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響過,這幾天來從沒有響過。
這女人,太過分了吧!
他來去了一趟拉斯維加斯,除了處理組織的事情外,還順道去看了一下那個只屬於他自己,跟歐陽家族完全無關的大型賭場。
賭場運作順利,他的錢也滾滾而來。
以往,他在拉斯維加斯總是來去匆忙,不曾真的關心過那間生意好得不像話的賭場酒店,更別說是路邊的風情人文,小狗小貓了。
可這次,他卻在坐著大禮車,經過拉斯維加斯街頭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一下街頭的流浪漢、流鶯、一身破爛的老婦人,還有一些在那裡長期做著小生意維生的人們,在兩天僅僅是路過的觀察中,他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有痛苦、有安詳、有歡樂、有迷惘,甚至還有平靜。
而他愕然驚覺,也許尤淺藍說的沒錯!
他那樣不在乎錢,從沒正視過錢的價值的生活式,其實對生活在不同背景的人們而言,也許是種嚴重的困擾。
原來,他的確是帶給她麻煩了。
然後,當他吃著飯店特地為他準備的美食——法式海鮮大餐時,他卻吃不出半點美味,腦海裡只浮現尤淺藍那帶著淺笑,忍不住輕聲斥責的面容——
「龍蝦的膽固醇過高,偶爾吃當然很好,天天吃就有點太過了,我覺得你吃盡美食的生活對身體並不好,不然,也許你可以請廚師改善一下調理方式,或是自己試著下廚煮煮看。」
才離開她幾天,他發現自己過往過慣的生活步調中,竟然處處空虛,無論做每件事,他幾乎都會想起她。
天呀!
他好想要她陪伴著他,在美洲、在亞洲,在世界各地,永遠在每個角落都能看到她在他身邊。
永遠——
他慼然一笑,這不可能吧!尤淺藍這麼愛小孩子,不可能會放棄自己的工作來陪伴他世界到處跑的。
可是,如果讓她生一個孩子,不!是一堆孩子,跟著他世界到處跑呢?
這念頭像是有個小天使、小精靈,在他腦海中輕聲訴說般,嚇得他差點沒在會議上當場跳起來。
喔!
老天!這真是個絕妙的主意。
歐陽肆的雙眼發光,沒錯!就這麼做吧!他可以讓她做自己最愛的工作,照顧跟教育小孩,也可以尊重她,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自己身邊。
太好了!他這一生構思過無數的企劃,策劃過數次轟動世界的計謀,可他沒想過,幫一個自己所愛的人,規劃兩人的一生時,會是這樣的刺激與興奮。
天殺的他愛死了這種感覺,而且……
他所愛的人?!
沒錯!他傻傻地笑了起來,一點都不顧旁邊會議上,其他人驚愕的目光。
他愛尤淺藍,他簡直是等不及要見到她。
當會一開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打電話給尤淺藍,可是電話沒人接,一直都沒人接。
於是他三天都沒睡過覺,匆匆地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該處理完的事情一次解決掉,終於在離開她的第六天,他搭上了回台灣的班機,想著要趕快回去找她。
星期六一大早,尤淺藍穿著簡單的襯衫跟牛仔褲,背著裝過夜行李的包包,看著方酩仲緩緩開車過來。
「你總算到了。」
「抱歉!我遲到了。」
方酩仲那張國字臉上,依然是有點憨厚的笑容,可是隱藏在那雙小眼睛裡的陰險光芒,卻令人不由自主的膽寒。
尤淺藍瞇了下眼,想自己是不是被歐陽肆影響太深,看錯了,再一眨眼,她鬆了口氣,心安的發現,的確是看錯了,方酩仲的臉看起來就像從前一樣溫和可親。
「路有點長呢!你確定我們真要開車去?不坐飛機嗎?」尤淺藍隱約的感覺到,跟歐陽肆以外的男人,長時間地待在車子裡,似乎不是好主意。
「咦?你以前不都是堅決坐公車的人嗎?拜託!忘記要能省則省啦?上車吧!」
方酩仲笑笑,開了車門,不由分說地把她推進車裡。
尤淺藍想想也是,自己該是擔憂太多了吧!
