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喚改變了沁竹原本柔和的臉,她緩緩拾起臉,冷淡地招呼。「魏公子,今兒個又有空來?樓上廂房請。」
「沁竹你還是不肯讓我解釋?」魏千雲不知道該拿還是不肯理他的沁竹怎麼辦才好。
「魏公子言重了。我們開門做生意,怎麼會不理你呢?」沁竹微笑著說,不過眼中的冷淡完全表示出她的言不由衷。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以往你總是會陪著我聊,可是這些日子你哪天願意搭理我?』』魏千雲自認已經放下了身段,沁竹為什麼還是不肯理他?一向呼風喚雨的他,第一次感到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那是詠梅還在,我自然有時間陪你聊幾句,可是現在詠梅被姊夫關在家裡,我的工作多了,所以沒多餘的時間可以和你聊天,你別多心啊!」反正她打死不承認就是了。
「喲!魏公子,你又來碰釘子啦?」嫣菊端菜經過他們身邊時調侃地說。
「嫣菊。」她已經夠難堪了,這小丫頭還來攪和。
「就如嫣菊說的,我的釘子也該碰夠了。你總肯聽我說話了吧?」他魏千雲何時如此低聲下氣過?他天天上小紅樓,就是希望沁竹能對他重展笑顏,可她一點都沒想要讓他好過。
「我們做小本生意,怎敢讓你們碰釘子?你可別亂說,要是傳了出去,可是會影響我們做生意的。」沁竹假裝忙碌,仍舊不肯看魏千雲一眼。
「哼!沒見過如此無理取鬧的女人!」一向受盡眾人巴結的魏千雲再忍氣吞聲,依舊難忍被人忽略如此之久,更何況是名小女子。他舉起手中的摺扇重重往櫃子上一敲,一聲巨響嚇得大家都驚跳了一下,整棟小紅樓頓時靜悄悄的。
「你……」沁竹首當其衝,她捂著胸口,臉上一片蒼白,兩隻眼直瞪著一時失控的魏千雲。
「對不起。」沒想到他竟會發如此大的脾氣,嚇壞沁竹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拆了我們小紅樓不成?」嫣菊氣得衝過來,身上還有剛才灑了的菜湯。
「真是抱歉啊!」還為自己狂亂的情緒驚嚇住的魏千雲連聲道歉。他從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沒想到會被沁竹給逼出來了。
「我夏候嫣菊打從五歲起開始端盤,從沒砸過盤子,今天倒讓你這無賴給破了例!」嫣菊火氣一來,一腿掃過去。巴不得讓臉色僵硬的魏千雲摔個大跤。
沒想到魏千雲腳下一旋,便輕易地避開嫣菊兇猛的攻勢,讓她撲了個空。
「沒想到你也有點功夫底子啊?今天姑娘我就跟你對個幾招。先說好,要是不小心傷了你,你可別哭天搶地去報官哪!」嫣菊當魏千雲只是僥倖躲過她的螳螂腿,更想給他一點教訓。
「嫣菊,你可別亂來!」沁竹見她又要莽動。連忙喝阻她,只可惜她並非詠梅,壓不住這小丫頭。
「沒什麼,給他一點教訓罷了。接招!」嫣菊也不問人家願不願意,就直向魏千雲的要害攻去。
「嫣菊姑娘請收手。」一直傻愣在原地的魏千雲直到被人襲擊才略收心神,躲過嫣菊揮來的數招。
「你們別打了!」沁竹焦急地喚著一前一後在小紅樓四處飛的兩人。嫣菊實在太不像話了!
