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舞菲斷然拒絕道:「我誰都不見。」最近一連串不順心的事兒,弄得她心煩意亂,那李刑部的兒子欲強娶她為妾的事仍擾著她。一想到個「妾」字她心中就憤恨不平,雖身在妓院,她可潔身自好、謹言慎行,除了出身,她哪一點比不上官家千金?而那些紈E子弟卻拿個「妾」字要往她身上套。
「姑娘,外頭那位……公子他說他是鎮西王府的人,你不見嗎?」孟紅為難地說,外面那真的是「公子」嗎?那俏模樣,比真正的女了要美個三分。
一聽到鎮西王府,喬舞菲堅決的態度總算有了轉圜,「是他?你怎麼不早說?」她以為孟紅在開她玩笑,鎮西王府她也只認識小王爺。
「姑娘,他不是小王爺,而是一個……美得如同女子一般的公子。」
「哦,是嗎?」想了下,喬舞菲仍是決定見來者,「既然是鎮西王府的人,還是見了吧!」她心繫管御樓,不想開罪鎮西王府的人。
約莫一刻鐘之後,喬舞菲才姍姍來遲。
「你就是小喬姑娘?」好個清新嬌媚的解語花,閻鏡觀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對方,眼前這位姑娘就是小王爺鍾情的對象嗎?
「不知公子是……」喬舞菲被眼前的「美人」給怔住了,她自認閱人無數,也見過不少俊秀的人,可眼前這位公子顯然美得太過份了,光是那精緻的五官就不知羨煞多少人而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好似會說話。「公子來自鎮西王府,不知和小王爺是……」
「我和他是拜把兄弟,目前暫居鎮西王府。」閻鏡觀回道。這女子沒有想像中的美,可也沒想像中的令人生厭,這般清新的女子不像是會主動投懷送抱的人。「我曾聽聞小王爺讚美過姑娘才貌雙全,又聞姑娘除了小王爺之外,幾乎不見客,這才說我來自鎮西王府,盼能一見佳人。」
「公子取笑了。」一聽說小王爺曾讚美過她,喬舞菲臉上有著既羞又甜的笑意。
光看她那陷得不淺的癡樣,閻鏡觀不禁感歎,唉!世上的癡情種還真不少、一個癡情女子,好像不太好意思責怪她,閻鏡觀心想著端起杯子,輕啜口茶。
站在一旁的小翠今天也是一身書僮裝扮,她看著喬舞菲笑得「很幸福」的樣子,不由得為閻鏡觀感到不平。眼前這號堪稱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子,容貌怎及得上她家姑娘?而小王爺居然癡心地迷戀這風塵女子!
「小喬姑娘打算一入侯門地當小王妃?」小翠一開口就教閻鏡觀愣住,也教喬舞菲紅了臉。
這姑娘啥時候變得那麼衝動啦?閻鏡觀口中的茶差些為了這句話噴出去。
「我……我怕是沒這福份。」喬舞菲羞低了頭,「小王爺的身份是何等尊貴,而我……亦不過是個薄命女。」
「那你是想嫁給小王爺當妾嘍?」
「小翠……」閻鏡觀拉了一下小翠的手,她雖惱管御樓的風流,可眼前這女子如此楚楚可憐,她也不忍心多加責怪,她大不了不嫁那花花公子而已,何需為了他去辱罵一個無辜的女子?
唉!說來閻姑娘也未免心腸太軟了,她就是明白這一點,因此護主地不讓閻姑娘吃虧。
她家姑娘聰明絕頂,就是太容易心軟、同情心氾濫,像現在,閻姑娘居然給一個妓女的淚水唬得一愣一愣的,一副老公送給對方也無妨的表情,這怎麼可以?
