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十一歲了,脫去了些稚氣,身上有小男生的味道了,只是依舊喜歡纏著林日月。
「月姐,我們一起去釣龍蝦好不好?」門也不敲就直接衝進林日月房間的楚浩滿頭大汗地說。
「你沒有敲門。」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林日月眼皮也沒抬,淡然地說道。
「哦,那我重來一次!」說話間,楚浩真的退到了房間外,拉上房門,然後在外面「啪啪」拍了兩下,大聲說道,「月姐,我進來鴃I」
話音剛落,也不等林日月回應,就又闖了進來。
「月姐,走啦!和我一塊去釣龍蝦!」拉著林日月的手臂,楚浩撒嬌地說。
「你自己去吧!」她才不要去挖蚯蚓。
「月姐,你說過放學回來要陪我玩的。就在你上一年級的第一天!」又來了!林日月不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這幾年來楚浩一直用這個借口拉林日月出去陪他瘋,其實也只有他一個人瘋啦!林日月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不得已時扯一下嘴角以示她也參與其中,省得這小子又來煩她。
雖然林日月總是這麼冷淡,但不知為什麼楚浩卻總是愛纏著她,絲毫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和不搭理。
這讓兩家大人都有些想不明白。不過其實林日月自己也沒想明白過,為什麼楚浩這麼愛粘著她。
「月姐,你是姐姐,不可以說話不算話的對不對?」楚浩一臉無辜樣地問林日月,其實誰不知道他是裝的?
每次都來這招,他也不膩?林日月繼續看著書,不打算搭理他。
「月姐?」
「月姐?」
「哎呀,月姐,走啦!」楚浩搶走林日月手裡的書。
「給我。」
「不去就不還給你!」楚浩耍無賴地說。
歎了口氣,林日月不耐地扯了扯嘴角。
「耶!」每次只要林日月做這些動作,就表示她妥協了。
「走吧走吧!」楚浩拉著林日月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我不挖蚯蚓。」
「我挖我挖!」
「我不綁蚯蚓。」
「我綁我綁!」
「我不抓小田雞。」
「我抓我抓!」只要林日月肯陪他玩,楚浩什麼都沒有問題。
「媽媽,我和浩浩出去一會。」出門前,林日月對廚房裡的吳美琳交代了一聲。
「乾媽,月姐跟我在一起你就放心吧!」
「死小子,是你和月月在一起我才放心呢!」走進門的張巧圓正好聽到兒子大言不慚的大話。
「乾媽。」林日月乖巧地喊了張巧圓一聲。
「還是月月乖!」
「老媽,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不讓你放心了?」
「你老媽我原來是個賢良淑德的淑女,生下你之後被你搞得快成潑婦了!你怎麼讓我放心了?」說潑婦是誇張了些啦,但是張巧圓從原本的溫柔變到現在的大嗓門倒是事實。
她總是被楚浩氣得忍不住破口大罵,恨不得沒有生下這個兒子。在附近的人家幾乎天天都能聽到張巧圓罵兒子的戲碼。
「好啦,巧圓,浩浩已經很少做淘氣的事了!」
「就是,還是我乾媽好!」楚浩對吳美琳拍著馬屁。
「呵呵,你們出去玩吧!月月,在外面多玩一會,不用太早回來哦!」
唉,人家父母都是擔心子女在外面玩的時間太長而擔心,而她確是因為女兒在外面玩的時間太少而擔心。
「喔!」林日月淡淡地應了聲。
「那我們走咯!我們今天會釣龍蝦回來加菜哦!」
「這死小子,一天到晚就想往外跑,還好有月月看著他,可以讓我放心不少!美琳姐,還是你好,不用像我這麼操心。」
「唉,月月這孩子是乖,可是乖得讓我反而有些擔心。她總是那麼安靜,看到我和她爸爸總是客客氣氣,從不跟我們撒嬌。」說起女兒的性格吳美琳有著隱隱的擔憂。
「這孩子天生安靜,小時候就看得出來。不過你放心啦,月月學習成績好,不愛到外面瞎玩,這才是讓你們省事呢!像浩浩整天把我氣得半死,有什麼好?」
唉,吳美琳在心裡歎了口氣,她倒是情願林日月調皮搗蛋一點,這才像個孩子嘛!所以她其實很希望林日月能跟楚浩多出去玩玩,可以感染到楚浩的活潑,變得像個孩子些。
而張巧圓則是希望楚浩多沾染些林日月的安靜特質,可以讓她少操些心。
唉,可是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呢?
