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婆婆一個人在前頭走著,嘴中不停的怒罵著,後面跟著不怪、平凡和兩位婆婆,多日趕路下來,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點疲態。
「我說阿奇呀,明明是你自己的錯,硬罵別人氣你,這可說不太過去。」專門與奇婆婆作對的怪婆婆開了口,「要不是你急著找到不奇,自己騎馬時候催得太急,摔斷了馬頸不說還弄扭了自己的腿,我們早就追到他們人了。」
「去,我的事不用你管。」奇婆婆枴杖點地,沙石齊飛。
怪婆婆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誰要理你的事。可憐不奇那乖孩子,這麼一來又得多受人家幾天的虐待了。」
「那笨蛋,活該。」奇婆婆嘴巴說著,臉上卻是又怒又悲的。
平日三位婆婆各自帶領這三位小徒弟,就屬奇婆婆最嚴格、最凶悍,多虧了天生機靈的不奇反應迅速,學習力強,從來不曾喊過一聲苦。可是誰又知道,她是愛之深責之切,刀子口豆腐心,骨子裡她對不奇的疼愛絕不下於親生的婆婆,誰敢欺負她寶貝徒弟,就是和她作對。
因此在黑心村內,除了奇婆婆自己外,沒人膽敢對不奇有半分不敬,現在不奇卻替人家做個小奴才,這等屈辱……說什麼也難以讓奇婆婆下嚥。
「你這老頑固。」爿婆婆在後頭歎聲氣,「不要再逞強下去。我看時間也快晌午了,不如到林蔭底下歇個腿吃點東西,大家都累了。」
奇婆婆意外地沒出聲,一個人挑了個清幽的大樹蔭,坐在軟青草地上閉目養神,休息起來。大家也不去吵她,靜靜地分了些水和饅頭,各自坐在樹底下。
「有人。」突然間,奇婆婆眼睛睜開,緩緩的說。
「聽那聲音,就知道是沒什麼道行的小肆。」怪婆婆嗤道。
「讓我去看一看。」不怪持劍躍起身,轉瞬間已經自樹影內竄飛而去。頃刻後傳來幾聲刀劍交錯的嗚金之聲,雙方似乎已經動起手來。三位婆婆豎起耳朵聽風辨音。不一會兒,怪婆婆笑著說:「看樣子那些傢伙是鬥不過我們不怪的。真是不自量力。」
果然,遠方的刀劍聲安靜了下來。不怪也飛身回來,「婆婆們,快過來。大事不好了。」
「怎麼回事?你宰了幾隻小兔崽子又如何?」怪婆婆不喜歡人家大驚小怪。
不怪猛地搖了搖頭,擺出甚少見的嚴肅面孔說:「徒兒剛才去探探對方,認出那是三個天山幫的討厭鬼。我們在雲南時交過手,那些人既下流又無能,我們三人取走了他們幫令,他們就一路追到這邊。本來我是不想多惹是非,怕誤了我們找不奇姊的時效……哪知道,我剛要悄悄離開,就聽見他們說……」不怪猶豫著,臉色蒼白。
「說什麼?快講。」已查覺出一點不對勁,奇婆婆捉住不怪問:「是不是和我家不奇有關?」
不怪點點頭,「他們三人的交談我只聽到兩句,一個說:『師哥,你看那魔女現在已經升天了吧?』另一個則說:『哼,她們三人奪走本幫幫令,做了多少壞事,我們只取了一條魔女命來抵,還算便宜了她們。』我聽到這邊,怎麼也不相信他們說的是不奇姊,可是他們唯一可能遇見的,除了不奇姊又別無他人,所以我動手擒住了這三人,讓三位婆婆好好審問。」
奇婆婆臉色鐵青的說:「我的不奇不可能會死。那三個傢伙有什麼本事能動得了她?我就不信。可是他們如果有傷到她半根寒毛……哼哼哼!」她一掌擊出,身旁的大樹剎那間斷成兩截。此刻,不論誰見了奇婆婆兇惡的神情,只怕都會希望自己能離她越遠越好。
