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猜是你這個傢伙。」梅蘭的聲音冷得能令熱水結冰。「喂!妙妙是你叫的嗎?」
電話那端靜了一會,然後凌非也以同樣低溫度的聲音回應:
「你是誰?」
「我是妙妙最好的朋友梅蘭姐姐,咱們見過一次面你還記得嗎?就在百貨公司裡。」
「哦?」
「哦什麼哦?我不是要你多給她一點時間嗎?結果你做了什麼?居然把她給『吃』了,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在公司撞傷了頭?萬一興奮過度引發腦震盪怎麼辦?」
童心妙簡直聽不下去了,想搶話筒偏偏又搶不到,兩個人在客廳裡沿著桌子繞圈,實在非常可笑。
「讓我跟她說話。」凌非說。
「你別想,等我先跟她說完才輪到你。」梅蘭回答,並「喀」地一聲切掉了連線。
「梅蘭!」童心妙錯愕低嚷。「你這樣他會衝過來的,你信不信他馬上就會到這裡來?」
「你是說他會來這裡扁我?」梅蘭挑高了眉間。
「這倒不會啦,他對女生很有禮貌的。」
「你指的是十年前的他吧?」
「還是讓我打個電話給他比較好。」童心妙終於搶過話筒,從茶几旁的電話簿裡翻出凌非擅自留下的行動電話號碼。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然後凌非低沉的聲音傳來,童心妙的心霎時漏跳了一拍。
「是我。」她忙說:「我……我沒事,你可不要跑過來,已經很晚了。」
電話那頭先是一靜,繼而聽見凌非長長歎了一聲。
「你真的沒事?」他問。
「嗯,我很好。」童心妙低聲回答,臉有些紅。
「我醒來沒看見你,床單上有一些……」凌非停了停。「我以為我弄傷你了。」
「沒有,沒有啦!」童心妙拿著話筒猛搖頭,梅蘭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很正常,那個……總之我很好,就是這樣。」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訴你什麼?」
「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有什麼男朋友。」
童心妙想起了阿姨,想起了小張,想起了自己真的做了難以挽回的事。
「我有男朋友。」她亡羊補牢。
「到現在你還說這種謊話?」凌非提高了音量。
童心妙現在才開始頭痛。
「拜託你別大聲吼我。沒有經驗並不代表我就沒有男朋友!」童心妙也喊了回去,梅蘭則在一旁搖頭兼歎氣。
「我過去找你,我們當面談。」
「你不准過來!」童心妙又嚷。「拜託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就不能有一點睡覺的時間嗎?你敢來的話,我一輩子都不再理你。」然後她也掛了他的電話。
「你不是說這麼做只會讓他直接殺過來?」梅蘭打著呵欠問。
「這……我警告過他不准過來了。」童心妙將電話放回桌上。
「你不是千方百計想要和他保持距離?怎麼才一眨眼你就跳上了他的床?」梅蘭皺眉盯著她。「喂!你確定你的腦袋沒問題嗎?我發現展示櫃的玻璃裂了一道縫耶!」
童心妙給了她一個白眼。
「你別糗我了,我知道自己很傻。啊!」她一拍額頭,隨即因為拍在舊傷上而疼得呻吟。「糟糕!我忘了要轉告凌非了,那位林文和要他一醒來就打電話給他。」
