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君亦豐的耳朵接收到身後廂型車傳來的引擎聲時,他的身子也感受到一陣強大的壓力迫近。
「不好!」千鈞一髮之際,他張臂環住海笑柔的腰,抱著她跳出泥巴路、往右邊的緩坡滾落。
廂型車堪堪擦過他後背,往前衝了數尺才完全停住。
「怎麼辦?老大!」一名搶匪跳下車,往君亦豐和海笑柔滾落的緩坡望去。
「快追,千萬別讓他們逃了。」被喚老大的搶匪下令。
「是!」
須臾,六名搶匪追在君亦豐與海笑柔身後而去。
那老大更是掏出槍枝握在手上,大有非將兩名人質立斃槍下不可的態勢。
緩坡上,海笑柔被君亦豐抱在懷裡滾得頭昏腦脹。
「原來翻滾是這種滋味。」天地整個顛倒、肝胃腸腎都快嘔出來了。「唔!」她小手緊揪住他的衣襟,好想吐。
他大掌將她的螓首更壓進懷裡,用整個身體護衛住她,不讓她被這一路上的碎石殘枝傷害半分。
「呃……嗯……」她掙扎著,知道不能在這時候扯他後腿,但她好難受,快死掉了。
「別叫,再忍一下。」他抽出一隻手摀住她的嘴,同時附在她耳畔低喃。
她咬緊牙根屏住呼吸,感覺一秒鐘好像變成一世紀那麼長。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掛了的時候——
「到啦!」他突然抱著她,翻身站起來。「你還跑得動嗎?」
她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哪還有力氣跑?
君亦豐二話不說打橫抱起她,埋頭就往前衝。
「老大,這麼黑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人啊!」
「找不到也得找,萬一讓他們逃了,將我們的真面目洩漏出去,大夥兒都死定了。」
身後傳來搶匪的聲音,嚇得海笑柔瑟縮著身子一直發抖。
君亦豐低頭在她額上印下溫柔的一吻。「別怕,我在這裡,我會保護你的。」不管情勢如何險惡,天亮前,他都會是個最稱職的王子。
「君先生……」她喃言,藕臂緊攀住他肩頸,任他抱著往不知名的遠方逃去。
「他媽的,你們給我出來。」找不到人的搶匪開始捉狂。「再不出來老子就要開槍啦!」
聽到「槍」字,君亦豐眉頭一皺,不再直線逃亡,改以「之」字型的路線奔跑,往山林更深處遁去。
海笑柔不懂他為何要這樣跑,只知他們越走、週遭的林木越茂盛,漸漸地,已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小柔,你可不可以下來自己走?」路況已經壞到不容他抱著人前進了。
他一聲「小柔」喚得她骨頭都酥了,忘記自己的身子猶虛,她下意識頷首。「好!」
得她承諾,君亦豐立刻放她下地。「我來開路,你要緊緊跟著我知道嗎?」
「我……」腳踏實地後,她才發現穿著一雙高跟鞋在如此崎嶇的路面上連站穩都成問題了,要怎麼跑?
