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闕龍門」九龍之一青龍?」迎上回來的他,她靜問。
「嗯。」他點頭。
「你不是牛郎?」她又問,眼神讓人猜不透思想。
「嗯。」硬要說曾是,她也是他唯一的「客人」。
像之前的陳茵,是在巧遇後極其所能勾引他,根本還以為古紅顏是他的正牌女友,並不知道小紅顏只當他是牛郎。
「我會遭受莫名的「攻擊」,是因為你的關係。」這是她在思考後得到的結論,此刻倒像自問自答。
「我說過我足以令你頭疼,也會為你增加煩惱。」他深思地打量她的反應。她太過平靜,出乎他意料之外。原以為發現那麼多事自己卻被蒙在鼓裡,她不會善罷甘休。
像足沒聽到青龍的辯白,古紅顏淡淡笑了起來,笑得青龍惶惶不安。「因為我遭受攻擊,你不得不帶我到這裡:所以現在的我,才能有幸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龐大組織的頭頭,身份卓絕非凡。」
如果不是她被攻擊,他要瞞她到何時?他在玩弄她,多明顯的情況。
「小顏,你誤會了!」她的口吻分明以為他存心欺騙她的感情。
青龍怎麼也沒想到,古紅顏在知道真實的情況以後,會有這樣詭異的反應,救他著實措手不及,想好的對策也全然派不上場。
看來,他並不如自己以為地瞭解她。
「我沒有。」她直視他的眸子,笑得讓他極度不舒服。「不過沒有關係,我不在意,反正你是不是青龍,其實與我無關。」
因為她愛上的是——曾經身為牛郎,後來為她改變的「擎亞季」。
她想起那個以水晶球為她預言的女子,看來那個靈幻的女人,比任何算命師都來得靈驗。
現在,她不正面臨「情劫」?可笑的是,她的「命劫」,絕對是因為「情劫」
而衍生。
就說與世無爭、身體健康的她,若沒碰上啥天災人禍,怎麼可能讓那些算命術士算出那種晦氣的命運?太可笑了。
無由約罪惡感浮起,青龍突然抓住古紅顏的雙臂,顧不得其他事,著急命令:「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別用這種口氣嚇唬我,我沒有繼續騙你的意思。你給我聽好,我不准你有離開我的念頭!」她的話彷彿在宣告——她將自他生命中離去。
他在乎她。可惡!他真的在乎她!
「你想告訴我,你對我是「真心」的?」古紅顏眸光微閃,沒有掙脫他的雙手。
好霸道的口氣。他似乎……真的有點在乎她,似乎……這才是亞季的真面目。
以前的亞季之所以那麼好脾氣,恐怕只是因為「角色」所拘,所以才強自壓抑本性吧!
曉菁雖說青龍在她所知的九龍之中,已經是最溫和易處的一個;但是他畢竟是許多世人所懼所知,堂堂闕龍門的領導之一。再怎麼溫和,也只是個表相。
入不犯他、忤它的情況下:他會是溫文、崇尚和平的青龍。反之,則不然。
可是,既然他不是牛郎,那麼想起那日清晨到見他和陳茵同床共枕的畫面,豈不是教她更覺心痛。
「你不信!?」這女人,竟敢不相信他!
尊重女性是一回事,他可不曾對哪個女人這麼用心。想宰了所有加害於她的人不說;還得怕她一負氣,會就此瀟灑離去。
「我沒有這麼說。」連她自個兒都訝異,她竟可以說得如此輕鬆不在乎。
「你在玩什麼把戲?」青龍不傻,自然大感狐疑。
她的諒解來得太容易。若不是他多心,大概就是在他的下意識中,不希望她的反應如此平淡,讓他大感無趣乏味。
「沒有哇,我喜歡你,所以相信你對我是真心的,這樣不好嗎?」搖搖頭,她露出不解的微笑反問。
耍她是吧?等她確定算命術士的烏鴉嘴不靈,那時就等著瞧。
如果她沒有「長命」的運,現在和他爭執這個,也就顯得多餘不是嗎?