「忘了也是正常的,他一醒來你們就忙著『別的』事情不是嗎?」梅蘭戳戳她那紅透了的臉頰。「說說看吧,你應該在家休息的,為什麼又會跑到他那兒去?」
童心妙長歎一聲後,開始解釋前因後果:
「我以為他受了重傷,到了那邊才知道他不過是喝了點酒睡著了,他當然受了傷,不過並沒有什麼大礙。」
「這個我相信。」梅蘭以曖昧的語調說著,所以童心妙很清楚她指的是什麼。
「你究竟要嘲笑我到什麼時候?」她紅著臉瞪她。
「不要嘲笑是吧?」梅蘭把她拉到身旁。「那麼讓我們來聊一聊男人的『能力』問題,因為今天以前的你是那麼無知,讓我少了許多和姊妹淘討論比較這檔子事的樂趣。」
§§§
由於公司曾打過電話來詢問她的「病況」,童心妙乾脆就在梅蘭的示意下表示希望能多休息一天,此時是隔天早上八點鐘,梅蘭已經著裝完畢打算離開了。
「今天你也休假嗎?」童心妙問。
「是啊。」
「那麼晚一點我會上你家去向你道謝。」
「你發什麼神經啊?」
「這樣子可以讓你老公和婆婆心安嘛!」
梅蘭不耐地揮揮手說:
「你儘管休息,別在意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我老公很相信我的,至於我婆婆,我們在這種怪異的模式之下反而更能和平相處。」
「真的嗎?」童心妙懷疑問道:「真的不需要我跑一趟?我很願意的。」
「不用啦!」
「那麼我就打個電話,我晚上差不多八點的時候打,你可要假裝忙碌,讓你老公或婆婆來接電話。」
「什麼假裝?」梅蘭一聽聳起眉。「我本來就是個忙碌的職業婦女兼家庭主婦。」
「是,是,失禮了。」
「我原諒你。」梅蘭說著擺了擺手就離開了,而昨夜一直鬧到凌晨兩點才睡的童心妙又爬回閣樓補充不足的睡眠。
她睡得很熟,以致於對講機響了很久才勉強把她吵醒。
怎麼回事?她這陣子好像跟誰有仇似的,總有人要讓她不得好睡。
跌跌撞撞地下了閣樓,童心妙在拿起對講機時還打了個呵欠。
「童小姐,有您的訪客喔!」管理室伯伯以濃厚的外省口音說道。
訪客?誰啊?梅蘭才剛走,難不成又是凌非?
不!她還不想見他,現在的她根本沒有精神和能力跟他的霸道相抗衡。
「伯伯,我的客人就在您旁邊嗎?」她問。
「是啊!是一位太太跟一位小姐。怎麼樣?你要讓她們上去嗎?」
一位太太和一位小姐?誰啊?她印象中沒有這兩號人物啊!
「麻煩您,讓我跟她說話好嗎?哪一個都行。」
「沒問題。」管理室伯伯回答。
童心妙馬上就聽見凌非的媽媽,也就是她阿姨冰冷的聲音。
「是我,可以上去嗎?」
童心妙怔了怔,只得道:
「當然,阿姨。現在請讓我跟伯伯說話。」然後她請管理室伯伯讓她的兩位客人上樓來。
原來所謂的「太太」是阿姨,那另一個「小姐」又是誰呢?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
童心妙才換好衣服,正以手指代替梳子,努力想將一頭凌亂的短髮理好,而在看見那個跟阿姨一起進門的「小姐」時,她的表情說是目瞪口呆也不為過。
她——是那個在巷口和凌非熱情擁吻的女孩子。
在明亮的光線下看她,才發現她相當漂亮,不管是五官還是皮膚都跟那些模特兒或影視明星有得比,身材更是玲瓏有致,童心妙見了都要自慚形穢。
現在的小女孩都吃些什麼東西啊?為什麼能長成這副樣子?
