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奮力掙扎的姜梓衣聽到背後傳來的低沉聲音,動作頓了下來,接著——用力一咬半捂著自己的嘴的大手。
差點忘了她還有一副利牙!魏啟恆吃痛放手,卻仍在背後摟著她的腰。
誰叫你無緣無故跑出來嚇人,姜梓衣哼了聲,掐掐環著自己的手臂。「放開!」
「那個姓江的傢伙怎麼回事?」他執意要問出答案。今天提早下樓等她,卻見到她領著江董事的那個敗家子逛辦公樓,雖然看得出她巧笑倩兮下的不耐,還是不舒服極了。
「那個白癡想釣女人,眼花看上了我。」她在他面前說話向來不覺得有拐彎的必要,反正他不是目標嘛。「喂,先放手啦!不然我叫非禮嘍!」
魏啟恆反而攏緊了雙臂,還將頭顱靠在她的頸後。「你幹嗎配合他?」在他面前凶巴巴的,卻對別的男人壓抑脾氣扮溫柔,就是這點讓他很不爽。
「誰配合他啦?我只是在考慮怎麼甩他才不失溫柔本色。」她扭身躲著他的氣息,「別在我後頭說話,好癢!」
她哪來的溫柔本色?「用得著考慮嗎?直接甩就行了!」他的頭一直貼著她的香肩,偷偷磨蹭著,輕嗅女兒體香。
姜梓衣咬著牙使力一掐他的臂膀,留下五爪紅印,終於讓他收斂了色狼行徑。哼,雖然她對他有一點點、很少的一點點迷惑,但可不代表就會任他輕薄哦!「人家是欽差大臣呢!你懂不懂人情世故?」
「嗤,掛個虛銜閒逛的紈褲子弟罷了,不必理他。」江董事拉下老臉在董事會上提出請求,才替那個不長進的兒子搞到這個銜頭,根本沒有實質的權力,傳上來的視察報告也沒人會當真。
「再怎麼說也是上頭的人物,我還不想丟飯碗。」姜梓衣終於成功掰開他的手臂,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魏啟恆劍眉微蹙,為自己訂下的人事制度辯解:「怎麼會呢?樂宏的人事考察制度很建全的,公司絕對不會因為個人喜怒就開除員工。一個員工的評定由很多方面組成,基本實行了量化管理,誰都不能說了算。」嘴上說得嚴肅,大手卻悄悄地再次扶上她的腰。盡快讓她習慣自己的碰觸,是入侵芳心的戰略之一。
「制度是制度,擺在檯面上是一回事,事實做的又是一回事。」姜梓衣板起臉教導他立世處事之真理。身為人事部科長,她當然也清楚評定員工的程序,所以才敢跟頂頭經理較上勁的嘛。但是犯小人總會吃虧的,就怕他脾氣太硬影響了前途。「那種有後台的人物,能不惹就別惹。做人要懂得低頭,忍一時之氣,換一生平安。」
「是是是。」她還真關心他啊。魏啟恆偷笑,低頭傾近去聆聽她的諄諄教誨,近到幾乎可以碰觸她的髮絲,也順便攬住了她的嬌軀。
這個傢伙!一不留神又靠過來了!姜梓衣嗔怒地擋住他的臉推離。「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
他最會察言觀色了,立即退到合適的距離。「今天有個傢俱展銷會,我們去看吧。」慢慢來,這兩個星期來有計劃的蠶吞鯨食,他已經大大拉近了與她的距離,不急。
「不行。」她有點心動,但仍堅決地拒絕,在把他的事理清之前,不能讓自己越陷越探。這兩個星期來,狀態很暖昧,她一向不喜歡不明朗。
「為什麼不去?據說有幾個歐洲商家參展呢,你不是最喜歡法式傢俱嗎?」他拉著她往外走,「這次的展銷品是歷年來最多的一次,還可以集中比較一下各個廠家的特色,以後選傢俱時就方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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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真是沒原則!
說了不去的,結果不知怎麼地,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跟他一起出現在展銷會場了。既然來了嘛,面對琳琅滿目的美麗傢俱,總狠不下心掉頭就走吧?
結果,一逛就逛了兩個小時,腿也累了,肚子也餓了,於是又順理成章在附近吃了晚飯。唉,她真是沒定力!
