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京城中肯花大把銀子「砸」那些依紅偎綠女子的男子,自然不在少數,可是,當中又以鎮西王府的小王爺、衛武侯及平南王最為著名,他們揮金灑銀面不改色,三人並稱「京城三少」。
京城酒樓多,其中撐場台柱也都有閉月差花之貌,不過,其中最最著名的莫過於萬花樓的喬舞菲,其除了擁有絕世之貌外,更是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才女。
在京城花叢中打滾的,沒有一個沒聽過萬花樓的小喬,也沒有一個不想親眼目睹其絕世之姿,只是京城第一美人又如何那麼容易見得?有錢有勢的官家爺尚且不見得能一睹芳容,更何況是一般的市井小民。
喬舞菲名氣大,能見著的人卻屈指可數,且她雖出身青樓卻是守身如玉,只賣藝不賣身,正因為如此,名門公子個個都對她如癡如狂。
萬花樓的李嬤嬤對於喬舞菲的堅持也從不加以干涉,有時她不見客雖擋了李嬤嬤財路,但也因此更提高了名氣,引來更多想一親芳澤的人,財源也因此就更廣了。
這天在夜幕四垂、華燈初掌的時刻,萬花樓外的大紅燈籠又引人遐思地高掛,許多達官貴人、富商名流又魚貫地往裡頭走。
外頭的狎笑膩語聽得喬舞菲不悅地輕蹙眉,她無奈地幽幽一歎,唉!這就是她所處的環境。
「小姐,李嬤嬤問你見不見客呢?」小丫頭孟紅才十四歲,長得眉清目秀,李嬤嬤有心想把她培育成第二個喬舞菲,因此要她跟在喬舞菲身邊,收些潛移默化之效。
「今兒個頭有些疼呢!」喬舞菲言下之意,自是不見客。
「哎喲,我的寶貝兒——」李嬤嬤人未到,聲先到,她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我說小喬啊,你可知今天來的是何許人哪?我擔保你一見了他,所有的疑難雜症定會藥到病除。」她笑瞇了眼,魚尾紋在濃厚的胭脂水粉下仍隱約可見。
「我不舒服。」喬舞菲坐到古箏前,「錚錚」地彈了兩聲。
「嬤嬤,方才小姐真的臉色不好看,是真病了。」孟紅替喬舞菲說話。
「大人說話,沒你的事,到旁邊去。」李嬤嬤沉著的臉色在挨近喬舞菲時又笑臉盈然,「小喬別急著病著,今天來的人物可是鎮西王府的小王爺哩!」呵呵呵,這號人物要是仍請不到小喬,她李嬤嬤三個字任人倒著寫。
「是他!」喬舞菲黯然的眼神頓時清亮了起來。
「見是不見?」李嬤嬤欲擒故縱,起了身,「我看你今兒個的臉色還真是不太好,我去告訴他,你今天不見客好了。」說著就要出房門。
「呃……嬤嬤……」喬舞菲一陣心急,忙叫住她,「我……」她羞低了頭,「我好多了,麻煩你轉告小王爺……我隨後就到。」
「是嘛!」李嬤嬤搖著紅沙團扇,「這才是我的乖女兒,我這就去傳達你的話。」
見李嬤嬤離去,孟紅吐了下舌頭,「又有錢落入手中了,瞧她開心得花枝亂顫!」她隨後體貼地走到喬舞菲後頭,「姑娘難得想見人,我幫你梳個漂亮的頭,還有啊,身上的衣裳也可以換成……『那個人』喜歡的白色。」
「紅兒,又在取笑我了。」喬舞菲難掩喜悅地抿嘴淺笑,「這等話若要讓人聽了,可羞死人了。」經過一番打扮的喬舞菲更添麗色,舉手投足風情萬千,待她姍姍來遲地出現在管御樓前面時,閱人無數,遍觀佳麗的小王爺也不禁為之傾倒。
「艷若桃李、華貴如牡丹又如何及得上小喬的容貌?」
「小王爺又說笑了。」這些恭維的話她聽太多了,但是這話出自管御樓的口中,她竟如同首次接受男子的讚美般手足無措,「我若真的如此令小王爺傾慕,何以……何以這段時間,從不見你來?」對一個人愈是傾心,就愈無法藏住心中的怨懟。
距上回他來萬花樓的時間,怕也有幾個月了吧!
以往當姑娘這麼說時,管御樓定是又賠罪又找藉口的說明自己是如何、如何的想對方,或是公務纏身得無可奈何,但是,此時他卻只想到那個當他化名為風梵樓時,老愛黏著他,以及時發驚人之語的「小兄弟」。
那小鬼頭在他要離開風家堡時的神情,此時又清晰地浮在眼前,那個孩子他也不過相識一日,怎會教他如此掛懷?
