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南宮允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驚呆了。
藍峰雖然還坐在那裡,但雙眼不自然的睜著,身體僵硬。眉心……是的,眉心是一顆子彈,慢慢的開始滲出一些血來。
「啊!」人群開始尖叫,逃竄。
「誰都不可以離開現場,快報警!」允赫把相思擁在懷裡,冷靜的說。
這個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動作,卻讓相思回過神來,她踉蹌的退了一步,南宮允赫正要說什麼,藍月卻在這時因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而昏厥過去。
「藍月!」南宮允赫奔過去抱起藍月,輕拍著她的臉,藍月幽幽轉醒。
「爹地!爹地!」藍月衝過去搖晃著父親,但藍峰已經沒有氣了,僵直的倒了下來。
「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歇斯底里的喊著。
「怎麼了?怎麼回事?」這時,藍山從樓上下來。
「叔叔!叔叔!爹地,爹地他被人殺了,爹地死了。」藍月哭喊著。
「什麼?」藍山吃驚的上前。
相思緊盯著他,她確定在他看似焦慮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狂喜。他走到藍峰的屍體旁,似乎是要確定他是真的死了,接著他顯然鬆了口氣。他或許在想,這錢花得很值。
大約過了十分鐘,警笛聲從屋外傳來。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有人喊。
緊接著,十幾個警察魚貫而入,其中還有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穿著便裝。他一進來,便敏銳的往屍體的方向走去。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警官模樣的人公事化的問。
「警官,這裡發生了命案。」藍山冷靜的說。在相思看來,他過於冷靜,從頭到尾沒有流露過一絲哀傷,或許他太高興,忘了至少應該表現得悲傷。畢竟死的人是他的親哥哥。
「死者的身份是?」
「我哥哥藍峰,藍氏珠寶的董事長。」
「我爹地是被人殺死的,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藍月哭喊著。
「藍月,你冷靜點。」南宮允赫緊緊攬住激動的藍月。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爹地卻被人殺了,你要我怎麼冷靜!我怎麼可能冷靜!」她在他懷裡不顧一切的哭了起來。
「叫法醫來。」那名警官對身邊的警員說。
「YesSir!」
「是誰先發現死者的?」警官又問。
「是……」眾人的目光投向默默無語的顧相思。
「我跟她看到的是一樣的,有什麼問題文我就行了。」南宮允赫一邊安撫著藍月一邊說。
「每個人都要做一份筆錄,這沒什麼好爭的。」警官看了他一眼,說。
「可是……」他看著相思沒有血色的臉,感覺心疼極了。他不知道這對她一位著什麼,是第一次看見屍體,還是其它。總之她現在的表情,讓他擔心極了。
「我可以。」相思輕輕的說。她從小就知道媽媽是一個殺手,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媽媽親手殺死的人。
「很好。」警官說:「請你敘述一遍你你當時看到的情形。」
「當時……我什麼都看不到。」她說。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說出任何對媽媽不利的話。
「什麼都看不到?」警官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是瞎子啊。」
「當時正在吹生日蠟燭,一片漆黑她當然什麼都看不到。」南宮允赫說。
「這位先生,我們在問筆錄,請你不要妨礙證人。」然後,他又轉而對相思說:「當時燈全熄滅了嗎?」
「當時整個大廳只有蠟燭的光,我什麼都看不到,直到燈重新亮起來,我才看見藍峰先生坐在那裡表情有些不自然,仔細看才發現他眉心、眉心有一顆……子彈。」
「你有沒有看到子彈是什麼時候射過來的?」
「沒有。」她輕聲說。
「你知不知道死者究竟是什麼時候死的?」
「不知道。」她垂下眸。
「都說了當時一片漆黑,她怎麼會知道?」南宮允赫忍不住說。
「先生,管好你抱著的那位吧!」警官不耐煩的說,又轉而問相思:「小姐,我們繼續吧。你確定關燈之前藍峰還沒死嗎?」
「我確定。」
「你有沒有發現死者在死之前有什麼特別?」
「之前……他和藍山先生上樓談了點事,很快就下來了,沒多久就關了燈吹蠟燭。」
「從關燈到開燈,之間大概有多久?」
「十五分鐘左右。」她說。
「這段時間藍山先生在哪?」
「不知道,藍峰先生死後,藍山先生才從樓上下來
「請在這份筆錄上簽個字。」
她寫上自己的名字。
「謝謝你,把你的聯繫方式留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話,我們會再聯繫你,請你配合。」
「好。」
「藍山先生。」警官轉而向藍山:「我想你也需要做一份筆錄。」
「你儘管問吧。」藍山說。
「今晚八點到八點十五分,你在哪裡?」
「我在樓上。」
「你侄女二十歲生日party,你為什麼在樓上?」
「晚上因為工作上的事跟我大哥有點不愉快,所以沒有下來,沒想到……」他拭著眼角。
「你在樓上做什麼?」
「你不會是懷疑我吧?」藍山說。
「我們只是循例問問,請你回答。」
「我在洗澡。」
「有人可以證明嗎?」
「我洗澡自然是一個人,難道還要找一個人來證明我洗澡?是不是我用的是哪個牌子的沐浴乳也要說?」