「走!」奇婆婆一喝道,所有人都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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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莊主是一位粗獷豪爽的男子漢,笑聲豪邁足以遠達數里,一臉落腮鬍髯,乍見真會以為是頭猛獅。而莊主夫人小鳥依人的站在身旁,真讓人替她捏冷汗,別的不說……光只想到兩人這麼不相配的體型要如何溫存,就夠嗆的。
可是他夫婦兩人眼眸時時刻刻的交流,深情的模樣儼然是對神仙美眷。
「司徒兄弟這一回來,竟然只留了短短數天,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可知道愚兄等著要和你好好幹個三大缸我自釀的美酒,已經等得很不耐煩,結果你看我這酒還沒端上桌,你卻說要走了。」董莊主大聲抱怨著。
司徒燁微微一笑,「是我不對,讓董兄失望。若不是我已經先遣小弟進京,先行替我打理事情,我也不會來去如此匆促。你知道宛弟性子有多急,一會兒見不到我,不知他又要鬧出什麼事。」
「真是的。」董莊主搖著頭,拍了司徒燁一掌。「你永遠都是這派理直氣壯,行得穩站得正,無謂來無謂去的表情嗎?就不能臉上稍微露出你真的很遺憾的感覺?當作你虧欠我的行吧!」
「大哥說笑了。」
董莊主做作的大歎了數聲,轉頭對著不奇說:「不是我說你,不奇姑娘,怎麼會挑上這種傢伙呢?他是這世上我拿他唯一沒轍的人,所以我才硬要和他結為拜把兄弟。你瞭解為什麼吧?和他這種人為敵太可怕。想當年我打遍天下無敵手,如果是普通人,我都有辦法對付——要不就是激怒他們動手,我好一刀宰他幾個小耗子,要不我就嚇他們一嚇,讓他們屁滾尿流的離開。如果看得順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各過各的獨木舟。可這世界上呀……」
「就只有一個司徒兄弟能教我家相公害怕。」一旁的董夫人掩嘴笑了起來,「婚後他說了千次百次這段話,『此人高深莫測,永遠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我激怒不了他,動手又打他不過,看他這種英氣俊挺的翩翩人才更加不順眼,我只有硬和他結交成拜把兄弟,這樣我哪天萬一得罪了他動起手,也不會落到與他為敵的程度。』」
「嘿,嘿。」董莊主摸摸頭頂不好意思的笑說:「沒錯,就這麼回事。雖然起初我和司徒小弟是這樣認識的,但是他的確是個無話可說的好兄弟。否則我也不會娶得我心愛的娘子了。」他握住董夫人的手,兇猛的眼神頓時溫柔下來,「都是兄弟教授的好計謀。」
「哼,人家哪知道你滿肚子都是為自己打算。」董夫人嗔了聲,「否則我就不會讓司徒兄弟的計謀騙了。」
「總之,我倆現在不是好得很嗎?管是誰騙了誰呢!」董莊主賣乖的說:「所以說,不奇姑娘,像這麼糟糕的傢伙,還是速速離開他的好。聽說他騙女人的心比什麼都快,京城裡誰人不知這位飄逸卓絕的王爺有著一群的老相好,連最頭牌艷名遠播的藝妓都對司徒兄弟青睞有加,不惜委身做他的小妾呢!說真的,他王府內住的那些小妾呀……」
「說夠多了。」董夫人微頂了自家老爺的身側,暗示的眨眼。
不奇勉強自己泰然自若的笑著,心內卻是苦哈哈的。她不是早就知道司徒燁眼中……女人只不過是……化於晨曦的朝霧,沒什麼意義。
移開眼神,本來想避過同樣身為女人的董夫人那雙利眼,不奇卻和司徒燁的黑眸對上,深不可測的牢牢攫獲了她,不言不語卻勝過千言萬語的力量,她猛地盪開臉遠離他的視線。
「不奇姑娘,」董夫人手提著一個布包上前一步說:「我們好歹也相處了這幾日,我很喜歡你這麼聰明伶俐、身手了得的姑娘,所以自作主張挑了幾樣東西,讓你帶在路上以備不時之需。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些衣裙、傷藥之類,還有我親自繡的一個祈願袋。有空時你可以瞧一瞧。」
