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倪霏碧趕緊收拾他的電腦,端起托盤,跟進屋。
祭廣澤坐在起居室的雕花木桌主位,看著他的小女奴將早餐托盤移擺上桌。
桌中央不知何時多了小小的漂花蠟燭水缽,他的小女奴把落地的簾全拉掩了,微光暈動,感覺不到外頭陰狠的暴雨怒海。
她溫柔布好餐具,到牆櫃冰箱取了瓶昨晚沒喝的葡萄酒,往桌邊走回來時,睡袍下擺忽合忽裂,讓她挎修的兩腿露的恰到妙處。他知道她睡袍裡一絲不掛,甚至,他看到他留在她下腹的印記。等她回桌邊,纖纖玉手像在醞釀什麼般地按著瓷盤銀蓋。晨泳對他已毫無意義、毫無作用,他看著她白晰的蔥指,說:「潘娜洛碧,你要不要唱歌?」
「嗯?」她朝他眨眨眸。
「外頭下著雨。」他說。
她點頭。「奧斯先生說是低氣壓。」手離開了半圓盤蓋,還不準備擷開讓他享用。「他說雨會越下越大,還有很強很強的風,那……海會怎樣呢?會不會有海嘯?這種天氣……」她一面說,一面研究起冰箱拿出的葡萄酒。「廣澤先生,我第一次——」
「女奴——」祭廣澤打斷她的嗓音。
倪霏碧噤聲一下,視線凝回他閃閃濕澤的臉龐。「啊!對不起,我忘了先拿毛巾給——」
「你過來。」他伸手一抓,將她拉坐在腿上。
倪霏碧抱緊差點落地的葡萄酒,祭廣澤粹地吻住她的嘴。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很餓了?」
「嗯,我已經把早餐做好了。」
「已經?」他咬她唇瓣。她抽口氣。他咬得她有點麻痛。
「廣澤先生,」她出聲。他就咬她的舌頭。她說:「我做好韃靼生牛肉了。」
「你真認真做嗎?」他問,唇退開一寸。
「有。」她吁氣,還點頭。
「說謊。」大掌再次將她壓近,鼻端嗅著她頰邊的花香,嘴貼她的唇,啄吻、吮咬,時重時輕,他嗓音低迷迷地傳遞。「奧斯什麼時候告訴你有低氣壓?」
「嗯,我們有聊天。」他身上的濕氣隔衣透了過來,讓她也濕了。她實在不合格,沒讓他舒舒適適、清清爽爽地用餐。「對不起。」
「還有呢?」一手往她胸前覆,穿入衣裡,捏揉圓嫩的豐腴,他要他的小女奴掏心地老實。
她說:「還有飛勒。」
「嗯。」他深入地吻她一記,舌頭退出她甜美的檀口,嘴裡問著:「他說什麼?」
「他說你從不晨泳。」她抵著他蒸熨朝海濕涼氣的額頭,說話時像在親吻他俊挺的鼻樑。
「你知道我不晨泳,是在做什麼?」
「約會。」她很快就回答了。
他冰雪聰明的小女奴啊!
他卸斷她腰上的蝴蝶翅膀,一邊,再一邊,殘忍得好像他是個完全變態的蝴蝶殺手。
咚!
「啊!」小女奴跳了起來,追著滾動的酒瓶,離開他。
祭廣澤一臉悶冷。
「我忘記拿拔瓶塞鑽。」他的小女奴追到他今早要喝的葡萄酒,就在那透明圓形玻璃地板上,她抱著酒站起,衣襟敞開,雪乳半露,彷彿抱著嬰兒在哺乳。
他賢惠母性的小女奴啊!
「我去廚房一下,廣澤先生先喝果汁解解渴。」她背過身,倉卒跑開。
葡萄酒背叛了他的慾望。他忠誠的小女奴隱入通到垂簾,消失了。
第5章(2)
祭廣澤皺眉,盯著桌上果汁。他的小女奴要他今早吃素!該死!
拿起果汁,他一口喝掉。酸!這小女奴,不是第一次讓他嘗這滋味!他要好好吃肉!該死!