回憶當初她包下他,原就不是因為他的真心:後來不過是有點倒楣,竟莫名深陷情深而已。
「是這樣嗎?你不怪我瞞你我的身份?」青龍還是不相信。他覺得一向衝動、有點天真、個性直率明快的她一旦被人騙了,絕不會就這麼作罷。
「不怪。」她甩甩手,態度極輕鬆。
青龍想多探問,偏偏他的手機在此時向起。
聽著對力的話,他的臉色逐漸變得黯沉,連古紅顏都能從他的俊臉上隱約感到不對勁:她甚至還有種直覺,這通電話與她有關。
「怎麼了?」見他收線,她急急問道。
青龍望著她,有些欲言又止,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這件事。
「擎亞季!我警告你,如果與我有關就老實告訴我:否則,這次——」她沉了俏臉,撂下重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任何一絲欺瞞!」
就算賭吧!她只能拿青龍對她的真心下注。
不然,她也沒有別的籌碼,可以逼出他老大的實話。
嘖,不愧是他的命定紅顏,真有氣魄。青龍輕歎,只得實話實說:「那些人找不到你,對你父母出手了。」
古紅顏的雙腳發軟,要不是青龍及時抱住她下滑的身子,她肯定跌生於地板。
「你別擔心,我絕不會讓你的父母出事。」牢牢抱著她,他向她保證。在說話時,它的黑牌閃過駭人的冷光,但在她瞧見之前便已消逝。
畢竟,她的生活原本平凡,安樂無憂。他不想讓自己的另一面嚇著她。
不過,對手「化暗為明」,他要出手就方便許多。
「不,事關我的父母,你得讓我參與你的行動!」古紅顏聽出他想獨自解決的口氣,立即勉強自己堅強起來,離開他的支撐。「告訴我,他們要的是什麼?」如果她現在無法面對,以後也不可能。
青龍縱使不願意讓她涉險;但在聽出、看出她眼神中的堅定決心,不願意她將來恨他,他還是悶悶吐出一個字:「你。」
沒錯,那些不明居心的傢伙——竟然只要她。
哪來這麼不知死活的矬蛋?他得仔細去瞧個清楚,看那矬蛋都長得有多矬。
哼,活膩了,直接說就可以,他又不會吝於成全。想來,那些人一定是不想死得太痛快,竟以為能瞞天過海通過他這關。敢指名要他青龍的人,那就得有本事要得起!
依交換條件,古紅顏獨自前往面對敵人。
唉,如果算命的話真靈,為什麼那些大師,就沒為她算到父母會受她牽連?被綁的爸媽,恐怕仍不明白,他們是惹上了什麼凶神惡煞。
想她一介善良老百姓,竟然能讓台灣有名的角頭老大親自迎接,她是不是該死而瞑目——老天可真厚愛她是不?聽見她老吶喊無聊,就這麼幫她解悶。
被人押到羅武漢面前向前一推,她踉蹌幾步,差點沒撲跌在地上。忿忿轉頭瞪推她的傢伙一眼,她才回頭瞪著眼前顯然為首的肥老大。無視十幾個流氓環繞著自己,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父母的安危。
若是早兩天,她見到眼前這陣仗,一定會當場呆傻嚇壞:只可惜已先見識過青門的壯觀,她自然覺得羅老大的排場是大巫見小巫。
「古小姐,歡迎光臨哪!」羅武漢面露慈善,眼中的邪淫卻掩藏不住。這丫頭長得不錯嘛!一張小臉圓潤粉嫩,身材豐滿玲瓏,那捆白嫩肉的模樣,噴嘖嘖……看起來,的確十分「可口」,難怪青龍會想要她。
或許,在除掉她之前,他可以……被眼前的肥老大掃了一眼,古紅顏噁心得渾身輕顫。「少來假惺惺的客套,你捉我爸媽到底想做什麼?有屁話就快放!」
老色鬼,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古小姐,我不過是請你父母來「作客」,你何必那麼激動?來,咱們先坐下好好聊聊。」夠潑辣,對他的胃口。
羅武漢走近她,伸出手就想摸她一把。
「別碰我!」古紅顏猛然拍開向她襲來的狠手,俏臉上儘是嫌惡。
死老色鬼,也不想想,她當他女兒還綽綽有餘,竟肖想老牛吃嫩草呸呸呸!
扯到哪兒去了,她才沒那麼倒楣,有這種老不修父親!
羅武漢惱羞成怒,惡形立現。「死丫頭,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想要的女人,不管用什麼手段,絕對都會得到,這死丫頭別想例外!縱使欣賞有點辣的女人,不代表他羅武漢能容忍被女人羞辱。
冷嗤一聲,眼中充滿防備的古紅顏怨言:「我不要喝什麼敬酒,放了無辜的老人家,你的罰酒儘管衝著我端出來!」
到現在還不知父母是否安好,她其實非常害怕擔心。
「臭丫頭,你不要不識好歹」若非她真有幾分姿色,他早按原訂計劃宰了她。
「爸爸!你到底和這女人扯什麼,要動手就趕快啊!」被父親下了禁令而躲在門外的羅美麗,發現羅武漢遲遲不動手殺那個女人,按捺不住性子,立即從門外衝進來,一把扯住古紅顏的頭髮,朝父親埋怨怒咆。
瞪著古紅顏,羅美麗的眼神充滿妒恨與猙獰,彷彿捉姦在床的妻子。
青龍是屬於她的,這種平凡的蠢貨憑什麼搶先她一步,奪走青龍的疼寵?那是只屬於她的東西。她不甘心、不甘心!羅美麗恨得咬牙切齒。
「噢……你做什麼,好痛……放開我……」被揪住頭髮的古紅顏,痛得掉下眼淚,她在和肥老大談判,怎麼蹦出來個瘋婆子?
