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診室外的柏聖儀早已經是哭得不成人形,根本不管四周有多少人對她的安慰,她整個心都在急診室裡的保羅身上。
「聖儀小姐。」這時,路易斯也出現在這個急診室外。
而柏聖儀仍是沒有反應,只是低著頭哭泣著。
「聖儀小姐!」路易斯提高音量地叫喚著無神的她。
柏聖儀好不容易才聽一聲不一樣的聲音從自己的頭頂上響起,她微微地抬起頭,只見路易斯一臉焦慮地看著她。
「聖儀小姐。」路易斯確定她聽見了他的話之後,才又開口:「保羅先生還好吧?」
「你怎麼知道我們出了事情?」柏聖儀啞著聲音問著。
「威廉伯爵知道你們準備要開一家餐廳,所以要我去看看你們,順便看看什麼需要幫忙的,誰知道我一到達,就看到餐廳被炸了,問了附近的人,才知道出了事,所以就立即到附近的醫院查,終於找到了你們。」路易斯解釋著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柏聖儀沒有應聲,腦海裡卻不停地讓那時爆炸的情景盤旋著,她再度地失聲痛哭。
「聖儀小姐,你別傷心了,保羅先生是不是在裡面急救?」路易斯看她的樣子,又沒有見到保羅,心裡就大概明白了。
「他要不是為了不讓我受傷,他也不會……」說到這,她已經泣不成聲,同時,她也發現自己是真的深愛著保羅。
「你別自責了。」路易斯安慰著她,「我聽說,爆炸發生當時你們還有個朋友也受了傷?」
柏聖儀一聽到路易斯的話,便想到了法蘭克,他身上雖然沒有保羅那般佈滿了鮮血,但是,他的情況卻比保羅嚴重,她不知道法蘭克是不是還能活命?
一陣陣的擔心和恐懼爬滿了她的全身,一個是自己最深愛的男人,另一個是自己最要好、一同出生入死的好朋友,現在全都同時在生死的邊緣掙扎著,不知道誰會就這般地離她而去?她害怕,真的真的好怕!
想到這,她不禁全身打了個冷顫。
「聖儀小姐?」路易斯在一邊擔心地輕喊。
「我好怕、真的好怕。」她的雙手交握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臂,像只可憐的小貓瑟縮在椅子上,聲音也是顫抖著。
路易斯看著她,心裡也在為著這件事情的發生而感到難過,雖然他不是跟保羅和柏聖儀熟識,但是因為前一陣子為了幫威廉伯爵的忙,他也見過、接觸過他們幾次,知道他們都是樂觀活潑的年輕人,而現在發生了這種事,任誰都會難過的。
「路易斯。」柏聖儀仰著淚流滿面的小臉,上面還有著極度的恐懼,「保羅……他會不會死?」
路易斯一怔,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告訴我,保羅不會有事的,對不對?」柏聖儀的臉帶著祈求,希望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如果說是要安慰,那就該說對,可是,路易斯卻無法說出口,因為他不想結果是和對相反的,到時,柏聖儀的情緒可能會更糟,於是他歎口長氣,「我不知道保羅當時的受傷情況,所以,我也不能給你一個比較有可能的答案。」他說著實話。
柏聖儀傻傻地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路易斯同樣地回看著她,看著她一臉無助、彷徨,他真的打從內心為柏聖儀心疼著,「聖儀小姐,你就別擔心得太多了。」
「到底是誰會這麼狠心對我們做出這樣的事?」柏聖儀突然一問。
路易斯沉吟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答柏聖儀的話。
「你知道的,對不對?」柏聖儀看出他的臉色。
路易斯點點頭,「可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告訴你。」他老實地回答自己心裡的遲疑。
「告訴我。」柏聖儀用堅定的口語要求著。
路易斯還是沉吟著,他深怕自己這麼一說出來,柏聖儀會不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
「路易斯。」柏聖儀叫喚著他,隨即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是不是威伯爵的弟弟?」
路易斯在猶豫了一下之後,終於點點頭。
柏聖儀在路易斯點頭之後,還是呆愣了一下,一時之間腦子一片空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喃喃自語著。
「因為威廉伯爵已經在Crace小姐去台灣之後,對他開始毫無顧忌地找尋當時他的犯罪證據,而且告上了法院,後天就要判決了,所以……」
「他在氣怒至極的情形下,找人要殺我們洩恨?」柏聖儀打斷路易斯的話,接了下去說。
路易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柏聖儀搖著著,自語著:「他們太狠了,他們好狠……」
「聖儀小姐,今晚發生了這件事情,真的是很令人難過,保羅即使沒事了,但對於伯爵來說,這也是一件讓他感到非常愧疚的事。」路易斯替自己的主人對柏聖儀表達歉意。
柏聖儀不再說話,她只是搖著頭,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如果他們當初沒有幫忙,也許今天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就算當初威廉要把她和保羅逼到因為車而去坐牢,她也甘願,因她不要有現在的這種事情發生!