他倒是迷上鏡觀那千變萬化的說話神情,那孩子的表情真不是普通的豐富。
想著心事,管御樓竟在喬舞菲的面前失了態。
「小王爺。」喬舞菲見他神情呆滯,又喚了一次,「小王爺。」
「嗯。」他察覺失態地賠笑著,「什麼事?」
「小王爺今天似乎心不在焉的,是公務很忙嗎?」她故意如此問,心想,怕是此刻心中仍想著其他伊人,小王爺的花名何人不知、誰人不曉?
鎮西王是皇上的親信,而小王爺更是皇上十分賞識的皇侄,少年得志、心高氣傲。
曾聽聞近幾年因為管御樓的恃寵而驕及私生活的荒誕,已漸使得皇上不再親寵如往昔,且漸漸地疏遠,但他本身對於此事似乎也不怎麼在乎,依然故我。近來,還聽說皇上已不再召見他。
唉!莫非是她看錯人了嗎?喬舞菲不禁感歎地想。
事實上,打從第一眼見到他時,他就是現在這個萬事不系懷,語言總是帶調笑的輕狎樣,他和一般上酒樓的紈褲子弟實無兩樣,可……可是,也不知怎麼的,她就是愛上了這樣一個花花公子,一個身份、地位高不可攀的人,而且她每見他一次,就更無法自拔地往「情」字裡頭陷。
「小王爺……」雖然知道她的話對他根本無足輕重,就算只是基於相識的情份,她仍得勸勸他,「王爺徘徊於秦樓楚館,何時收心?」喬舞菲認真地問。
「何時收心?」他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小喬在暗示本王,該把收心到你這裡嗎?」他眼神既危險又令人著迷。
「小王爺……」她臉飛快地紅起來,「小喬怎敢有如此非份之想,只是,小王爺你年少精明,定是朝廷棟樑,如此徘徊於此依紅偎綠的地方,有失朝廷厚望,小喬、小喬……」
難得一個青樓女子能說出如此發人省思的話,管御樓暗自佩服,不過,他今日正是受皇上重托,不得不在這些花叢裡打滾,把自己塑造成人人眼中貪戀美色、無所擔當的紈褲子弟模樣,以方便暗中調查一些事情。
於是,在喬舞菲說完話之後,他又是一陣笑,然後右手托著臉頰,擺了一個不甚莊重的姿勢,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小喬,朝廷重望又怎及你的花容月貌吸引我呢?」他喝下一杯香醇的女兒紅。
「小王爺。」她羞紅了臉,正有話欲往下說時,李嬤嬤又走進來。
李嬤嬤未語先笑,「小王爺,今兒個你和小喬可聊得盡興?」
「怎會不盡興,光是看著她,小王的心都醉了一半了!」說著,他拿起酒壺咕嚕、咕嚕地喝起酒,不一會兒酒壺就見底了,「再來一壺。」
「小王爺真是好酒量,怪不得京城裡的達官貴人都說你海量哪!」頓了一下,李嬤嬤欲言又止,「呃……小王爺……」
「又有人要把小喬借走了,是吧?」他拿起酒壺起身,「唔……能請得動小喬的人……咯……」他打了一個酒嗝「八成是汝南王駕臨了,是不?」他步伐不穩地走向前,「李嬤嬤,帶小王前去會會汝南王。」
「不好吧?小王爺。」看他的樣子,有七、八分醉了,待會兒惹出事情可不好,「今兒個你心情好,由我陪你喝幾杯,小喬去去就來,不會待在那裡太久的。」李嬤嬤陪笑著說。
「我叫你帶路,你帶不帶?」他看著李嬤嬤,「不帶也成,我一間一間找,總能找到他吧!」
啊?!讓他一間一間找,那她今晚甭做生意啦。那怎麼成,唉!算了,要去就讓他去吧,李嬤嬤只好無奈地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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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見……見過世……世伯。」管御樓一臉醉相,不裝得像一些怎麼瞞得過這隻老狐狸?「世……世伯好雅致,也到這裡來啦?」
「嗯。」汝南王撫下了鬍子,心想,真巧,每一次來這裡都和鎮西王家的敗家子遇個正著,原以為這傢伙是個深藏不露的「危險人物」,難道這是老天看走眼了嗎?
