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煩惱著這件事,童心妙輾轉難眠,凌非幾次轉身過來抱住她,都被她不耐地推開、踹開,而終至氣惱地背對她睡著了。
不過天將亮時,凌非還是將好不容易才睡著的童心妙給吵醒,硬是糾纏非要她彌補昨晚對他的冷落,這回任憑她怎麼推怎麼踹都奈何不了他。
於是,她睡眠不足外加體力透支,「事後」就沉沉入睡,連凌非何時出門都不知道,就這麼一直睡到自然醒。
這一醒來已經是該上班的時間了,童心妙抱著被子呻吟了聲,既氣自己也氣凌非。
不!都該怪那傢伙才對,任性得不得了,想怎麼樣就要怎麼樣,是他壞了她的大計畫。
看看鬧鐘,現在打電話給叔叔的話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好好談,不如就緩一緩再說了。
決定後,童心妙便下樓梳洗,喝了杯鮮乳,然後匆匆出門。
她在公司也不時想著如何和多年不見的叔叔交談,還假設了各種狀況,甚至用紙筆寫下各種狀況發生時該如何應對,連梅蘭都被不只一次被她抓過來討論「台詞」。
「真不知道該說你固執還是蠢,根本就是自找麻煩嘛!」梅蘭對著她那一本畫滿了圈圈叉叉的「劇本」直搖頭。
「說我固執我還可以接受,但我可不覺得這麼做很蠢。」童心妙收起本子,歎息道:「你也知道不被男方家長所接受的痛苦,更何況凌非的父母跟我還有那麼一段淵源,我實在不想任事情就這麼繼續糟下去。」
「人家態度這麼蠻橫,你這樣不是拿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嗎?」
「或許叔叔不一樣。」童心妙說出自己的希望。
「可能嗎?在你印象中凌非他老爸講不講理?」
「老實說,我不記得了耶!」
「咦?你不是說他就像你的第二個父親?」
「我也說了他很少在家。」童心妙絞盡腦汁回憶著。「我記得他話很少,總是帶著淺淺的笑容,對我很親切,就這樣。」
「希望他至少還懂得感恩,否則你母親的犧牲實在太不值得了。」
「我想媽媽也不是要人感恩才救人的,而我……我只能說謝謝媽媽把凌非給我。」童心妙說。
梅蘭見狀賊賊地笑道:
「年輕人體力很好,你還應付得來吧?」
「你什麼意思?我勉強也算個年輕人啊!」話雖然說的理直氣壯,但一想起今天早上差點睡過了頭的原委,童心妙不由有些心虛。「你也真奇怪耶,男女朋友在一起又不光只有『那件事』可做。」
「怪了,我有特別指明哪件事嗎?你這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梅蘭說完轉身就逃了,童心秒就算想扁她也沒機會,只能朝她的背影扮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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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而今天凌非並沒有到公司來接她,童心妙告訴自己不可以因此感覺失望,畢竟那樣的寵溺只是偶爾為之,不能習以為常。
看見桌上的紙條才知道凌非又有拍攝工作,得凌晨才能回來。童心妙一方面因為他工作辛苦而蹙眉,另一方面又想著這何嘗不是打電話給叔叔的好時機,雖然說時間有些晚了。
她盯著凌非給她的便條紙,花了將近十分鐘做心理準備,然後以顫抖的手指撥了兩個電話號碼中的一個。
聽見叔叔陌生又帶著點熟悉的聲音,童心妙眼眶發熱鼻子泛酸,她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激動,忙深呼吸了幾下。
「叔叔,是我,心妙。」她說。
電話那端寂靜了好一會兒,之後凌勳的聲音又傳來,語氣是既驚訝又懷疑。
「心妙?是你?真的是你嗎?」
從叔叔的聲音裡聽不出厭惡與排斥,童心妙滿心感謝。
「真的是我。叔叔,您這些年還好吧?」
「我很好,我很好,倒是你,怎麼會知道我這裡的電話呢?你阿姨說的?」
「不,是凌非告訴我的。」
「凌非?你們碰面了?在什麼地方?」
「在台北。」
童心妙約略描述了和凌非巧遇的情況,但是隱瞞了凌非當時帶著「前任女友」的細節。
「呃……叔叔,我有件事情想告訴您。」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叔叔可以幫忙的一定盡力做到。」
「叔叔……」童心妙哽咽了。
