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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艷男人香 第十章 作者:唐菲
    自校慶結束之後,安部徹對宮本貴秀的態度出現兩極化的改變。在校時,兩人相處得極為融洽;然回到家,安部徹不是對宮本貴秀不理不睬,就是對他異常熱情。宮本貴秀稿不懂安部徹為何對他忽冷忽熱,但他想問又不敢問,因他有種莫明的預感,事情的真相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又是黃昏,兩人悠閒地散步回家。今天宮本貴秀心情很好,歸途中一直滔滔不絕地說話,眉飛色舞池比手畫腳,一不留神,腳去踢到磚石踉蹌一下差點跌倒。幸好安部徹眼明手快地接住他,否則宮本貴秀就準備親吻地面了。

    「秀,這條紅磚路較不平坦,走路小心些。」

    「嘿……意外、意外。」宮本貴秀搔著頭傻笑。「不過,有你在旁邊,我才不擔心。」

    「還是小七點,假若我沒扶住你,你這花容月貌就毀了。」安部徹捏捏他的小臉。

    宮本貴秀拍掉他的手說:「那才好,以後就沒人取笑我小白臉了。」

    經過一家生鮮超商,安部徹停下腳步。

    「秀,進去採購點東西,冰箱內好像沒什麼食物可吃了。」

    「哦,好。」

    走沒兩步,兩人就聽到身後傳來轟轟聲。宮本貴秀好奇地停下腳步回頭望,只見三、四台重型機車速度極快地逐漸逼近。

    「秀,危險!」安部徹出手拉他,千鈞一髮之際才閃過機車。

    重型機車呼嘯而過,宮本貴秀驚魂未甫半倒安部徹懷裡。

    「你們沒事吧?」超商內的歐巴桑跑出來「

    「沒事,謝謝你。」安部徹回答。

    「剛剛真的好險,你的朋友差點被撞。現在市街頭愈來愈多飛車黨,年輕人不學好喲。」歐巴桑邊走邊搖頭歎氣。

    宮本貴秀站穩腳後猛拍自己的臉好幾下。

    「你在幹嘛?」安部徹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書包。

    「我嚇得臉都麻了,拍一拍恢復知覺。」說完又拍幾下。

    「輕點,瞧你臉都打紅了。走吧,進去把東西買一買,我們早點回家。」

    「嗯。」

    回到家,宮本貴秀把書包往桌上一丟,人朝床鋪倒下。

    「好累,今天不知怎麼的感覺好疲倦。」

    安部徹把食物邊放進冰箱邊說:「誰叫你昨天打遊樂器打到那麼晚,睡眠不足才會覺得累。你先去洗澡,今晚我一個人做飯,吃飽你就可以睡覺了。」

    放好食品起身走到宮本貴秀身邊才發現他已睡著了,剛剛講的話他根本沒聽到。

    安部徹望著宮本貴秀那可愛憨稚的睡臉,微啟的雙唇似在誘人,忍不住俯下身親吻他,雙手不自覺地解開他的衣扣,欲罷不能順著地的頸項清到胸膛,再到腹腰,直到宮本貴秀髮出嚶嚀的聲音才赫然止住。