窗外射進一線柔和昏暗的路燈光線,姜梓衣懊惱地趴在床上反省。
怎麼辦?有種被他越纏越緊的感覺。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還不趕快擺脫就再也逃不掉了!
結婚!她要的是結婚!爬起來抓著頭髮,一直提醒自己——她要找個老實男人結婚的!魏啟恆怎麼看都不合適,趕緊對他死了心吧!對,要離他遠一點,別讓他影響結婚大計!趁早離他遠遠的……
啊——煩哪!突然湧起一陣無名的煩躁,她擰亮檯燈,下床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發呆。
電話鈐驀地響起,她下意識看了看鐘,心頭火起,哪個想找死的傢伙在凌晨一點半打電話擾人清夢?雖然她還沒睡,也是不可原諒的!
「喂!」惡狠狠地抓起話筒,滿腔不雅之辭欲衝出口。
「梓衣,救命呀!」
「阿青?」
「梓衣,我慘了!這次真的死定了!救我……」
十五分鐘後,姜梓衣放下電話,又陷人發呆。她剛才答應了什麼?跟阿青一起去相親?
相親是好事啊,明擺著要結婚的見面會,各方面的條件都可以攤開來談,她一直很欣賞這種婚配方式的,但——為什麼現在總有股不是滋味的滋味在心裡翻騰?好像,有什麼拖住她的心一樣。
討厭,真討厭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種困獸般的煩躁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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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適襯優雅的衣裳,化著美美的妝,她今天特別奪目!
處於華麗的廳中,桌上的美食也精緻可口,對面更是坐著各方面條件都優越的相親對象,一切都很好,是不是?
可是,為什麼她愉快不起來?
姜梓衣悄悄撇頭看向旁邊的阿青,不意外見到她也是一副苦相。這是什麼相親會啊?!只有這個又懶又白癡的女人才會把三個相親對像集中在同一天碰面!
阿青感受到好友射來的白眼,無辜地低下頭,又不是她想這樣的,她也是被逼的嘛!
姜梓衣擠出一抹微笑回給對面的男士,心裡開始考慮用什麼方法安全遁走。
沒錯,對面三個男士的條件都是上上之選,右邊那個看起來還在猶豫之中,左邊和中間的兩個都把目標對準了外貌更勝一籌的姜梓衣。但是姜梓衣可不覺得高興,他們的眼神太富侵略性了。
現在左面那個又把話題扯回他的事業了,炫耀性十足。姜梓衣心中一陣不快,這種所謂的成功人士、精英人物總是如此,自覺高人一等!
魏啟恆的追求姿態也很明顯,但就比較懂得平等溫和,不會給人壓迫感。而她姜梓衣恰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咦?是不是就因為這個,所以她才會不由自主地一次一次跟他出去,陷進他的溫柔裡?
哎呀,現在不是呆想這些的時候,早點脫身才是正事。姜梓衣稍微動了動身,立即被阿青從桌下扯住裙子。
不要丟下我!阿青以眼神懇求。
我無能為力了,自求多福吧。姜梓衣聳聳肩,打算乾脆地離開了,反正不將他們列入結婚人選,還怕撕破臉?大不了一輩子不見面而已。
此時,一個相親男士忘情地拉住姜梓衣的手,表白愛意。
混亂中,姜梓衣一邊使勁往回抽手,一邊忙著撥開阿青揪往裙子的雙手,「別攔著我,放開!」自己惹出來的自己收拾,她不管了!
「梓衣!」阿青焦急地喊出聲。
世上的事就有這麼巧!
——梓衣?恰好路過她們這間包廂門口的客人聞聲頓了頓,忍不住從玻璃窗上朝裡面望了望,接著馬上打開門衝了進來。
「你在幹什麼?」
咦?姜梓衣轉頭,訝然見到魏啟恆豎起濃眉的臉。「啊,真巧,你也來這兒吃飯嗎?」見到他很高興呢!
魏啟恆一把將她扯進懷裡,瞇著眼望望在座的人,「這是幹什麼?」這種陣仗,讓他的感覺很不好!
「呃,事實上,我們正在……那個……」他的臉色有點不對,姜梓衣發現自己竟有點心虛。
「那個什麼?」他不理那些男士對他叫囂,逼近了她。
「相親。」她低低地說,馬上見到他發黑的臉。
「相親?」他很輕柔地重複。
她愣愣地看著他越逼越近,「呃……沒、沒錯。」奇怪,怎麼有股寒意升起來?