「多謝董夫人。」不奇看著包袱猶豫著說:「我沒什麼東西送還給夫人的……」
「不必客氣。」董夫人趕緊說:「你能收下這番小心意,我就很高興了。」
不奇突然敲了自己的頭,「啊,對了,這個東西……」她一邊自身邊的小行囊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就算是我回送給董夫人的一點小心意。」她先自己打開來說:「希望夫人也能笑納。」
眾人一看皆吃了一驚。「那是……那是甚麼?」只有董莊主叫出聲來。不奇挑起一顆天山神眼說:「這不是人的眼睛,讓莊主和夫人吃驚了。這是傳自天山的一種奇異果子,每棵樹只能產十粒這種果子,每產一粒要花上十年的時間。聽說只要聚集一百顆可以磨練成一種神奇粉,能使人產生神力。就算單吃也對人身體有不小的益處。」
「真想不到。」董莊主接過來一看,「仔細一看它的確不是活人眼。姑娘把這東西帶在身上,可是惹來不少麻煩吧?」
「麻煩倒還好了,只是嚇死幾個沒膽的無名小輩,多了幾個魔女妖怪的稱號罷了,也沒什麼。」不奇淡淡微笑說:「勸莊主與夫人,還是把它磨碎成粉再食用,味道不差。」
「看樣子反是我佔了不奇姑娘的便宜了,竟換來這麼珍貴的果子。」董夫人歎聲氣說:「妹子真是老實人,這又何必呢?」
「我難得有個姊姊照顧,回報你這幾日的細心款待,也是應當的。」不奇說。
「好吧,那記得了,將包袱帶好,以後有機會還要再來我們董家莊玩,不論有什麼麻煩也都可以來找我,知道嗎?」夫人回道。幾個人於是又多寒暄數句,最後司徒燁與不奇在董氏夫妻溫暖相送下,步上前往京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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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今天就在這破廟先歇下。」司徒燁回身告訴不奇說。
不奇騎著白星,仰望著天色,是已到該休息的時候,不止是太陽已經完全下山,連月兒、星子都露臉出來打招呼了。
自從離開董家莊之後,不奇刻意與司徒燁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為了不讓他有機會和她做任何接觸,甚至連逃跑的嘗試她都不再做了。兩人安靜中趕著路途,錯過了宿頭,看樣子今夜得將就在這間破廟了。
「我去撿些樹枝好升火。」她下馬後將白星和司徒燁騎的黑子綁在一塊兒,立刻找了藉口,不想和他獨處於破廟內。
「暗夜中荒山野地,危險重重。我陪你去。」他黑眼熠熠,唇邊有著若隱若現的笑意。
不奇的心口突然猛跳了起來。「那你自己去撿,我在這兒顧著馬。」
「我有可能這麼草率,讓你趁我去撿柴時,帶走我的馬逃去無蹤?」他雙手抱胸,「不行,你必須和我在一起。」
「你可以把我綁起來,這樣你就不必擔心我會逃走了。」不奇反抗地說。
「萬一天山幫那夥人追來一刀殺了你,如何彌補我的損失?我不是為了讓你白白送掉小命而救你。至少這一個月裡,你的命是屬於我的。」他冷淡的說。
「不是一個月……只剩二十天了。」不奇皺著眉說。
「你確定只有二十天?」他瞇著眼,驟然緊縮的眉頭暗示謎樣的冷酷。
不奇迅速的看他一眼,然後轉開頭避重就輕的說:「我們在董家莊休息五六日,加上從河南一路過來……」
「你怎麼能確定過了這二十天……你不會一直留在我身邊?」他咄咄進逼。
「我不會。」她激烈的嚷說。