    「天呀,我在做什麼!?」

    安部徹看到宮本貴秀敞開的衣衫,驚覺到自己努力克制住的慾望正在甦醒。

    看著他、接近他,卻必須阻止自己去碰他,實在是一種令人難以承受的苦刑。

    他抖著手將宮本貴秀的衣衫扣好,才輕喚他:「秀,醒一醒,把制服脫掉再睡,秀……」

    宮本貴秀睜開迷濛的眼,睡意未消地起身坐在床沿發楞。

    「秀,你醒了沒?」安部徹蹲下身與他平視。

    「嗯。」

    雖然宮本貴秀有應聲,但安部徹看他還在混沌中。

    「唉——」他歎了口氣,動手幫他脫制服。當地進行到手臂部分,宮本貴秀突然清醒。

    「你在做什麼?」他一把扯過衣衫背過身。

    安部徹見宮本貴秀防備心這麼重,有些傷感地說:「我只想幫你把制服脫下,讓你好睡些,我沒有不良企圖……」

    宮本貴秀聞言,轉回身低下頭說:「對不起,我誤會了,我以為……」

    「算了。」他揉揉他的頭髮。

    宮本貴秀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蓄滿了歉疚的淚水。

    「我……」他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張開手臂。「那你繼續脫,我不介意。」

    安部徹看了,用手指點他額頭開玩笑說:「傻瓜,你既然已經醒了,我為什麼還要服侍你?自己動手吧。你先去洗個澡,晚餐我來做,吃飽後你想做功課、聽音樂都隨你,就是不准玩遊樂器,懲罰你昨天玩得太晚。」

    「啊,你好殘酷。」宮本貴秀嘟嘴抗議。

    「你應得的,快去洗澡。」安部徹緊盯他入浴。

    聽到他沖澡的聲音,想像他光著身子站在蓮蓬頭下,安部徹又興奮莫名,幾乎有克制不住想衝進去和他共浴的衝動。他甩甩頭不敢再想,大步走向廚房想借用煮菜來讓自己分心。

    洗完澡出來的宮本貴秀穿上休閒服,拿條毛巾擦著濕發,湊到安部徹身邊。

    「哇!今晚吃烤魚耶,好香。」他深深吸口氣。

    安部徹要從冰箱拿出調味醬,冷不防地撞上站在身旁的宮本貴秀,淡淡的體香沁入安部徹鼻裡,不禁令他心神蕩漾。

    他乍然回神推離宮本貴秀。

    「秀,別站在這擋路行不行?剛洗好澡到客廳去,免得沾染油煙。」

    宮本貴秀乖乖地離開廚房,心裡納悶著安部徹最近為何常出現反常態度。他是不是討厭我了?宮本貴秀反問自己。

    用餐期間,官本貴秀三不五時用眼角餘光偷瞄安部徹,而安部徹也明白,只是當作不知道,靜靜吃飯。

    「我吃飽了。」

    宮本貴秀瞄安部徹一眼,狼吞虎嚥吃完碗裡的飯,放下筷子說:「我也吃飽了。」

    沉悶的氣氛逼得人喘不過氣,宮本貴秀藉故口渴打開冰箱拿飲料。

    「啊!人家想喝的果汁沒了。」他回頭揚聲問:「安部徹,今天買的東西都放進冰箱裡了最不是?」

    「嗯,全放進去了。」

    「哦。」他關上冰箱,拿了錢包打算出門。「我外出買飲料。」

    「秀,晚上最好不要出去,果汁明天再買。」安部徹阻止道。

    「不要,我現在就想喝,我一定要喝到。」他開了門走出去。

    安部徹追出去站在門邊對著宮本貴秀的背影喊:「過馬路要小心。」

    「知道了。」宮本貴秀回聲應後轉而咕噥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安部徹收拾碗筷順便清洗,整理完後拿本書出來看,看沒多久即放下。宮本貴秀出去那麼久理該回來了,怎麼等不到人?著實有些心神不寧,他決定出門看看。