「月姐!快拉快拉,有只龍蝦上鉤啦!」
生活在鄉下的孩子童年是幸福的。藍天白雲田野,綠油油的稻苗子,金燦燦的油菜花,廣闊天地,任爾嬉戲。抓蛐蛐,抓蜻蜓,抓知了,抓蜜蜂,抓青蛙,抓蝌蚪……
可惜林日月不喜動,所以此中樂趣她並未體味到多少。
「月姐!快拉釣竿啦!龍蝦要逃跑了!」林日月看到龍蝦上鉤卻不拉釣竿的舉動急壞了一旁的楚浩。
「月姐,你都放跑多少只龍蝦了?這樣我們拿什麼回去加菜啊?」看著簍子裡寥寥幾隻龍蝦,楚浩對林日月的做法有些意見。
「又不是我說的。」淡淡地扔來這麼一句氣死人的話,林日月自顧自地擺弄著釣竿。
「好吧好吧,現在開始由我一個人釣,月姐你就負責看龍蝦好了!」對林日月楚浩從來都是不會生氣的。
放下釣竿,林日月看著簍子裡的龍蝦。揮舞著鉗子的龍蝦引起了林日月的好奇,不知道這鉗子夾起人來痛不痛?
小心翼翼地抓起最大的那只龍蝦,林日月想要試試它鉗子的威力。但是她還沒有蠢到拿自己當試驗對象的地步,那拿誰來試呢?最好的人選就是身邊專心致志釣著龍蝦的楚浩。
想著想著林日月真的拿著那只龍蝦湊向了楚浩身上肉最多的地方——屁股。
「啊喲!」田野間傳出了一聲天地都為之驚動的喊聲。楚浩是最怕痛的,一點點小痛都可以讓他鬼哭神嚎的。
「啊……痛死了!痛死了!月姐?是你拿龍蝦夾我屁股?嗚……好痛啊!」邊撫著屁股邊跳腳的楚浩看著手裡拿著那隻大龍蝦的林日月,有些不太相信他最喜愛的月姐居然拿龍蝦夾他屁股。
「我想試試看它夾人痛不痛?」面對楚浩的狼嚎,林日月絲毫沒有感到內疚。
「月姐,你怎麼可以拿我當實驗品?嗚……痛……痛……」揉著屁股的楚浩滿臉委屈,卻不敢拿林日月怎樣,若是別人他早就撲上去扁人了。
「只有你在旁邊。」林日月閒閒地道。
「嗚……啊!我的龍蝦!我的龍蝦怎麼不見了?」看到倒在地上空空如也的簍子,楚浩又開始鬼叫了。
「你剛剛自己踢翻了。」
「啊?嗚……我的龍蝦,我的屁股!」對於楚浩來說這真是個災難性的下午。
「還有一隻,你要不要?」晃著手裡的那只龍蝦,林日月對楚浩說道。
「要,當然要!敢夾我屁股?我回去先抽它的筋,再煮它,再剝它的皮,吃它的肉!」
「那給你吧。」聽到楚浩還要這只僅剩的龍蝦,林日月想也不想地就把它塞到了楚浩的手裡,結果——
「啊!」天地又為之震動了一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地震了呢!
「月姐!你幹嗎啦?」急忙甩掉手上的龍蝦,楚浩呼著被夾到的手指,還好還好,沒流血,只有些紅。
「是你自己說要的。」
「那你也不能直接往我手裡塞嘛!我是你弟弟又不是你仇人!」
「手酸,捏不住了。」那隻大龍蝦不停地掙扎,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捏住它呢!