「或許你曉得你留下的可能太大了,任何強烈的否認都沒有用。」他淡淡的說著,腳步朝她走來。不奇退後,能夠感受到他跨著每一步決心而來,只要她顯出要逃的樣子,他就會像鷹一般的奮力一撲……
她厲聲回答:「我只有答應替你做奴僕一個月,就那麼多。」她試著緩慢退後,降低整個劍拔弩張的態勢,一股自董家莊起就節節升高的滿漲情緒,尋找著潰堤的可能。
「事情可能會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他挑起一眉說:「如果我不讓你離開呢?你能阻止我留下你嗎?」
不奇怔了怔,「你言而無信?」
「我們只有走著瞧了。」他此時已來到距她半臂遠的地方,探手就能阻止她做任何的活動。「現在,你是我的。」他親密的低語。
「……僕人!」她迅速在他話尾接話說:「現在,我是『你的僕人』。好,你要撿柴是嗎?走吧。」不給他機會伸手碰到她,兩個大步急忙往林子內走去。
不奇心兒撲蝶似的亂竄著,慶幸黑夜擋去她滿面的紅暈。
僕人?他王府內可沒有半個僕人敢用這種口氣衝著他說話,也不會有半個僕人能擁有她這種才智膽量,和他作對這麼久,更沒有半個女僕會對王爺的垂青冷面斷拒的。事實上,許多長相出眾些的女僕都暗地希望能成為他寵妾中的一員。不奇什麼都可能,但絕非是奴僕的料,她差得多了。
司徒燁在她身後安靜地走入林內,微皺著眉,對不奇心中所懷的敵意感到有些許不耐,她會一直與他作對嗎?在董家莊那天不愉快的結束後,不奇故意把兩人間的距離拉得很開,時時中間都夾著董夫人或服侍的女婢們,用心明顯,當然司徒燁不會不明白,她在防止兩人親近的機會。
究竟不奇想要什麼?難道王妃的頭銜對她真那麼重要?該死!為什麼他會讓這樣一個反覆無常的小女子給迷昏了頭,司徒燁不覺胸口氣悶,宛弟說得對,他的確是為了這個「不奇」而失去常性。沒有半個女人曾經讓他覺得苦惱或是束手無策,唯獨對她……
司徒燁抬起頭,看見不奇彎下嬌小的身子,拾起堆在地面的一把樹枝,他自然地說:「讓我來拿。」
「不用了。奴才怎麼能勞動主子。」她頭也不抬的說。
「很好。」司徒燁烽內心震怒,但是他不動聲色的說:「你喜歡拿就拿吧。」
不奇遞給他一個好奇的眼神,挑挑眉沒有說話。最後當她撿得差不多,手裡的柴樹枝也拿不下了,她走向了司徒燁。「我先把這些拿回去。」
「不用。」他說。
她張大眼看他,「為什麼?」
未等她把話問完,司徒燁估得一個制敵機先的機會,意外震飛她手中的樹枝,出其不意的握住她的雙腕,拖她向前面對自己說:「我想我們必須把一件事情搞清楚,不奇姑娘。」
「你放開我,不要捉著我。」她驚慌的掙扎著,但那不是害怕。他很肯定不奇知道他絕不可能傷害她,所以那不是害怕,而是對於兩人剎那間即將點燃的火焰感到驚慌。
他沒有鬆手,得寸進尺的緊緊抱住不奇,往林內幽靜的地方更走進去。她咬著、踢著,紛紛點點的拳頭像是落在水裡,一點用處都沒有。「放開!」她叫著。
「你知道得很清楚,我為什麼要捉住你,不要逃避了,不奇。」他逼視著她說:「從我們見面第一眼開始,你就十分清楚我們同時都被一張亙古的陷阱所捕獲,你抗拒是沒有用的,面對現實,我想要你就如同你無法抗拒我一樣。」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不奇扭開臉,大聲地說。
「既然說不通,那麼我就做給你看!」他咬牙說。
「不……」
他的唇瞬間狂野的覆住她的,在她話能出口前已然奪去她的呼吸與所有思想,旋風般耀眼的熱火猛烈襲擊,陣陣強勁,甜蜜的暈眩流竄在不奇的血液裡,她的身子已經學會期待歡樂的來臨,沉醉在這邪惡的美麗誘惑中。