「沁竹姑娘,就讓他們玩玩嘛!咱們不但有美食佳餚,還有雜耍可看呢!」一名客倌揶揄著。
「瞧不出那瘦巴巴又嬌生慣養的魏公子功夫倒不錯。」耳邊驟然響起的聲音又把沁竹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原來是馥蘭,她一向淡然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些不同於平常的東西。
「快阻止他們吧!」沁竹急得失了平時的沉穩,對出來觀戰的馥蘭叫著。
「不急。魏公子處處讓著嫣菊,要不是他客氣,那丫頭早被狠狠修理一頓了。」馥蘭淡淡地說,一雙眼可緊緊盯著魏千雲不放。
「你可真是個慢郎中啊!」沁竹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評論。
「喂,你倒是出手啊!這樣真沒意思。」嫣菊光是追著魏千雲上下跑就已經氣喘吁吁了。
「小娃兒別搗蛋,我和你三姊有話要談。」魏千雲眼睛直盯著沁竹,可是被嫣菊纏住,根本沒機會和她說話。
「你叫我小娃兒?你少倚老賣老了,看我修理你!」嫣菊被激怒了,隨手抓起桌上的竹筷往魏千雲射去。
迫於無奈,魏千雲只好反手打回所有竹筷:為了讓嫣菊不再擾他,他留了最後一根竹筷射向嫣菊的肩膀。
「哎呀!」嫣菊被打中後從二樓摔落。
「嫣菊!」沁竹和馥蘭連忙過去。
「不礙事。」嫣菊皺著臉爬起來。她夏侯嫣菊從沒受過這種侮辱!可要是哭出來的話,她的臉就丟得更大了,所以她一口氣梗在喉頭,不知道該不該哭。
「我不是故意的。」魏千雲連忙來到她們身邊。
「你太過分了!」沁竹竟然對著他大喊。眾人聞言無不吃驚,他們從沒見過笑臉迎人的沁竹發過脾氣啊!
「是啊!他好過分,他存心傷我的。」噙著淚水的嫣菊還不忘在一旁加油添醋。
「你還說,都是你惹的禍。」馥蘭橫了她一眼。
「又我錯了。」嫣菊嘟著嘴咕噥。最小的就是這壞
「他那把不離身的摺扇。頭的視線。「怎麼了?」」沁竹久久才拉回望著外「這像是被一把摺扇敲出來的嗎?」馥蘭指著櫃子上深深的痕跡。一般的扇子也敲不出那種巨響啊。
「哇!看不出他的功夫比我還高呢!」嫣菊噴噴有聲的說。她深知剛才的比試是她輸了,人家毫不費力氣就擺平了她。再看看這道痕跡,可是要有深強的內力才能敲出來的。
「這都不關我們的事了。快點做生意。別怠慢客人了。」沁竹像是沒事似的,又回復了平時溫柔婉約,剛才的怒氣似乎已經被魏千雲帶走了。
☆☆☆
「你就給他一個面子,讓他有機會賠罪嘛!」趙雲山笑嘻嘻地纏著沁竹。
「沒什麼好說的。你要是再跟我提他的事,小心我連你一起掃地出門。」沁竹含笑回答但眼中的警告可不假。
「哎呀,你好凶啊!」趙雲山裝著一張苦臉。哀叫連連。
「凶?趙公子言重了。我打出生連脾氣都沒發過,你怎麼說我凶呢?難不成趙公子膽子忒小。經不起人家一點臉色?」沁竹被趙雲山逗得樂不可支。
「我膽子是不小,可是有個人的臉皮可薄了,惹了姑娘家生氣,不敢上門道歉,天天在門外徘徊,不出幾日就消瘦得不成人形,最後還央求小弟上門來求情呢!」沒想到沁竹會狠下心不理魏兄,害得魏兄這幾日都不得其門而入,卻又思念佳人,只得請他這臉皮夠厚的人替他說情了。
「你說的是誰啊?」沁竹嘴上裝傻,如煙的眼可忍不住直往外瞟。他真的日日都在門外想見她?
「不就是咱們那位魏兄羅!別瞧他一副溫文儒雅、丰采翩翩的模樣,其實他的臉皮最薄了,自尊心又挺強,怕沁竹姑娘不肯賞臉,所以才要我來探你的口風。」趙雲山嘻皮笑臉地說。
「你不用替他說好話,他明明就瞧不起女人。我們小紅樓都是由女人當家,讓他進來這種地方。恐怕是玷污了他的高貴吧!」沁竹競也學會了詠梅的嘲弄。
「如果他現在才發現,其實他是喜歡你的,這要怎麼說?」情非得已,他只好先替魏兄求愛了。
「我們酒家女哪敢奢求魏公子的眷戀?」聞言。沁竹的心口一陣狂跳,再一想趙雲山的嘴一向溜滑得可以擠出油來,她也不敢對他的話抱什麼信心了。
「唉!看來這回魏兄是希望渺茫了。你真的不再給他∼次機會?」趙雲山不死心地替被驅逐的魏千雲求·情。
「你到底要不要用膳暱?」被他纏煩了沁竹雖然依日好脾氣地問,但這不表示她不會攆人。
「好吧!我還是去安慰那位傷心人好了!下次再來下次。」說完,趙雲山三步並做兩步地離開了。
沁竹在他離開後走至門邊,視線悄然緊跟著他。看他走到街角然後停在一名錦衣男子的身旁……那是他嗎?