可她沒發現,在巷子的另一端,有輛停了許久的計程車,車上,有雙藍色中帶著冷意的雙眸,正凝視著他們的車子絕塵而去。
***
他很難相信尤淺藍是那種在他走了之後,就立刻勾搭上別的男人的女人,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一股怒,叫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飛行場,除了機屏的工作人員,還有歐陽亞在等著他。
「肆!你冷靜一點。」
歐陽亞作夢都沒想到,有天竟然會對一向優雅自如,在組織中以圓滑冷靜聞名的歐陽肆說這樣的話。
「調到她家門口的監視錄影帶了嗎?」
歐陽肆畢竟不是笨蛋,怒歸怒,他還是先命人把他能弄清的事實真相先弄清楚。
「嗯!調到了。」
「唇語專家呢?」
「正在解讀錄影帶的對話內容。」
「通聯紀錄?」
「景後兩通電話是星期天打出來的,一通是南部的那位周琰德牧師,一通是方酩仲,在接下來的幾天,電話都沒有進出紀錄。」
「我有打過電話給她。」她為什麼沒接?這疑惑,一直放在他心底。
「咦?」乍聽之下,歐陽亞不是很懂他在說什麼?
「我是說……」
「喔!」
歐陽亞不愧也是組織器重的聰明人,立刻瞭解了他的疑問,「這幾天幼稚園有活動,她都住在同事家不然就是幼稚園裡沒回家,找不到她人,會心急?嗯?」
忍不住,歐陽亞就是想逗這個一向只有整人,沒被人整過的哥哥。
「閉上你的大嘴巴,飛行員呢?怎麼還沒到?」
「嘿!這裡是台灣,又不是美國,總得等飛行許可證下來吧?」
沒見過歐陽肆這麼急,急得連方寸都亂了,歐陽亞所幸偷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型攝影機,拍下歐陽肆此刻那一臉嚴肅,眉宇間卻掩不住焦急的模樣。
「你在幹麼?」
「沒有!」她有自信,攝影機被隱藏的很好,她的笑容也是很有自信的坦然,可畢竟還是敵不過歐陽肆。
「如果沒在幹麼你會回答——什麼?而不會回答——沒有!笨!教過幾次都不會?」
歐陽肆斥了她一番,然後才伸手向她,「交出來。」
「什麼交出來?」
在歐陽肆面前,連平日管慣了一群大男人的歐陽亞,也不得不低頭認命,「你怎麼會知道?這儀器是最新的耶!我昨天才拿到手。」
心不甘情不願地,她摘下戴沒兩天,剛剛才開始運作的漂亮金戒,交給了歐陽肆。
「這東西的實驗原型我看過了,笨!而且……我需要用這東西。」
「用這東西?」
歐陽亞狐疑地看著他,他原本的一臉焦急,已逐漸沉靜,甚至,那雙湛藍的眸子裡,綠光閃閃,一看就是在動邪惡腦筋的模樣,「你想要幹麼?」
「剷除掉膽敢靠近我女人的蠢蛋!」
歐陽肆淺淺一笑,那笑容有如陽光般燦爛,但令人不寒而慄,歐陽亞忍不住為那幾個素未謀面的男人感到哀慟。
***
一個小時後,當尤淺藍還坐在方酩仲的車子裡,在高速公路上跟車流奮戰時,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深藍色襯衫,看起來就像個流氓痞子的歐陽肆,正叼根煙,狀似墮落的燒著二郎腿,欣賞著那個叫做周琰德的白淨男人,臉上潸潸留下的汗水。
「陳……陳先生!你……你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周琰德看著眼前那俊美邪氣的男人,實在很難以想像,最近是怎麼回事,都有人主動送錢來,而且目標都是尤淺藍。
「當然不是!」
猛抖著腳,歐陽肆渾身散發出來的那股邪惡之氣,叫人心驚膽跳,「我們老大要定了尤淺藍,你要嘛……就剁了兩隻手一隻腳來還債,不然的話,就給我送上尤淺藍。」
「可是……可是……好好的一個人,我該……該怎麼……怎麼把她送給你的老大呢?」
若是以往,碰到這種事,周琰德一定會報警的。
可偏偏,這幾年來他欠下的錢實在是太多了,加上上星期到手的那三百萬,又被他拿去賭場,賭的一文不剩,還多輸了三十幾萬,讓他原本就累積高達上千萬的賭債,又多添一筆。
現在,對方拿來他在賭場裡所有的借據,言明這三千多萬加上利息,可以用尤淺藍一筆勾消,這比之前方酩仲提供給他,以後可以長期對尤淺藍勒索的方案,要好太多了,因此當下他就決定,遵從眼前這男人的指示,而放棄方酩仲提供給他的方案。
「那個尤淺藍小姐,聽說不是很尊敬你嗎?你叫她跟我走,她應該會聽吧?嗯?」
「陳先生」依然抖著腳,嘴上的煙吞雲吐霧的,把一間小小的辦公室弄得是煙霧瀰漫。
「這……別開玩笑了!她雖然……是很尊敬我沒錯!可是……她……哎呀……不然這樣好了,我有個好主意,因為……剛好,我上星期拿到了一包迷藥,只是呀……這事說來複雜,另外還有個男人,也是……不不!他當然不能跟你們老大比,他只是個邪惡的壞蛋,想要拍尤淺藍的裸照……」
