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哲男趕到警察局的時候,辦案的警察忍不住從頭到腳打量這個身材高大,氣質華貴的年輕男子。
從他那套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以及腳上踩著的那雙意大利小牛皮鞋,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來頭不小。
剛毅有型的五官凌厲逼人,深邃的黑瞳迸發著懾人的危險精光。
尤其是他左下巴有一道不太明顯的疤痕,讓原本看起來就不太好親近的季哲男,更增添了幾分危險和邪魅。
「我找梁笑沫。」他毫不拖泥帶水,直接表明來此的目的,「我是她法律上的丈夫,請問她在哪裡?」
辦案的小警察表情有些發怔,法律上的丈夫?這話聽起來似乎沒有語病,可為什麼他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在不遠處詢問室裡接受問訊的梁笑沫,透過玻璃窗一看到季哲男出現,便連忙站起身,拚命揮舞雙手,「喂喂,我在這裡,看過來看過來……」
季哲男的眼角餘光瞄到有東西一直在晃來晃去,轉頭一看,就看到他的老婆在那裡又跳又叫的,兩道濃眉不耐煩的緊緊皺在一起。
在小警察的帶領下來到詢問室,就見梁笑沫一身狼狽,最誇張的是,她的左眼角還青了一小塊。
詢問室裡除了兩名警察和梁笑沫,還有幾個打扮得很前衛的少年,幾個人恨恨的瞪著手舞足蹈的梁笑沫,看起來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剝。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季哲男的出現,以及他散發出來的戾氣,讓原本有些騷亂的現場,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梁笑沫只差沒有跪地迎接了,不等警察說明情況,她馬上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道來。
原來今天早上她和一個客戶約好在某間飯店碰面,卻在停車場遇到幾個試圖搶劫的小混混。
因為她騎的那輛哈雷機車是今年新款,是她用上一筆交易拿到的佣金買給自己的禮物。
小混混似乎看上她的哈雷機車,痞痞的威脅她把車子借給他們騎上幾圈。
梁笑沫不爽到了極點,和他們起了爭執,順便還充當老師,給幾個小子道德教育一番,可換來的卻是其中一個少年的拳頭相向。
從來沒被人揍過的梁笑沫當場發火,憑著自己讀高中時是跆拳道隊長的好底子,很不客氣的把幾個小子揍了一頓。
但她一個不小心,包包的一角不小心劃傷了一個小子的眼睛。
小混混搶劫不成反被揍,惱羞成怒下竟報了警,指責梁笑沫傷人,要求巨額賠償。
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的梁笑沫,覺得自己真是衰到極點,不但客戶沒了,還惹上麻煩。
冷靜的聽完她的敘述,始終保持一號表情的季哲男很快打電話給自己的私人律師,並向警察說:「這件事我會讓我的律師來解決,現在,我只想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帶她走?」
辦好保釋手續,梁笑沫終於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外面如火的驕陽。
季哲男辦事利落,乾脆痛快,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他也懶得問。
從走出警局大門的那一刻起,就聽到身旁的梁笑沫不停地咕咕噥噥,意思大概是她今天很倒霉,出門沒有查黃歷,遇到這種衰事要拜神求佛才能化解之類的。
他聽得煩躁,有些不耐,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他根本沒見過幾次面,更別提兩人之間有什麼感情。
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顧忌著彼此的夫妻關係,還有,這女人也是父親好友的獨生女,若真置之不理,他也做不出來。
就在梁笑沫還在說個不停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很淡然的問道:「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的話,我還要回公司開會。」
說得正起勁的梁笑沫微微怔了一下,她這個人的性格一向隨意爽快,誰喜歡她、誰討厭她這種事,她一向懶得猜測。
可她卻從這男人的眼眸中發覺了一抹不耐煩,或許他真的很忙吧。
他對自己的反感表現得這麼明顯,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巴著他不放,爽快的擺擺手,「沒什麼事了,今天謝謝你,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
父母都不在國內,小悠估計在閉關寫稿,手機關機,靜雅的電話始終無法接通,別無他法,她只能向他求救。
面對她的道謝,季哲男只是象徵性的說了聲不客氣。
梁笑沫極少求人,兩人雖是夫妻,可平時根本沒有來往,今天欠他一個人情,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幫我解圍,不如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雖然她一點也不想請這種和自己沒有共同語言的人吃飯,但必要的客套仍是不能免的。
「不必了,怎麼說你也是我名義上的妻子,這是我應該做的。」依舊是面無表情。
梁笑沫受不了的在心底翻了個白眼,看吧,這種總是繃著臉的男人最無趣了,雖然長得帥,氣質好,可和這種人過日子實在很折磨人。
當他說出拒絕的時候,她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和這種人吃飯,不知道會不會害她消化不良。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謝了!」本能的開口拒絕,她連和他共乘一車也覺得不舒服。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不久前卓靜雅拜託她的那件事—
如果她能成功的把老公從狐狸精的手中勾引回來,她不但可以得到三款最流行的包包,還能藉由她介紹的客戶,小發一筆橫財。
而她一時鬼迷心竅,居然真的答應了卓靜雅。
平常她和季哲男根本沒有交集,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見面,她應該好好把握住才是。
可當她回過神時才發現,季哲男不知何時,竟已開著跑車揚長而去了。
被留在警局門口的梁笑沫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喂……他就這麼走了?