司徒燁嘗到不奇降服的溫柔反應,他放柔自己強勁的捉握,改以安撫的柔吻密密的灑在她敏感的頸項與唇間,「為什麼你看不出來呢?從我們相見的第一眼起,你想後悔就已來不及了。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讓你走的。」他低語。
「女人對你不重要。」不奇閉著眼睛,眷戀他的溫柔卻又被他的冷酷撕裂那初綻的芳心,「你只是要我的身子,如此而已。」所以他才要她做為他的妾。
「老天爺,你怎麼會錯得如此離譜?」他大手滑過她的頸後,攬起她的小臉說:「我要你……整個你……你的心與你的魂,我都要。我甚至想要永遠把你拴在我的懷中不許離開。我又怎麼會只要你的身子?小傻子。」
「那麼……你是……愛我的?」不奇屏住呼吸問道。
「愛是孩子氣的東西。」司徒燁輕吻住她說:「我保護、關心、在乎我的女人,停止再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他加深了那一吻,但是不奇的心中卻隱約有著聲音說:他不愛我、他不愛我。是他霸道的撫愛與技巧的挑逗,讓她忽略了那警鈴,陣陣的涼風也吹不熄那狂熾的野火,不知何時她的衣衫在他的大手底下褪除,燙熱的肌膚絲毫不覺寒冷,因為他就像盆旺燒的火一樣,溫暖了她。
不奇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婆婆們曾經告訴她們姊妹男女之事,因為婆婆們說:江湖女子多半被人視為輕佻的女子,卻不知道大部分的好女子都是過於純潔而被那些壞蛋們騙了失身。豪爽的江湖女子能夠對於失足一事處之泰然,社會卻不能。婆婆們為她們點了硃砂就是要她們保留自己童貞,直到她們成婚之夜,一掃過去人們對江湖女子的批評。
現在,她並沒有嫁給司徒燁,但是……
他神秘的黑眼現在揭去了那片紗,她可以看見他的心,他的溫柔,他的思想,他的慾望。一切的一切都寫滿了他英挺的容貌,即使她會被婆婆責罰至死,不奇在此刻也全不在乎,看見他毫無隱瞞的熱情,她已然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這兒不是我心中所想的地點。」司徒燁親吻著她的櫻唇,凝望著她散發熱情的雙眸,「但你讓人無法細細思量對與錯,我怕我無法再等下去了,卿卿。」他是要離開她嗎?慌張地,不奇伸手環住他粗厚的頸背,「不要讓我離開,燁。永遠,永遠。」
「你高估了我的自制,低估了自己的魔力。」他抬起身也解開了身上的衣衫,「就算我此刻有心想離開,只怕是太遲了。」司徒燁目光梭巡過她月光下皎白的身段,美得足以讓人忘卻自我,「是的,太遲了。」
他的唇迅速的佔有了她,堅硬的軀體貼上柔軟的身子,一柔一剛,完美無缺的融合在一瞬間,她是天生為他而打造的,她是他的。
化成一團火的不奇毫不保留的付出自己最誠實的反應,隱聲無語的在他耳邊訴說著,「我愛你。愛你、愛你。」
在司徒燁的懷中,初嘗雲雨的不奇第一次發覺了星空可以如此美麗。
一聲夜鷹的啼叫攪亂了情人間的溫存,不奇臉上浮起微笑的睜開眼睛,透過黑暗的樹縫間,可以見到月兒正俯照大地,笑看他們這對有情人。
「什麼事讓你偷笑?」他的大手攫住她下巴,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我要知道你在想什麼。」
不奇閃動著頑皮的眸子,「霸道鬼!人家不過在想像應該怎麼形容剛剛發生的事,結果一句很好笑的話跳進我腦子裡,如此而已。」
「說來聽聽。」他摟著她側躺身,靠著大樹滿足的休憩著。
臉兒微紅的,不奇笑說:「我覺得那像是……被一堆掉下來的星星砸死了。」
「什麼?」他裝作慍怒的說:「你竟把我倆間的親熱形容成……」