一個沉於聲色的敗家子,何足懼哉,有了這一點認知之後,汝南王陰沉的表情有了抹笑意,更添其陰森林的感覺。「世侄也好雅致,想來老夫想見的喬姑娘給你捷足先登了。」年輕小伙子,不知輕重,汝南王不露聲色地想。
「小喬姑娘也不過是跟小王打個照面,她這不就來了嗎?」這老不修倒是貪戀起小喬的花容月貌來了。管御樓佯裝著步伐不穩,頻頻打酒嗝,「我……今天真是有些醉了,這……這告退了。」他深深一做揖,經過喬舞菲身旁時,還刻意地停下來,一臉色相、輕狎地說:「小喬果真是美人兒,小王我……真是情不自禁。」說著就要往她身上撲去。喬舞菲連忙一躲,「小王爺,請自重。」她羞得忙把袖子提起,遮住了半邊臉。
這時在一旁汝南王開了口,「世侄你醉了。」他對管御樓的侍衛道:「你們家小王爺醉了,快送他回府。」
管御樓在眾侍從的扶持下出了萬花樓,一路上還不停斷斷續續胡亂地哼唱著時下流行樂曲。
「嘿!鎮西王怎地教出這種兒子。」汝南王嘴上如此說,心裡卻放心了,從前對於管御樓的戒心去了泰半。
這種人沉迷於酒色、不知自律,以前總認為他談吐文雅、機智過人,若與皇上過份親近,終成為他欲圖謀反的極大阻力,誰知經他這數年來的明察暗訪,這小子還真是名副其實的「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看來,他多心了。
☆☆☆
風家堡的人每天都有固定的時間練武,這天傍晚,數百個風家堡的成員又在中庭集合,一招一式地練著拳術,閻鏡觀窮極無聊地坐在一旁看著別人練武。
算算時間,她來這裡已經快兩個月了,每天不是吃喝,就是睡覺,那個老總管把她服侍得很好,有禮但卻冷淡,他每天會為她準備很多吃的,除此之外,他幾乎當她是透明人,不過這幾天對她好些了。
這老頭兒幹啥那樣待她?唉!真是有夠奇怪。
遠遠地,她又看到老總管穿越長廊,朝她的方向走過來,方才才吃飽飯,不會又要吃了吧?!每次他向她走過來,她就知道又要吃飯了。
「又要吃飯了?」她托著下巴,直接問他。
「不是。」頓了一下,他說:「廚房準備了一些甜點,小公子可以嘗嘗。」
呼,弄了半天還不又是吃,「我才吃飽,一點兒也不餓。」閻鏡觀把視線望向那群正打著拳的人,「老總管,他們成天練拳幹啥?」不會是為了練肌肉吧?瞧瞧那群男人個個都成了肌肉男了,再練下去,那八塊肌肉也不會再分裂成十六塊。
「風家堡是做兵器生意的,產業中有不少分堂是鑣局,這些人大多是未來的鑣師,幹這一行的不能不學點兒武功。」老總管解釋道。
原以為這小娃是胡人,因此對這娃兒刻意保持距離,他這人對胡人可是不怎麼喜歡的,但這段時間觀察下來,這娃兒的說話語調是怪了些,不過生活習性則沒有胡人習性,顯然是他錯怪了這娃兒。
「你也會功夫嗎?」她斜著頭看他。在二十世紀風雲組織的成員也需要學空手道、柔道、劍道,不過他們更重視槍法的準確。她又看了眼那些未來的鑣師,心想,練這些招式只不過虛張聲勢罷了,在二十世紀,待這些人跨穩馬步,別人只要給他一槍,跨著馬步的死法又不會比較迷人。
「會一些。」老總管看了她一眼,「你學過功夫?」
「沒有。」她一臉不感興趣。
「想不想學?」這娃兒愈看愈有他的緣,男孩子他從未看過長得如此俊秀的,簡直比女娃更漂亮,所以他有意教閻鏡觀武功。
「不想。」她從來不勉強自己做不願意的事。
「為什麼?」老總管不解地問,他自認不是頂尖高手,比不上管御樓和堡主,但他好歹也有「兩步七仔」啊。
「學武功有什麼好?」她看著天上的白雲,正巧有一群鳥飛了過去,「又不能像鳥一樣在天上飛。」她才說完話,忽見眼前一花,一條人影縱身而上,然後跳上層簷,幾個起落後在她面前著了地。