「如果當年我在台灣,又怎麼會讓你阿姨將你趕走?」凌勳歎氣。「我們一家人欠你太多,這輩子是還不清了,你阿姨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
「沒關係,叔叔,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叔叔對不起你,心妙,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叔叔一定會盡全力彌補你。」
「您千萬別這麼說,叔叔和阿姨養育我十年,我一直非常感激,所以您不欠我什麼,我也不需要您來彌補什麼啊!」
凌動聽著又長歎了口氣。
「你真是個好孩子,打小就是那麼乖巧懂事,為什麼你阿姨她就不能把你當自己女兒看待呢?」
「其實我能體會阿姨的心情,畢竟她很希望能再替凌非生幾個弟弟或妹妹。」
電話那端又沉默了,然後傳來凌勳疲憊蒼老的聲音:
「人應該要知足,如果不是你母親犧牲自己救了她,不要說什麼凌非的弟弟妹妹,你阿姨和凌非只怕也不在了。你阿姨她撿回一條命,還保住了肚子裡的孩子,這都是老天爺慈悲,讓她碰上你菩薩心腸的母親,她該生生世世感念這個恩澤才對,為什麼她就是想不通呢?」
「那麼叔叔,您是因為我才和阿姨漸行漸遠的嗎?這麼問您實在很失禮,但我聽凌非說您待在國外的時間愈來愈長……」
「這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是我愈來愈無法忍受你阿姨那日漸偏激的心態。從醫生宣告她無法再懷孕那一刻起,她就變了,變得陰沉自私尖酸刻薄,她還……還一口咬定我在外頭養女人,對她不忠實。」
「您沒有吧?」
「我當然沒有。」
「那麼……您還愛著阿姨嗎?」
「愛?」凌動笑了笑。「我們這把年紀已經不時興什麼愛不愛的了。」
「但您還是關心這個家的是不是?您關心阿姨,當然也關心凌非。」
「遺憾的是他們似乎都不這麼想。」凌勳說的頗為無奈。
童心妙想了想,開口問道:
「您什麼時候有空回台灣來呢?」
「回台灣哪?」凌勳遲疑。「要休假是沒有問題。」
「我真的希望您能回來一趟,叔叔,因為……」童心妙深吸了一口氣:「我跟凌非就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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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騙長輩應該算不上是犯罪吧?
掛斷電話後的童心妙開始思索這個問題,她大膽的行為會不會導致不可收拾的結果?說真的,她自己一點把握也沒有。
總不好在電話裡拚命聊,很貴的耶!而且付費的是她,說的愈久她心就愈痛,況且再說下去凌非也許會回來,被他撞見的話可有得解釋了。
梅蘭說的對,這件事真是吃力不討好,她的確蠢,硬要把麻煩往自己身上攬,怨得了誰?
童心妙歎息,起身進浴室沐浴盥洗,二十分鐘後她圍著大浴巾走出來,恰好聽見開門聲,她微微探出頭去,就看見了正在脫鞋的凌非。
「你回來了?晚飯吃過沒有?」她微笑招呼。
凌非卻沒有笑,他猛一轉頭看見圍著浴巾的童心妙,那張俊臉上的表情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你這是什麼樣子?」他以咆哮般的音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門沒有鎖你知不知道?」
「啊?我忘了鎖門嗎?真的假的?」童心妙拉拉身上的浴巾。「那你記得把它給鎖好。」
「喂!」凌非一聽又吼:「你門沒鎖還披著條小毛巾到處晃來晃去是什麼意思?萬一有什麼人闖進來怎麼辦?」
「除了你還有誰會來?而且我圍的是大浴巾。」童心妙嘀咕著,隨即又聳起眉。「你吃了火藥了?一回來就大呼小叫的。」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不罵你你以後怎麼會記得鎖上門?」
「你搬過來之前,我可從來沒有忘記鎖門的紀錄。」童心妙說謊已經說成了習慣,臉不紅氣不喘的。
「那就怪了,我看是沒有人發現吧?」
「發現什麼?」
「發現你忘了鎖門。」凌非沒好氣道。
童心妙也開始惱怒,為了這麼點小事被指過來罵過去的,這裡可是她家耶!她要不要鎖門是她的自由,要他來管?