*
當季哲男很晚才從公司回到他自己的豪華頂樓公寓時,看到了他怎麼也不敢想像的一幕—
白天才在警局見過面的梁笑沫,竟然睡在他家門口的地板上,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在這裡等很久了。
低頭看著她好一會兒,季哲男壓下心底的不解,用腳尖輕輕頂了頂睡得正香的女人。
梁笑沫嚶嚀幾聲,慢悠悠轉醒,當她揉著眼睛,慢慢看清楚眼前出現的人影是誰時,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道:「你回來啦?」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迷迷糊糊的起身,仍帶有幾分睏倦,「你不打算請我進去嗎?」
雖然有千百個不情願,但出於禮貌,他還是拿出鑰匙打開門,讓她進去。
逐漸清醒的梁笑沫,腳丫子才剛踩進房裡,便好奇的四處打探,當她來來回回開門關門好幾次後,笑道:「你家設計得不錯,天台上居然還有露天游泳池,這地段的價格不便宜吧?」
「還好。」
這是季氏三年前建造的豪華私人公寓,新大樓一問世,便被搶購一空,幸好他當初先替自己預留一間。
看她像回到自己家一般自在,他極為不滿,但基於禮貌,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這裡?」
只見原本還一副觀光客嘴臉的梁笑沫,立刻露出受委屈的小媳婦面孔,可憐兮兮道:「今天白天發生的那件事把我嚇壞了,我不知道那幾個小混混會不會再找我麻煩,所以我決定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就住在你這裡避難好了。」
這個理由令季哲男擰眉。「如果你真的害怕,為什麼不去住季家在山頂的主宅?那裡傭僕很多,有人照料。」
他的私人空間,他沒興趣與別人分享。
「那裡地方太大,離市區又遠,交通不方便,走夜路很可怕,而且只有我一個人回去住,那些傭人肯定會說三道四,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暫時住在你這裡好了。」她厚顏無恥的笑笑,「好歹咱們也是夫妻嘛,夫妻住在一起,應該不是什麼怪事吧。」
季哲男瞇著眼瞅著她好一會兒,橫看豎看,都不覺得她像是個會被幾個小混混嚇到的柔弱女人。
而且她莫名其妙在這件事發生後,主動巴過來,還提出要與他同住,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見他緊盯著自己,梁笑沫突升一抹心虛。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來招惹他這個無趣的男人啊,可為了幫好友的忙,她決定勇闖虎穴,勇奪虎膽。
呃,其實也沒這麼偉大啦,但當初一時腦熱答應的事,臨時反悔好像不太好。
所以她才硬著頭皮主動巴過來,準備發揮年糕攻勢,至少先把那個狐狸精氣走再說。
努力的裝可憐、扮柔弱,順便連心靈創傷這種沒頭沒腦的事情都被她扯出來,才發現自己講了半晌,季哲男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搭腔的打算。
被他犀利的目光盯了好半晌,她才硬著頭皮裝傻道:「你不講話我就當你答應嘍,剛剛我看到了一間很不錯的客房,今天晚上我就先住在這裡好了。」說著,大大打了個哈欠,「好睏啊,先去睡,明天我會回去拿行李順便打鑰匙,晚安!」
一口氣講完,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飛也似的找了一間空房便溜進去。
久久未語的季哲男,緊盯著她消失的方向好一會兒,冰冷的眼神慢慢變得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