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愷嘉認真地看著那兩套衣服,卻怎麼也比對不出兩套的區別。
「愷城哥哥,那兩套都是你的校服,一個樣式,穿哪套不是一樣啊?」六歲的愷琳實在忍不住了,今天是她的小學的新生開學典禮耶!那個自戀的哥哥不過是去觀禮而已,幹嘛和新娘子要出嫁似的。
從早上到現在,他已經打扮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耶!連他們的媽媽浩大繁複的美容工程都完工了,他卻還在不急不慢地挑選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
「誰說一樣?」愷城極度不滿地反駁氣急敗壞的愷琳,「你好歹也是女孩子,心思要細一點好不好。你看左邊的這套明顯袖子要長一點嘛,我量過大概0.5厘米吧;還有,右邊這套比左邊的要多洗了一次,款型次了點……」
「哇!大哥好厲害!這麼細緻的不同都逃不過大哥的眼睛!」愷嘉在一邊佩服得五體投地。
愷琳聽了差點厥過去,她這個愷嘉哥哥又開始盲目崇拜了……拜託!她這麼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兩個變態的哥哥呢?
「你們還在幹什麼?伯父叫你們下樓了。」門被直接推開了,七歲的羅蘭站在門口,冷冷地說。
「啊!羅蘭,你來得正好,快幫我看看,這兩套衣服,哪套比較好?」愷城滿懷期望地看著羅蘭。
「楊愷城,你再這麼變態自戀,小心將來變同性戀!」
「羅蘭!你、你說什麼?!」
楊愷城盯著羅蘭木無表情的臉,正要撲上去拚個你死我活。那張臉卻突然變了,變成一個面帶嘲諷的少女的臉,居然是那個暴力公主碧姬塔!
「男寵侍寢,做些什麼,賽米拉斯大人,您應該比我們清楚啊!」
男寵!男寵!男寵!男寵……
「啊——」楊愷城尖叫一聲猛然躍起,渾身汗流不止。
還好還好,是夢,是夢,一切都不過是場夢……對啊,好歹他也是崇尚科學的黑幫首領,怎麼會跑去古代巴比倫呢……哈哈……呵呵……
不過,這裡的裝飾……他左右看了看……還真是……復古啊……
那個男人應該是護理士吧……哈哈……他的裝扮好有異域風情啊……
這家醫院好……有特色啊……哈哈……
「賽米拉斯大人,你醒了?」熟悉的冰冷聲音,楊愷城卻渾身一僵,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喪鐘。
「你,你叫我什麼?」楊愷城懷著最後一點期望。
「當然是賽米拉斯大人啊?」吉爾不耐煩地看著他,「陛下聽說你受傷了,把我調來保護你。」
轟!五雷轟頂!楊愷城徹底絕望了……他果然成了古巴比倫的一個男寵……
等等,受傷了?難怪他剛剛就一直覺得不對勁,渾身都痛;也難怪身上纏了這麼多白布條,還好是在巴比倫,若他是在埃及,他還以為被人當他死了,要把他做成木乃伊呢!
可是……「吉爾侍官長,請問,我是怎麼受傷的呢?」
「你真的不記得?」吉爾皺眉,當時他就奇怪,這麼會有人做那麼古怪的事,現在他更奇怪有人會連自己做了什麼都不記得,還問這種問題。這個超級禍水究竟是單純還是白癡啊?
啊……經吉爾一題,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那時那個暴力公主說完那話後……
「啊!我想起來了!」楊愷城恍然大悟,眉飛色舞,卻突然一下僵住了,天啊!他真的那麼做了嗎?
他抬起頭看向吉爾,吉爾也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楊愷城如墜冰窟,他果然做了,他當真撲向了那個暴力公主,心情複雜地執起她拿鞭子的手,豪氣千雲地對她說了句:「公主,我禍國殃民,罪無可贖,你、你打死我吧!」
結果,當然是沉默啊沉默,她——碧姬塔在沉默中爆發,他——楊愷城在沉默中滅亡……
唉……楊愷城無語問蒼天……
老天,你就算不開眼,也不能這麼惡搞啊?我雖然算不上良民,但也是個講自由、講民主、講博愛、講人權的黑幫首領啊,不至於十惡不赦吧!你居然想這種法子整我?