「可是人家真的那麼覺得嘛!」不奇賴到他身上,堆著笑臉說:「是你自己要聽的,不許你生我的氣。」
「我偏要生氣。」他板起臉來,「不但要生氣,而且還要捉你起來毒打一頓。」
「救命呀!」
不奇忙著躲開他的大手,又是笑又是喊救命的,最後是投降在他不放棄的追罰——搔癢奇功的高超技巧之下,頻頻求饒。
「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罷手不搔她的癢,挑起邪惡的壞眉說:「既然你批評我們的親熱像是被星星砸死,我就要你再來一次,看看能不能變得更好一些!」
不奇詫異得張大嘴,「可是我們才……」
「你以為這樣就沒了嗎?」他壓住她到身下,淡笑著說:「你要學的事還多著呢!」
他利用接下來的時間,充分證實了他的話,不奇的確發現自己要學的事還有許多許多。但,她是個天才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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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薰風暖夜漫漫流雲嬉月笑鴛鴦
坐在溪畔,不奇昏昏欲睡的靠著司徒燁的胸膛,遠處的夜鶯正聲聲啼叫著,寧靜的氣氛環繞著他們,像是自然天成的小新房。
兩次纏綿過後,司徒燁抱著不奇來到這條流經樹林的小溪邊,雖然夜裡天涼,水溫也低得讓她直發抖,但有他在身旁,就像有了最溫暖的爐火,不奇一點也沒有冰冷的感覺。他們互相為彼此擦洗,衝去身上沾滿的乾草與落葉,在水中嬉戲,連水都為之沸騰的熱情交歡,這一切都顯得自然而正確,沒有半分罪惡感。她愛他,不奇心中想著:這是最重要的。
他溫柔的大手正緩緩的梳開她的長髮,用自己的干衣為她拭乾著髮絲,耐心的以手解開她糾結的發。
「一會兒我們回到廟裡,希望兩匹馬不會讓路過的人偷去才好。」不奇找著話題,希望自己不要真的睡著了。他的手輕柔的按摩著她的頭,讓人越來越愛困。
他低笑著說:「如果兩匹馬跑了,你這小女僕可該罰。」
「是誰不分輕重調戲我的?」不奇嘟著嘴說:「就會怪在我頭上。」司徒燁摟住了她的身子,在她頰上印了一吻,「只是開開玩笑,這麼禁不起我激嗎?小傻瓜。」
「那你的玩笑都不好笑。」不奇皺皺鼻頭,「我討厭!」
「真的?」他咬嚙著她小耳窩,手不規矩的游動,「原來我的不奇是個正正經經,不喜歡開玩笑,也不喜歡惡作劇的姑娘。」
不奇拍掉他的大手說:「不要鬧了。你現在簡直和平時變了個樣子,看不出來你平日一聲不吭,半句話都不說,只有在……在……我們相好時,你才願意讓人看見你不正經的樣子。」
「所以我說你是我的開心果,少了你我就沒有人可以『相好』了。」他故意取笑她說。
氣憤他拿這麼嚴肅的事來開玩笑,不奇猛地推開他叫說:「你去找別的女人『相好』,我才不當你的開心果呢!大笨蛋。」
卻沒想到她跑出不過三步,就讓他一把抱了起來,「連鞋都沒有穿,你想讓自己這雙玉足傷痕纍纍嗎?小傻子。」司徒燁平靜的笑說。
「大笨蛋。」她立刻衝著他叫回去。
「你傻子我笨蛋,所以才會成為天生一對絕配。」他不徐不慢的回答。這句話原本是他用來讓不奇又羞又喜的,但是不奇的臉色卻沉了下來,閉上小嘴不說話。
「怎麼回事?」他抱著她走出了林子,才開口問。
破廟前馬兒還是和他們離開時一樣栓在樹頭上好好的,似乎沒有什麼意外發生。不奇雙腳一踏地,就強裝笑臉的說:「糟糕,我想起來我忘了把柴拿過來,你說得對,我真是個小傻瓜。這下我們還是生不了火。」
司徒燁怎麼會看不出她強顏歡笑的樣子,他也沒錯過那雙特別晶瑩的煙水眸子內,有著錯不了的淚水在打滾。他拉過不奇的手說:「你坐著,我變個魔法給你看。」
