
「還在生我的氣?」
她搖頭,眼淚卻又再度落下。
「為什麼哭?」
「因為……因為很擔心你,怕你找王高人拚命、怕你受傷、怕再也看不到你、怕你……不愛我了——」他灼熱的唇突地吻上她的,她的心一揪,隨即怦怦狂跳,緩緩的閉上眼睛,在他的舌探入時,她試著學他的動作,與他纏綿,愈吻愈深……
「呃,總經理、大姊頭,不是我愛殺風景,但我們該到前面去了吧?老董跟那個凌軾央——」紅毛仔有些害怕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見兩人吻得難分難捨,他是不該打斷啦,可是現在不是Kiss好時機嘛。
文守義也走了進來,剛好見到兩人分開,他看著尉壬楓道,「我看到老董跟凌軾央還有應虔兒都到了。」
杜采芩困惑的看著尉壬楓。「怎麼回事?」
「有時間我再告訴你,我們先去湊湊熱鬧。」他向她微微一笑,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往前面另一間豪華木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