楊愷城百感交集、哭笑不得,癡癡地呆在那兒。
一邊的吉爾,卻也不由呆住了。
面如玉琢,眉如墨畫,那雙憂鬱深邃的眸子啊,藍得如同游呤詩人歌中的海洋。這樣的容貌若在女子身上當屬絕色,身邊必是眾星捧月,傳為佳話;如今生在了賽米拉斯這樣的少年身上,也難怪陛下為他不惜與世俗為敵,愛美人不愛江山。
只是雖說巴比倫男寵之風極盛,但畢竟是不登大雅之堂,而陛下自幼在軍旅歷練,作風向來嚴謹,而以國事為重的他至今也未迎娶正妃。這次卻不顧眾長老貴族的反對,硬是將一個年輕俊美的賽米拉斯召入宮中,寵愛有加,再加上賽米拉斯與眾不同的來歷,如何不讓人開始為巴比倫的王統擔心,而賽米拉斯也自然被視為禍國殃民的根源。可是自己為什麼開始有些同情他了呢?
一轉頭,卻又對上那雙迷濛憂鬱的眸子。
心中一凜,他以前的確的並不喜歡賽米拉斯,一個男子用身體去侍奉他人,這是生下來即為貴族的他所蔑視的,不到厭惡的地步,但是回想起一月來賽米拉斯被召進入皇宮侍奉陛下,宮中人除了巴比倫王都當他是惑主的禍水,不曾有一個人給他好臉色看,其中尤以碧姬塔公主為甚。但是其中賽米拉斯的錯究竟有幾分?仔細想來,其實他根本沒有反抗辯解的餘地。而自己又憑什麼去責備他?
現在,他必是苦惱萬分吧!為他不為世俗所容的戀情……
「啊——」楊愷城終於崩潰了,他扯著自己的頭髮,不停將頭向床柱撞去,「老天!你為什麼要這麼待我!我做錯了什麼?難道我英俊美麗、才高八斗、足智多謀……也是一種錯誤!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看著賽米拉斯的瘋狂,吉爾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也痛了起來,是啊,他做錯了什麼?他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偏偏是權傾天下的巴比倫王。然而,既然在愛情面前人人平等,不在乎年齡,不在乎身份地位,又何必在乎性別呢?
吉爾想笑著安慰眼前脆弱的賽米拉斯,可是淚珠卻滾落下來。
「大人,大人!求您了,不要這樣,不要……再這樣了……」他聲嘶力竭地喊著,聲音哽咽。
「咦?」楊愷城傻了,該哭的是他吧……怎麼這位看上去英氣十足的漢子,怎麼就這麼就……難道……他也有什麼傷心事?
「吉爾侍官長,男兒有淚不輕撣……」楊愷城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含糊過關。
誰知吉爾卻聽了卻又多了一絲感動——沒想到看上去這麼嬌弱的人也有如此堅強的一面啊!
他擦了擦眼角,突然來了個軍禮:「大人,吉爾以後誓死追隨您的左右!護您周全!」
啊?楊愷城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他好像終於在這邊有了個不錯的靠山,以後也不用太害怕暴力公主的鞭子了。這該不該算一個好的轉折點?
「而且……」
楊愷城正打著他的如意算盤,吉爾卻又開口了。
「吉爾一定竭盡全力,助您和陛下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
看一個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
賽米拉斯利用美色,誘惑她原本賢明的哥哥誤入歧途,亂了巴比倫王室的綱常,絕對罪無可恕。
他是巴比倫王族的禍害,是巴比倫的隱患。夜長夢多,身為巴比倫的公主必須除之而後快!
碧姬塔一直是這樣相信、這樣堅持、也是這樣實踐的。所以,她手執馬鞭,從王宮一路追殺鞭笞賽米拉斯。
但是,最後他一直堅持的信念,卻在頃刻間動搖了。
「公主,我禍國殃民,罪無可贖,你、你鞭死我吧!」
腦海裡,夜鶯般的聲音,不斷重複著賽米拉斯那時的話語。
她實在想把那當做賽米拉斯欲擒故縱的花言巧語,可是,可是……那緊握著她的手腕的纖白的雙手分明在微微顫抖著,幽深如藍寶石一般的雙瞳,在一貫的憂鬱中又增添了沉重的絕望。
難道他錯怪了他?難道他有自己的苦衷?難道妖媚惑主當真不是他自己的意願?
不!那個賽米拉斯生就一張桃花臉,兩隻眼睛靈動如傳說中的水妖,會說話一般。絕對是個藍顏禍水!