「瞧你說得挺像一回事的,可是你好像也很想人家呢!你確定不再給魏公子一個機會?」嫣菊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笑瞇瞇地說。
「你胡說什麼!」他真的每天都想來找她?
「你這不就一直盯著人家公子嗎?真不知道害臊。瞧,他也直往這兒瞧來呢!」嫣菊取笑她的不知不覺。
「啊!」警覺自己的失態,沁竹捂著小嘴輕呼一聲,連忙躲進屋裡。
「這就對啦!就算魏公子說錯了什麼話,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更何況他只是個凡人,你就饒他一次。再給他個機會嘛!」嫣菊竟然替魏千雲說話——大概是上回她敗於魏千雲之下,對他起了崇拜之心吧!
「他實在太可惡了。」沁竹生氣地用手中的毛筆戳著帳本,把原本填寫工整的帳簿都畫花了。
嫣菊見狀連忙從她手中救出帳本。「可是好奇怪哦,為什麼你對誰都可以有一副菩薩心腸,卻惟獨對魏千雲這般死心眼?他到底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你又不肯說是為什麼。難不成是……愛之深、責之切?」她惡作劇地笑著。
「你別胡說了,什麼愛不愛的,一個女孩子家該把這種話放在嘴邊嗎?」沁竹竟也對嫣菊大聲起來,顯見是被嫣菊說得心虛了。
「啊……你罵我……」嫣菊垮了臉往廚房裡鑽。顯然是要找馥蘭訴苦。
「唉……」沁竹煩惱地支著額頭。
「什麼?那天明明就是我先到的,你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是你先跳下河救人?你臉皮真厚啊!」耳邊傳來酒客的爭執聲,讓原本心煩意亂的沁竹火氣更是難以收拾。為了平順怒氣,她拿起旁邊的茶杯喝口茶順順氣。
「嘖,明明是我先到的,你還不是貪圖李員外的賞金才這麼說。李員外的兒子明明就是我先救上岸的,你還想跟我爭?」
「胡說!大家明明親眼見著,本就是你想要那筆賞金。」
「才怪!」兩名酒客竟然就這麼在小樓打起來了。
「唉……」沁竹無力地呻吟。見嫣菊還不出來,而大家也不支開他們兩人,她怒火一興,舉起手中的茶杯朝他們扔去,只不過茶杯沒打中那兩個人。倒是飛過眾人頭頂往外頭飛去,然後傳來了破碎聲。
這……這茶杯好像不是落地破碎,而是砸到人了哪I沁竹連忙衝到外頭看看,要是砸傷人就糟了。
「真是對不住啊!我一時錯手,才會冒犯的。」小紅淒外停著一項色彩鮮艷的轎子,轎上還有茶水的印子,她恐怕是砸在人家轎上了。
「喂!你居然敢對我們何姑娘不敬?說,要如何道歉?」轎旁除了四名轎夫之外,還有四名魁梧的保鏢,其中一人走過來惡狠狠地罵著沁竹。
「對不住啊!不然我小紅樓擺桌酒向你家主子道歉,你說這樣行不行?」沒想到她一生難得發怒一次,就惹上了大麻煩。
「你當你們這間破樓子配得上我家主子嗎?」那保鏢一臉倨傲地說。
「喂!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不就是頂破轎子嘛!有什麼了不起。」在裡頭聽見喧鬧聲的馥蘭和嫣菊也趕緊出來看看,結果竟看見一頂由薄紗覆蓋的彩轎,可刺眼得很呢!