「我們不介意你說,越詳細越好。」
「你。」藍山有種氣結之感。
「張警官,問出什麼了嗎?」那個便衣看了屍體,又在窗口看了看才走過來。
「長官!」那名警官馬上立正,對便衣說:「初步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八點到八點十五,但是當時燈熄滅了,不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也沒有人看到兇手,估計兇手是趁黑殺人,兇手可能還在這個屋子裡。而死者的弟弟曾和死者發生過爭執,嫌疑最大。目前只問到這麼多。」
「把筆錄給我看看。」
便衣接過筆錄,翻了翻,又還給張警官。
「死者是一槍正中眉心,不是普通人所為。藍山先生對槍械應該沒有熟練到這個地步,我想應該是職業的殺手所為,而且,是頂級的職業殺手。」他踱著沉穩的步子走到窗前:「熄燈的時間有十五分鐘,但是殺手遠距離射殺,沒有足夠的亮度是不可能一槍正中眉心的,當時室內有燭光,但燭光太遠也不能不動聲色的瞄準眉心,殺手很可能是趁蛋糕推過死者面前,燭光照到死者臉上的時候射殺的,當時殺手應該是倒垂在窗口,從上而下斜度射中死者眉心。死者連叫的機會都沒有就斃命,大家根本沒有察覺。殺手殺了人之後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從容離開現場。」
「沙長官分析得太對了,不愧是我們員警署的神話。」那名警官說。
「對有什麼用,殺手已經走遠了。」他抬腕看表:「二十五分鐘,足夠她回去睡覺了。按照作案手法和槍法推斷,應該又是那個代號『蝙蝠』的殺手。」
「蝙蝠?就是那個通緝了十幾年,一直持續作案卻總是抓不到的那個蝙蝠?」
「是啊,一隻讓人頭疼的的蝙蝠,只有她才可以倒掛在屋簷還能指哪射哪,每次作案都戴著面具,擅於長距離射殺,每次都能正中眉心一槍斃命。毫不浪費子彈,殺人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殺人前也沒有任何徵兆。」沙閻若有所思的說:「難道殺手殺人之前不用踩點嗎?」
「沙長官也拿她沒有辦法嗎?」
「我追蹤了她二十多年,依然沒有頭緒,只知道是個女人。」
「殺手可以做二十多年嗎?不死也老了吧。」
「是啊,真是個迷啊。」沙閻舒了口氣。
「那這案子可就。」
「你們一定要抓住殺我爹地的兇手!一定要抓住她!我要知道,到底是誰要殺我爹地!他為什麼要殺我爹地!」藍月歇斯底里的喊。
「我們會盡力的,」沙閻看著傷心的藍月,誠懇的說。
經過長時間的詢問和確認,警察收隊收對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藍月已經哭累了,南宮允赫把她抱進了臥室,讓她好好睡一覺。大家陸陸續續回去了,相思是第一個發現藍峰死了的人,臨走之前又被確認了一次筆錄。
「滴滴」
相思走出藍家別墅,南宮允赫的車卻緊追了出來。
「上車吧。」他說:「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可以走到前面打出租車,你去陪藍月吧。」
「這裡要走很遠才能打到車,你覺得你一個人方便嗎?」
顧相思知道不能上這個男人的車,但她還是上了車。也許是他的眸讓她無法拒絕。
「要拐彎就提前告訴。「他說。
她遲疑了一會,才說:「前面路口左轉。」
允赫按照她說的往左拐了彎,從反光鏡看到她依然攢滿心事的臉。
「其實,」他說:「你在開燈之前就發現什麼了,對嗎?」
相思愣了一下,彷彿被說中心事。
「吹蠟燭的時候,我看見你的臉色有些部隊。」他接著說。
「當、當時,我感覺有什麼從頭頂掠過,我好像、好像看見有什麼東西,但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子彈,我看大家也沒有什麼奇怪,當時,藍先生還好好的坐在那裡,我、我不是故意不說,開燈之後,我才發現他死了……我才知道那個是子彈,我是開燈之後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不說,警察問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我……」她吞吞吐吐的說著。
「相思,你不要緊張。」他停下車,壓住她緊張顫抖的肩膀,心疼的說:「相思,我不是質問你,你感覺到了那顆子彈飛過,但那只是你的感覺,你當然不能跟警察說你的感覺,反正你說不說,他們也大概知道了子彈射過來的方向。我沒有質問你的一絲,對不起,我知道你今天一定被他們盤問得很累了,我不該這麼問你,吹蠟燭之前,我發現你的臉色很不好,我猜想是與這件事有關,我只是擔心你,不是質問你,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再問你與這件事有關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今天一定嚇壞了。那顆子彈從你頭頂飛過,你一定嚇壞了。」他溫柔的把她抱入懷裡。
相思不知道為什麼會任由他抱著,這個男人,對她表露出來的關心是這麼赤裸這麼真切,但是他知不知道,他抱著的,是殺人兇手的女兒?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問。
「我就是想要對你好。」他答。
相思推開他,看著他深邃溫柔的黑眸。
「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家吧。「
說完,她打開車門下車,恰好一輛出租車路過被她攔下,揚長而去。
南宮允赫挫敗的摸著額頭,手肘撐著方向盤,喇叭發出刺耳的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