可是……自己也說了,看一個人,是不能只看外表的。天生麗質也不是他自己的錯。如果是王兄主動的,是王兄情不自禁,是王兄看上了他,強要了他,他不過是個臣子,除了順從又能如何?
天啦!碧姬塔使勁敲了敲自己的頭,她完了!她怎麼能為了那個賽米拉斯的一句話就這樣想自己一向英明神武的親哥哥。這算什麼?被美色所惑,吃裡扒外?不、不、不!她絕對不會做著這麼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父母、對不起自己的事!
對了,都怪那個賽米拉斯,沒事一個男人長成那樣幹嘛?比絕色美女還要容易傾城傾國!
還有,你居然敢利用美色誘惑本公主!哼!本公主豈是那麼容易上當的?而且,你還害得我被王兄大罵一頓,禁閉三日,此仇不抱非君子!
怒上心頭,碧姬塔也顧不得他王兄的命令了,抓了鞭子就想再去抽賽米拉斯一頓解氣。
可是剛碰上鞭子,卻愣住了。
棕色的鞭身上青紫斑斑——這,是賽米拉斯的血跡!
那時,賽米拉斯誘人犯罪的麗顏毫無預兆地湊了上來,她的心跳也莫名地漏了一拍,惱羞成怒之下,下手似乎真的重了些……
唉……他的身體那麼嬴弱,是擁有絕倫美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手上似乎還殘存著當時他留下的氣息,卻是沒有溫度……冰冰涼涼的……讓人心酸……他如此絕望……究竟為了什麼?
那現在,自己如此胡思亂想,又是為了什麼?
那雙無數次出現在眼前的,如藍寶石般澄淨的雙眸呵……
心,好亂……
「公主?公主!」女官洛雅,看到碧姬塔看著鞭子發呆,實在不太願意去打攪他,可是現在來的人實在有些不好應付。
「啊?!」碧姬塔魂歸本為,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這可不能怪她,任何人相思……咳咳……口誤口誤,是憂國憂民之時,被人打擾,總是會不悅的。
「公主,亞瑟殿下來了,現在在外廳等著呢。」
洛雅見碧姬塔面色不善,也不多說,只是具實稟報,同時順便在心裡把那個亞瑟陵遲了一千遍。
「他來做什麼?」聽說來得人是亞瑟,碧姬塔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亞瑟是他的表兄,王族中的野心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早就懷疑他與敵國亞述勾結。平時和他也是水火不容。
待會!那個賽米拉斯會不會也是亞瑟的美人計?安插奸細的同時敗壞王兄的名聲?
想著想著,已經來到了外廳門前,亞瑟正色瞇瞇地打量著一邊招呼伺候的侍女,好在他總算還有點貴族的自制,沒讓眼珠子和口水掉下來。
哈!自己剛剛怎麼會有那種想法。碧姬塔開始為自己的猜測汗顏:就算亞瑟奸詐狡猾卑鄙無恥歹毒下流……但他絕對不會用美人計。為什麼?哈!像賽米拉斯那種絕色佳人,連她——哦——她王兄看了都心動,亞瑟怎麼會捨得供出來,送給他人?
「碧姬塔公主殿下,好久不見。」亞瑟總算看到了正主兒,忙笑臉相迎。
「是啊,不知亞瑟殿下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我這?」好久不見才好,不然豈不是要一天到晚跟你在這皮笑肉不笑地勾心鬥角,當我自虐啊!
「聽說公主昨日和陛下之間,發生了些不愉快。」
「哦……」唉……壞消息傳得比鼠疫還快!
「聽說是為了賽米拉斯?」
「不錯。」你到底要說些什麼?
「公主,既然你開誠佈公,我也就開門見山了。」亞瑟的神色極不和諧地驟然嚴肅了下來,倒是把碧姬塔嚇了一跳。
「……殿下有話直說。」你又搞什麼鬼?