「會武功是不能像鳥一樣在天上飛,但是……」老總管把手上的一隻小鳥交給閻鏡觀,「可以上天把鳥捉下來。」「哇!老總管,你好厲害。」閻鏡觀一臉崇拜地說,「方纔那是什麼武功?我要學,教我好不好?」天哪,原來古代有那麼好玩的功夫,總算有二十世紀人辦不到的事了,實在太神奇了。
「這叫輕功,還有更厲害的武功可以教你哦,不過這些都是要下功夫苦練的。」他拍了拍她的頭,「我教你一些粗淺的,若你真的對高深的武功有興趣,可以求求你風大哥,他可是個武學奇才哦。」
「大哥會武功?」閻鏡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從他那斯文的外表看不出來耶,算了,她老哥還不是一副斯文樣,打起架來,老哥曾輸給誰了?「說到他,不知道他啥時候回來?我可想死他了。」
老總管笑著說:「他很忙的,我待在這裡也有不少時間了,少說也有半甲子,所以我是從小看他到大的,而他一年出現在這裡的次數絕對不會超過兩次。」當然,他有很長的時間是上山學藝,自然看不到他了。
「啊?不會吧?!」閻鏡觀如遭晴天霹靂,「那我要再多久才能看到他?」
「不知道。」老總管知道風梵樓真正的身份,這種事還是愈少人知道會比較好。
風梵樓即是鎮西王府的小王爺——管御樓,也是窮苦人家口中的玉面閻羅。
管御樓雖貴為王爺,可是他在三歲時,即被鎮西王送上山跟隨風勝衣學藝。十餘年後,京城出現一名俠盜,這名俠盜專劫貪官污吏及豪強姦商的不義之財,然後再分送給各貧苦人家。
因為此名俠盜每次出現都是一身黑衣,再加上臉上一個白玉面具,且貪官污吏視他如同索命閻羅一般,因此有了玉面閻羅這樣的名號。而實際上,他在同門師兄弟中,也就是閻羅六君中,也正是排行第二的玉面閻羅。
管御樓在十八歲時回鎮西王府,承襲爵位,時常受詔入宮,與皇上除了君臣關係外,更成為皇上信任的心腹之一,當然,皇上也知道其乃是玉面閻羅一事。
皇上一向知曉汝南王懷有謀反之心,但是,苦無證據足以定罪,且妝南王又精明狡猾,任何事幾乎不留把柄,有識之士明知其野心勃勃,也只有坐看他日漸跋扈的份。
由於管御樓有雙重身份,因此他向皇上獻上一計,他可以以風梵樓的身份去查汝南王欲圖謀反的罪證,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徹底破壞「管御樓」這身份的形象,使他在外人眼中成為十足的紈E子弟、不務正業,只貪戀美色的敗家子。
為什麼要使外人對「管御樓」產生誤解?因為管御樓得到一個消息,汝擊王對於武功卓絕的玉面閻羅十分賞識,曾放出風聲,只要玉面閻羅肯效命於他,任何要求他沒有不答應的。
看來接近汝南王,繼而找出汝南王密謀造反證據的方法別無他選了,他也曾想找武功與他伯仲之間的楚還冒名為玉面閻羅到汝南王府查證據,可楚還生性不好管閒事,尤其是朝廷的閒事,楚還自不肯幫忙,因此,他得躬身力行了。
唉!閻羅六君中就他最勞碌命,就他明察暗訪,師兄弟中,到目前為止只有他一人返家,其餘的都還當閒雲野鶴飄泊四方。
在投靠汝南王之前,管御樓必須先徹底讓汝南王認定「管御樓」對他不構成威脅,這樣汝南王對於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才不會認為是同一人。
當然,以汝南王如此狡詐的人物,一定會想法子讓管御樓及風梵樓兩人同時出現,看看這兩人是否真的不同人,所以,在他投靠汝南王之前,他必須找到師父生平至交,精於易容術的賽華陀上官回春。
老總管想心事想得出神而不自知,直到閻鏡觀推了他一下,「老總管,我叫了你好幾回,你都不理我,到底怎麼啦?想事情想得真出神。」她不滿地嘟著唇,要是她還有超能力,就會看看他到底在發啥呆?