    ***

    另一地點,宮本貴秀正遭遇極大麻煩,他被四個騎重型機車的青年圍堵在巷道內,緊靠著路燈惶恐不已。

    「你們……要……要幹什麼?」他牙齒打顫,講話結結巴巴。

    其中一名青年把手跨放在宮本貴秀頭頂的柱子上,以俯視的姿態戲謔說:「我們不想對你怎麼樣,只想對你劫財、劫色而已,小可愛。」

    「我……沒有錢。」他嚥了嚥口水。「而且我是男的。」霧濕的大眼閃著恐懼。

    「男的?不像呀!」對方伸手摸宮本貴秀的胸部。「嘿,是真的耶!不過沒關係,是男的更好,不怕以後有人半路認爸爸。」

    宮本貴秀聽了嚇得哭出來。「不……不要啊……」

    「板田,別鬧了,錢拿一拿快走吧,被人發現就不好了。」另一名青豐不耐煩地說道。

    「誰在鬧了,你看這小子細皮嫩肉,長得比女生還漂亮,可愛得很。」他抬手捏捏宮本貴秀的下巴。「何況這時候有誰會來?」

    宮本貴秀慌張地從口袋掏出幾百元,抖著手獻出去,哽咽道:「我……只有這些,全……全給你們,放了我……」

    「哇拷!這麼少,更該捉你來抵帳。」他一手搜刮所有的錢,一手壓住宮本貴秀的身體吮吻他的頸子。

    「啊——不要……不要……」宮本貴秀哭叫地踢腳。

    出來找人的安部徹行經巷口,聽到宮本貴秀的哭叫聲,飛衝入巷推開圍堵的三人,並抓住欺壓宮本貴秀那人的領子,猛力一拉甩到後方。

    「秀,有沒有事?說話呀,秀……」安部徹神色慌張地握住他冰涼的手。

    回過神的宮本貴秀見是可依賴的安部徹在眼前,不禁抱住他哭得聲嘶力竭。

    被甩跌在地的男子摸著脖子站起來。

    「可惡!哪個混帳拉我領子?」

    安部徹輕輕推開懷中的人,轉身面對這四個不良青年,銳利的眼神凜冽如刀,一一掃過眼前四人。

    四個不良青年被他的氣勢嚇到,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但思及我方四人、對方一人,於是逞勇地挺起胸來。

    「我還以為是誰這麼不怕死敢招意我們,原來是另一個還沒發育完全的小毛頭。喂,你們看他那樣子像是打算英雄救美耶。」

    四個人哈哈大笑,但笑得有些空洞。畢竟指稱一個身高超過一八O公分,體形略為健碩的人為沒發育完全的小毛頭,實在太牽強。

    宮本貴秀怯怯地扯扯安部徹衣袖,細聲道:「安部徹,不要跟他們起衝突,我們回家好不好?」

    安部徹二話不說牽起他的手走向巷口。

    「想跑,哪那麼容易?」欺負宮本貴秀的那傢伙擋住他們的去路,指著他們說:「這個小可愛留下。你,把身上的錢繳出來,我可以放你一馬。」

    安部徹嗤之以鼻哼了一聲,不予理會地繞過他而行。

    「王八蛋!敢輕視我。」

    不被一個高中生放在眼裡,這種屈辱哪吞得下,他掄起拳頭衝向安部徹。

    當對方蠻衝過來,安部徹機警地將宮本貴秀推離開,自己不畏懼地迎上前。

    原在旁觀看的三名青年也加入戰場,打算四人打一人。

    安部徹冷冷一笑,一開始他就想狠狠教訓這四個混球,宮本貴秀是他疼在心裡、捧在手裡的寶,他都捨不得宮本貴秀吃苦了,哪還輪得到外人欺負他。若不是之前宮本貴秀祈求他想回家,他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們。如今這場群架正合他意,想以多擊寡,門兒都沒有,他十年武術可不是白學的。

    宮本貴秀心慌意亂地站在一旁,他想下場幫忙但又怕造成安部徹的負擔;還在猶豫,這場架已瞬間結束。

    安部徹拍拍手上的灰塵走向宮本貴秀。

    「解決了,我們回家吧。」手攬著宮本貴秀的肩往巷口走去。

    經過橫倒在地呻吟的那四人,宮本貴秀倏然體認一件事——安部徹很強,非常強,強得可怕。

    回到家中,宮本貴秀取出醫藥箱為安部徹破皮的指關節敷藥。

    「對不起,我害你受傷了。」宮本貴秀頭低低地跪坐安部徹面前。

    「這沒什麼大不了,只是破皮,打架難免會碰傷。」

    擦好藥,時間也晚了,兩人換穿睡衣爬上床,既沒交談也沒睡覺,就這麼躺著。

    隔了一會兒,宮本貴秀幽幽地說:「我不要你受傷,你在和他們打架時我好擔心;我真沒用,不能幫你什麼,當時我好害怕你會被他們打死……」

    安部徹側過身擁他入懷。

    「我不會那麼容易死,頂多受點傷。別擔心,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我不會拋下你而去;何況我還沒得到我所要的,死也不甘心。」