君亦豐四下搜尋了一會兒,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枯枝,便以它當起開路的工具,披荊斬棘、繼續往前行。
「君先生……」她才想開口求他幫忙。
砰砰砰!一連串槍聲在密林中響起,驚醒林中的動物與飛鳥,引起一陣騷動。
「哇!」海笑柔嚇得跳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君亦豐辟出的小徑逃去。「君先生……」
君亦豐也聽到槍聲了,忙回過頭來尋她。「快跑。」他捉住她的手,埋頭往前快奔。
「唔、啊、呃……」高跟鞋讓她拐了好幾下,一雙腳疼得彷彿不是她的。
「老大,我聽見這邊有聲音。」似乎有搶匪發現海笑柔的叫痛聲了。
「嗯!」不須君亦豐提醒,她急忙以自己空出來的手摀住嘴巴,另一隻手則被他拖著跌跌撞撞逃命去也。
「大家分散開來搜,務必把人找出來解決掉。」搶匪的聲音似乎更接近了。
海笑柔嚇一大跳,又拐了一下,疼得眼淚冒出眼眶。
為什麼○○七電影裡的女主角都可以穿著高跟鞋又跑又跳、又踢又打?她卻覺得自己的腳快斷了。這樣一點也不浪漫啦!生平頭一次,她見識到現實的殘酷。
天亮了,他們逃了整整一夜。
海笑柔一臉憔悴,全身好像在泥水裡滾過一回般狼狽。
君亦豐更別提了,身上的白西裝早被灰塵、樹汁、草屑染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君先生,我們跑了這麼久,那些搶匪應該追不上了吧?」她迫切需要休息,否則不必搶匪下手,她自已肯定先掛了。
「大概!」他放開她的手,慢慢地往一旁的大樹靠去。
一夜的奔馳誰能不累?尤其他還要負責開路、拖著她跑。
他可以不必理她的,但在天亮前,他對她的承諾仍有效,只得認命扛起所有麻煩,當一名稱職的白馬王子。
天可憐見,朝陽終於在英雄淪落為狗熊前升起,他脫離苦海了。
「呼!」君亦豐一鬆手,海笑柔即無力的癱坐地上。「君先生,我好渴。」她軟語,以為會得到理所當然的照拂,孰料……
「渴了就去喝水啊!」他說,仍癱靠著樹幹不動。
「呃!」她楞了三秒。「我不知道水在哪裡?」
「那就去找哇!」他一非水壺、二非雨神,變不出水給她喝的。
「你不幫我找嗎?」她納悶,王子呵護公主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為什麼要?」他斜眼睨去,哪還有半分體貼多情貌,分明活脫脫是一張惡魔嘴臉。
她呆了。「你……怎地變了?」
「我有嗎?」喘夠了,他靠著樹緩緩坐下,順便伸伸腰、踢踢腿。「果然,跑累了不能立刻坐下,站一會兒,等氣息緩過來再坐舒服多了。」看他精神的模樣,體力最少恢復了五成。
而她,遲疑半晌才發現自己猶累得像攤爛泥,別說伸腰踢腿了,她根本連動根手指都困難。
「你沒告訴我。」她哀怨地道。
「你又沒問。」他閉上眼假寐,不再理她。
變了,他真的變了,完全不復她心中英勇無雙的白馬王子樣。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還是他忽然被外星人附身了?
悄悄地,她拖著虛軟的身子爬近他身邊,兩隻眼睛湊到他面前,仔仔細細地觀察他俊逸清朗的面容。
劍眉飛揚、雙唇豐潤若上好玉石般閃著動人的光澤。一樣啊!這確實是她記憶中的君亦豐,可性子怎地大不相同?
突然變得像惡魔一樣可恨,會不會頭上也長著銀角?她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上他頭頂。
「做什麼?」他忽地睜開眼捉住她的手。「咱們交易的日子已過,你已經不是我的客人,我也不須再伺候你,也請你別隨便騷擾我。」他推開她。
原來這才是他變的原因!她恍然大悟,又覺心驚莫名。
怎麼這男人如此市儈?毫無肚量、又缺乏男子氣概、紳士風度,簡直……差勁透頂。
她真是瞎了狗眼才會看上他。「你騙我!」她控訴。
「我騙你什麼?當初大家說好的,我只做你一天的男朋友,二十四小時內,我努力保護你、哄你開心,是盡我男友身份應盡之責;如今時間已過,咱們只是互不認識的陌生人,你想要我如何對你?溫柔、體貼、多情、還是幽默?我為什麼要?而你又憑什麼要求?就算我做到了,你有資格接受嗎?別忘了,我們非親非故。」
他一番冷言冰語砸得她一楞一楞的,只覺得他說的都對,但……好像又有哪裡怪怪的。「可你是男人啊!男人本來就應該保護女人的,不是嗎?」
「哪條法律規定的?」君亦豐嗤笑。
「這……」法律沒有規定,可那是常識吧?