「沒……沒什麼。」他心虛地一笑,拍了拍她的頭,「想學功夫的話,從明天開始得早起。」他發覺這孩子還不是普通的好睡,平時不日上三竿是不肯起床的,「明日四更天我叫你起來,開始打穩根基。」
「四更天,好。」她頓了一下,又問:「四更天?啊!不會吧!」四更天,也就是凌晨四點,這老頭兒頭殼「歹去」,「我不要!」在英國,有時候那才是她剛要上床的時間呢。
「孩子,你以為要飛起來那麼容易嗎?」老總管把臉往前湊去,「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出爾反爾?就這麼說定了。」
「不要!我才不是男子漢,我是……」四點起床?天哪!攸關生死,她必須堅持說「不」,但是,她話未說完,老總管又開口。
「你年紀小自然還當不成男子漢,再過幾年就是了。」他壓根兒沒懷疑她不是男兒身,接著他又說:「你風大哥出門不喜歡帶著你的原因就是怕你給他添麻煩,要是你有一身好本領他怎會不讓你跟?就算他不讓你跟,你也可以憑本事跟,是不是?」
這些話實在說到她心裡頭去了,這老男人是不是學過心理學?唉!為了他那些話,看來,以後可要當早起的鳥兒了,閻鏡觀只好默默點頭。
☆☆☆
「我發、發誓,以後……我再跟那老頭兒習武,我就不……」閻鏡觀一摸著了床,還來不及把誓發完,就呼呼大睡。
從她開始習武到今天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剛開始的一個星期,她以為自己隔一天一定起不來,豈知那老頭兒比她賴床的決心更有決心,他每天一早就到她臥房來,闖始「人工召魂法」。
呼!這老人真不是普通的有毅力,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算是怕了他了。
後來她運用專長,用許多物理原理,設計多項機關讓老頭兒無法入到房裡進行「召魂」,結果,老閒展現了他另一項毅力——冒死「召魂」。
他一共被她的木槌擊中,當場昏死了過去,結果,他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叫她起床練武。
現在,她已經乖乖地會自己起床練功了,不是被老總管的耐心感動,更不是自己想通了願意用心武學,而是老總管的毅力已經到了恐怖的地步。
不過話又說回來,每天練完功後雖疲憊得像條狗,可是以她的聰明才智,在這短短的兩個月,已經學了不少東西,最令老總管嘖嘖稱奇的是,她居然稍微能飛了!據說,這可是常人要練個一、兩年光景才能達到的程度。
不過,每回練完功她就垮了,在彌留狀態之際,總要發個誓——以後不練了,但說是說、做是做,她每天還不是又起來練功!
閻鏡觀睡著後,她朝思暮想的風梵樓回來了,他在大廳甫坐定,便問:「怎麼不見鏡觀?」好些時候沒見到他了,挺想念他的呢!這兩個月來,想必又大了些吧?
「他在房裡頭休息哩。」老總管回答。大概是他求好心切吧,鏡觀在他的嚴厲監督下,每天有兩個練武時段,早上四點及傍晚時刻,每回鏡觀傍晚練完武、洗澡吃過飯後就倒頭大睡了。
「現在,在休息?他不舒服嗎?」管御樓關心地問。
「不,他因為練武太累了,因此現在他通常會很早就寢。」
「練武?」管御樓忽覺好笑,「那孩子的天資如何?」
「相當好,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已能提氣躍上屋簷了。」老總管相當得意,「也許年餘之後,我就沒東西可教他了,屆時,他也許可以賴你指點一、二。」
「他對習武如此有天份?」管御樓欣悅地說,這倒令他訝異,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他想見見鏡觀。「你安排他住哪個客房?」
「西廂第一房。」
「我去看看他。」
越過樹影扶疏的桂花林及假似亂真的假山水榭,管御樓來到風家堡專門招待貴賓的西廂。
老總管會安排鏡觀住在這裡,想必是衝著他的面子,這點情誼令他感到窩心。
來到閻鏡觀住的廂房,他想叩門再進入,但又怕吵醒了閻鏡觀,於是便直接推門而入。
桌上燭光盈然,管御樓看著燭光不禁搖頭苦笑,這孩子就寢怎不熄燈?也好,這樣他更可以看清楚鏡觀。
坐到床緣,閻鏡觀翻了個身,正好把臉朝向他,散著長髮的她,此時緊閉雙眼,密長的睫毛覆住漂亮的眼睛,兩道細細彎彎的柳眉、微聳的鼻子、精巧的血色紅唇,這樣精緻的五官集在一張完美的瓜子臉上。
注視著她,管御樓不禁有些看癡了,他的小兄弟未免太過漂亮了吧!鏡觀漂亮到不可思議。
他閱人無數,雖也見過「男生女相」,但也從未見過如此美的,鏡觀美到連女子都不如,他若真的是女兒身,怕是連萬花樓的喬舞菲姑娘也望塵莫及吧。
他伸手替閻鏡觀把她踢的被子重新蓋到身上,然後起身打算離去。
在他離開前閻鏡觀又翻了下身,「Brother,Imissyouverymuch。」
他在說什麼?管御樓很努力地想聽懂她說的話,可是根本聽不懂,難道他說的是胡語?太奇怪了,對於他的身世,自己真是愈來愈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