於是,她瞪了凌非一眼轉身就走。凌非則是一怔,然後下意識追上去並一把拉住她。
這麼一拉扯,童心妙跌進凌非懷裡,大浴巾則是緩緩鬆開來並掉落在地。
「啊!」童心妙尖叫一聲,才推開凌非就發現自己不著寸縷。於是,她又自動投懷送抱地將他緊緊抱住。「我的浴巾,我的浴巾啦!」她跺著腳嚷。
擁著全裸的愛人在懷,凌非就算有天大的怒氣也都煙消雲散了,他低頭打算吃她,童心妙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令他低呼一聲並皺起了眉。
「剛剛還狠狠罵我,現在又要吻我,你別想!」童心妙說著吐出舌頭對他扮鬼臉,隨即則因為感覺到凌非的生理反應而羞紅了臉。
「我不只是想吻你而已。」凌非以粗嘎的聲音說。
「我也說了,你別想。」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就這樣走開?」
「你不會替我把浴巾撿起來嗎?」
「如果我蹲下去撿浴巾,誰來負責遮住你?」
「你可以……」
「我是不會閉上眼睛的。」
「你卑鄙、無恥、下流!」童心妙罵道。
「你天真、善良、可愛。」凌非低頭吻她,摟著她道:「剛剛罵了你,對不起,我發現門沒鎖時很擔心,又看見你沒穿衣服……」
「我圍了浴巾。」童心妙提醒他。
「總之,你以後不可以再這個樣子,門一定要鎖好,衣服也要帶進浴室裡換,聽見了沒有?」
「咦?我習慣出浴室再換衣服啊!反正家裡又沒有別人。」
「萬一我剛好帶了朋友回來呢?」
「你要帶朋友回來應該先跟我說。啊!」童心妙忽然仰起頭。「後天,也就是星期五,你要回來吃晚飯喔,一下課就回來,不許接工作。」
凌非聽了揚起眉。
「有工作怎麼可以不接呢?」他說。
「我才不管,那天不許接工作就是了。」
「為什麼?星期五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是你的生日,你忘了嗎?我約了朋友來吃飯,你這個壽星怎麼能缺席?」
聽了她的話,凌非鬆開她逕自走開,童心妙則驚呼一聲,忙彎下腰撿起浴巾圍上。
「我從來不過生日的,你忘了?」凌非背對著她說。
「我沒忘。」童心妙走到他身後。「因為你的生日就是我母親的忌日,所以……不過今年不一樣,我會替你過生日,連同過去二十年的份一起開心一下。」她說。
凌非依然背對著她。
「有什麼好開心的?我出生了,你母親卻……」
「我知道,我知道。」童心妙以手指畫著他的背。「但我想過了,想了很多年,以我媽媽的個性,她一定不希望因她而得以誕生的你,對她的事如此耿耿於懷,所以我們要慶祝你的生日,也要悼念媽媽的忌日,就是這樣。」
凌非轉過身抓住她的手,看著她說不出半句話,最後只能又將她擁入懷中。
「我會代替在天上的伯母照顧你。」他把頭埋在她耳邊深情說道。
「那你星期五記得準時回來吃飯喔!」童心妙則報以這樣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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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十個小時,童心妙一直很忙,除了上班,她一有時間就翻著食譜選擇凌非生日當天的宴客菜餚。天知道她沒什麼烹調經驗,難得幾次的下廚,做的也都是些簡單的家庭料理,這樣沒問題嗎?
翻著食譜時,她就會有這樣的疑慮,但即使是如此,她也不會退縮的。
有什麼好怕的呢?再難吃的東西,凌非也會二話不說地吞進肚子裡;至於叔叔和阿姨……事先替他們準備一些胃腸藥總行了吧?
對了,阿姨那裡還沒有通知呢!時間真的很緊迫哪!阿姨那裡可不像叔叔這麼簡單,簡單幾句話就能解決,她大概寧可餓死也不願意吃「仇敵」所煮的飯菜。
看著食譜是那一些個怎麼都弄不清楚的步驟,童心妙終於忍不住了,抓起食譜偷偷摸摸跑到梅蘭的櫃去向她求救。
「不會叫外賣啊?」梅蘭也知道她的烹飪細胞有限,劈頭就給了她這麼一句「忠告」。
「外賣?」
「買一些現成的東西,要不然就到館子去外帶他們的招牌菜回去充數。」
「咦?這樣好嗎?」
「比吃壞肚子送醫院好。」
「喂!」童心妙挑起眉。「我做的東西還沒有難吃到那個程度吧?」
梅蘭聳聳肩不予置評,童心妙原有的一丁點信心也蕩然無存。
「真的這麼難以下嚥嗎?我還打算替凌非燉煮一些東西擱在冰箱裡呢!」她納悶低語。
「還是不要比較好喔,冰過再加熱以後更噁心。」梅蘭再建議。
「啊!居然用『噁心』來形容我做的料理,太過分了!」
童心妙狠狠瞪她,就這麼生了一天的悶氣,不過下班時她氣已消,又過來找梅蘭介紹好吃的館子。
隔天,也就是那個特別的日子,童心妙當然排了休假,為了晚上的餐聚,從早到晚都有一堆事情要忙呢!