「公主,賽米拉斯那賤人,妖媚惑主,我打算聯合元老院,直言上諫,請陛下將他貶為庶民,驅逐出宮,希望公主也能盡棄前嫌,助我一臂之力。」
「賽米拉斯留在宮裡,有亂綱常,我自不會放過他。」不過幫不幫你是另一回事。
「既然如此,亞瑟也不打擾,先行告退。」
「殿下請,碧姬塔軟禁期間,不能遠送!」
……總算送走了大麻煩,碧姬塔卻倚在外廳的柱子上,怔怔地沉思起來。
亞瑟想要除去賽米拉斯?為什麼呢?雖然賽米拉斯不是他的人,但不是有句話物以類聚嗎,他倆相互勾結、狼狽為奸還會比較有說服力。可是現在亞瑟卻不惜來聯合一向是與他作對的他,去除掉賽米拉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碧姬塔眼睛一亮,難道賽米拉斯私下為了王兄想要除掉亞瑟這個禍患?難道他其實是個賢良淑德的男寵?
唉!碧姬塔死命搖頭,她真是瘋了,想的這是都是些什麼烏七八糟的啊?
「咦?公主,那不是吉爾侍官長嗎?他手中抱著的什麼?」洛雅突然看到一幅古怪的畫面——侍官長吉爾抱著一大堆東西,正向她們走來。
碧姬塔見了也好奇起來,如果他沒記錯,吉爾應該是負責整個王宮安全的侍官長沒錯,可是……他什麼時候……難道是因為賽米拉斯被她所傷,遭了池魚之秧,被王兄貶職,打起雜來了?
「吉爾侍官長!」碧姬塔高聲招呼吉爾過來,想要問個清楚。
「公主!」吉爾見他,顯得異常欣喜。帶著東西就相這邊小步跑來。
「王兄他……你……你抱著這些幹什麼?」碧姬塔看得兩眼發花,腦袋發暈——各式各樣帶花邊與飾物的衣服五彩繽紛、五光十色、五花八門、五顏六色;更可怕的是各種香粉、香油、香料……混在一起的恐怖氣味。
「啊!公主,我正有事要請教您。」吉爾彷彿沒聽到一般,抱著一大堆累贅,勉強向碧姬塔躬了躬身,興奮地說道。
「哦……你問吧……」碧姬塔處於迷茫狀態。
「公主覺得陛下會喜歡哪種款式的衣服,那種香味的香料呢?」
「哦……這兩種吧!」碧姬塔隨便指了兩種,「你問這個做什麼?這些東西哪來的?」
「是我拜託各位女官做的,香料也是找她們收集的。對了,洛雅女官也幫了不少忙呢!」
「吉爾侍官長,您客氣了。」洛雅紅了臉,垂下頭,心裡卻暗暗埋怨,她原以為吉爾只有找她的耶……
難怪她今天發現自己托人從埃及帶回的香粉少了許多,原來……碧姬塔瞥了一眼洛雅,這丫頭一向規矩伶俐,果然是藍顏禍水……
不對,不對!這不是問題所在……
「那個,吉爾侍官長,你要這些究竟是做什麼的?」不知為什麼,碧姬塔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然是給賽米拉斯大人準備,陛下說今天下午會抽空來探病。」吉爾笑得陽光燦爛,碧姬塔卻突然覺得烏雲罩頂。
「對了,公主,吉爾也替賽米拉斯大人和陛下肯請您,您一向和陛下手足情深,這次也請您尊重他的決定吧!大人和陛下也一定會感激您的寬容與成全的!」吉爾突然單膝跪下,目光滿是真誠的懇求與同情的哀怨。
「你!」碧姬塔一陣無力,「你走吧!」
吉爾以為碧姬塔是默許了,興沖沖地往愷城那去了。賽米拉斯大人,您放心,第一步已經邁出了……
「天啊!」半晌洛雅才開得了口,「吉爾大人他剛才的樣子……好……好……」
「說!」碧姬塔咬牙切齒。
不行了,賽米拉斯這傢伙,果然是個大禍水,招惹王兄不夠,還要招惹她;招惹她不夠,連、連一向耿直忠誠的吉爾也被◎#¥%※×……這傢伙還真是來者不拒,男女通吃啊!!!
「吉爾大人他剛才的樣子真是……好……好……迷人啊!」沒想到那麼剛毅的男子會有那樣溫柔脆弱憂鬱的一面。
天啦!這世界怎麼了?碧姬塔直想吐血。
賽米拉斯,你等著,本公主和你不共戴天,遲早有一天,你落在我手裡,我要用高級馬鞭鞭你到死,鞭死了接著鞭屍,我鞭!我鞭!我鞭鞭鞭!鞭碎了縫起來接著鞭,鞭得你死去活來、生不如死……哦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