「什麼?!」
「陳先生」突然氣急敗壞地大叫了一聲,嚇的周琰德差點沒跌下他那張小小的辦公椅。
「啊?什麼?什麼什麼?」
看著周琰德一臉的慌亂,歐陽肆逐漸冷靜下來,記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他又恢復成「陳先生」那種吊兒郎當的調調,「裸照呀!嗯……我想我家老大,可能不會想看到她的裸照流露在外,你們最好給我放棄這個計劃吧!」
「啊?是的!當然當然!」
原來尤淺藍以後要被黑社會老大收去做情婦呀?早說嘛!周琰德臉上的笑容更諂媚了。
「那麼……事情這樣做吧!我呢!先跟那位先生,就是要拍……嗯……照片的那位先生迷昏尤淺藍,然後呢……我在引開那位方先生,這時候,您就去趕緊接收了尤淺藍,別讓那位方先生發現,萬一發現,可以當成我不知情,這樣可好?因為………我答應先生在先……實在是……嘿嘿……您一定懂我的意思。」
「懂!當然懂!」
「陳先生」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這種小人做法,真正的黑社會也一樣瞧不起,看著周琰德那白淨面容上,討好的笑容,真是夠令他作惡的,想到尤淺藍竟然曾經喜歡過這種人,他就一陣極度的不甘心。
幸好,他在監獄中也都已經安排好人手,準備好好地招待未來即將入獄的這兩位先生了。
想到這兒,他才覺得好過一些。
接下來,就等尤淺藍他們過來了,歐陽肆在心底暗中發誓,過了今晚,他一定要讓尤淺藍身邊的男人,除了他以外,全部消失?
***
「真的……錢沒辦法還我嗎?牧師……」
尤淺藍可憐兮兮的道,看著周琰德那愛憐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氣氛詭異,以前很尊敬,甚至想嫁的對象,怎麼現在看起來這麼詭異?
「很抱歉!親愛的淺藍,這事情是教會決定的,也不是我能作主的,唉!原來是誤會一場,早知道,我就不會跟方先生收下這筆錢了。」
「我也不知道呀!淺藍!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有錢都會送來教會,所以當了那髮夾以後,我當然就是想,要拿過來才行!沒想到……唉……」
方酩仲似乎也很懊惱這樣帶給尤淺藍麻煩。
心思單純的尤淺藍,沒有想太多,只是深深地歎了口氣,「唉!罷了罷了!」
她的雙肩下垂,視線難過地盯著面前的桌子,下意識地,她捧起桌上的綠茶喝了一口,她沒注意到,擺在桌上的綠茶,另外兩都沒人動過,而她更沒注意到,在方酩仲跟牧師之間,暗中使來使去的眼色。
「沒關係吧?淺藍,真抱歉!你幫教會這麼大的忙,我們什麼也幫不了你……」
「快別這麼說,牧師,我不要緊的……努力……」
突然來的一陣暈眩,眼前的景物頓時迷濛了起來,叫她說話有些困難,「咦?」尤淺藍困惑地搖了搖頭,想把話說完,「我想……我努力跟他道歉……也許……他就會……」
聲音終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方酩仲探頭看向她緊閉雙眼的睡容,在確定她已經沒有意識後,那張國字臉,瞬間露出了邪惡狂妄的笑容。
「哈哈……終於昏倒了,這下可好,可以任我擺佈了。」
「欸!等等……你不能在這裡幹這種事,被教會發現,我會被開除的。」周琰德連忙阻止方酩仲想要解開尤淺藍衣服的企圖。
「那……要在哪裡?」
「附近有戶人家最近都出國去了,」他說的是之前歐陽肆租好,要他把人帶來的房子,「我們去那裡辦事吧!」
「辦事?」方酩仲愕然地看著他。
「當然!你該不會只想拍照片吧?」
周琰德那一向白淨柔和的臉蛋上,浮出了一個至奸至險的笑容,「反正幹完這件事後,尤淺藍也不可能原諒我了,不趁這機會享用一下她,那未免太對不起我自己了吧!」
「呃?這……」
方酩仲遲疑了,原本要報復尤淺藍的意志是這麼地強烈,可是當聽到另外一個男人一樣想強暴她時,男人的嫉妒心冒了出來。
「不行!我們都不能動她。」
「不能動?」
周琰德訝異地看著方酩仲,隨即呵呵地笑了出來,「嘿!提議要拍裸照威脅她的人是你,可不是我,怎麼?該不會這會兒心軟了吧?」
「這……」
方酩仲低著頭,全身顫抖著,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寬扁的鼻子也緊皺了起來,「是沒錯!但是……我……我絕對不許任何人碰淺藍!」
猛抬頭,跟著一拳就朝周琰德揮了出來。
「啊?你……你……」
周琰德一手捂著口鼻,一手指著他,金邊眼鏡後的雙眼,寫滿了驚愕。
方酩仲愣愣地看著他,又看看自己的拳頭,怎麼回事?他剛才沒打到周琰德呀!為什麼他要捂著口鼻呢?