「保羅。蓋拉德的家人。」此時,一名護士站在急診室的門口叫喚著。
一群人聞言便急急忙忙地奔了過去。
「他怎樣了?」柏聖儀急急且緊張地詢問著護士,她的心也為此緊張而急速跳動著。
「他現在經過急救之後,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待會兒我們會把他送到病房去,所以麻煩你們替他辦一下手續。」護士用緩慢的口語說著。
柏聖儀一聽到保羅沒事,整個人一鬆,全身的肌肉神經都不再緊繃,臉也因為如此,而微微地透露出一絲笑意,「他終於沒事了,他終於沒事了!」
「那法蘭克呢?」柏聖儀的夥伴裡有人詢問著護士。
「法蘭克。聖薩納嗎?」護士不確定地詢問。
「是的,請問他現在人怎麼樣了?」
護士的眉頭一皺,「他的情況似乎不太好,可能……不過,我們現在還為他急救。」
柏聖儀又立即全身緊繃了起來,她激動地抓著護士的手臂,「你們一定要救他!
你們一定不能放棄他!」
「我們知道,我們一直都在盡力地救他。」護士對於柏聖儀的激動不以為意,因在這裡工作的人,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舉動。
「聖儀,你別這麼激動。」一個夥伴輕輕地拉開了柏聖儀。
「不——」柏聖儀猛力地搖搖頭,「法蘭克不能有事的!他沒有做錯什麼事,要接受懲罰的人不是他,不是他呀!」她再次地哭泣、再次激動地喊著。
「聖儀!」大夥兒紛紛地拉著她,想撫平她激動的情緒。
「老天不能這麼狠的!法蘭克不能有事的!」柏聖儀的情緒沒有下降,反而是更加地激動、高亢。
「你別這樣子了,聖儀,你再如何地激動叫喊,對法蘭克仍是一點幫助都沒有。」
「為什麼?」柏聖儀的情緒較些冷靜了,她又開始自語著。
「聖儀,你先陪保羅去病房吧!這裡有我們就好了,你去陪保羅吧!」大夥兒皆勸著柏聖儀先離開這個人令人緊張得透不過氣的急診室,不然她情緒若再次激動了起來,真怕她會受有了。
柏聖儀本想拒絕,但一想到保羅,她才答應,「如果法蘭克一有什麼變化,一定要來告訴我。」
☆☆☆
時間是那樣的慢,慢得讓人有些心煩、有些焦躁不安。
柏聖儀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沉睡的保羅,她坐在這裡已經兩個多小時了,多少的時間在指縫間流逝,卻也不見保羅有任何的動靜,更別說是睜眼了。
但是柏聖儀願意等他清醒,不管要等多久,現在的她,已經不像之前在急診室的時候激動,她的心此地沉靜了下來,在一個多小時前,她得到了法蘭克的消息,他好不容易地被救活了過來,但是情況還是很糟,所以已經被送到了加護病房觀察,只要到明晚他的情況穩定下來,那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也就可以送到普通的病房了。
所以,現在不論保羅或是法蘭克,都是要等他們醒來,而柏聖儀真的願意等,因為他們都值得她這樣地守候著。
「聖儀小姐。」路易斯此時出現在病房裡,身後還跟了威廉。
柏聖儀抬頭看著他們,對他們露出一個微笑。
「保羅還好吧?」威廉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保羅。
「還好,現在只是等他醒來而已。」柏聖儀輕聲地回答著,像是怕吵醒了保羅,而讓他無法好好地休息。
「你也還好吧?」威廉凝視著她略顯疲憊的神色,關心地詢問著,「我看你似乎累了。」
柏聖儀淡淡一笑,「我還好。」
「你別只顧照顧著保羅,結果把你自己給累倒了。」威廉叮嚀著。
「我知道。」
威廉走至床邊,近距離地凝視著沉睡中的保羅,輕歎了一口長氣,「我沒有想到我弟弟竟會這麼狠心,居然找人對你們下手,差一點就釀成悲劇。」他自責著,「如果我當初沒有找上你們幫忙,今天可能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你別這麼說,就算你當初沒有找上我們,你找上別人幫你救回了芷娟,你的弟弟一樣會這麼做,依然還是有今天相同的事情發生的。」柏聖儀反安慰起威廉,減輕他心中的難過與自責。
「但是,一切都還是我引起的,這是不容否認的。」
「不是你引起的。」柏聖儀分析著,「一切的罪魁禍首,全都是因為你弟弟的貪念與不滿足。」
威廉沉默不語,他的眉頭全皺在一起。
而一旁的柏聖儀看得出來,他是在為著他自己的弟弟的行為感到難過與痛心。
「威廉伯爵,你別這麼難過了。」柏聖儀此時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面前的威廉。
威廉又是一個歎氣,「也許,坐牢對他、對大家來說,真的是好。」
「也許吧。」柏聖儀也是輕歎一口氣,「我在急診室的時候,一聽到是你弟弟對我們做出這樣的事,我當時真的有一股衝動想去殺了他。」
威廉看著柏聖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有些不敢相信她會有這種念頭。
柏聖儀笑笑,「不敢相信我這麼做?」
「是不敢相信。」威廉承認自己的想法,「畢竟你只是一個女孩子,就算衝動,也應該不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來。」
「沒有應該不應該的,女孩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和仇恨,我當真的、真的很想這麼做。」
「但是你還是沒有去做。」
「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我。」