「放開你?哼,你慢慢作夢!」羅美麗不但沒鬆手,反而更享受著凌虐古紅顏的快感,幾乎要扯下手中那把烏絲。「敢和我搶男人,你算哪根蔥、哪根蒜?」
「美麗!你搞什麼?先出去!這裡的事我會處理,沒你的事!」羅武漢瞪著女兒,很不滿意女兒不聽話,阻斷他下一步好事。
就算是縱橫黑道的老大,有女兒在場,很多事依舊不力便「做」。
他總不能在女兒面前,享受刺激高潮。
「處理?」羅美麗蠻橫地瞪向父親,沒好氣地冷哼:「我們說好的,宰掉這個女人永絕後患!你卻根本只想拉掉她的胸罩、撕開她的內褲,將光溜溜的她丟在桌上打開她的雙腿,好讓手下看你「大展雄風」,這也叫處理?」
父親有這種變態的嗜好,她並不是不知道。
只是連母親都不管父親老搞這種穢亂的玩意,她才懶得說,只要別讓她瞧見就成了。但對於古紅顏,她急著除之而後快,免得夜長夢多。
羅老大的一群手下噤若寒蟬,古紅顏因羅美麗說的話而開始一陣反胃。
「美麗!你——」羅武漢漲紅老臉,因女兒的挑釁氣得滿臉肥肉橫顫。
古紅顏聽得直想吐,直到此刻,她終於確定自己和父母是受誰所「牽連」。
當務之急,不是分析禍源的時候,趁羅老大父女窩裡反的大好機會,她猛然側撞羅美麗的腰,救回自己的頭髮。頭皮都快發麻了,這瘋女人想拔出她的腦漿不成!
「啊」因為一時大意,羅美麗被撞跌在地。
「他媽的,給我抓住她!」看女兒落地,羅武漢立即下命令。
接到命令,羅武漢一屋子的手下,立即朝古紅顏追去,想抓住她。
心知不妙,古紅顏朝大門奔丟,卻仍差了一步。那些人在她即將跑出大門時,一把扯回她的身體,將她扔回屋內的地板。
古紅顏趴跌在地,剛抬起頭便迎進羅美麗發狂似的紅眼。
「該死的,你竟敢撞我——」無視於羅武漢想留下古紅顏的企圖,羅美麗掏出平日揣在懷裡防身的手槍,立即朝古紅顏拍下扳機。
砰砰砰——發了狂的羅美麗連開三槍,在室內造成轟然大向。
古紅顏以為自己死定了,駭然閉上眼:可是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你的「命劫」並未危及性命,有人會保護你:受傷的,是那個保獲你的人……發現自己安然無恙的古紅顏,忽然想起那個靈異女人的預言,驚懼地睜開眼。
不——不千萬不要是他!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擋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男子。
在羅家父女的錯愕間,又衝進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沒兩下便扭轉情勢,取代羅武漢的掌控權。
發現青龍出現,羅家父女愣在原地。他們原以為計劃天衣無縫,沒想到青龍早已知情,羅武漢當下沒了主意。
他不想和闕龍門為敵,也沒有那個本錢呀!
羅美麗貪婪地望著青龍俊美的臉,想佔有他的慾望更加狂熾。
感受到羅大小姐的「青睞」,青龍嘴角浮起狠辣的笑意,陰森一瞪,嚇得她差點軟腿,馬上垂下臉而氣焰大消,只敢盯著地板瞧。
青龍那毒辣的表情,和她所知的青門領導不同啊……「我爸媽……」一看見青龍,古紅顏不禁著急地問。
扶起她,青龍朝她比了個oK手勢。「你別傻了,我怎麼可能讓我未來的岳父岳母出事……」
他的聲音在發現某件事後愈來愈小,臉色沉凝。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古紅顏悶悶地瞪他一眼,卻發現他不太對勁,隨著他的眼神望去,才發現剛才為她擋子彈的男人,身上的黑衣已濕了一大片,鮮血不斷滴落,血淋淋地沾染一大片地板……因為青龍的出現,她差點就忘了救她、受傷的是另有其人。
她之前沒發現他受傷,只因他全身勁黑,流了血也著不出來。再度想起那幾句預言,她不得不佩服,那水晶球算命師真的如此靈驗。
她不懂的是,這個陌生的男人,為什麼會以身體去為她擋子彈……教她更意外的是,雖然受了傷已有些站不穩,那救她的男人卻硬是挺直了身體。
他的神情……彷若全然無事一般。
青影緩緩起身後,和主子交換一眼,不發一言便朝外走。
古紅顏內疚得想追上去問他是否有事,卻被青龍一把拉住。「你別拉我,都是我害的,那個人流了好多的血,我要送他去醫院……」
她慌了,就算是陌生人,那人依舊是她的救命恩人哪!