掀掉瓷盤銀蓋,祭廣澤一陣,僵住。
「潘娜洛碧——」
他在大叫。
「潘娜洛碧、潘娜洛碧、潘娜洛碧……」
不停地大叫,與外頭狂風暴雨較勁,整幢水上屋顫顫抖動起來。
倪霏碧質緊拔好瓶塞的葡萄酒,快步走,幾乎要用跑的了。她的腳濕冷冷,身子也冰。小時候,她和表哥們看世界末日災難片,都說世界末日什麼時候來,感覺遙遠不可能。現在,她知道是世界末日的來臨不需要花太多時間——開一瓶葡萄酒,就是世界末日了。
那狂浪怒濤暴雨壓毀平台遮棚,撞擊落地玻璃門,水從看不見的門框縫隙侵滲進來,強風吹襲,整幢水上屋都在震跳,平台上的陶盆全被捲入風中、海裡,遮棚鐵架敲裂強化玻璃,一聲句響,洸洸水勢破門衝入。
她嚇壞了,趕緊離開大廳廚房,急急躲進通往房間的走廊,聽見警鈴響和祭廣澤的叫聲。
是不是房間的強化玻璃也遭海水沖破?
「廣澤先生——」她呼喊,跑著回到房門前,拍打門板。「廣澤先生、廣澤先生……」
呼嘯的風浪裹罩屋頂,她沒再聽見他。
「廣澤先生!」急忙一抓把手,正要扳扭。門開了,挾著強大拉力將她往內帶。她差點跌倒。
「你在玩什麼把戲?」祭廣澤接住倪霏碧撲傾的身子,甩開纏身的門道垂簾,發現她渾身濕,長髮滴著水,左鬢的花朵不見了,只餘殘瓣粘著她泛白的臉頰。
「怎麼了?」他撥著遮蓋她額前的散亂髮縷,挑掉那像受傷流血的花瓣。「開瓶蓋開到海裡去?」
倪霏碧搖頭,一會兒點頭,兜出懷裡的酒。「大廳……大廳的門破——」
鈴鈴鈴鈴鈴……
她之前聽見的警鈴響,打斷她喘息的語氣。
砰地關上房門,祭廣澤拿過酒,拉她走回雕花木桌,像稍早那樣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鈴聲停了。
他的嗓音在她耳邊問:「這是什麼韃靼牛肉?」
坐在他腿上,身子被他的體溫圍繞,房子似乎不再顫,沒有警鈴響,彷彿那是她的幻覺,風風雨雨也止定。
倪霏碧吞口氣,穩紛亂心跳,沉沉深呼吸,閉眸、張眸,微撇臉龐,看見男人修長指頭對瓷盤中的漂亮粉紅心。
「這是誰的心?你的心嗎?」磁性魔魅的嗓調,像迷咒。
她耳裡沒有其他聲響。
「你的心,要讓我吃掉?」
好像末日的救世主降臨,外頭毀壞的力量全被拔消了——
她聽不到海浪湧進大廳,洪波滾雪般的巨響。
「我會把它吃掉,」單單他的聲音一直在說:「把你的心吃掉。」
倪霏碧搖頭,還想說什麼,他的唇整個貼過來,含住她的嘴,展開一個深吻,深到真像要將她的心吃掉。
「廣澤先生!」她困難地出聲,凝聚飄離的意識。「廣澤先生,外頭——」
嗓音不斷被戳,氣息被劫。
鈴鈴鈴鈴鈴……
赫然鈴響,阻絕他的嗓音。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此次,來勢洶洶,教人想起驚濤駭浪沒平歇,身子感受屋宇像船一樣搖蕩。
「警鈴響了。」倪霏碧偷了空,擠出嗓音,小手抓住他的腕。「廣澤先生——」
「不是警鈴。」祭廣澤抱著她站起。「不是警鈴!」重複道,語氣不太好,又凶又衝。一把將她放上桌,他走往弓圍海盜箱三側的弦月形沙發床。
待他走開,倪霏碧隨即跳下餐桌,啪啪啪跑到落地門邊,她掀撩長簾,不安地瞄瞅。
外頭漆黑中混煙白,無光無影,渾渾沌沌,不知是浪還是雨打在玻璃上,淌流一道道水痕,才顯出銀亮。一個巨大的東西滾來,砰地一聲,她震顫,放開長簾,轉首望。「廣澤先——」
祭廣澤站在海盜箱與沙發之間,抓著抱枕丟,丟了一地八顆金抱枕,終於找到響聲大得刺耳的無線電話筒。他沒接聽,將地把它跟抱枕一樣摔在地上,可惜沒有抱枕的好下場,她殼身份離,靜悄悄。
回過頭,他的小女奴站在掩著秦絲長簾的落地窗邊,眼睛和他對上了。他視線不移,直勾勾,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