「你在發什麼呆?這是招呼客人的態度嗎?」凌高千惠朝著童心妙皺起了眉。「瞧你,頭髮亂的,眼角還有眼屎,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賴在床上,成什麼體統?」
「啊!」童心妙忙擦眼睛又理頭髮的,還得招呼兩個人坐下。「阿姨,還有這位小姐請裡面坐,我去替你們倒水。」
「不用了。」凌高千惠冷冷拒絕。「我大老遠上來一趟也不是為了喝杯水。」
經她這麼一說,童心妙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站在那裡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非常尷尬。
「我來替你介紹,」凌高千惠接著說:「這位小姐是徐露婷,她是凌非的女朋友,即將成為他的未婚妻。」
原子彈在旁邊爆炸大概就是這種威力吧!童心妙被這一番話震得頭昏腦脹不知所措。
「咦?」這是她唯一能有的反應。
「借一步說話好嗎?」凌高千惠接著拉著有如傀儡一般軟綿綿的童心妙到廚房去。「接下來的話,我不想讓露婷聽見,太——太可恥了。」
童心妙還是一臉茫然。
「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凌高千惠發怒了,抓著童心妙將她搖晃了下。「有人跟我報告過,說你昨天在凌非那裡待了好幾個小時。你是怎麼了?我不是要你離凌非遠一點嗎?你在他那裡都做了些什麼?」
童心妙總算清醒了些,也把阿姨的問題給聽了進去。
「沒做什麼,」她勉強維持面無表情。「凌非他受了點傷,我只不過是受托去照顧他。」
「你胡說!」凌高千惠氣得咬牙切齒。「我很清楚你做了什麼好事,所以我今天帶露婷來見你。她出身書香世家,年齡又跟小非相仿,也許你不知道,他們兩人已經交往有一段時間了……」
「我知道。」童心妙打斷她。「我見過這個女孩子,我見過她跟凌非在一起。」
「那就別再纏著小非,雖然他還在唸書,但我打算讓他盡快跟露婷結婚。」
童心妙沉默不語,此時不管她說什麼好像都很不妥當。不知道是不是阿姨把她的沉默視為一種反抗,凌高千惠接著說出更勁爆的一句話:
「婚事不快不行,露婷肚子裡的孩子已經等不得了。」
§§§
童心妙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並不是因為此刻有個女孩子在她家,肚子裡「聽說」正懷著凌非的孩子,比起這種本來就在考慮之中的狀況,她累積多日來的壓力和缺乏充分的睡眠更令她身心俱疲。
說來也奇怪,阿姨何須刻意帶這個女孩子來見她呢?應該直接帶她去找凌非,告訴他他就要當爸爸了,然後三個人一起討論一下婚禮事宜才對。
想到這裡,童心妙真想下逐客令,但這麼一來的話,阿姨或許會昏倒吧!
結果她只是靜靜聽著阿姨描述著婚禮會有多麼盛大,並暗示屆時她不需要參加,以免得向女方親戚多做解釋云云,童心妙又有朝她大吼的衝動。
她才不想參加凌非和那個女孩子的婚禮,她很想這麼嚷回去,真的很想。
誰來救救她?有誰能來救救她?梅蘭的影像浮現在腦中,令童心妙眼眶發熱。
忽然間門鈴大響,她差點沒跪下來感謝老天爺,不管來的人是誰都好,至少她能暫時擺脫阿姨的疲勞轟炸,稍微喘一口氣。
她跟阿姨道了歉,匆忙跑去開門,沒想到,來「解救」她的竟然是凌非。
「管理室伯伯認得我,就直接讓我上來了。他說你有客人,是誰?」凌非一見她劈頭就問,童心妙則是頻頻眨眼以緩和心理上受到的衝擊。
「你——」她深吸了口氣:「你知道我有客人就別這麼貿然衝上樓來啊!」她說。
「你的兩位客人究竟是誰?」凌非堅持問。
童心妙則是苦心想阻上凌非進屋,儘管之前不斷祈禱著有人能來救救她,但這時候讓他們三個人碰面的話,又會是什麼情況呢?一定很尷尬吧?
問題是凌非哪裡是這麼好說話,他想要進去的話誰又攔得住?