取出放在鞍袋內早準備好的煤炭球,司徒燁順手折下一些小樹枝,以火石引燃了生起火來,他加入更多的樹枝讓它燒得旺些,轉回頭來對不奇說:「你瞧,這不是有火了嗎?」
她點點頭,坐在火堆旁,紅紅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頰,分外嬌艷。
「你把話說出來,會覺得比較好過。」他扔進一根小樹枝,雙眼卻是炯炯凝視著她說。
不奇半合眼,看似對舞動的火光著了迷,「這沒有改變什麼。」
「你指什麼?」司徒燁皺眉,對於她那淡漠的語氣有絲警戒心。
「你還是尊貴的王爺,我仍是高攀不上的小民女,你想要我作妾,我卻不想和人分享一個相公,所以我說事情和……不久前……並沒有改變。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對的。」
他沒有出聲說任何話,只用一雙變冷的黑眸看著她。
覺得必須再說些什麼解釋,不奇繼續往下說:「問題不是在於王妃的身份,我只是無法想像……能和別的女子一起分享你,所以……」她深吸口氣說:「終究我還是會離開的。」
「過來。」他下命令的口氣蠻橫。
不奇迎視他冰冷的目光半晌,「你現在心情不好……」
他搖頭制止了她下面的話。「過來,不奇。」他再度下令,這次更清楚,「現在。」
平靜的和他對看了兩下,不奇在唇邊浮起諷刺自己的笑說:「是的,主子。」
他在扮演高高在上的王爺,那麼她自然得當她順從的奴僕。她站起身走向他,在離他有半臂處停下。「有何吩咐,主子?」
司徒燁抬手舉起她的下顎,仰高她的臉蛋,黑眼搜索著她,「你在撒謊。」
「王爺……」不奇想後退卻發現他不知何時捉住了她。
「你嘴巴說要走,其實你一點想走的意願都沒有。」他冷笑著,「你不要與別的女子分享我?成,遣開每一個小妾,我不在乎。但是你得立下一輩子的契約說你永遠都屬於我!」
不奇猛吸口氣,「這……」
他不待她的回答,雙唇火熱猛烈的封住她的,強硬索求她開啟唇進入,卷帶起狂野的情潮,這不是溫柔的吻,他沒有用嘴巴說出的憤怒,沒有用表情顯示的傷害,都在這一吻內傾洩出來。
他解開不奇的衣襟……
「大膽狂徒!」
突然間,一聲蒼老的叫喝聲自天而降,一股強大的凌風越空襲來,司徒燁反應迅速的將不奇藏入身後,轉身以隨身短刀迎戰。
「師父!」不奇在他身後發出驚叫。
可是這句話並沒有阻止奇婆婆,或者是司徒燁的手上功夫,他們一來一往,一個強力猛攻,一個滴水不漏的格擋開每一招式。
婆婆使的是她獨門自創的枴杖功夫,那根青龍鐵杖不但刀劍無法傷其半分,實際上它內藏許多玄機,不但可以變為利刃也可發射出暗器,許多人未探得這點玄秘,吃了許多暗虧。而另一方面,臨變應敵的司徒燁手上只有貼身的短刀一把,這把刀原本就不是拿來當武器,只是出門在外方便獵物裁器之用。
光是武器相較,司徒燁這方面就顯得處境危險,而且他還要分神顧應身後的不奇。但沒想到婆婆一連數十招猛攻下來,這位王爺竟連氣息都不曾紊亂,依舊沉穩的應戰,使得奇婆婆都不覺臉色為之變色。
「好,有兩下子。」婆婆嘴上冷笑了兩聲說:「看樣子是我太小看了你這位王爺了。不過……不奇,你這死丫頭給我過來!」她枴杖一點地,振聲說。
「師父。」自司徒燁的身後,不奇蒼白著臉慢慢地站出,她衣衫當然已經迅速的整理好,但是雙頰不褪的紅暈與微瘀的唇色,畢竟不可能一下子去除的,更別說她一臉愧咎於心的表情。
接著,樹林子又跳下幾條黑影,怪婆婆、爿婆婆及不怪與平凡都出現了。
「不奇姊!」她們兩人先喊出聲,喜形於色。
「不怪,平凡,兩位婆婆。」不奇打完招呼說:「大家都來了。」