「你這臭丫頭說什麼?」那保鏢揚起拳頭就要揮向嫣菊。
「嘿!打不著。」嫣菊身形輕盈地閃過,還調皮地吐吐舌,逗得眾人發笑。
「看來老子不修理你一頓,你不知道什麼叫壞人!」那保鏢做勢要追打嫣菊。
「不可放肆。」轎裡傳來柔媚的聲音阻止了保鏢的動作。
「是。」那兇惡的保鏢在聽見主子的話後猶如綿羊般溫馴。飛快退回轎旁。
「這位姑娘,剛才沁竹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如果姑娘方便,小紅樓今晚擺桌向姑娘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沁竹見這轎子的主子似乎大有來頭,更是不敢輕視。畢竟她們開門做生意,是不能得罪客倌的。
「哼!素聞小紅樓四姊妹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夏侯沁竹的確不可方物,氣質也確是不凡。」轎中人既不答應也沒拒絕沁竹的邀約。
「不敢。還想請問姑娘芳名,沁竹也好登門道歉。」沁竹換個方式說。
「哈!你要敢來,我才覺得奇怪呢!
「只要姑娘願意,不論何處沁竹都會登門道歉的。這到底是哪位大人物?好大的排場和口氣啊!
「問問他們就知道了。我們走。」轎中人高傲地說完,便下令起轎。
「他們到底是誰啊?」沁竹莫名其妙的望著圍觀的眾人。
「唉!怎麼會惹上她呢?沁竹姑娘,我看你們還是先把小紅樓關了,上你姊夫那兒避難吧!」一位老人家好心地說。
「那位姑娘到底是誰?為何有這麼大的排場,你們又為什麼那麼懼怕她?」嫣菊不解的問。
「她可是花街之霸,名叫何意築,從小就在花街中何意築生得美,十四歲就掛牌了。她的入幕之賓可大多是王公貴族呢!也就因為如此,她仗著背後的勢橫行霸道。」
花街女子?難怪她說……」沁竹一臉錯愕地低語。
「是啊!尤其她心胸狹窄,最會記仇了,只要一丁點兒小事她都會懷恨在心,更何況是你今天這種砸轎行為了。」又有人在一旁加油添醋。
「她應該不至於為難我吧?她剛才不就沒生氣嗎?沁竹覺得大家都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
「唉,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啊!」夏侯四姊妹總是窩在小紅樓裡,客人雖多,他們盡量不說些讓她們姑娘家難為情的事,所以她們至今也不知道何意築這三個字的可怕。
「總之你們還是去避避難吧!唐家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何意築多少會有所忌憚,你們就趕緊上唐府吧!」大家都這麼勸著。
「多謝各位的關心。」沁竹被大家七嘴八舌說得頭都暈了,向大家道謝後,推著嫣菊和馥蘭回小紅樓。
「我們還是去躲躲吧?」馥蘭有些擔憂地說。
「是啊!看那女人的四個保鏢,就知道她不是好東西。我們正好可以去陪詠梅啊!這些天她不能出門,一定閒死了。」嫣菊也贊成馥蘭的提議。
「不要緊的,這裡可是天子腳下,誰敢胡作非為呢?我剛才既然已經答應何姑娘了,就一定要去向她道歉。」沁竹天真地說。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善良的。」馥蘭數落她。「是啊,而且,那種花街柳巷也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你要是去了,準會惹來閒言閒語的。」嫣菊也說。「我們四姊妹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看法?只要自己行得正,問心無愧就夠了。」沁竹微笑著道。
「孺子不可教。」馥蘭搖搖頭不理她。「朽木不可雕。」嫣菊對她做了個鬼臉。反正今晚陪沁竹去就成了。
「別去了,怪可怕的」嫣菊只站在遠處,就覺得這地方可怕的。什麼男人的銷魂之處,在她看來高i磊是沒有法紀的地獄。
「沒事的。」沁竹拍拍嫣菊的手,可她自己的手也抖得厲害。「不然我自己去好了,你先回小紅樓。」
「這怎麼成?你這麼秀色可餐,要被那些男人當成花娘,你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準會出事的。」嫣菊拉著她,「我們回去啦!」
「我答應過何姑娘的。」沁竹十分堅持。
「好吧!我就跟你闖上一闖……咦,等會兒,你的手巾掉了。」嫣菊彎下腰替她拾起手巾,再抬頭,哪裡有沁竹的蹤影?「沁竹,你在哪兒?你別嚇我啊!」嫣菊慌得大叫。
只不過一轉眼,她怎麼就不見了?難道是有人綁走她?嫣菊想上何意築的滿玉樓一探究竟,但她只有一個人,又不敢貿然行動。
可是……總不能丟下沁竹不管吧?於是,嫣菊也只有咬牙硬闖花街——雖然她不知道滿玉樓在哪。
「沁竹,沁竹!」她沿路找尋著。但除了濃妝艷抹的花娘和醉酒的尋歡客,哪有她那冰清玉潔的姊姊的蹤跡?