送凌非出門上課後,她開始整理環境,掃地、拖地、東擦西擦的,並在客廳桌子上鋪上桌巾以代替餐桌,還找了花瓶插上特地買來的鮮花。
說來簡單,做起來可累死人了,等她認為一切都準備就緒,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二十分了。
童心妙於是洗澡梳妝,然後擺好了碗筷,接著就在客廳等著,等著館子在最後關頭替她把料理送過來,她再裝盤修飾端上桌去就沒問題了,而趁著這等待的空檔她打了通電話給凌非的母親,花費時間約為三十秒鐘。
六點整,凌非回來了,看見桌上豐盛的菜餚他微微挑高了眉,不過什麼也沒說就進浴室沖澡去了。在他沖澡時門鈴響起,童心妙戰戰兢兢開了門,在看見睽違已久的凌勳時,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時,凌非走出浴室,差點引發了父子喋血事件,凌非已經一把拉過父親,拳頭只差十公分就打上了凌勳的鼻樑。
「爸!」凌非驚呼一聲收回握拳的手。「您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回來的?」
「還問呢?你打算偷偷結婚,不通知我這個做父親的嗎?」
「結婚?」凌非睜大了眼睛。「誰要結婚了?」
「你還在裝什麼蒜?」凌勳輕拍了下兒子的頭。「已經住在一起了,能不辦婚禮嗎?心妙都告訴我了。」
凌非將目光移向站在一旁傻笑的童心妙。
「她都告訴您了?關於我們的婚禮?」他瞇起眼睛問。
「你還好意思說,這種事情居然要女孩子家來跟你老爸我開口,你也太不上道了。」凌勳責難地看了兒子一眼。
「呃……哈!哈哈!」童心妙除了乾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會這樣呢?她可沒料到叔叔一進門就把這事全給掀了出來。
凌非雙手一攤,扯扯嘴角道:
「本來是打算等我畢了業再結婚的,既然妙妙這麼急,那我們就早點辦了。」
「不是啦!我是為了……」童心妙拉住凌非正想解釋,門鈴又響了,她想也知道必定是搭飛機趕來的阿姨。欲哭無淚的童心妙也只能跺了跺腳,頹然長歎一聲跑著開門去了。
果然,凌高千惠風一般衝進了屋裡,指著童心妙就吼:
「你說你懷了凌非的孩子是什麼意思?」
§§§
夜風徐徐,童心妙和凌非站在不算大的陽台上吹風,客廳則留給凌勳和妻子凌高千惠。
「什麼時候才可以吃晚飯啊?」趴在陽台的欄杆上,凌非歎著氣問。
「總得讓你爸媽先談一談,否則誰吃得下飯?」童心妙回答。
「如果不是你神經病突發,把他們兩個都給編了來,我們也用不著在這裡餓肚子了。」
童心妙抬頭白了他一眼。
「拜託!真是不值得耶!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才這麼辛苦。」
凌非點點頭道:
「你做的事真的是既愚蠢又多餘,不過挺厲害的嘛!竟然能把兩個人都給騙來了,不錯,不錯!」
「不要說了啦!你以為我真那麼喜歡說謊啊?叔叔人在香港,沒有重大的事情怎麼可能回台灣來?阿姨就更難了,既討厭我又跟叔叔冷戰中,唯一在乎的大概就只有你,我也不想說那種謊話啊!」
「也不用說到懷孕這麼誇張吧?除了第一次,我每次明明都有戴上保險……」
「你閉嘴!」童心妙一腳踩在凌非未穿拖鞋的腳上,令他倒抽了口氣。「時間緊急,我是想起那個徐小姐才靈機一動說出懷孕這兩個字的。」
「你沒事想那個女人做什麼?」
「什麼那個女人?怎麼說人家也有名有姓的,還曾經是你的女朋友。」
「我說過很多次了,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童心妙聽了馬上瞪了他一眼。
「男人最差勁,吃干抹淨就不認帳。」
「喂!」凌非挑起眉。
「她肚子裡說不定真的有你的骨肉……」
「有鬼啦!」凌非惱怒地打斷她的話。「她根本就沒懷孕,因為我媽剛好找上她,她就以為可以順勢把我拉回她身邊,這些我僱用的那個私家偵探都調查得一清二楚,我不也跟你解釋過了嗎?」
「經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你現在已經不再僱用私家偵探了吧?」
「當然沒有,我答應你的事就會做到。」
「那就好,否則你一個月才賺那麼點錢,大部分都進了那個偵探的口袋也太浪費了。」
「啊!關於這個我……」