她竟敢背著他相親?魏啟恆怒火盡悉爆發!健臂一伸,在她的驚叫聲中,一把將她抱起來,還算平靜的聲音向全場宣佈:「抱歉,這個女人已經有主了,請當她沒來過,失禮了。」話說得輕緩,眼神可是惡狠狠的,嚇得想拉住護身符的阿青再不敢噤聲。
語畢抱著她就往外走,姜梓衣一時愣在他懷中。身後傳來男士們的叫嚷,還有阿青町憐兮兮的呼喚:「梓衣……」
出了包廂門,姜梓衣驀地清醒,開始亂踢著腿掙扎。「喂!你幹什麼?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吃錯藥啦?突然做出這等舉動,嚇了她好大跳呢!
魏啟恆的腳步一頓,看著她危險地瞇起眼,「你想留下來?」她敢點頭就試試看!
凶神惡煞的臉讓姜梓衣立即用力搖頭,她本來就想走的嘛,但是這樣被他抱著走不太好看。「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他哼了聲,鉗緊她的不安分的身子,制住她的掙扎,板著臉抱著她繼續走。
進了另一個小包廂,他把她丟進寬大的沙發裡,自己也坐了進去。
這是不禮貌的對待!姜梓衣也不禁動了氣,坐起身來,叉起腰準備使潑了,卻驀地瞥見包廂還坐著另一個年輕男人,她及時頓住動作,習慣性地評估起來,殊不知這番舉動更讓魏啟恆極度不悅。
三兩眼她就下了結論:不好,也是俊得過分的人,花花公子類型!既然這樣,就不必顧慮儀態了,她再叉起腰指著魏啟恆,「姓魏的!你這是什麼意思?竟敢這樣對我,當我是什麼人?」
魏啟恆不理她色厲內荏的叫嚷,逕自追著核心問題:「為什麼要去相親?」有了他還不夠嗎?
「為什麼要去相親?當然是為了結識結婚對象啊!」連這個都要問,白癡!
還想跟別的男人結婚?魏啟恆咬牙,他今天不扭轉她的錯誤想法就枉為男人了!
偏生薑梓衣不知死活地繼續叫道:「我未婚,相親是很正常的事,這個不需要討論啦!我問你,你幹嗎那樣強行把我抱出來?很不禮貌的懂不懂?而且把阿青一個人留在那裡也是很沒義氣的,三個相親對像哎,她怎麼應付得來……」說著不禁皺眉,現在想想有點擔心了,那個懶女人一定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然後在被爸媽追殺的時候就來煩她救命,早知拉她一塊逃還省事點。
包廂中那名年輕男子一直在含笑看熱鬧,卻在聽到姜梓衣說「阿青」的時候僵了一下。「等等,你剛才說的阿青是……?」不可能是他所想的那個人吧?
「耶?」姜梓衣轉頭望向插嘴的男子,「阿青?戴青呀!你也認識?不會吧?她跟那麼多人相過親嗎?」看來真的很慘呢!