果然她才想著,凌非已經推開她進屋去了。看見客廳裡坐著的兩個人時,他臉上的表情連童心妙見了都不免要打個冷顫。
幹嘛對自己的母親和未來的老婆擺出這種嚇人的姿態呢?她很想問他,但當然是不敢開口。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凌非寒聲問。
「小非!」
「凌非!」
客廳裡的兩個人同時站起來喊,她們臉上的神情則更奇怪,應該算是錯愕吧,也許還夾雜著些許驚惶。
「你們究竟到這裡來做什麼?」凌非又問,這次的語氣更加凌厲,童心妙看見兩位「客人」都畏縮了下。
於是,她扯扯凌非的衣服。
「阿姨和這位小姐是特地來看我的。」童心妙說,並以眼神暗示他注意一下禮貌。
然而凌非恍若未聞,一逕以冰冷的眼神瞪著面前兩位女客。
「你們來找她有什麼事?」他還是問。
「小非!」凌高千惠終於開口,她朝他靠近一步說:「媽媽想來看看心妙……」
「為什麼?這麼多年了你從來沒有來看過她不是嗎?」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費事找過她。」凌非看著母親,眼神依舊是那麼冷,大概只有童心妙在他眸中看出了那一點點的哀傷。「你是藉由我找到她的吧?是跟蹤我的人向你報告的?」
凌高千惠的身子大幅度地搖晃了下,她臉上毫無血色,雙唇微微泛紫。
「小非!你……」聲音也顫抖得非常厲害。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凌非揚揚嘴角,卻未顯現任何笑意。
凌高千惠神情恍惚,但隨即一轉頭,兩道怨恨的眼神射向童心妙。
「是你說的?你居然跟小非撒這種謊,挑撥我們母子之間……」
「跟她無關。」凌非閉了閉眼睛。「你可以找人監視我,我就不能找人跟蹤那個監視我的人嗎?」
「你……」凌高千惠扶住沙發以平衡自己搖搖欲墜的身軀。
凌非嘲諷地笑道:
「太可笑了,我們這算什麼母子?」
凌高千惠以手絹擦拭眼角。
「媽媽這麼做也是因為關心你。」
「我寧可不要這種關心。」凌非冷冷道,接著將視線掃向一直站在一旁,蒼白著臉沒有說半句話的徐露婷。
「你又是來做什麼的?」對於自己的「女友」,凌非說起話來更不客氣。「你跟我媽怎麼搭上線的?是你找她還是她找你?」
「是……」徐露婷不斷揉著手裡的皮包帶子。「我跟凌媽媽本來就認識。」她說。
「鬼話!」凌非不留情道:「你們兩個會聚在一起肯定有什麼原因。如果我猜的沒錯,今天是你們兩個第一次碰面吧?」
徐露婷臉更白了,凌高千惠雙唇顫抖,但仍挺身擋在凌非和女孩之間說道:
「是我找到她的,因為你們似乎也交往了一段時間。」
「我跟很多女孩子都玩過。」凌非甚至不願意用「交往」兩個字。
「我知道,」凌高千惠急於安撫兒子。「我知道你還年輕,喜歡刺激,比較缺乏定性。」
「我故意做給你看的。」凌非說,然後將話題拉回原處。「那麼你究竟找上她做什麼?在這麼多女孩子中她有什麼特別嗎?」
凌高千惠和徐露婷都很難堪的樣子,童心妙不由抬頭看了凌非一眼。
有事好好說嘛,何必搞得烏煙瘴氣的?這裡可是她的家耶,做主的應該是她才對。
「你怎麼這麼說話?」凌高千惠皺起眉:「露婷她對你是認真的。」
「那麼她犯規了,我們說好不認真的。」
「小非!」
「你為什麼找上她?」凌非再度逼問母親。
這時候徐露婷捂著臉哭了起來,童心妙則是以手肘狠狠撞了凌非的腰。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這是對母親和女朋友講話應有的態度嗎?」她低聲對他說。
凌非揉著疼痛的腰際,皺起眉錯愕地瞪著童心妙。
「她早就不是我女朋友了。」他咬牙道。
「阿姨總是你母親吧?」童心妙也瞪了回去。「要在我的地盤『問案』就給我客氣點,否則馬上就給我滾。」
凌非連嘴巴都張開了。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他問。
「我是中立的。」她說:「我不希望你們在我家裡吵架。」
凌非臉色難看,卻不曾多說什麼,既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奪門而出,看見凌非這不同於平常的另一面,徐露婷掩面哭得更厲害了。
凌非見了非常不耐,咒罵的話都到了嘴邊了,忽然想起剛才才受到嚴厲的警告,於是把詞彙稍微修飾了下才開口:
「你該死的究竟在哭什麼?」
沒想到這樣的修飾程度還不能令童心妙滿意,她隨即踹了凌非一腳,咬牙切齒地瞪著他道:
「你懂不懂尊重女性啊?女朋友哭了不會過去安慰一下,還這麼惡聲惡氣的,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凌非抬頭望了望天花板,強壓下怒意說:
「不要再提十歲以前的我好嗎?還有,你要我說幾次才懂?她早就已經不是我的女朋友,遇見你那一天我們就分手了。」
「咦?你的意思是我是第三者了?」童心妙閉了閉眼睛。「老天!我最討厭的就是破壞人家婚姻幸福的第三者,我自己是絕對不能成為那種人的,絕對不能。」她直搖頭。
凌非很想狠狠把她抓起來搖晃一頓,深呼吸了數次總算壓下了那股衝動。
「你是腦袋裡哪根筋不對了?」換他咬著牙問:「什麼叫做破壞人家婚姻的第三者?我什麼時候結婚了?」
童心妙靜了靜,繼而幽幽地說:
「快了不是嗎?」
凌非一聽挑起眉。
「你說什麼?」他問。
「恭喜你就要做爸爸了。」說這句話時,童心妙才對這件事有了一些真實感,她的腦子清楚了點,心卻悶悶得彷彿透不過氣來。
爸爸?誰啊?