    「你要什麼?或許我可以幫忙。」宮本貴秀翻過身和他面對面,興致勃勃地問。

    「你的身體。」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宮本貴秀聽了為之氣結,紅著臉再翻個身背對他。

    「你還是去死吧!混蛋。」

    「秀,不要這麼無情嘛。」

    宮本貴秀當沒聽到不理他。

    「秀,給我嘛。」安部徹湊近身親吻他耳後一下。

    宮本貴秀猛坐起身朝安部徹肚子擊下一拳。

    「哦——」安部徹佯裝痛苦,慘叫一聲,其實他一點也不覺得疼。

    「活該!」他咒罵了一聲。

    當他躺回床上卻聽到安部徹的悶笑聲,宮本貴秀氣憤地拉起被子蒙住頭。

    ***

    一場綿綿不斷的小雨連續下了兩個禮拜,不僅路上泥濘難行,更糟的是每個人都被這場似乎永無止境的雨搞得心浮氣躁。

    因雨天的關係,學校所有的室外活動全部停止,這對正值血氣方剛年紀的學生而言,好比被關在籠內精力無處發洩的野獸一般;也因此,校內打架事件頻傳。風雲高中雖是名門男校,但也不脫暴力本質。

    午休時,宮本貴秀提著便當來找安部徹吃飯。餐後,宮本貴秀窮極無聊地把今早發生的事一一轉訴給安部徹聽。

    「真可怕,又發生打架事件。聽說是兩人在走廊上不小心擦撞到,雙方互不道歉而起。」宮本貴秀趴在學生會室裡的長沙發上對安部徹說話。

    此時,安部徹正忙著整理資料,所以只淡淡應了一聲。宮本貴秀看他在忙,也就識相地不再打擾他。待安部徹整理資料完畢,午休時間也結束了。

    宮本貴秀懶洋洋從沙發上搭起身體,歎息道:「真不想離開學生會室,外面空氣濕黏黏的好不舒服。」

    「學生會堂的除濕機借你搬回教室用。」安部徹雖是笑著說,但他是認真的。

    「你想害我被打嗎?」宮本貴秀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誰敢?」

    宮本貴秀不說話,心裡則嘀咕:副會長就敢。

    安部徹看他一臉不苟同樣,改為建議道:「不然,你下午蹺課,留在學生會室裡睡午覺吧。」

    「那我課業怎麼辦?」他有一點點心動。

    「晚上我再教你。」他清理著桌面,舉止像是要外出。

    「安部徹,你要出去呀?」

    「嗯,下午至東京市高中學生會長開研討會,什麼時候結束我不知道,不過我會趕回來接你放學。」

    「既然這樣,我回教室上課了。」他起身走向門口。

    安部徹訝然問道:「不留下來睡午覺?」

    宮本貴秀轉身回他一個鬼臉。「不要誘惑我,我是乖寶寶,蹺課會良心不安。」他打開門揮揮手說:「祝你下午愉快。」

    安部徹望著關上的門啞然失笑。

    ***

    一整個下午,宮本貴秀的眼皮莫名其妙直跳個不停。起初還好,可是愈接近放學時刻心裡愈不安;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鐘響,宮本貴秀站在校門口撐傘引領張望。