那個男人沒聽她說完,跳起來衝了出去。
咦?她愣了愣,望著門口猜測出了什麼事。
魏啟恆將她的臉轉回來,對準自己。「好了,現在回答我,為什麼去找別的男人相親?」
「怎麼老問這個?」她發怒了,別以為她真的是小媳婦!他不請自來,已經弄得她心思煩亂,連她的行動也要干涉,過分!「煩死人了!你憑什麼管我?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我是你的什麼人。」他也咬牙嚷起來,「我們交往一個多月了,你還也這麼說!」從第一次「相撞」開始算起。
「哪有?」她在沙發上站起身,「從電梯上見到你才三個多星期,哪來的一個月……呸,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哪有跟你交往?」不要亂說話,她還在猶豫中呢,兩人的關係最多算普通朋友。
魏啟恆一把將她扯下來,她跌坐在沙發上,重新跟他面對面眼對眼。「沒有跟我交往?那這些日子來我們在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就是想不通呀!「總之不能算在交往,我都說了你不是我結婚的人選。」
很好,看來他們各自的認知存在著嚴重分歧。魏啟恆頹然放開她,揉了揉眉心。生氣會使頭腦發脹,然後纏來纏去就會越來越亂,所以他深吸了口氣,試圖冷靜下來,用理智去分析她怪異的思維。
「首先說說看,為什麼我不能是你的結婚人選?」他現在完全恢復了商人本色,出口直指問題的癥結。
這一點她也不清楚,就是不對勁。「總之,你跟我心目中的丈夫形象不符合。」她挪動著身軀往後躲。每當他正色板起臉的時候,她就覺得有股壓力。認真起來的他讓她無力抵抗,幾乎不能面對。
魏啟恆倏地將她扯回來貼住自己,一字一句道:「那你最好把你心目中的丈夫形象換成我!」
「哪……哪有人這麼霸道的?」她嘟嘴。他散發出來的氣勢好強,而且,好……好帥!一直知道他的長相出色,藉著英俊的男人花心這種說法警告自己不可動心,但真的要忽略可不容易呢。不行,她要淪陷了,在一敗塗地之前快逃!「呃,啊,對了,我還有事,我要去看一下阿青,我要去衛生間……」亂七八糟扯著理由,她手忙腳亂跳下沙發往門口逃去。
「不許走!」他敏捷地將她攫回原位,禁錮在自己臂間,「我們今天非得談出結果來不可。」她總是搖擺不定,他沒耐性磨了。
「先放開我,這樣子怎麼談?」她拍著他的手臂。他坐在沙發上,而她被摟坐在他大腿上,整個背緊貼著他的胸膛,曖昧得讓她的俏臉染上一抹緋紅。
他愈加箍牢了她試圖掙脫的身子,俊臉浮上微笑,「這樣談最合適!」啊,擁著她的感覺真好。
溫香軟玉在懷而意亂情迷的魏啟恆忘記了,姜梓衣是一隻有爪子的貓。
處於弱勢太久讓她惱羞成怒,「放手!」嬌呼一聲,伸出尖指甲攻擊他。都說她已經很煩亂了,還偏要逼迫她,這個壞蛋!
魏啟恆倒吸一口氣,鬆開了她的腰去抓她亂揮的雙手,將她的十指緊緊交握住,並壓下一聲呻吟,她在他手臂上留下的幾道紅色抓痕一點都不礙事,要命的是她在他身上的扭動,點起了火花。
以為她沒了武器就會安靜嗎?大錯特錯!她不服輸地繼續用力給他掙扎。
「別動了!」他威脅地怒吼。
她聞聲變本加厲,然後——突然間天旋地轉,被他翻轉了身,壓制在沙發上,隨之溫熱的唇撲上來,堵上了她的。
他狠狠地、放肆地吻她,感覺如潮般的愛洶湧全身,燒滅一切冷靜和理智。
她驚呆了三秒,然後在他侵人口中時清醒過來,抵制著他進一步的深入,並將十指掐人他頸背的肌肉。天哪,這個男人!她錯估了他的侵略性!
他不理肩背的微痛,更用力深吻著她,徹底地狂烈。
一陣暈眩,她很快退敗,完全被他佔據領地。心臟強烈地跳躍,一聲急過一聲,與緊擁著她的他相呼應,他在唇齒間的撩挑吸吮太過火辣,使得她的腦子逐漸失氧,越來越昏沉……
他一遍一遍地吻著她,捨不得放開,在感覺到她的軟化之後更為纏綿火熱。
然後,像是怒火點著了情火,姜梓衣呻吟一聲,手指插入了他濃密的發中,學著他的方式回報他。激情火焰愈加高漲,直到兩人都幾近窒息!
魏啟恆驀地放開她,撐在沙發扶手上大口喘息,姜梓衣軟癱在沙發上,暈眩仍米退。
接著他坐直身,將仍在喘氣的她拉進來,擁進懷裡,繼續打斷的話題。「你不是一直想結婚嗎?為了早日實現夢想,連擇偶要求都降到最低了是不是?你瞧,現在我送上門來了,各方面還算過得去是不是?你為什麼還把我往外推呢?我們相處挺不錯,彼此也有共同話題不是嗎?」真不理解她是怎麼想的,他這麼優質的男人還不趕緊抓牢!