「除非你要他死,否則別去。」青龍的黑眸充斥著複雜情緒,氣息粗重。
古紅顏愣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是什麼意思?不管理由為何,她看見了青龍眼底一閃而逝的自責,能深刻感受到他的內疚,所以不再追問。
「全給我處理掉!」不理會身後的求饒聲,青龍拉起古紅顏,隨影之後離去。
殘局,自有陸達和青門人為他處理。
竟然有女人愛他受到錯亂,甚至不惜攻擊他所愛的人。本應覺得可笑荒誕的,但此刻的青龍已然輕鬆不起來。
好幾天了,青龍沉默得不像話。
本來另有計劃的古紅顏,在著到青龍這副令她心疼的模樣後,所有事都被拋到了後。
「你在想什麼?」她悄悄走到他身後,從它的背後環住它的腰,彷彿想安慰他,吸他身上的低潮,給他力量——但願她能給他力量。
站在青閻居院前的長廊下,青龍沒有回頭,只是握住那雙環上他腰際的小手。
見他不開口,她忽然低喃自責:「都是我害的,才會讓你的影受重傷,你會生我的氣也是很正常……」她難過得想抽回手。
住進青門幾天,她已從旁人那裡瞭解闕龍門的一切,也終於知道那個救他的男人是青龍如影隨形的「影子」。聽說青影跟隨青龍已六年多,她不難理解,他們可能有種亦主亦友的情感。
如果青門人從不知道青龍有多在乎青影,現在應該也知道了。向來帶著皮皮笑臉的青龍,很少有超過半天安靜的紀錄。如果青影知道青龍對他如此重視,恐怕死也認為值得。青門人既感歎又羨慕。
那種朝夕相處的感情默契,一般青門人想求也求不來。
聽到她的話,青龍沒讓她抽回手,反而將她轉到身前,緊緊擁在懷中。「別慢了,我沒有怪你,影也不會……」
是他要影保護紅顏,該自責的人是他。
垂首將臉抵在她的肩上,他尋求著她的溫暖來安定自己的心。
「對不起……」不管他怎麼說,她還是好抱歉。
若不是她太衝動惹惱人家,那瘋婆子也不會那麼早朝她開槍。再拖延一下,等青龍救出她父母,她相信青龍一定會讓她全身而退。
只要她沒有危險,影就不會受傷了。說到底,都是她的錯。
「別道歉,不是你的錯。」青龍歎息,正視她的眸。「我派他保護你,自然料到會有這種事。事實上,我不後悔。」
別說以影的命去換她的命:就算有另一個萬一,他拿自己的命去換也在所不惜。
她對它的重要性,早已毋庸置疑。
他清楚,影更明白。
影就是清楚她對他的重要性,所以才會捨命救她。只因一心繫主的影,認為救她就等於救主子。
這點,青龍其實也清楚得很。不過他老喜歡逗影,拿影來當消遣,他還以為影不會忠心到這種地步。
花了六年,他以為已經改造影的思想,誰知影終究是「影」。
忠心,固執。影還是認定——身為「影子」,命就僅為主子而存在。
古紅顏猶豫了會兒,還是仰起臉問:「亞季,影為什麼要躲起來,為什麼不在青門接受治療?」這是她大惑不解的事。
就她目前所知,青門裡的醫療單位比外頭還先進。
聽到她的問話,青龍的臉色略沉。
「亞季?」
「你不懂,影子就像某些野生動物:一旦受了傷只要還有能力移動,就會找地方去自我療傷。」亦說等死?青龍的黑眸閃過一抹痛楚。
人的心,是邪惡的,充斥貪得無厭的慾望。
可是影呢?一心服從,沒有自己的思想,永遠只為主子而活。
看見青龍眼中的心痛,此刻的古紅顏,卻一句安自的話也擠不出來。能說什麼呢?任何言語,都改變不了事實。
她只能緊緊,緊緊地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