凌非懷疑自己聽錯了,然而只要看看三個女人的表情,再加上一些連續劇的劇情來推斷,這鬧劇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用不著再問也能摸出個八、九分來。
凌非兩道足以凍死人的目光又掃向客廳沙發旁的兩個女人,之後發生的慘劇連童心妙都無法阻止。事實上,她自己也很害怕,根本就不敢插手或插嘴。
§§§
第二天早上在百貨公司門口,童心妙呵欠連連地跟梅蘭打招呼,梅蘭則瞇起眼睛朝著她走來。
「喂!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嗎?你怎麼愈睡愈憔悴了。」她戳戳童心妙的臉頰問。
「唉——」長長地歎了口氣,童心妙可憐兮兮道:「我真命苦耶,梅蘭,想好好睡個覺好像比登天還難似的。」
「又怎麼了?」
「爆發大戰了,戰場就在我家。」
梅蘭聽了皺眉。
「又怎麼了?」她問。
「太精采了。你聽我說,先是阿姨帶著個女孩子來找我,沒多久凌非也來了,然後……」童心妙以快轉速度描述了昨天的情況,愈說愈熱烈,愈說愈激動,梅蘭也在一旁聽得興致盎然。
「結果凌非發飆了,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我從來沒見過他那個樣子。」
梅蘭一聽點頭道:
「我也無法想像十歲以前的凌非發飆起來是什麼模樣。」
童心妙轉頭給了她一個白眼。
「我是說真的,真的很可怕。」想起那一幕她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呢!
「怎麼?他是拿刀亂砍還是持槍掃射了?瞧你敬畏成那副德性。」梅蘭哼了聲。
「你不憧,他是另外一類的可怕。」童心妙打了個冷顫。「他發飆起來變得更沉著、更冷靜,不管是表情還是聲音都冷得像冰一樣,不知道他在學校學的是什麼,質詢起來簡直跟電影裡的律師沒什麼兩樣。你都不知道阿姨跟那個女孩子有多可憐,別說要開口辯解了,根本就只乖乖有被欺凌的分。」
「這倒是大快人心。」
「你有點人性好不好?人家不過老婦人跟小女孩。」
「你誰都同情,就是不知道誰來同情你。」
「我好端端地幹嘛要人家同情?」
梅蘭搖頭歎息。
「那麼那個女孩子究竟是不是真的懷了凌非的孩子?」她問。
「我不知道。」童心妙回答。「凌非說得挺狠的,說她就算懷孕,孩子也不會是他的,他這不是擺明了指那女孩腳踏兩條船嗎?」
「不見得啦!現在的女孩子腳踏多條船的比比皆是。」
「咦?可是一個人只有兩隻腳不是嗎?」
梅蘭翻白眼地回說:
「那是技術問題。」
「是嗎?我怎麼想都覺得很難耶!」童心妙還是納悶。
「喂!都出了這種事了,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童心妙又打了個呵欠。
「有沒有搞錯啊你?人家都大個肚子找上門來了你還不緊張?」
「我?我哪有什麼立場緊張啊?我還不就跟那個女孩子一樣,是凌非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天哪!多麼文縐縐的句子,很難想像竟然是出自你這張嘴巴。」梅蘭扯了扯嘴角,看著睡眼惺忪的童心妙說:「如果你是這種想法,預防措施可不要忘了做,有了才說要墮胎,我是不會同意的。」
童心妙霎時紅了臉。
「別扯了,我才不會再跟凌非上床。」她說。
「別太肯定比較好,這種乾柴烈火的事是很難說的。」梅蘭不以為然地拍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