「先去找姊夫好了!」到唐府來回不用花多少時間,只希望沁竹不會出事。
嫣菊匆匆離開花銜,往唐府奔去,沒有人注意到有道人影一直跟著她,直到她離開花銜才轉移方向,朝滿玉樓奔去。
「如果姊姊要請我來,不需要教人綁我,我今天就是專程來向姊姊道歉的。」沁竹被人綁走之時一度以為自己要遭了殃。沒想到竟是到了滿玉樓。
「哼!你不怕來這種地方?」坐在薄紗後的何意築這可以更將沁竹看個仔細。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美人兒,難怪連那魏千雲都對她心醉不已。
「當然怕,我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呢!」沁竹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是一隻翠玉髮簪。「這是小妹的一點心意,希望姊姊不會嫌棄。」
「喲,禮數真是一點都不少啊I_何意築嬌哼著掀開薄紗走出來。
沁竹睜大了眼看著一名風華絕代的美艷女子朝她走來。
這就是大家都懼怕的花街之霸何意築?瞧她柔情款款的,怎麼會有這種壞名聲呢?肯定是大家誤會她了。
「怎麼樣。還滿意嗎?」何意築怡然自得地讓她看個夠。
「失禮了。」沁竹連忙移開視線。
「瞧瞧你,一張絕艷的臉蛋,就連我都不及你呢!要是你願意掛牌賣身,一定會讓全京城的男人都為之瘋狂吧!」何意築挑起沁竹的下巴看個仔細。
「這怎麼成?」沁竹嚇得叫出聲。
「你瞧不起我們這行?你可別這麼想,你們酒家女還不是也得服侍客人?而我們賺的銀子,只一天就可抵你們辛苦賺一個月了。」何意築不懷好意地說。
「啊!我那妹子見不到我一定急壞了。我不打擾你。我要走了。」沁竹發現不妙想要起身離開,可惜為時已晚。
「別急,我們還沒聊夠呢!你這麼就走,我可是會不開心的。」何意築又將她壓下。沁竹無奈,只得坐著。一驗倉皇。
「我從沒想過要做這種生意,你就別為難我了。」沁竹突然覺得頭昏眼花,心下一驚。難不成剛才她喝下的那杯茶有問題?「你……下藥?」
「你這麼說就傷感情了。我倆名字念起來都有個竹字,也算是我們有緣。我就收你做妹妹,你呢,就稱我姊姊,如何!」何意築冷眼看著昏昏欲睡的沁竹。
「不,我已經有兩個姊姊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沁竹想起身,虛軟地跌在地上。
「其實你今天不該來的。你應該聽過別人怎麼批評我吧?」何意築淡淡地問,眼中透著寒意。
「我當是他們誤會了你……」
「你該聽他們的。我何意築行事一向不擇手段,今天你既然已經落在我手中,就別想逃了。我看你就乖乖聽我的吧,免得吃虧。」何意築站在沁竹面前。嬌媚的臉上儘是惡毒。
「不,我只是來向你道歉的。」沁竹使盡力氣將自己撐起來。
「這就是我接受道歉的方法,你替我接客。走吧!」何意築用力抓著沁竹的手,拉她往外走。
「不行,你不能這樣做!」沁竹被下了藥,毫無反抗之力。
「我當然能。想想,全城有多少男人愛慕你卻不能親近你,今天他們可有機會一親芳澤了。你只要替我好好服侍他們,我不會虧待你的。」何意築摟著沁竹的腰,帶她往另一問廂房走去。
「不要……」沁竹眼前朦朧,彷彿看見旁邊是樓梯。
逃。她要逃!