    隔沒多久二名二年級主跑來傳令,邊喘邊說:「會長……發生車禍……人在市川醫院……他……」

    話尚未說完,宮本貴秀臉色蒼白地攔了一部訐程車前往市川醫院。

    傳話的學生楞住了,他話還沒說完,沒想到宮本貴秀會這麼快就跑掉。

    「完蛋了,會長打電話交代說叫宮本貴秀在教室等他,這下宮本貴秀跑掉了,等一下會長回來接不到人怎麼辦?我慘了!」傳話的學生愁眉苦臉站在校門口淋著細雨,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宮本貴秀憂心如焚地搭計程車趕往市川醫院,一下車就直奔急診室,簡單扼要問護士站內的護士:「剛剛發生車禍送來的人在哪裡?」

    護士站內電話響個不停,每個護士忙得不可開交,其中一名想也不想地隨手往角落一個急診架一指,就不再搭理他。

    宮本貴秀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就見一具人體全身蓋白布躺在那裡,他茫然了一下,全身發涼。

    他慢慢走過去直到急診架邊才止步,低頭往下看,遲遲不敢掀開白布,怕證實躺在那的是他所熟悉的安部徹——那位總是好脾氣包容他、寵愛他,曾說愛他的安部徹。

    他不願承認躺在急診架上那具毫無生命跡象的屍體是安部徹,但白布下的體形、身長卻是那麼相像。

    宮本貴秀失神地對著白布下的人喃喃自語:「我總覺得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以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我總是對你任性、撒嬌……」他說著說著,便掉下雨滴淚落在白布上。「只要你待在我身邊就能讓我安心,你擁有許多我所沒有的東西,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你會離開我……」他無聲無息地又掉下兩滴淚。

    事到如今,天人永隔,宮本貴秀才驚覺到自己不僅僅是把安部徹當好朋友,更是無形中接受他的感情,愛上他的人。

    再後悔也換不回一切,宮本貴秀微抖著手掀開白布,想見安部徹最後一面……

    安部徹從診療室出來,在醫院櫃抬結帳後準備離開,然視線卻不知被什麼牽引住地看向急診處角落,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落入他眼中。

    奇怪?秀怎麼來醫院了?我不是請人轉達叫他待在教室等我嗎?這小子真不聽話,安部徹暗忖著邁開腳步向他走去。

    「秀,你在這做什麼?來接我嗎?」安部徹一隻手搭上宮本貴秀的肩膀。

    宮本貴秀乍然聽到這死也不會遺忘的聲音,不敢置信地回頭看。

    「你……」他驚訝地瞪大眼。

    宮本貴秀緩緩再回頭看一眼剛剛他親手掀開白布下的屍體,一張血肉模糊的陌生臉孔不是安部徹。他再轉頭回望身後的人,突然一陣暈眩,兩眼一翻昏倒了。

    安部徹敏捷地接住昏倒的宮本貴秀,驚慌失措地大喊:「醫生——」

    幾位護土推著急診架快跑過來,安部徹抱他上架後一起推著離開。

    昏倒後的宮本貴秀在安部徹焦慮的呼喚下清醒過來,眼一睜開便看見安部徹憂心焦急的臉,猛坐起身抱住他放聲大哭。

    「秀,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告訴我,不要一直哭呀!秀……」安部徹不知他昏倒的原因,所以很是擔心。

    護士站內的護士見昏倒的人醒了便說:「對不起,現在急診架不夠使用。如果你們沒事,可否把急診架空出來?」

    安部徹用眼神詢問宮本貴秀。

    「我沒事了,我要回家。」宮本貴秀哽咽地說。

    安部徹扶他下床,兩人在醫院門口招來一部計程車搭車回家。

    宮本貴秀從清醒後一雙手始終不離安部徹,甚至回到家安部徹想換下制服他也不放。

    「秀,你到底怎麼了?」安部徹將他安置坐在床上,蹲下身與他齊視。

    「你痛不痛?」宮本貴秀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一隻手輕撫著安部徹額頭上的傷。

    「不痛,只是擦傷而已,醫院大小題大作了。」他摩挲著宮本貴秀的臉龐。

    「秀,你臉色好蒼白,你真的沒事?要不要躺下休息?」

    「不要,我真的沒事。」

    「那我去替你放洗澡水,泡個澡精神會好一些。」

    安部徹撐起身要離開,卻又被宮本貴秀雙手環抱,緊緊地纏住。

    「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安部徹怔愣住,他期待這句話期待了好久了,沒想到就這麼不期然地聽到,心裡一點準備也沒有,好不真實。

