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樣的深情告白是在我帶著破碎的心,離開北海道之前聽見的,那該有多好啊!只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儘管她真的很想義無反顧地和他愛到底,卻終究欺騙不了自己的良心。
「為什麼說太遲了?」他神情慌亂地瞅著她,根本無法承受這個晴天霹靂般的壞消息。「難道你真打算從此與我一刀兩斷?茉彤,拜託……我這輩子真的不能沒有你!」
「知臣,我承認……你在我心底,絕對是無可取代的。這一點,也許永遠都不會改變。」她總算肯鬆口向他坦誠自己的感情。
「既然我們依舊彼此相愛。為什麼不能從頭來過?」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無奈地歎息道:「假如我所渴望的幸福,必須建立在另一個女人的痛苦上,那麼……我寧可自動放棄。」
另一個女人?
弄了半天,原來……關鍵就在這裡!緋色知臣這才恍然大悟。
都怪他一時太心急,只顧著對她表明自己始終如一的深切情意,卻忘了應該要先跟她解釋清楚,他們之問其實早就沒有任何「阻礙」了。
「我並沒有跟伊籐由香結婚。」他簡單扼要地說完,靜待著她的反應。
如此意外的答案,果然又令她瞠目結舌。
語畢,趁著她還在努力消化這個意想不到的喜訊時,他先起身由行李箱中拿出一份過期兩個多月的報紙。
「給你。」
他廢話不多說,直接將報紙塞到她手上。
「這是什麼?」她困惑地眨了眨眼。
「自己慢慢看吧,那上頭的日文你不是應該都認識嗎?再不然……整篇報導中也穿插了不少精采照片,可以讓人輕易看圖說故事。」他一派輕鬆地說,然後與她並肩而坐。
當初保留這份圖文並茂的相關報導,完全是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便向她證明自己的「清白」,如今果真派得上用場了,也不枉他千里迢迢地由日本帶到上海來。
接下來,她足足花了將近十分鐘,才大致瀏覽完那一連刊登了好幾個重要版面的超級頭條新聞。
「沒想到……你竟然真的逃婚了。」
她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依日本媒體如此大陣仗的報導來推斷,可見當時鐵定鬧得沸沸揚揚。
「如果那時候你願意耐心地多等我一天的話,或許我們也用不著白白忍受那麼多的寂寞和痛苦。」他不禁感慨道。
「因為當時一直連絡不到你,而電視上又大肆報導著你們的婚事,所以……」
「別說了,你的心情,我非常能夠體會。」
這整件事,其實說來說去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他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我應該一開始就向你坦白的,至少當我意外遭到父親軟禁的時候,你也不用自個兒在那胡思亂想。」
總之,一切不愉快的回憶都是陰錯陽差所造成的。
「幸好還沒真的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遺憾,否則……」她心有餘悸地說,雙手則不停撫摸著自己的肚皮。
「多虧我及時找到你們母子的下落,要不然這下子就真的玩完了。」他也急忙騰出一隻手來,加入安撫的陣容。
只差一點點,他們就要永遠失去這個意義非凡的小寶貝了。
思及此,兩人的額際竟默契十足地同時滑下一道冷汗,並暗自慶幸著上蒼的保佑,還好只是有驚無險。
地獄和天堂的差別,原來竟是如此微妙。
自從與緋色知臣破鏡重圓後,曲茉彤對於懷孕一事,便開始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就連以往深為苦惱的害喜現象,也不再令她愁容滿面了。
這陣子,由於舅舅跟舅媽都回台灣去拜訪親友兼度假,藉口調養身體而獨自留下來看家的她,於是多了不少機會可以和她孩子的爹甜蜜幽會,甚至得以正大光明地夜不歸宿。
前提當然是不忘施以小惠,事先買通家中傭人們,拜託大家幫忙保密配合。
這天晚上,她又照例留在他住的總統套房裡過夜。
此時,兩人皆洗完澡、換上極為舒適的棉質情侶睡衣,相互依偎地靠坐在床頭前那顆特大號的粉紅色心型柔軟抱枕上。
談情說愛之餘……順便污染一下他們家小寶貝的可愛小耳朵。
「茉彤,你打算何時才要將我正式介紹給你親愛的家人們認識?」緋色知臣又不厭其煩地開始「盧」她了。
眼看著再過幾個月,他們的「愛情紀念品」便即將要問世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只能和過去一樣「偷來暗去」呢?