他自鼻間噴出兩道冷氣。「你知道我這輩子最討厭哪種女人嗎?」
她搖頭。
「不思長進、不求自立,整日只會幻想著白馬王子降臨,讓她倚靠、仰賴一生的女人……噢!更正,那不叫女人,根本是米蟲一尾。」話落,他起身逕自走了。
密林深處裡只餘她,呆呆地望著他乍變為冷酷的背影消失。
「幻想白馬王子不可以嗎?」吸吸鼻子,心裡頓感疼痛。「每個女人都嘛會幻想,為什麼我不行?」
浪漫的戀愛一旦碰上現實,果真只剩下殘酷?
「嗚……」她的眼睛好酸,說不清腦海裡紛亂的思緒是什麼……
然而想要戀愛的心不變!也許是女人的宿命,她至今仍渴望著甜美、火熱、如煙花般燦爛的激戀。
只是不能再靠君亦豐了!她付出慘痛的代價,終於發現,想活著得到一份難忘的羅曼史,最好立刻站起來,為自己找出一條生路。
高跟鞋使得海笑柔的腳長滿水泡,疼痛不堪。
但她仍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小心循著君亦豐離去的腳步緊追不放;就怕延誤任何一秒鐘都會變成君亦豐拋下她、任她成為山中野獸食物的理由。
「呼呼呼……」追得氣喘吁吁,除了他以枯枝開闢出來的小徑隱約可辨外,她至今未見到他身影半分。
「他怎麼走這麼快?」她好怕自己追到腿斷也追他不上。
「君亦豐……哇!」蔓延在土地上的盤節樹根讓她狠狠跌了一跤,磨破膝蓋、手肘,卻不敢稍有遲疑,立刻爬起再追。
「唔,咳咳咳——」一口氣突然換不過來,讓她嗆咳了好久,踉蹌的步伐走得更是虛浮不穩。
「啊!」又跌一跤,她幾乎要絕望了。「君亦豐……」
「你快一點好不好?」前頭突然傳來他不耐煩的叫聲。
她愕然抬頭,就見他的身影立在崖邊一小片竹林裡,希望的淚湧出。
「君亦豐。」三步一小跌、五步一大摔的,她幾乎是用滾的靠近他。
他卻一點憐香惜玉的心也沒有,催聲再起。「快一點,又不是烏龜在爬!」
咬著唇,她好委屈,卻不敢抱怨,雖然他連半分紳士風度也沒有,但在這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嶺中,他終是她唯一的同伴。
「哇——」又摔一次,這回她連鼻頭都磨破了,一張天真花顏只剩「狼狽」二字可形容。
而他卻只是皺眉以對。「怎麼這麼蠢?」
她深吸口氣,怒火支撐著虛軟的身子爬起。「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幹麼罵人?」
「有力氣說話就趕快爬過來。」他罵。
她咬牙半晌,還是過去了。沒辦法,生性膽小嘛,光想到這座山中有搶匪六名、加上飛禽走獸無數,她就怕得要死。
君亦豐雖可惡,卻不會害她性命,所以還是跟著他吧!
「慢死了!」沒耐性等她爬過來,君亦豐在她較靠近時,伸長左臂將她拉到身側。
「你幹什麼?」不會連他也要害她吧?
「蹲下去!」他將她推到對面的青竹下。
她這才發現他的右手一直捂在一根手臂粗的青竹上,好像在遮什麼似的。
「嘴巴張開。」他下令。
「要做什麼?」心頭一陣忐忑不安,猛地發現她和他其實真的不熟,萬一他真想害她,她跑得掉嗎?
「怎這麼囉嗦?」沒耐性跟她解釋一堆,他索性以左掌擒住她下巴、迫她張嘴,右手則緩緩放開青竹。
「不……放開我……」被他壓制在掌下動彈不得後,她才體會到「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想不到她年紀輕輕就要死了,果真是紅顏薄命,嗚!