    「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啊!」他好激動。

    安部徹默默凝視他半晌,以安撫的口吻說:「我想你今天可能受到什麼刺激才會胡言亂語。沒關係,你洗完澡睡個覺,當你明天醒來後一切都會安好。」

    「安部徹,我真的愛你,你要相信我!」宮本貴秀不僅用雙手摟抱住他,更甚而用腳纏住他身,宛如連體嬰。

    他非要安部徹正視他的話不可,否則絕不放手。

    一股燥熱在安部徹身上蔓延開來,這種狀況在校慶之後愈來愈常發生。

    「秀,不要這樣,把手腳放開。」安部徹用手板開宮本貴秀的身體,想在不傷及他的情況下掙脫。

    「我不要,你不相信我,我就不放!」他任性地回答。

    安部徹咬緊牙關,忍無可忍地說:「秀,你再不放開,找會做出讓你後悔的舉動。」

    「什麼舉動?我為什麼要後悔?」他用純真無畏懼的態度面對他,不相信安部徹會傷他一絲一毫。

    「因為我會想和你親吻、擁抱,我想要實際上有形的關係。」僵硬的軀體濃濃警示出他的慾望。

    「這就是你這陣子對我忽冷忽熱的原因嗎?」宮本貴秀直視他的眼問。

    安部徹默認了。

    宮本貴秀可愛的臉孔倏然蒙出一朵美麗笑容,毫不猶豫地說:「好,只要是你,我願意。」

    這無疑是一道解嚴令,出柵的猛虎勢不可擋,他不會讓宮本貴秀有反悔的餘地。一個足以燃燒理智的熱吻裡,脫掉彼此身體上的束縛,在床上席捲所有的熱情。

    安部徹俯在宮本貴秀上方,細啄著他的胸膛,溫柔地喃喃細語:「我會好好待你……不要怕……」

    許久的纏綿之後,兩人躺在床上親密地貼在一起。

    安部徹玩弄著宮本貴秀汗濕微卷的頭髮,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宮本貴秀難為情地翻身趴著,但他還是回答:「我很好。」

    安部徹輕撫他的背,微微施力幫宮本貴秀按摩身體。他遲疑一下,開口問出心中所想的事情:「秀,在醫院發生了什麼讓你驚嚇到昏倒?」

    宮本貴秀側過頭凝望身旁的男人,回想起在醫院那股痛徹心扉的感覺,不禁泫然欲泣。

    他心有餘悸地說:「我以為你出車禍死掉了,那時我才明白自己對你的感情已不再是泛泛之交,我還有好多話沒告訴你,還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做,卻永遠沒機會了,所以……」他尋求支持地握住安部徹的手,復感受他的體溫。「所以當我看到你活生生出現在我眼前,又被那具恐怖的屍體嚇到,就震驚過頭——昏倒了。」

    「傻瓜!」安部徹以憐惜寵愛的口吻說:「記不記得我曾說過,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我不會拋下你而去,我沒得到我所要的,死也不甘心。」