再一次,他抬頭看向周琰德,這次,他發現不對勁了!他指著的地方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後。
他猛一回頭,就看到兩個警察站在門邊,中央則站著歐陽肆,在歐陽肆的後方,還有教會的幹事跟另外幾個警察。
「你……陳先生……怎麼……這是怎麼回事?」
周琰德先驚聲叫了出來。
方酩仲看著歐陽肆那面無表情的雙眸,感到陰冷至極,今人忍不住渾身顫抖。
他幾乎要站不住腳,一聽到周琰德指著歐陽肆「陳先生」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但徹底戰敗,而且可能賠上一生,甚至拖垮老父親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事業。
***
「咦?這裡是……」
一張眼,發現自己竟然在家裡,一時間,尤淺藍以為自己在作夢,突然一個陰影,擋住了她眼前的陽光。
「醒了嗎?」
「啊……你……你回來了?」
當她看到歐陽肆一臉溫柔地坐在床邊,俯瞰著自己的時候,她露出的笑容,是那樣的真心甜美,激盪起歐陽肆心中陣陣的暖意。
「對呀!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氣?」尤淺藍一臉不解,「啊……你是說監聽那回事呀?」
「嗯!」看來,尤淺藍還記得,歐陽肆心想不妙,他深情地在她額前印上一吻,「還生氣?」
「嗯……有點啦!可是……那也不能全怪你……」
「喔?怎麼說?」
歐陽肆早就有所準備,當尤淺藍起床後,會先跟他大吵一架,但他萬萬沒料到,她竟然這麼大方地原諒他,非但毫不在意,似乎還很歡迎他。
「怎麼說呀?這……」
尤淺藍摸了下頭髮,該現在告訴他嗎?說她打算跟他一直在一起,直到他厭倦她為止,她是該說的,可是得先解決髮夾的事情,「啊!對了!為什麼我在這裡?我明明去南部了呀!」
「嗯……這也是個小故事,不過,你得先把剛才的話說完才行,對了,你等一下,我有東西要送你。」說完話,歐陽肆便起身。
「啊?可是我……等一下,我不是說過別送我東西了嗎?你又……啊!」
這會兒,她瞪大雙眸,萬萬想不到,那對鑽石髮夾怎麼會在他的手中,「這……這……」
她結結巴巴地,心中充滿著無比激動的情緒,可是卻說不上來那是什麼?
「再送你一次,希望你要錢跟我說,千萬別又把它給當了。」
「不會!不會!」
尤淺藍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她跪坐在床上,戰戰兢兢地從歐陽肆的手中接過鑽石髮夾,這牽掛著她好久的東西,終於回來了,她也終於……
她抬頭看向歐陽肆,將鑽石髮夾捧到胸口的位置,就在那塊玉珮的旁邊,跟著玉珮一起貼緊著她的心臟。
她終於敢放心的說了,「我愛你。」
她那純真的神情是如此認真嚴肅地說出那三個字,認真的叫歐陽肆感覺自己擁有全世界。
「我知道。」他輕柔地點頭。
「所以,」她不自覺地擺出一副說教的樣子,「我希望,就算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可以!」他輕柔地插話進來,可是她並沒有注意到。
「但只要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管那有多麼地短暫,」說這句話時,她眉心間那淺淺的憂傷,勾動了歐陽肆的心弦,她果然是真的深愛著他,雖然不是霸氣的愛,卻是體貼關懷跟無比溫柔的愛情。
「我們彼此之間,也不要互相欺瞞任何事情,因為那真的很令人傷心,你如果想要監視我就告訴我,我甚至可以跳艷舞給你看,但我不希望……不希望……咦?」
她突然想到,剛才歐陽肆好像有講一句話的樣子。
「你剛才說什麼?什麼……」尤淺藍努力地回想著,她剛才實在是太緊張了,所以想了好幾秒,才想起來,「是可以是不是?你說可以什麼呀?」
「沒錯?」歐陽肆半跪在床邊,剛好平視著尤淺藍的眼睛,「我可以,我們可以在一起一輩子?」
「啊?」尤淺藍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可是某種激動,猛烈竄升的情緒,讓她無法思考,「什麼……在一起?一輩子?」
「傻瓜!」
歐陽肆笑笑的撫上她那一頭黑色柔順的髮絲,「我是在跟你求婚。」
「啊——」又是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叫聲。
老天!