要不是她異常堅持,必須等到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兼具才准登門拜訪,他老早就想直接「殺」到她舅舅家裡去請罪和提親。
「不急嘛,也要等我舅舅他們度假回來……呃,到時候再看看吧!」她隨口敷衍道,好像很不喜歡費心去思考這個棘手的問題。
好不容易暫時脫離先前那一大段陰霾的日子,她還想貪心地多享受些眼前如陽光般美好的快樂,不希望太快去面對一場可以預期的家庭風暴。
雖然目前的情勢已經有所轉變,她也如願多增加了一位絕對可靠的盟友,可以幫她共同分擔家中長輩們的責難,但是她心裡仍舊免不了感到一陣難以形容的忐忑不安啊!
事實上,舅舅夫婦準備回台探親之前,她曾經私下刻意輕描淡寫地分別試探過他們二位——對於時下未婚懷孕風氣日漸盛行之事,究竟有何看法?
誰知,他們竟然都一改平日和藹可親的態度,不約而同地抱持著絕對嚴厲譴責的立場,這讓早就誠惶誠恐的她,不禁更加害怕主動去自首認罪了。
唉,這也難怪,站在一個即將為人父母的角度來審視整件事,換做是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子女,肯定也會堅決抵制如此歪風繼續蔓延。
「親愛的俏媽咪,最近我怎麼老是覺得……你非常具有打太極拳的天分。」他似笑非笑地突然「讚美」起她來。
「咦?我從來沒有學過什麼太極拳啊。」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我的意思是,你那四兩撥千斤的招式,越來越熟練了,想必是勤加複習的成果吧?」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哼,恐怕連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聽得出來,她方纔的推托之詞說底有多爛!
「奇怪,你到底在講些什麼啊,為什麼我都聽不懂?」她啼笑皆非,確實不明白他幹嘛老喜歡跟她打啞謎。
「聽不懂就算了!」他索性賭氣道。
「知臣,你看起來怪怪的。」她揚眸睇著他,由衷關心道:「是不是什麼事情讓你感到不開心啊?」
「當然有。」而且……就是你!
「有什麼地方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嗎?」她非常願意替心上人分憂解勞。
「麻煩盡快安排我跟你的家人們見面。」他毫不客氣地直接切人重點。
「這……」她開始吞吞吐吐了起來。
「茉彤,難道你不希望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嗎?還是……覺得我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地方?」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說。
「不,不是這樣的。知臣,你千萬別胡思亂想啊!我絕對沒有覺得你不好,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俊眸微瞇地逼問道。
「唉,我只是還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這一切。」
語畢,她雙肩一垮,楚楚可憐地咬著下唇,顯得十分柔弱無助的模樣。饒是鋼鐵般的硬漢見了,恐怕也會情不自禁地在瞬間即化為繞指柔。
「求求你……多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等我擬好完善的計畫後,肯定讓你在第一時間內見到他們。」她軟語哀求道。
也罷!
除了暫時先妥協之外,他還能夠拿這個心思比螞蟻還細密的小女人怎麼辦?
「千萬別拖到你的肚子大得再也遮掩不住的地步,否則到時候事情絕對會演變得更加無法收拾。」他不得不提醒。
剩下的,亦只能耐住性子,慢慢等待了。
說來悲哀,現在的他,還真像是個苦等著熬出頭的可憐小媳婦!
這,想必就是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