「別漏了知道嗎?」他拉著她的下巴靠近青竹。
「咦?」直到一陣清涼順著乾澀的唇滑入飢渴的身體,她才猛然頓悟,他是在救她,而非害她。「唔唔唔……」知道小命無虞了,她立時死抱著青竹猛吸裡頭的汁液。
君亦豐看她喝得開心,也不與她爭,逐自去尋找另一方水源。
海笑柔直把竹節裡的水都吸盡了,才依依不捨地舔著嘴唇、放開青竹。
「我從不知道水這麼好喝。」她陶醉地喃言,轉眸四顧搜尋君亦豐的身影,發現他正抱著右方三尺處的一根青竹猛吸不已。
原來竹節裡就可以找得到水啊!想不到他連這都曉得,好厲害。
崇拜之心再起,這會兒在她眼裡,他又變成可靠的白馬王子了。
「君亦豐。」怯怯地走近他身邊,她拉拉他的衣服。
他偏頭回她一記不耐煩的眼神。
她嚇得倒吸口氣,那凌厲的眼神好可怕。
他一邊以手堵住竹節上的洞不讓水流出,一邊厭惡地瞪著她。「有什麼事快說,別打擾我喝水。」
「我……」心兒怦跳如鼓,這才憶起,眼前的王子有一張惡毒的利嘴。「那個……你……」
他不知道她想說些什麼,不過她垂涎的眼神洩漏了她心底的想望。「還想喝水?」
她迫切地點頭如搗蒜。
他空閒的手伸進西裝口袋裡掏出一把萬用刀丟給她。「自己去挖。」
「咦?」他不幫忙嗎?
「我討厭米蟲。」丟下一句嘲諷,他轉身喝水去了,不再理她。
唔!海笑柔心一痛,他的刺嘴果然惡毒,一字一句皆正擊她心窩。
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他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她有何資格要求他奉她若祖宗?剛剛他肯把第一次找到的水讓給她喝已是恩惠了。
無可奈何,想喝水就得自立自強。她彎腰撿起萬用刀,就近找了根青竹便挖了起來。
竹身好硬,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幾次差點兒將自己的手給砍了,才挖穿竹節,但……什麼沒有,甚至連一絲水氣都沒冒出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叫,以為君亦豐會給她答案。
可惜他根本不理她,喝完水後就自顧自地挖土、掘坑,忙了起來。
她等了好半晌,沒引起他半分注意,忍不住又去招惹他。「君……」
「別煩我!」他一陣怒吼。
嚇得她趕緊握著萬用刀,另尋青竹挖洞去了。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她沒戴表,唯一可以看時刻的手機又放在皮包裡,而皮包……根本就遺落在搶匪的廂型車裡來不及拿下來,唉!
總之,她挖得手都軟了,還是找不著半滴水。「為什麼會這樣?」同樣是挖洞,他挖就有水,她挖卻……「咦?」
仔細檢查了下四周的青竹,扣掉有水的兩根竹節,她又挖了三個,總共應該只有五根青竹被挖洞,可奇怪,怎麼……四週二十來根青竹身上都有洞?