「我家小王爺已經有了未婚妻,對方還是鎮西王及王妃所中意的。」小翠叉著腰,一副悍婦樣,她才如此說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進來。
「是誰說小王有未婚妻了?」不一會兒管御樓風流倜儻地走進來,他大搖大擺地找了個位子坐下來,一眼即認出那書僮打扮的是小翠,而那位身材婀娜,一身男裝,且背對著他的人是鏡觀。
「小王爺,你……你怎麼也來啦?」小翠看見來者居然是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不只我來了,連鏡觀也來了,不是嗎?」他盯著背對自己的閻鏡觀看,「大姑娘家到這妓院來,不太好的習慣耶!」他這小兄弟果然劍及履及地來探望小喬姑娘了,其實鏡觀若是中意,他很樂意為鏡觀牽紅線的,只是在牽紅線之前,得先糗糗鏡觀。
不過,他那「大姑娘家」使得喬舞菲不自覺地望向閻鏡觀,她果然是女扮男裝,世上有那樣絕色女子,這可教人羨慕了,喬舞菲心裡是如此想,一股莫名的醋意卻上了心頭。「小王爺,這位姑娘可是你的未婚妻?」她得先弄明白。
「未婚妻?」小王爺失笑,他走到閻鏡觀身邊,「轉過身來吧,這樣的花容月貌不怕人比較的。」他托起她的下巴,「小王的未婚妻可是你?」
「你……」閻鏡觀十分氣惱,他居然在外人面前「削」她面子,她惡狠狠地看他,「我的未婚夫該是當今大俠風梵樓,絕不會是你這『卒啦』!」這古代人一定不會知道叫叫「卒啦」。
什麼叫『卒啦』?」又是一個新名詞,管御樓就算不明白其含意,多少也猜得出不是什麼好話。
「不知道就算了。」她背著大夥兒,向他扮了個鬼臉,「反正今天我已經看到你心中的伊人了,已經滿足好奇了。」她頭一昂,「小翠,咱們回去。」
「可是……姑娘。」就那樣算了啊?「咱們今天來不跟她……」小翠指著小喬:「把話說清楚嗎?」
「怎麼說清楚?」她看著管御樓護著小喬的樣子都快吐血了,「我不習慣和別人共侍一夫。」
「共侍一夫?」這回換管御樓傻眼了,他這小兄弟不會女裝穿久了,也陰陽混淆了吧!難不成鏡觀也學著女子一般,要覓得如意郎君?
「小王爺,想必王爺和王妃還沒跟你說吧?」不趁這機會點醒這呆頭鵝怎麼可以,於是小翠緊接著說:「王爺、王妃的意思是要把姑娘許配給你。」
「許配我?!」有幾秒鐘管御樓的表情十分唐突,「這如何可以?我和他是……」老天!果然出問題了,他那對看似精明的爹娘怎麼也會如此糊塗?他們如何看不出來鏡觀是男非女?「荒唐,簡直荒唐!」
「荒唐?」小翠一臉不以為然,「郎才女貌,哪兒荒唐啦?」
這其中的奧秘只有閻鏡觀一人參得透,她臉上淨是好笑的情。
「不管如何荒唐,這可是王爺和王妃親口允諾的事,他貴為皇親,怎可出爾反爾?」閻鏡觀一臉要看好戲的樣子,「親愛的小王爺,你是非娶我不可了。」
這女子除了相貌出眾之外,說出來的話也教人臉紅心跳,喬舞菲光是聽就很不好意思,親愛的!老天,這女子還不是普通的大膽。
「我不要娶你!」管御樓大吼,娶一個男人?他寧可當和尚。
「我偏要嫁你。」
「你怎地如此厚顏?」
「『敢』的拿去吃!」她叉著腰,很久沒當「悍婦」了,偶爾紓解一下筋骨也不錯。
「你……」管御樓打從出娘胎起沒見過那樣的人,他生性冷靜的個性給閻鏡觀消耗得一點也不剩,「你這顛倒陰陽的無知百姓!」
「你這瞎了狗眼的白癡王爺!」閻鏡觀不甘示弱地罵回去,她閻某人與人對罵,何時輸過陣了。
「閻姑娘……」小翠看到管御樓如此盛怒,不由得拉了拉她的袖子,這兩人要是在這妓院大打出手,這等事傳了出去,鎮西王夫婦非得跳海遮羞不可。
閻鏡觀瞪大眼睛,昂頭看沉著臉仍俊美得教人移不開視線的管御樓,然後給他一個足以教他氣得吐血的V字型笑臉。
「你非娶我不可,拜拜。」她昂首闊步地往前走,「小翠,咱們回去啦。」
「是。」
一出萬花樓閻鏡觀強忍的笑聲終於忍不住地爆發,一想到方才管御樓那「打死不從」的樣子,她就忍不住地想到自己像個「逼良為娼」的老鴇,而她的大哥,則被推入「火坑」的無辜女子,哈!太好笑了。
「閻姑娘,小王爺那麼堅持不肯娶你,你一點都不擔心?」小翠擔心地問。以閻姑娘的條件,她一定覺得受辱了,像她這種絕世美女多得是對象,不是嗎?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一挑眉,臉上仍有小翠所不明白的笑意,「放心吧,我會讓他乖乖地娶我的。」她這輩子可是賴定他了,他逃不了的。
「是嗎?」小翠仍懷疑。
「相信我吧!」
☆☆☆
如果現在能夠重新來過,他一定不會選擇與鏡觀相遇,上蒼哪,這簡直是場惡夢!