    「嗯,我記得,那現在呢?」

    「怎樣?」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嗎?」

    「得到了,但不夠……」安部徹靠過去舐吮他的耳垂。

    「安部徹……」他頓了一下。「醫院那具車禍身亡的屍體好可伯。」

    「嗯,好可怕,可憐的秀……管他的……」安部徹心思根本不在那上頭,他在宮本貴秀頸背上撒下點點細吻。

    「安部徹,我說話你沒在聽……你在摸哪裡……」他羞窘地挪動身子。

    安部徹輕笑道:〔再來一次好不好?」

    「還來啊!」宮本貴秀瞪大眼。

    「沒辦法,誰叫我正在血氣方剛的年紀,而你又裸身誘惑我……」

    「不要啦……唔……啊……」

    一切盡在不言中。

    ***

    沉醉在愛河裡的宮本貴秀忽略了安部徹是三年級生,是再過不久即將畢業的人,直到無意中聽見小澤月島和其他同學談論升學問題才恍然發覺地和安部徹兩人一同上學的日子不多了。

    假若父母回國,勢必自己也要搬離安部徹家,如此一來,兩人見面的機會更少;再加上安部徹去讀大學,不同的社交環境,這段同性戀情是不是還能維持下去?不想則已,一想問題紛紛奪籠而出,讓他一整天悶悶不樂,任憑佐佐木和中裡流川兩人如何耍寶逗趣也不能讓他展顯歡笑。

    宮本貴秀像個不會隱藏心事的小孩,許多事情即使安部徹不問,他也能從他的表情、肢體動作看得出來。

    依安部徹的聰明才智及對他的瞭解,猜對率高達百分之百,宮本貴秀所謂的心事在安部徹眼中猶如攤開的書本,一目瞭然,根本無所遁形;但顧及官本貴秀敏感纖細的心,他還是會開口一問。

    「秀,什麼事讓你愁眉不展?說來聽聽吧。」放學路上,安部徹提著兩人書包邊走邊問。

    宮本貴秀低頭踢著路面石子問:〔安部撤,你要報考哪間大學?」

    「不知道,尚未決定。」

    「我想你成績這麼好,考哪間大學一定都沒問題。」

    「大概吧。」

    「你上大學後,我在學校一定會很寂寞。」他同樣低著頭踢石子,但聲音多了點感傷落寞。

    「捨不得我離開呀?」他開玩笑地問。

    「有一點。」宮本貴秀認真地點點頭。

    「既然這樣,我來想想辦法讓你不寂寞好不好?」

    「什麼意思?」宮本貴秀抬頭斜睨他。

    安部徹顧左右而言它地說:「不要苦著一張臉,我會心疼,秀的笑臉最好看了。」

    ***

    畢業典禮會場,安部徹並沒有出現,宮本貴秀卻被這莊嚴肅穆的氣氛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緊接著考季來臨,然而安部徹除了考試日不在家外,其它日子他則拖著宮本貴秀到處去玩。暑假第一天就去了東京迪斯奈樂園,實現了初識沒多久時的承諾。

    輕鬆的日子過得特別快,轉眼又是一學期的開始,宮本貴秀升上三年級也要為考大學做準備了。

    開學第一天,宮本貴秀自己一人到校,並在佈告欄前察看班級編排表。

    佐佐木從後將手跨上他的肩。「宮本,好久不見。你在哪一班?」

    「三A.」

    「班長和阿川也是,大家又在同一班。」佐佐木興奮說道。

    「真的?太好了!」宮本貴秀很高興在新班級有熟識的舊同學在。

    「是呀,不過阿川這傢伙差點被編到B班去,他是僥倖吊車尾進來的。」

    兩人一同走往教室。邊走邊交談時,中裡流川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摸到了佐佐木身後,突然勒住他脖子。

    「佐佐木,你不要在宮本面前說我背後話。」

    佐佐木手肘往後一撞,掙脫中裡流川的箝制。

    「死阿川,誰屑說你這笨蛋的背後話。」

    「還說沒有,我看你說話的唇型就知道。」

    「我呸!你若這麼厲害就不會吊車尾了。」佐佐木譏諷道。

    「可惡,你敢嘲笑我!」中裡流川惱羞成怒要衝上前去和他幹上一架,卻被一直站在身後不吭聲的小澤月島拉住。

    「阿川,要打回去教室再打,不要在走廊上丟人現眼,而且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小澤月島指指掛在壁上的牌子,牌面印著「訓導處」。