「哼,還不是為了你這死丫頭,累得師父我沿途追趕,一路生怕錯失了你,沒想到……」奇婆婆打鼻腔裡哼了聲氣,「你倒『快活』!」
「徒兒不敢!」不奇忙著跪倒在地說:「是我連累師父還有大家。」
「還不給我過來!」婆婆枴杖又點了兩下,地面隱隱震動,「說什麼不敢,我看你八成已經讓這小子騙失了身,是還不是?」
不奇臉色一白,神色肅然的不吭一聲。
奇婆婆問這句話時原希望不奇能快快否認,盼她沒有真那麼糊塗,做出這麼愚笨的事來,結果奇婆婆卻得到了她的無言以對。怒火與傷心交夾攻心,婆婆忍不住伸掌往不奇的身上拍去——
司徒燁一個側步,以自己的肉體擋下了婆婆的一掌,化去了強大的內力,也保護了不奇。「住手,誰也不許傷害不奇。」他說。
「這是我們師徒間的事,不用你來管!」
奇婆婆一個搶步又要上前,司徒燁就如影隨形的擋住她,任憑婆婆腳步如何迅速,司徒燁的腳永遠都搶快她一分。婆婆最後不得不放棄這項嘗試,站住了腳步,氣得渾身發抖,單指著不奇說:「好,好,虧我視你為親生女般的教養著,想不到,今日竟然……」她咬咬牙不再說。
不奇立刻想奔到奇婆婆身旁,卻讓司徒燁一把拉住。她只好叫著,「師父。」
「不奇姊姊,你快向奇婆婆道歉吧,她這次是真的生了大氣了。」平凡憂心的說:「這一路上她都在為你擔心著。」
「是呀,不奇姊。」不怪也幫腔的說:「我們是來救你回去的,讓你不用跟著這個臭王爺做什麼苦工了。」
「呸,這死丫頭連人帶心都投到人家懷裡去了。現在眼中哪還有我這個師父的存在,你們廢話少說,省得我們黑心村丟人現眼。」奇婆婆氣道。
「我沒有,師父誤會徒兒了。」不奇一手甩不開司徒燁,一面又遭受自己姊妹與婆婆們的誤會眼光,淚水幾乎流下。「等徒兒結束這邊的承諾,我一定會回到黑心村……」
「不奇哪兒也不去。」司徒燁冷硬的蓋過不奇的話說:「她會和我留在一起。」
不奇迅速的轉回頭面帶慌張與責難的看著他,眾人的目光也一致的轉朝他看來,奇婆婆殺人的兇惡,另外兩位婆婆的驚訝及兩個妹妹的無比擔憂。這位王爺曉得他招惹的是什麼樣的人嗎?
「我說阿奇,你這小徒弟這麼會做奴才?有人想硬留她做奴才,你看看這可怎麼辦才好?」怪婆婆在旁取笑的說著。
「很簡單,問問不奇。」爿婆婆抬抬下巴指著和奇道:「不奇丫頭,你把話好好說清楚來。為什麼你說要走,這位王爺卻不打算要放你離開呢?」
不奇瞪了司徒燁一眼,警告意味濃厚。「沒有這回事,我們都同意只有一個月的交換,之後就各過各的。」
司徒燁懶懶的看她一眼,也不說破她的話,也沒放手的意思。
「聽見沒有,阿奇。」爿婆婆向著奇婆婆說:「你家不奇還是挺乖的。她一心還是想回咱們黑心村去,是不?」
奇婆婆哼了一聲,「如果講的是真心話,我已經來救人了,那死丫頭還賴在臭男人身邊做什麼?不懂得過來讓師父為你撐腰嗎?」
不奇扯著司徒燁的手低聲說:「放開我吧,我求你。」
和師父作對,司徒燁肯定是要吃虧的。倒不是他武功拳腳會輸給婆婆,不奇已經看出來奇婆婆對於他也無可奈何,但是自小在婆婆手底下修練,所有這身精怪的奇招妙法有一半是婆婆傳授,她曉得為人正派的司徒燁,無法瞭解這些奇門異道能傷人於無形,不論用毒、使暗器,甚或設陷阱布機關,沒有婆婆不拿手的。
「你不明白,這樣你會受傷的……」不奇皺起眉頭說。
「約定就是約定。」司徒燁含帶著懾人威嚴的峻容封上冰霜說:「你打算趁這時候逃開?忘記我們之間所有一切。」
「一切?什麼一切?」奇婆婆耳尖的挑出問題來,「不奇,你和這傢伙究竟到什麼程度了?你難道和他山盟海誓了不成?」
「師父,我沒有。」不奇忙著說。
「她有。」司徒燁卻一口咬定說:「她和我等於是拜過天地的夫妻了。」不奇張大嘴,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