威廉瞭解地笑笑,他看了一眼保羅,「等他醒來?」
柏聖儀點點頭,「等他醒來,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沒有任何的衝動行為出現,而現在,我的心情也沒有像當時那般了,我想了很多,就算我殺了你弟弟又如何?我一樣要去坐牢,到時,保羅會很難過,而我的父母也會傷心的,所以我何必為了一時的衝動而讓太多的人為我傷心難過呢?這是一件很不值得事情,不是嗎?」說到此,她展現了一個釋懷的笑容,「你的弟弟就快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了,何必要讓我賠了上去?」
威廉點點頭,同意她的話,「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了。」
「我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只求保羅和法蘭克平平安安的,像以前一樣,我就很滿足了。」
「會的。」威廉有信心地說。
☆☆☆
「喂!」禹孟雅叫喚著正發起呆來的徐子莫。
徐子莫回過神地看著面前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兩個女人,有些許的訝異,「你們何時來的?」
喬凌翻翻白眼,「來了一個多小時了,也看你發了一個多小時的呆了。」
看到徐子莫好似做了什麼壞事而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禹孟雅忍不住地笑出聲來,「你別聽小喬的,我們才剛來,就看到你一副魂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的模樣,怎麼?想心事啊?」
徐子莫笑笑,「沒有。」他否認著。
「才怪,我看他八成不知道在想哪一個妹妹呢!」喬凌取笑著他。
「你少亂說了!」徐子莫有些心虛地再次否認,大概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他剛才正是在想一個人,是那個清麗可人的沈芷娟。
想著這幾天都和她在一起,她其實是一個很好動的女孩,也多多少少知道她的一些事情,她真的是一個令人心動的女孩——就他自己來說。
「算了吧,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在騙人了。」喬凌皺皺鼻子,一副才不相信他的話的樣子。
「子莫真的在談戀愛啦?」禹孟雅好奇起來了,「是哪一家的女孩子呀?我們認不認識?」
徐子莫看了禹孟雅一眼,現在的情況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和沈芷娟談戀愛呢!還是不說的好,免得面前這兩個天天吵著沒事做的女人一知道後,八成要當什麼狗頭軍師的,把沈芷娟給嚇走了,到時真的想談戀愛,都沒有人可談了!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現在可是辦公的時間,她們會跑來公司找他,八成是沒有什麼好事。
「瞧你好像很不願意看到我們一樣。」禹孟雅裝出一副很可憐的模樣,「我們只是去作產檢,經過你這裡,所以想上來看看你,結果你卻一副想趕我們走的樣子。」
「沒有的事!」徐子莫否認禹孟雅的話,「我只是想你們怎會跑來找我而不是打電話來,我在想你們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沒事就不能找你呀?」喬凌反問著他。
「沒有啊!只是你們兩個現在的身份不同,都是要當媽媽的人了,我……」
「怕什麼?」喬凌打斷他的話問著。
徐子莫聳聳肩,「怕你們一個不小心,又累著了,到時可……很麻煩的。」
「算了吧!」喬凌揮揮手,「你何時變得這般好心了?」
「我一直都是很好心,都很關心你們的!」徐子莫為自己搶白著。
「小心喔!」禹孟雅裝出小心翼翼的樣子,「話可要說清楚唷!不然這種話被我們老公聽到,他們可是會大大地吃醋的。」
「尉賢和書齊又不是你們兩個,成天懷疑東、懷疑西的。」徐子莫反駁回去。
「你說得好像我們兩個是小人似的,一天到晚有事沒事就亂想、亂懷疑人的!」
喬凌對他的話感到不高興。
徐子莫無奈的一個苦笑,「隨你怎麼說啦!」平常的他,可是會繼續跟著面前的兩個女人胡扯一通的,可是現在畢竟是上班時間,可不能多話,免得最近好不容易才升了職,馬上就被踢下來,那可就大大地划不來。
禹孟雅看得出他的心情,拉拉喬凌的手,「好啦,我們別跟子莫多哈啦什了,免得他待會兒被人罵。」接著,又對徐子莫說:「子莫,那我們先走了,你慢慢辦你的公吧!」說完,她拉著喬凌就要走。
「喂,有事沒事記得到我們家裡來坐坐。」喬凌此時也收起剛才的玩心,對著徐子莫說,「我們兩個是真的很無聊!」
「知道。」徐子莫答應地點點頭。
「還有下次來我們家,把你的女朋友帶給我們看看啊!」禹孟雅補充著說。
「我沒有……」徐子莫本想再說些什麼的,但卻見兩個女人連一聲再見也沒有的就一溜煙地走了。
「唉!」他歎口大氣,搖搖頭,這兩個女人,就是這副樣子,好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大女孩,沒憂沒愁的,就像喬凌常說的,「反正天塌下來,有親愛的老公頂著,怕什麼?」
也許吧!柏尉的確可以讓喬凌有這種想法!只是……徐子莫想想自己,他是否以後也可以給自己的妻子有這樣子的安全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