「你說你爸媽有沒有希望和好如初呢?」童心妙轉頭擔憂地問。「裡頭靜悄悄的,都沒有什麼動靜耶!」
想說的話沒說成,凌非只得輕歎道:
「沒打起來,應該還好吧!」
「你這個做兒子的也太冷淡了,居然說出這種話來。」童心妙又給他責難的一瞥。
凌非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就什麼也不說了。
然後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童心妙不耐地又踩了凌非一腳。
「我知道你餓了,再忍耐一會兒嘛!餓了就非要馬上吃東西嗎?又不是小孩子了。」她道。
「在叫的是你的肚子吧?」揉著疼痛的腳指頭,凌非委屈地說。
「咦?」童心妙摸著自己已經餓到呈扁平狀的腹部。「是我嗎?不會吧?我太緊張了,一點都不覺得餓啊!」
「顯然你的肚子跟你意見相左。」凌非揚了揚嘴角說。
就在此時,陽台的落地窗被推開,兩人一轉身,看見的居然是凌非的母親凌高千惠。
「阿姨。」童心妙低喊,凌非則是未發一語。
看了看他們兩人,凌高千惠臉上毫無笑意,但總算是開口說了:
「進來吧!飯菜都涼了。」
§§§
夜深人靜,閣樓的大床上,童心妙依偎在凌非懷裡,兩個人都毫無睡意。
「太好了,阿姨的態度軟化了。」童心妙說。
「有嗎?在我看來,她對你一樣沒什麼好臉色。」凌非道,一邊輕撫著她的頭髮。
「有那麼點不同,我感覺到了。阿姨恨了我這麼多年,我也不期望她在一夕之間就完全轉變。」童心妙輕歎了聲。「阿姨太寂寞了,也許她只是希望你和叔叔能多陪陪她。」
「我知道了,以後我們就常抽空回去看看她,這樣可以了吧?」
「對了!」童心妙轉個身趴在凌非身旁。「叔叔告訴我兩件事,我想跟你求證一下。」
「什麼事?」凌非問。
「我聽叔叔說了,像你這種數一數二的平面模特兒,待遇好像並不差,是真的嗎?」
「這個啊,」凌非也轉身趴在床上。「我一直想跟你說的。」
「想跟我說你其實沒那麼窮,而且還有不少存款?」
「我一直在為你做準備,省吃儉用拚命存錢是不希望因為我年輕,又必須上課而讓你吃苦,我也說過要你換個不那麼累的工作,但你總是不聽。」
童心妙鼓起雙頰,不滿地說:
「太過分了!居然還厚著臉皮硬要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這麼難得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了。」見童心妙一直噘著嘴,凌非陪著笑說:「好了,好了,這件事是我不好,我道歉,你別生氣了。」
「你背地裡一定笑翻了吧?」童心妙還是噘著嘴。
「沒有,我怎麼會笑你呢?絕對沒那回事。」凌非摟摟她,決定立刻轉移話題。「好了,別氣了,現在告訴我我老爸說的另一件事是什麼?」
童心妙盯著他。
「叔叔說,阿姨之所以將我趕出你們家……」
「果然是我媽趕你走的?」凌非倏地坐起來。「我就猜是這樣,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咬牙問。
「因為她看見你吻我。」童心妙也坐了起來,她臉上帶著笑容,卻是那種令人不寒而慄的笑。「你這個小色狼,居然趁我睡覺時偷走了我的初吻。」
凌非愣住了,他對她離家的原因做了無數的假設,卻沒有想過是因為他,因為他情竇初開情難出自禁的一個吻。只要一想起她因為他輕狂的行為而受了多少苦,他心疼得幾乎掉下眼淚。
「對不起,妙妙,真的很對不起。」他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擁住她不斷說道:「我喜歡你,從十歲,甚至更早以前就一直喜歡你,所以才會……天!我好抱歉,我不知道我媽看見了,我還一直在想你為什麼會忽然不告而別,為此我還生你的氣……」
「凌非!」童心妙喊他,而他就像沒聽見似的。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都是我的錯……」
「你不用說。」這回她摀住了他的嘴。「你什麼都不用說,凌非,因為我愛你,所以沒關係,已經沒關係了。」童心妙微笑,繼而以她的唇取代她覆在凌非唇上的手。
「我愛你。」凌非啞聲道,擁緊她接過了主導權。
夏夜的月光淺淺,小小的閣樓裡,春光正旖旎。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