管御樓大口地喝下一大口酒,想起方才和爹、娘談起他拒絕娶鏡觀的事,並說明其「真正」原因,爹居然一句「荒唐」之後就拂袖而去,而娘則是又好笑、又好氣地輕歎地說:俏生生的一個美女,怎可能會是男子?
為什麼?為什麼到此刻仍沒有人肯相信他?鏡觀明明是男子嘛!
對了,尚有一事令他為之氣結,他想,若要證明鏡觀是男非女,得找證人指證,於是他找來了小翠,而那丫鬟……她居然陣前倒戈!
她曾經在鏡觀溺水時替他換過衣服,她知道他是男子的,老天!那麼要緊的事,為什麼沒人肯替自己作證?
倚著石柱,冷眼看同門師弟酒入愁腸的楚還,則是將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擁在俊臉上,微斜入鬢的劍眉更添其傲然不群的神態。
「早就告訴過你,事不關己的閒事莫要招惹。」他一向是個不愛管閒事的人,「尤其來路不明的人更容易招來麻煩,不聽老人言。」
「老人?」管御樓一臉苦笑,早知道找楚還訴苦是件不智的行為,「楚還你也不過大我三個月。」就因這三個月,使他在入師門時就「矮」人一截,給楚還捷足當了師兄。
「大你三個月你就得喊我一聲師兄,叫我一句表哥了。」楚還一面說話,一面用布拭著劍,他這個人的個性有些怪,既不慕榮華,也對美色沒興趣,惟一鍾情的只有武學。接著他又開口,「我想姑母為你物色的對象該不差才是。」
「是不差。」
「那還有啥好嫌的呢?」楚還也不明白管御樓到底怎麼了,他今天一來到這裡就叫老總管準備酒,說他今日不醉不歸,嗯!想必是出了事了,要不然,這位一向舉手投足在師兄弟間最富貴族氣息的二師弟不會忽然嗜酒起來。
「師兄……」
「難得會開口叫我師兄。」楚還嘴角微揚,平時他鮮少有表情的,「需要我幫忙?」
「你去告訴我娘,說我不娶妻。」
「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事自己解決。」楚還道,他一向最不好管閒事了。
「我已經陳述過自己不想娶妻了,可……可爹娘不許,楚還,到底咱們也同出師門,且你又是娘十分寵愛的外甥,你的話可能有影響力。」
楚還搖了搖頭,他可不想「羊入虎口」,據可靠消息,他也正在被自己的爹娘「通緝」中。他對女色一向沒興趣,要他娶妻比要他回府繼承王位更痛苦。
「你是城裡著名的花花大少,對女人想必有相當興趣,多娶一個女子對你而言,是福不是禍。」楚還看著他那張連男人看了都產生嫉妒的臉,「誰教你沒事長得如此俊俏,女人緣多了,女人禍就到了。」
「說到這個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不肯配合我,由你頂替玉面閻羅混入汝南王府,我也無需成天泡在花叢裡。」「那不挺銷魂的嗎?」楚還譏笑道。他有辱師命,因他無意護衛朝廷。風勝衣早就看出他閒雲野鶴的性子,因此也不勉強他。
楚還的話令他哭笑不得,心情不佳,他又一杯接著一杯地飲酒。
楚還雖不好管閒事,可是看到和自己一塊長大的師弟心情如此惡劣,仍忍不住關心,「不喜歡姑母為你物色的對象,為什麼?」他相信姑母的眼光,對於自己的獨子物色對象,她豈會草草了事?
「我並不是不中意『他』,而是……他根本就是……就是男扮女裝。」
「啊?!」楚還冷冰冰的表情有了短暫的愕然,姑母為師弟挑的對象是個男子?「別開玩笑了。」他可不認為他精明的姑母會有這樣的疏失。
「誰……誰跟你開玩笑啦?」管御樓睨了楚還一眼,就是這樣他才欲哭無淚,要不,以鏡觀那樣的絕美人物,他怎可能不中意?
「姑母會要你娶一個男子為妻?」這件事是天方夜譚,但是師弟的表情又不像開玩笑,「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上什麼忙。」楚還認真了起來,他不愛管閒事,那並不意味著他會見死不救。
這可得從他認識閻鏡觀開始說起,那正是惡夢的開始……
☆☆☆
六月初的天氣已經有些夏天的感覺了,每次一個人來到這鎮西王府的後山散步,看著那林子裡的一池清泉,閻鏡觀就很難過。
在二十世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穿著比基尼跳進水裡玩,雖然她不會游泳,但是好玩水啊,誰說「旱鴨子」不准下水泡涼身子的?