「嗯?」她靠在他身上,神志還沒完全回籠,他又說這麼一大串話來擾亂她,她連眨幾次眼才消化完,「嗯,沒錯,可是……」
「我們很相契,你不能否認這個。」
對,她承認。靈魂在第一次看進對方眼睛的時候就告知了不尋常的信息——他們的心靈能通過眼神直接對話。「但是……」
他再接下去,「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哦,錯失了我下一個可難找嘍,女人的青春也是很短暫的。」
是啊,年華易逝。她點頭,「不過……」
「你覺得我不像你以前所想像的好丈夫模樣是不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以前所想的並不適合你。我想你一開始訂的擇偶條件也不是現在這樣的是不是?一再受挫之後才逐漸降低要求,所以你現在只是受到不正確的影響,而形成了錯誤的形象設定……」
咦?他說得好拗口哦,她有點暈了。「這個……」
他乘勝追擊,」你說我長得太英俊,你也不是很美麗?我不夠笨,可是你也很聰明呀!難道你對自己如此沒自信?」
她的信念開始搖搖欲墜,「我……我要想一想……」
「梓衣,也別把男人想得那麼複雜啊,其實男人也很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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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跟什麼?簡簡單單的事怎麼會說得這麼複雜?結婚不是兩個人看對眼就行了嗎?到底是她想得太多還是他說得口舌生花?
姜梓衣敲敲仍有點昏沉的頭,好混亂哦!去!不想了!將拎著的幾個袋子換了只手,蹬蹬蹬跑上樓去,按下電鈴。「阿青!是我。」
好半晌,阿青耷拉著頭來開門。「來了?有什麼吃的?」這個女人上午狠心拋棄下她,害她後來被惡人欺壓,總算還有點良心在晚上提著食物來補償。
「什麼態度?」姜梓衣後腳踢上門,不悅地瞪她,「一見面就提吃的,我上午被人擄走唉,你都不關心一下嗎?」
「我還不是一樣。」嘟囔著,阿青窩回沙發上,習慣性地抱過來一個抱枕。
姜梓衣沒聽清她的話,逕自把袋子放在茶几上,「阿青,我有重大事情告訴你。」
「哦。」阿青心不在焉地聽著,伸出手去翻動桌上的袋子。
「阿青!」姜梓衣生氣地拍回她的手,「非常重大的事,給我嚴肅點!我要結婚了。」正色說完,半晌,仍不見好友有回應,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晃,「阿青?你聽見沒有?」
阿青歎了口氣,抓住姜梓衣的手,握住。「梓衣,你一定能夠找到對像結婚的,我相信你!所以你要有耐心,不要急,放輕鬆……」可憐的女人,患上妄想症了。
姜梓衣愣了愣,用力抽回手,賜了她一個白眼。「跟你說真的!就是今天帶我離開相親會的那個男人,他說要跟我結婚。」今天才終於領悟到他真的有結婚的誠意——非常強烈的誠意。
「那個男人……」阿青回想起來,嗯,今天上午的那個男人啊?看起來好像挺優秀的。「你答應了?」其實這個都不用問了,好不容易有人娶她,她肯定是忙不迭地答應啦!
姜梓衣低下頭,歎息再歎息,良久才低低地道:「是的,我答應了。」
真沒用啊,被他說得昏頭轉向,連東西南北都辨不清了。只記得最後的最後,她迷迷糊糊地點了頭,然後被他摟著深吻,讓她沉醉得根本沒反悔的餘地。唉!
「那你為什麼看起來不是太高興?」阿青奇怪地問,她還以為她會跳艷舞慶賀呢。
問題的癥結就在這裡——為什麼她沒有欣喜若狂的感覺?姜梓衣垂下頭,再歎了口氣,好奇怪,總是覺得,有點不安。
阿青看了她半晌,「梓衣,你不是葉公好龍吧?」一直嚷嚷要結婚,其實並不是真的渴望。
「不會吧?」姜梓衣愣了,陷入了沉思。是這樣嗎?結婚只是她自以為的目標,僅是習慣性地追求,事實上並不如她所想的強烈?從幼時就立下的夢想到如今退去了嗎?
而阿青乘機打開袋子取出裡面的鹽酥雞大快朵頤,嗯,味道不錯,還有另一個袋子裡的清燙菜心也很爽甜!
