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自動,不等她趕人,逕自提著快餐店的紙袋下了車,卻不是走進大樓裡,而是繞到駕駛座的車窗邊。
他示意她降下車窗,好像有話要說,那桀驁不馴的眼神攪亂她的心。
「還有什麼事?」她降下了車窗,防備的看著他。
他微微一笑。「忘了給妳這個。」
她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給我什麼?」
帶著幾許玩世不恭的神色微揚著嘴角,他驀然彎進車裡,一條項鏈掛上她的頸子。
她驚愕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還沒反應過來,他修長的手指已經穿過她的發間,捧住她的後腦。
他堵上了她的唇,溫熱濕潤的舌尖竄進她的唇齒裡,他輾轉吸吮著她柔軟的唇瓣,彷彿有一陣強烈的電流瞬間穿過她的身體。
感覺到她的反應,他隨即加深了這個吻,好像他吻她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他盡情的吸吮她滾燙的唇。
她的心揪成了一團,內心的情潮也隨之翻騰。
她承認,從早上見到他後,她就幻想過再度被他擁在懷裡是什麼滋味,再度被他熟悉的雙唇撫慰是什麼滋味。
但她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這麼急、這麼兇猛,這麼讓她無法招架!
她推著他的胸膛,用力的把他推開了。
他的黑眸深處燃著某種火光,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看著她細微顫動的唇瓣,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三年來她沒有別的男人。
「我們已經離婚了,不許你再這麼做!」她帶著幾分怒意瞪著他,雙頰卻不由自主的赧紅了,只能加重語氣強調她的堅持和他的不該。
「不許嗎?」一抹幾不可察的淡笑出現在他的嘴角。「我從來不會聽妳的。」
他退出了車窗,提起快餐店的袋子,挺直背脊,吹著口哨,步伐閒適的走進大樓裡了。
反倒是她,像是經歷了一場戰爭。
她虛弱的倒靠在車椅裡,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跟著他,他的身影都看不見了,她仍久久熄不了心底那簇悸動的火焰。
她的眸光轉回自己胸前,那垂著的白金項鏈。
墜飾是個小星星,正是她最喜歡的圖案。
她輕撫著項墜,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
這條項鏈勾起她許多的回憶,他送她的第一條項鏈也是星形的墜飾,只不過那時還是窮小子的他,是在淡水的小攤上買給她的,非常廉價。
他們相識在晨風醫院,當時都是住院醫師,他第二年,她則是第一年,不同的是,她是院長的千金,而他是一個天才橫溢但沒有背景的孤兒,靠著好心的資助人才得以讀完醫學院,又因為偏愛他的指導教授與她父親是好友,所以引導他進入晨風醫院。
她一開始就被他吸引了,但他不像其他醫師對她猛獻慇勤,他老是一副吊兒郎當又目中無人的樣子。
她一直在等他約她,然而他什麼人都約,就是不約她,上至比他年紀大幾歲的熟女醫師,下至剛進醫院的菜鳥護士,都是他獵艷的對象。
她因為氣不過,姿態越擺越高,看到他時態度總是冷冷的。
直到有一天早上,她在醫院門口不小心跌倒了,他把她扶起來,他們之間才有了開始。
那一天,她一整天都想著他,到晚上他傳一封簡訊約她出去,她立即就從家裡跑出去了。
就是那一晚,他吻了她,交往一個月之後,她就交出了自己。
有了親密關係之後,她堅持要嫁給他,本以為爸爸會強力反對,沒想到爸爸不但不反對,還非常贊成,說他是胸腔外科的潛力股,將來一定會大放異彩。
爸爸看人的眼光很準,他們婚後,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手術讓他變成了晨風醫院的明星醫師,零失敗率把他的事業推向最高峰,他也變成媒體的寵兒,還有出版業者找他出書。
他的女人緣本來就很好,闖出名號之後,投懷送抱的女人更是不計其數,就連醫院裡也有很多女醫師和護士對他虎視眈眈,更別說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嬉皮笑臉的調戲那些異性了。
她本來就沒有安全感,他那種不自覺招惹桃花的態度更讓她充滿不安,她變成查勤高手,動不動就奪命連環叩,即使他們同在晨風醫院上班,她還是不放心。
他開始有被綁住的感覺,還說婚姻讓他窒息,他的態度讓她更加懷疑他心裡有鬼。
直到梁佩華告訴她,他外遇了,他在跟別的女人交往。
梁佩華是他醫學院的同學,也在晨風醫院工作,那時跟她交情不錯,兩個人還會相約外出逛街。
她沒懷疑過梁佩華說的話,反而懷疑他真的出軌了。
她一直找證據,找到後來,她疑心生暗鬼,認為他半夜接電話都是證據,忘了他們這一行,本來就常有突發狀況。
關係劈裂的那一天,梁佩華告訴她,她親眼看到他帶女人上汽車旅館。她找他大吵大鬧,決絕的說要離婚,而他在極度憤怒下同意了。
那一天他大吼著受夠了她疑神疑鬼的性格,也受夠了她自以為是院長的女兒就想把他壓得死死的,更厭惡她的不信任!
離婚後,她一開始很恨他,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沉澱,慢慢思索過往,她發現自己錯的太多。
她不該完全相信梁佩華的話,慧方姐後來曾很不解的問她,梁佩華一直對於泳有好感,難道她都沒有察覺嗎?還那麼相信梁佩華的話,白白失去了婚姻。
等她知道也於事無補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雖然是父親的掌上明珠,可自小失去母親,也沒有兄弟姐妹,父親又忙於院務,她一直渴望有人可以陪在身邊。
於泳是她的初戀,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她愛上且看得上眼的男人,她以為婚後他是完全屬於她的,偏偏男人的世界不是她想像的那樣,她愛上了浪子般的他,以及有著不安定靈魂的他。
他從來不對她低頭,又懶得解釋花邊新聞,讓她的不安全感越來越重,導致他們的爭吵不斷,也導致她全然相信梁佩華的挑撥,走上離婚之路。
如果他肯花一點時間向她解釋一切並非那樣,如果他肯好好安撫她,如果他可以不要對別的女人笑,如果……
一切的假設都太遲了,他們已經離婚了。
可是剛剛,他卻又親手為她戴上星星項鏈,那濃烈的一吻更是勾起她心中的痛。
他怎麼可以如此楸人心緒,怎麼可以如此濃烈,卻又表現得如此隨興,她該如何自處……
不行,她要回家一趟。
早上爸爸並沒有給她一個答案,她必須知道他找於泳回來的真正理由,也要知道他是否對於泳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