可這是古代,她哪敢脫衣服下水?上一回她和小翠散步到這裡來,她受不了誘惑地脫下鞋子玩水就被小翠訓了一頓,原來那樣叫做「不端莊」。
這天夜裡不知怎地,原本尚能忍受的氣溫突然上升,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汗流浹背的感覺教她實在有些忍受不住。
管他,當古人就要過得那樣痛苦嗎?她毅然地坐起來,暗自在心中吶喊,泡水!泡水!她一定要到那池水去泡個痛快。穿著肚兜下去,那樣子絕對比二十世紀的任一款泳裝都要「遮」得多。
要去把身子泡個清爽,首先,她得避過小翠那一關,那姑娘是標準傳統的女人,雖在她的潛移默化下有比較「進化」了,不過,唉!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狗改不了吃屎,要是讓小翠知道她著著肚兜到後山的山泉池子泡水,她不嚇得口吐白沫才怪哩。
那麼晚了,小翠應該早就睡了才是,想著,閻鏡觀躡手躡腳地通過長廊之後,她又極為小心地往後山方向走。
呵,老天真是幫忙,今天的月光夠亮,省得她摸黑去泡水,到了後山的小徑,她開心地手舞足蹈,沿途還哼著小時候學過的民謠。
到了目的地之後,她用手拍了拍清淨可見底的泉水,這池水可真涼爽,光是那樣玩著水都覺得熱意已漸消了。
她警覺地望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不速之客後,這才緩緩地寬依解帶,只著一件肚兜和內裙下水。
「嘩——」真是舒服極了,她發出舒服的嘟噥聲。
泡了一陣子水後,她又覺得身上的肚兜和內裙泡在水中真的是一項贅物,於是,她索性把肚兜和內裙也拋上岸了。這一絲不掛的感覺在四周都空無一人之境,真的是一大解脫,怪不得北歐有許多婦女老是喜歡到海邊一絲不掛,當然啦,那是集體的。
在二十世紀,「裸泳」早是見怪不怪的事,而在這種古代,哪個女人不是包得像肉粽?要是有人膽敢光著屁股到海邊走走,那人八成不是精神病就是變態。
唉!想到「裸泳」就想到二十世紀的事,不知道自從她失蹤後,老柯、嫂嫂和外公過得可好?還有哪,不知道黃娟和裴宇風那對歡喜冤家結婚了沒?好想他們哪。
☆☆☆
管御樓從風家堡回來,他一直喝到一更天才在楚還的逐客令下,不得不回鎮西王府,而楚還也在他的半交換條件下,不得不陪他回王府。
他太瞭解楚還的性子了,他今天若不把楚還拉回鎮西王府,明天楚還八成又改變主意不替他跟娘說情了。
對付這種人的最佳方法就是,在「第一時間」內逼得他無法對自己的話反悔,反正只要楚還出現在鎮西王府,明兒個就算他不前去拜見娘,娘也會找他。
都已經過一更天了,在這個時候回王府,原本又得勞煩守門的侍衛開門,但由於師兄弟兩人也許久沒好好聊聊,所以決定從後山的入口回與之相接的南園。
「最近的天氣真不定,傍晚時還有些熱,這回又似乎有些涼了。」楚還把麻質的披風披上。
「這裡靠山,山中天氣原本較涼爽。」
師兄弟倆的武功皆在伯仲之間,忽地,兩人同時止住了腳步。
「有人。」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這林子是屬於南園的一部分,那麼晚了不該有人走動才是。」管御樓警戒地說,聽那水聲的來源,距離這裡少說還有數十丈開外。
「這種時候竟然有人在戲水,鎮西王府專產怪人嗎?」楚還有些挖苦地說。
說真的,若不是他已經親口承諾師弟,要幫師弟向姑母求情,他才不願走這趟鎮西王府哩。與其說幫師弟求情,還不如說他對姑母要兒子娶個「男子」為妻一事感到好奇。閒雲野鶴對閒事沒興趣,可對於「奇怪」事也會好奇的。
是啊!這時候有誰還會在戲水?管御樓施展輕功前去探看究竟,十餘步開外,他隱身於一棵百年老樹上。
「誰?」閻鏡觀感覺到突來的一陣風,及數十片飄落的樹葉,她小心翼翼地環顧一下四周,雙手護著胸前,擔心走光,發覺並無一人時才鬆了口氣,難得出來清涼、清涼,她可不想早早就上岸了。
二十世紀在英國,那個地方緯度高,又是海洋洋性氣候,再熱的夏天也不像這裡,怪不得小翠和四周圍的人都尚未感覺到熱時,她已經受不了了。
四周又恢復平靜後,她開始放下心事地又玩起水花來了,她輕輕地拿掉髮釵,讓一頭烏黑柔亮的秀髮順肩瀉落。水波的起伏使得閻鏡觀胸前的一大片春光更具魅惑力,那欺霜賽雪的肌膚,那晶瑩尖挺的酥胸。