「莫非……」疑惑的視線轉向另一頭忙碌著的寬闊背影。敢情他也不是一挖就找到水,而是挖了好幾根,才找到水給她喝,然後再去找自己的。
被罵的難過一下子又被濃濃的心折所取代。他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王子——聰明、勇敢,而且體貼;不過離溫柔尚有一大段距離就是。
但是人本來就沒有完美的,一點點小缺點反而讓他變得更有魅力。
「唔,我真是幸福。」可以跟王子一起落難,將來她老了、變成老奶奶後,一定要跟她的子孫說:很久很久以前,她遇到一個王子,他同時有著世界上最性感的豐唇和天下間最惡毒的舌頭,不過他仍是個很棒、很棒的王子。
以前,水龍頭一開水就來,海笑柔從不知道水是這麼珍貴的東西。
如今,為了喝口水,挖竹節挖到兩手紅腫,她才知世上萬物皆是上天恩賜,絲毫浪費不得。
努力吸著挖穿了六根青竹才得到的水,她吸得面紅耳赤,就是捨不得放開半分,連君亦豐叫她也不應。
「……海笑柔。」喚聲漸漸變得沒耐性,他飛揚的劍眉又開始往中間堆。§Sebrina校對§「你喝水就飽啦?」
喝水是不會飽,但挖到了,不喝光太可惜,所以她暫時沒空說話。
「海笑柔!」最後一次叫她了,她再不回答,他就自己把挖到的嫩筍吃光,讓她喝水喝到飽。
她依然顧著吸水。
他抱著筍坐到一旁,埋頭啃了起來。
雖然沒煮沒燉,但新鮮的嫩筍自有一股天生的甘美,並不難吃。
「可是吃完這一餐,下一餐又在哪裡?」抬頭望了下四周,君亦豐仍不確定目前身在何處。
昨晚逃亡時太過緊張,來不及認路,現在要他尋出一條重回文明社會的路,可真是為難了。
「沒辦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所幸他還懂得一點野外求生的方法,否則一定死定了。
「哇,過癮。」喝完水,海笑柔發出一聲高亢的歡呼,可把君亦豐給嚇了一跳。
「你叫這麼大聲幹麼?想把那些搶匪給引過來嗎?」真是白癡。
聽到「搶匪」二字,她急忙伸手摀住雙唇。「搶匪在哪裡?」驚惶的問話才出口,就發現這一眼即可望盡的小小竹林裡,除了她與君亦豐外,哪來的第三者?
「你做什麼故意嚇人?」她委屈地低喃。
君亦豐橫眉豎目。「用你愚笨的腦子給我想清楚,這座山裡本來就不只我們兩個人,我哪兒說錯了?」
又被罵了,她癟癟嘴,乖乖地走到他身前,把萬用刀還給他。「謝謝。」
「坐下。」他接過萬用刀,看都沒看她一眼,只丟了根嫩筍給她。「吃。」
「什麼?沒煮、沒洗就這樣吃?」
「我不是吃了?」他都已經啃第三根了好嗎?
「可是生食容易吃進許多不好的細菌,會生病的。」
「啊!」他牙齒咬到舌頭,一時疼得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難不成……你吃壞肚子了,快找醫生、醫生在哪裡?」
「你給我坐下。」他氣得臉都黑了,這個白癡女人!「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給我滾,少觸我楣頭。」
「可是……」捧著嫩筍,她一臉為難。「不能生火把它們煮熟了再吃嗎?」
「你身上有火?」
她搖頭。
「那怎麼煮?」
她以期待兼崇拜的眼神望著他。
君亦豐的頭好痛。「我是人、不是神,沒辦法變出每一樣東西滿足你的慾望,還有,」凌厲的眼睛射出兩道精光。「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正落難深山,不是深宮內苑裡的公主,別什麼都想享受最好的。」
「唔!」她撅著嘴。「我又不是那意思。」只是覺得他好厲害,應該有辦法才是。
「哼!」冷哼表示他火氣未消,不接受解釋。
她捧著筍,挪挪身子坐離他遠些,以免掃到颱風尾。「對不起嘛!不過你這麼愛罵……」接收到他凶狠的白眼,她立刻識時務地改口。「你又不是老師,何苦老擺著一張臉訓人?」天知道她多懷念他迷死人的笑臉,作夢都想著。
「誰說我不是老師?」他口出驚人之語。「我不僅是老師,還是訓導主任。」
「訓導主任——」她又尖叫;印象中的訓導主任都是矮矮的、禿頭、啤酒肚,成天拿根教鞭追著學生打,他哪裡像了?
君亦豐一記利眼殺過去,才想叫她別一天到晚歇斯底里地亂尖叫時——
「老大,真的有尖叫聲耶!」一個要命的聲音隨風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