    佐佐木和中裡流川兩人看了幸幸然地吐吐舌頭,異口同聲地說:「好險!」

    宮本貴秀在旁笑道:「我發現你們兩個好有默契,常常說出來的話都一樣。」

    「誰和他有默契。」兩人又不約而同地抗議。

    訓導處的門突然打開,引起宮本貴秀一行人的注意。

    當那人一現形,宮本貴秀瞪眼驚叫:「安部徹,怎麼是你!?」

    安部徹側頭一看,笑逐顏開:「嗨!又見面了。」

    宮本貴秀快步走向前間他:「你怎麼來學校?」注意到他身穿高中制服又問:「還穿高中制服?」

    安部徹一手攬過他肩頭,拐他走向三A教室,轉身前示威地向身後三人微微點頭,發出不容忽視的意識,明白表示對官本貴秀的佔有權。

    〔安部徹,你還穿高中制服來學校幹嘛?」

    「我沒告訴你嗎?我被留級了。」他說得好開心,被留級像是一件光榮的事。

    「騙人。」宮本貴秀才不相信。

    「真的!因曠課太多畢不了業。」

    宮本貴秀氣嘟著嘴說:「安部徹,我雖沒你聰明,但也不是傻瓜。若因曠課太多被留級,以前的每一任學生會長全都是留級生了。」

    安部徹哈哈大笑:「有可能喲!」

    「安部徹,我很認真地在和你說話,你正經點啦!」他為之氣結。

    安部徹安撫地控控他的臉頰,正色道:「我繼續當高中生不好嗎?想想我們又可以一同上下學,你也不寂寞了,而且我很期待與你當同班同學的機會耶;更何況我一畢業有多少人虎視耽耽在等著捨我位置,好取代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你說我能放得下嗎?不把你看緊點怎行?」

    宮本貴秀面紅耳赤。一—胡說八道!誰像你一樣思想齷齪。」

    「多著呢!」

    宮本貴秀突然想到什麼地緊皺眉頭。「你重讀一年,那……那副會長怎麼辦?」

    「誰?」他裝傻。

    「早川杉木啦。」

    「他呀——」他故作恍然大悟狀。「他做他的大學生,我當我的高中生,毫無交集。」

    「可是……可是……」宮本貴秀猶豫著該不該說。

    安部徹用力地揉他的頭髮說:「別想太多。反正我的事我自己解決,你只要管好你的事就行。先說好,明年我打算報考東大醫學部,你要加油跟上來。」

    「為什麼是醫學部,不是其它的?東大耶!我可能考不上。」

    「因為我想當醫生,這樣以後你生病時我才可以為你檢查,我不要別人碰你的身體;至於功課方面,你有我,怕什麼?」安部徹自信滿滿地說。

    兩人漸行漸遠,把中裡流川、佐佐木及小澤月島三人遠遠拋丘腦後。

    「安部徹為什麼會在學校?」佐佐木和中裡流川兩人不解地看向小澤月島。

    「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叫他來的,不過看樣子有可能大家都是同班同學。」

    小澤月島用他那比旁邊兩人多出一點的智商推斷。

    「不會這麼不幸吧!哦——我可愛的宮本貴秀。」佐佐木悲歎地呻吟。

    「這太淒慘了!哦——我美麗的宮本貴秀。」中裡流川心痛地哀嗚。

    隔了一會兒,中裡流川問小澤月島:「喂,你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小澤月島酷酷地說:「這裡有你們兩個唱雙簧就夠了,我幹嘛參一腳和你們一同發神經病?一對活寶,我看你們兩個乾脆勉為其難湊一對吧。」

    「和他!?」他們再次異口同聲。

    中裡流川和佐佐木兩人瞪大眼互看,更有默契地各轉向一邊作嘔吐狀。

    「惡!讓我死了吧。」

    「救命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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