歐陽肆無奈地想,這女人難道就不能做一點正常人會有的反應嗎?老是用尖叫聲來作為結尾。
***
「你說什麼?這玉珮……這玉珮是他媽媽的遺物?」
在半年後的婚禮上,尤淺藍瞪著歐陽亞,不敢相信地看著她放在紅布袋裡的玉珮,「這麼……這麼貴重的東西,他怎麼能送我?」
「你就要當他的妻子了,不送你,送給誰呀?」張如雅在一旁死命地試戴尤淺藍那一堆價值不菲的鑽石珠寶。
「可是……他很久以前就送我了耶!」
「你是說來給人羨慕的呀?真是夠了……」
方鈴取笑著她,可是尤淺藍笑不出來,歐陽肆跟她求婚的那天,她忘記了,忘記尋求歐陽肆的保證,尋求希望兩人的未來再也沒有欺瞞的保證。
結果,他不但連她那時被下迷藥,差點強暴的事情沒告訴她,得讓警察來通知她去做筆錄時才知道,甚至到了今天,她也只知道他無父無母,完全不知道他的一丁一點,真實的家庭背景,還有……為什麼他跟歐陽亞在同一個地方工作,用錢卻比歐陽亞還要大方的多,他的錢多得簡直是莫名其妙。
一想到這兒,她就開始皺眉了,她不想這樣糊里糊塗地就嫁人。
「怎麼啦?」
張伶俐正在幫她整理手套,第一個看到她那緊蹙的眉心,還有淚光開始閃現的明眸。
「我……我不要嫁了!」
「耶?」
這句話一出,新娘準備室的一群人,全都震驚地轉頭看著她,她一嘟嘴,狠下心,她可不能這樣放任歐陽肆,就跟教小孩子一樣,真該打的時候,還是要打。
「叫歐陽肆來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誰都不嫁!」
她放狠話的消息,很快地傳到了歐陽肆的耳中,當他一出現時,所有的人也都十分有默契地退讓開來,當然,也是很有默契地,一起擠到監看新娘準備室的監聽設備車那裡,去看精采畫面。
***
「原來是這種小問題……」
聽完尤淺藍的抱怨後,歐陽肆一臉不耐。
「什麼小問題?對我來說很重要呢!你想想,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將心比心了,要是我什麼事情都不告訴你,讓你從別人口中知道,你感覺會好過嗎?」
「嗯……」歐陽肆沒有反駁,因為她說的對!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好吧……對了!你等一下!」
歐陽肆突然抬頭,對著天花板某著角落喊著,「全部關掉!」
「啊?」尤淺藍困惑地看著他,這裡只有他們兩人,他叫她關掉什麼?
「啊!」
她突然瞭解了,「你又在監聽!」
「嘿!」
對於她的指控,歐陽肆雙手一攤,露出無辜的神情,「我只是想幫婚禮留下美好的紀錄而已,如果你知道有在拍,一定會很不自然呀!對不對?」
「咦?這……好啦……算你說的對!快!繼續……」
她想聽他說出她先前問的問題,關於他的父母,他的錢從哪裡來,她渴望知道他的一切一切,這樣以後,要說給他們計劃生的那堆小孩聽,也才有點故事可以說。
「好吧!話說從頭嘍……」
於是,歐陽肆開始用最平淡,聽來最事不關己的口氣講古。
講他那個桀傲不馴的母親,在年輕偷溜離家的時候,遇上了他那混血兒的父親,然後他父親如何在一次保護母親的意外之中喪身,又說他母親生下他以後,是怎樣染了重病不幸過世……
就在他被眾親戚踢來踢去當皮球的時候,他卻不知道,有一群父親的事業夥伴,留給了他一個龐大的產業——拉斯維加斯的賭場,而當他父親的合夥人一個個去世後,整間賭場的產權,也全部落在他的身上,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比一樣是歐陽家出身的歐陽亞,還要有錢的緣故。
好啦!既然說到這,請問新娘……可以嫁給他了吧?
—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