伴著何意築的尖叫聲,沁竹滾下了樓梯。
樂聲停了,笑鬧聲也沒了,大伙全都看見一名女子樓上滾下來,而何意築則是一臉無所謂地拾階而下,於是笑聲、樂聲又起。其實大家都習以為常了,何意築對手下姑娘一向心狠手辣,姑娘挨打是常有的事。
「唉!真是的,她就是不肯乖乖聽話。」何意築懶懶地步下樓,看著沁竹蒼白的臉蛋,一點都不心虛地說。來人,把她帶到樓上房間去。」
「等等!」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竟然有人敢在她的地盤上阻止她?何意築不悅地挑高眉,她倒想看看是誰有這膽子。而當她看清楚來者,她的眉挑得更高了。駝子?
「我說死駝子,你上我滿玉樓有何貴幹哪?我家的姑娘可不想伺候一個駝背!」何意築上下打量這個一身黑衣又戴著面具的駝子。
「我要她。」著黑衣的駝子指著躺在地上的沁竹。
「喲!你可真識貨。不過要她的人可多著了,你得先等等。」何意築不耐煩地揮揮手,要保鏢把這個人攆出去一
她的人也敢搶?膽子不小。
「我要帶她走。」那駝子不容置疑的語氣竟制止了兇惡的保鏢。
「行,你拿一百兩銀子來。」何意築料他沒有銀兩,故意這麼說的。
「這裡有兩百兩黃金,你可點清楚了。」駝子將背上一個沉甸甸的布包投向何意築,要不是保鏢機警,她準被砸出一頭包。
「我呸!就算一千兩我也不賣。來人啊!把他給我打出去!」這年頭早改用銀票了。哪還有人帶著一袋金子銀子上街的?此人不是瘋了,就是故意要拿銀兩砸死人。何意築氣得失了儀態,對滿玉樓的保鏢大吼。
「錢已付你就該把人交給我。」那駝子壓低的聲音極度不悅。
「哼!她留在我這兒可以替我賺上千萬個一百兩。你這些錢我可不放在眼裡。」何意築不屑地斜睨他。
「她又不是被賣於你,你怎麼可以逼良為娼?我今天送你黃金算是給你面子,你可別打蛇隨棍上!」那駝子先將昏迷的沁竹抱起放在一旁。以免待會兒被粗魯的保鏢波及。
「來人啊!給我打!」何意築氣白了臉。
一時間滿玉樓成了武場,別看那駝子好像行動不便,滿玉樓十來名保鏢同出手都奈何不了他手中的鐵扇,只要他鐵扇一揮,必定有人受傷。不一會兒,滿玉樓地上就躺滿了哀號的人。
駝子旁若無人地走到沁竹面前,溫柔地伸手觸碰她的臉:見她不省人事,他倏地轉向躲在柱子後頭的何系列意築,「你對她做了什麼?」語氣中的凌厲讓她嚇得不敢出來。
「我……給她吃了點迷藥,原本沒事的。是她自己想逃走,滾下樓梯……」兩道冷風倏地刷過她的臉頰。她眼角懼駭一睨。釘在柱上的竟是兩支柳葉小刀!要是那駝子手偏了些,她這花容月貌肯定毀了。
「要是她有個萬一,我肯定上門找你算!」說完。駝子抱起沁竹要走。
「等等!要是她姊妹上門向我要人。我怎麼交代啊?」何意築不敢再撒潑,只得躲在柱子後頭喚著。
「這是你的問題。」駝子的腳步未曾停留,瞬間就失去了蹤影。
何意築急壞了。這下可好,萬一消息走漏出去,夏侯家來向她要人,她拿什麼還人呢?而且夏侯家大姊的夫君還是唐家的大少爺呢!唐家有錢有權,就算她是花街之霸,也一點都站不住腳。唉,早知道就別為難她了。
真不知道那駝子是誰?他到底是真駝。還是假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