藉由皎潔的月光看清楚在水中嬉戲的精靈般女子是閻鏡觀時,管御樓竟是一愣,又當他目光自然地移到她胸前看那誘人的豐胸時,竟有幾秒鐘忘了呼吸。
她……她是女的?!待這個念頭竄進他腦海時,他一張俏臉漲個通紅,忙把視線別開。
一股生氣的感覺突然充滿了他的胸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她可知在這種地方寬衣解帶多麼容易被看到?他的視線很快地移到她岸邊的一堆衣服上。
忽地,他聽到從遠方直馳而來的衣袂聲,「糟了,師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躍下樹,順手捉下了一把樹葉往楚還來的方向撒去,約莫同時,他伸手解開白色的披風,又從水中將一絲不掛的閻鏡觀給提出水面,然後將披風往她身上一環。
楚還原本待在原地等管御樓,可是經過一會兒仍不見管御樓回來,於是他也好奇地前往看個究竟,誰知快到達目的地,他都尚未看清湖在哪裡時,就有一大把漫天的葉子往他的方向撒過來。
為了避開那些銳利如劍的葉子,他側著身子往後躍開,待他站穩腳步,往前一看,動盪得厲害的水波不斷地往周邊打去,這意味著方才有東西干擾著原本平靜的水中天。
而管御樓懷中正抱著一個人,那嬌小的人兒倚在高大的他的懷中根本看不到長相,只透過他寬大的肩膀窺視到那人濕答答的頭髮。
呃,他懷中那人兒身上的披風,不是方纔還披在他身上嗎?正納悶時,池畔那一堆女子的衣裳引起了楚還的注意,那顯眼的紅色肚兜使得楚還紅了臉。
「師弟,我先回南園了。」楚還隱約地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那些樹葉是管御樓怕自己看見他懷中那女子的身子而撒出的。
看著楚還很識趣地走了之後,管御樓鬆了好大一口氣。伏在他胸前,閻鏡觀可以感覺到他心跳的急遽快速,「大哥……你的心跳好快。」她咬著蒼唇貼近他,彷彿她心底深處一種很特別、很奇妙的感覺甦醒了。
他低垂著頭看她,眼神深邃而危險,聲音粗嗄,「把衣服穿好。」說著他轉過身去,等她換好衣服。
「大哥……」她換好衣服後,一雙手在胸前相互摩挲著,方纔他的樣子似乎不太高興,他……生氣了嗎?
管御樓歎了口氣回過身來,「為什麼騙我你是男兒身?」他也真是夠遲頓的,男孩子哪有可能長得如此柔媚?男子就算長得再漂亮,多少還存了些男子天生的英氣,但鏡觀似乎沒有一點男子的感覺。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嘟著唇,隨後她又反唇相稽,「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有許多事情瞞著我。」她向他皺了皺鼻子,「其實小王爺即是風梵樓,而風梵樓也是玉面閻羅,是不是?」
「你都知道?」也好,省得到時候他又得多費唇舌去向她解釋,只是他也好奇是誰告訴她的?於是管御樓問:「誰告訴你的?」
「王妃。」
「原來……」他想起了昨晚她到萬花樓撒野的悍樣,原來她知道了他即是她的大哥。怪不得那麼堅決地要他娶她。「如果小王爺不是風梵樓,你會答允婚事嗎?」
閻鏡觀不答反問,「就如同我不是女兒身,你會肯娶我嗎?」這是同樣的答案。
「好個伶牙俐嘴的刁蠻女!」
「刁蠻女沒能嚇壞了你,倒是要你娶一個『男子』像是要你的命一樣。」她吐了吐舌頭。
管御樓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頭,「你的頭髮濕了,這林子裡濕氣重,回去吧。」他旋過身去,大步地向前走。
古早男人真的很沒有紳士風度耶!閻鏡觀想著小跑步地跟上他,小手拉了他的大手,「我要你牽著我走。」在二十世紀的情侶,哪一對不手牽著手走路的?
「不合禮數。」
「那是你們古代,不是我們二十世紀。」
「二十世紀?」管御樓不明白。
「沒有啦。」她微微一笑,有機會再告訴他有關於二十世紀的一切吧。
「你一直是個謎,對你……我十分好奇。」
「是嗎?」她一聳肩,「有一天對你而言,我不會再是一團謎的。」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