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渾身一震,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已經繞到她面前來了。
她的一顆心,頓時像提到了喉嚨口。
於泳的嘴角總掛著淡淡的、機不可察的微笑,挺直的鼻樑、斜飛入鬢的濃眉,構成一張令女人癡迷的面孔,而他最吸引人的,也正是那股漫不經心的味道。
就像現在,他只不過是饒富興味的看著她而已,她的心臟頓時就跳得又快又劇烈,彷彿千軍萬馬在她心上踏過。
該死!她不得不面對他,如果她掉頭就走,那只會顯得她才是那個在乎往日情的人。
「還有零錢嗎?」他穩穩的盯著她,就像一個操控全局的莊家,知道什麼時候該出牌,什麼時候該收手。
章越珊心緒紊亂的看著他英挺中帶著邪氣的笑容。如果她說沒零錢,那麼他可能會把她手中的咖啡搶走。
想到這裡,她立即從口袋掏出四枚銅板給他。
「謝啦!」
他笑了笑,走過去投了一杯咖啡又走回她面前,才短短的時間,她覺得自己像死了一回。
「這裡的自動販賣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水準了?」他把玩著質感不錯的紙杯,挑挑濃眉。「我記得我在時,可沒這種福利。」
她根本無心聽他閒話家常,一雙眼直盯著他。
他在喝咖啡,但她為什麼會想起他的吻?
他的嘴唇還是這麼性感,她一直認為他的嘴唇是他五官最吸引人的地方,而他自己的說法是,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耳朵,通通都很吸引人,因為他生來就是一個極度特殊的人。
去他的極度特殊,根本是極度自傲,自我感覺良好吧,她怎麼會為這種惡劣的傢伙傾心?她怎麼會呢?
「要不要我喝慢一點?讓你看仔細一點。」
聽到他調侃的問句,她才發現自己一直盯著他的嘴唇發愣。
她今天是怎麼了?打從在急診室看到他開始,她就一再注意到他濃厚的男人味。
她還是快點把咖啡喝完走人吧,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縱然過了三年,他還是能輕易突破她的防線……「對了,停薪留職的那一年,你去哪裡了?」他閒聊般的問起。
「什、什麼?」她整個人一僵,心跳像要失速了。
「緊張什麼?」他失笑地說:「我問你停薪留職的那一年去哪裡旅行了?國外嗎?還是在國內?」
她冷冷的說:「不管去哪裡都不關你的事,我也沒必要告訴你。」
於泳微微挑眉,玩笑似地說:「我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問題會讓你整個人都武裝起來?難不成你那一年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章越珊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心更是痛得難以承受。三年來辛苦經營的防線,一瞬間就輕易被他摧毀。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如不是他……一走了之,她有必要那麼做嗎?
如今他說什麼?她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過分!太過分了!
她怒火填鷹的舉起手來,準備給他狠狠一巴掌。
於泳一把抓住她的手,揚起唇角。「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氣,撒撒嬌,捶捶我的胸膛還可以,我不會挨女人的耳光。」
她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翻攪的激動了。「放開我!」
「不放。」他用饒富興味的目光欣賞著她的怒氣。
她還是那麼美,歲月不曾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她是唯一讓他心痛過的女人,他向來玩世不恭、遊戲情場,卻在與她離婚那天,痛徹心扉。
她原是溫室裡的花朵,還是最名貴的那一朵,是他不自量力,硬是把她摘下,卻無力呵護,最後他的不負責任讓她被貼上失婚少婦的標籤。
如果當年讓他有感覺的女人不是她,而是任何一個比較平凡的女人,如今他們的命運會有所不同吧?
然而,於泳清楚知道,如不是她,他根本不會走進結婚禮堂,他本來沒有打算結婚,婚姻是種累贅,他早已打定主意單身一輩子,卻在對她動心之後動搖了。
他不該動搖的,他根本就是個不適合婚姻的人,他的黑洞太多,他的傷痛太多,他無法全然的交出自己,他怎麼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被一個女人給馴服?
她是那麼美好、那麼靈秀,那迷濛似一翦秋水的雙瞳,以及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和鮮紅欲滴的櫻唇,初見她的第一眼他就已被深深吸引住。
當知道她也深受他吸引,他是狂喜的。
她是院長的掌上明珠,沒有看上其他來自醫師世家的醫師,反而注意到他,他怎能不欣喜?
於是他故意忽視她,故意在她面前約不同的護士,甚至還大膽去約未婚的年輕女醫師,獨獨把她當透明人,令她對他更在意。
他們交往之後,她很快且毫不猶豫的把自己交給了他,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夜的悸動,縱使在那之前,他早已身經百戰,應該只有征服和享樂的快感才對,但他卻無法自拔的深為她的純潔而震撼。
如今,那迷濛雙瞳不復存在,她的眼裡儘是堅毅,她的神態再沒有一絲夢幻,這樣的她,是他造成的。
明知道她要安全感,他卻吝嗇於給她,因為他沒有自信,他只是用自大來掩飾他沒有家世背景的自卑罷了,他怕一旦自己對她百依百順,反而會失去她。
所以他照樣我行我素的與別的女人調笑,他以為只要自己對她是百分之百的忠實就好,打情罵俏只是人際關係的一環,殊不知那正是造成他們離婚的導火線,在她指控他帶女人上汽車旅館後,終於爆發了。
自己是她最愛的男人,也是傷她最深的人……
「你快放開我,這裡是醫院!」她揚高了嗓音,希望有人靠近,這樣他就會有所顧忌而放開她。
然而,他卻好整以暇的瞅著她慍怒的臉龐,無賴地說:「就算是立法院還是行政院都一樣,不放就是不放。」
隨即,他用力一帶,將她帶進了懷裡。
那抹可惡的笑容又浮現在嘴角,她氣急敗壞的怒視著他。「你想做什麼?」
兩人的貼近令她心跳加速,他身上的男性氣息不斷的蠱惑著她,這算是抵抗嗎?她根本是有所期待吧……
「你放開她!」隱約聽到爭吵聲的楊正宇一看,氣急敗壞的走過來。「於泳!這樣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男人?難道你看不出來她不願意嗎?」
於泳笑笑地看著楊正宇,濃黑的眉嘲弄的挑起。「應該是你看不出我們是兩情相悅才對吧?」
看到他的嘴角仍是那一抹放浪不羈、似笑非笑的微笑,章越珊的臉一熱。這真的是難堪的事實,她確實為他心跳……但是,不行,於泳太野蠻了,楊正宇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她也必須標明自己的態度,不要讓他太得意。
「誰跟你兩情相悅了?」她加重了語氣。「你不要胡說八道,正如楊醫師說的,我不願意,請你現在馬上放開我!」
於泳臉上閃過各種情緒,最後惱怒的望著她。「章越珊,你到死都應該站在我這邊,而現在你居然站在他那一邊?!」
他放開了她,不悅的拂袖離去。
她像遭電擊般,心中又熱又酸的絞痛著。
是啊,她是說過到死都會站在他那邊,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然而,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還一千多個日子沒見面,這個無賴居然還要她遵守當初許下的誓言?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沒事吧?」楊正宇靠近她,開心地問。
「沒事。」她失神的搖了搖頭。
在被他放開的瞬間,她竟然想知道如果學長沒有過來,於泳那樣把她拉進懷裡要做什麼?
而她又希望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