「月姐,我屁股痛,手也痛,你扶我一把,我們回去啦!」
「你腳又沒事。」林日月不理會楚浩的裝腔作勢。
「月姐——」裝可憐可是楚浩的強項。
「自己走。」丟下三個字,林日月轉身自己走了。留下楚浩在那裡自怨自艾,還要一手拎簍子,一手揉屁股。
當兩人回到家時,兩家大人都已在等他們吃飯了。
「浩浩,你屁股怎麼了?」首先看到楚浩撫著屁股的林建強關心地問道。
「嗚……乾爹,我被龍蝦夾到了!好痛!」
「死小子,釣個龍蝦也能被夾到屁股?你是怎麼釣的,用自己屁股當餌的嗎?」張巧圓聽到兒子的話後,又是一頓臭罵。
「老媽,我都痛死了,你還罵我?」
「你這小子,被龍蝦夾到能有多痛?這點痛都不能忍,還算是男子漢大丈夫嗎?」兒子的不耐痛是楚方威最耿耿於懷的。
「老爸,我又不是大丈夫,頂多是個大豆腐!」
「你……」
「好啦好啦,巧圓方威,你們就別罵浩浩了,該吃飯了。浩浩,很痛嗎?」吳美琳忙打圓場說。
「還是乾媽好,關心我!乾媽——我痛著呢!你不知道,那只龍蝦大著呢!」撒嬌也是楚浩的一大本領。
這些可都是林日月做不來的。
當天晚上,在林日月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叩叩叩!」陽台上傳來了敲門聲。
其實林日月一猜就知道是楚浩。兩家鄰得非常近,從陽台上一爬就能過來。
「月姐?」外面果然傳來了楚浩小聲的叫喚。
原本林日月不想開門,但是又怕吵到父母,所以不情願也只能打開門。
「月姐——」走進房間的楚浩一臉諂笑地對著林日月。
林日月暗自皺眉,心想這小子這麼晚不睡不知道又要搞什麼花樣。
「月姐,我睡不著,你陪我說會兒話好不好?」楚浩好似看得到林日月心裡在想什麼似的。
「我要睡了。」林日月淡然地拒絕他。
「那我跟你一起睡,我們在床上聊天!」說完也不管林日月同不同意,就大咧咧地躺到了床上,還拍拍旁邊的空位示意林日月也上來,活似那是他的床而不是林日月的。
不過其實也差不多啦,楚浩從小有一半時間是睡在林日月床上的,因為他總愛纏著她。
「起來。」雖然這不是楚浩第一次霸佔她的床,但林日月還是有些不滿。
「月姐——我的屁股痛,痛得我都睡不著!」
「關我什麼事。」站在床前的林日月冷冷地看著賴在她床上的楚浩。
「耶?月姐你怎麼這麼健忘?是你害我屁股這麼痛的耶!我都沒有告訴乾爹乾媽,多夠意思啊!你也應該講義氣嘛,對不對?」
說起這個林日月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好意思啦,但是誰讓他硬拉她去釣龍蝦呢?所以林日月決定兩者相抵消。
「月姐,來啦!」楚浩半撒嬌半強迫地拉著林日月躺到了床上,然後美滋滋地靠著林日月。林日月也懶得跟他鬧,因為知道鬧也鬧不過他,就不白費力氣了。
「月姐,你喜不喜歡我啊?」抱著林日月的手臂,楚浩仰起臉問林日月。
閉著眼睛,林日月忍受著楚浩的聒噪。
「月姐?」
「不說話就是沉默,沉默就是同意,這麼說月姐是喜歡我鴃I」自說自話的楚浩把林日月的不理睬自定義為喜歡他。
「我也喜歡月姐呢!月姐?你聽到沒有,我也喜歡你呢!」
煩死了!林日月不禁在心中皺眉。
「月姐,你有聽到對不對?我看到你的眼睫毛在動耶!」
「閉嘴!」忍受不了楚浩的喋喋不休,林日月終於出聲了。
「喔!」楚浩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不過抱著林日月手臂的手卻沒有放開。
不一會就傳出了他沉穩的呼吸聲。看著抱著她的手睡得香香甜甜的楚浩,林日月心中是無奈的,可是卻拿他沒有辦法。這個比她小一歲,與她同一天出生的乾弟弟就好像是生來找她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