不,她一直是渴望婚姻的啊!姜梓衣托起腮,很肯定地想,這一點不容置疑。
「那麼,你是因為不愛他嗎?雖然他條件好但是不愛他,所以才覺得矛盾?」阿青插口表達意見,說話間,她又吃完了一條菜心。
「愛?」姜梓衣皺起眉。愛情嗎?在她對婚姻的要求裡,愛情是最先剔除出去的一條。她相信雙方的誠意和努力,加上信任和包容,就能夠成功經營一段婚姻,然後在相互扶持的日子裡磨出相濡以沫的真情和依賴。她的父母、祖父母不都是這樣?經人介紹後考慮雙方的條件差不多就結婚,一輩子從來沒說過愛,婚姻品質還不是堅固優良?那些不尊重傳統的現代人受西方文化的影響,才會開口閉口說愛情,變心卻比什麼都快。實在的行動當然比虛幻的愛情更有用!
而她跟魏啟恆之間……為什麼她仍是不安?是信不過自己還是信不過他?
認識她這麼久,還從沒見過她這種樣子,阿青邊撕咬著雞肉邊盯著姜梓衣看。梓衣向來是個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的女人,而以現在這種症狀看來,應該是……
姜梓衣重重靠進沙發裡,朝天吁口大氣。不明白啊,為什麼思考到有關他的事情時,腦子就會糊成一片?
阿青啃完一隻雞腿,抽出紙巾擦擦手,終於看不過眼而開口了:「梓衣,你根本是愛上他了!」她這個好友哪,平日敏銳爽快,卻在這方面遲鈍得無人能及。會鑽牛角尖、會胡思亂想、會煩躁不安……這麼奇奇怪怪,不是中了愛情的毒是什麼?
「我?愛上他?」姜梓衣張大口。可能嗎?愛情?那東西會發生在她身上麼?她是這麼的市儈,什麼都從現實方面去考慮,從來沒有過浪漫的幻想。怎麼會不知不覺地就愛上一個人?什麼時候的事?怎樣發生的?
「愛情來的時候不會有預告的。」阿青同情地看著她,看來她有得纏了,梓衣向來對這類東西嗤之以鼻,想不到糊裡湖塗就陷進入了。「而且,據書上說,愛情是不能被思考的!」所以越聰明的人越搞不懂愛情。
姜梓衣愣愣地靠在沙發背上,腦筋像是突然被通了電——她好像、真的愛上他了!驚喘一聲摀住雙頰,喃喃地說出聲:「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什麼時候的事呢?是第一次電梯裡眼光相交的那一刻,還是樓梯間對峙的時候?或許,是大鬧咖啡廳的時候,也或許在餐廳的一次次偶遇,又或許是那個焦慮地等他到來的週末……
這些都不必去考究了,重點是——他就這麼潛進她的生命,印上她的心!
終於頓悟,抬眼,正對上阿青微笑的臉。
「恭喜你終於嘗到愛情,更祝賀你覓得如意郎君!」語畢還夾了一根菜心遞到她嘴裡做賀禮。
姜梓衣瞪眼,笑意浮上眼眸,突然之間連日來的燥意一掃而空。幾秒後,她驀地大笑出聲,笑到趴在桌上起不來。天哪!她竟然那麼笨!「天!我、我真的沒想到!哈、哈哈哈,好笨吶!哈哈……」
很好!也許,有了愛,他們會相處得更愉快,而婚姻……也許會更幸福。一切都是也許,不是嗎?未來都是未知的也許啊。她竟然笨到為此惴惴不安了那麼久!
「哈……哈哈哈……我真是笨哪,想東想西就是沒想到原來我愛上了他。原來,我那麼煩,就是因為心被他偷走了……哈哈……」
阿青的額頭上出現數條黑線,僵硬身子——怎麼辦?梓衣她好像真有點不正常了……
「不錯!魏啟恆,很不錯!」姜梓衣好不容易笑完直起了身,回頭想想魏啟恆的一切,越想越覺得他還挺不錯的,拿來做丈夫的感覺也很好,看來她沒有愛錯人哦!
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夢想成真了!
「有酒嗎?快拿出來!我要慶祝!慶祝我愛上他了,慶祝我找到一個好男人了!我要結婚啦!結婚啦!萬歲!萬歲!」
阿青望著滿屋子跳舞的女人,額上黑線不斷增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