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個子算高,手腳算長,腿還挺勻稱、修長……
欸,設計師當久了,看女人的身材成了下意識的反射動作。不過,他倒很欣賞她那認真執著的澄澈眼瞳。
怎麼說呢?他就是喜歡她那獨特又有神的一對眼睛。因為她竟透過鏡頭,靈巧精準的穿透了他另一面的靈魂,捕捉到他的神韻。
被一個才見沒幾次面的女人看透了——
這感覺好奇特,他一時還厘不清。於是,把瘦得不太像話的她丟在他的大床後,他就去洗澡了。再來就以這種若有所思的眼神凝視著她。
一轉眼,又過二分鐘,她還猶自昏睡著。
那張契約大概對她十分重要吧,那三張沒有被賞識的作品,一定令她很嘔。她把他拍的很好,以他專業的眼光評斷.這三張照片若流出去,他肯定自己日後會不得安寧。
不但星探和模特兒公司會找上門來,甚至,他的上司都會斥責他肥水落去外人田。他嘴角不禁噙了一朵迷人的微笑。
他從不缺女人崇拜,但這幾張照片若刊在雜誌封面,日後,煩人的艷遇一定擺都擺不平。
這時,床上的她總算有了一點動作。
爵士靈巧地跳上床,關心的喵嗚喵鳴叫著。
谷若蝶揉揉眼睛,雖然她必須承認自己仍有些手軟腳軟,腦袋瓜還有些昏沉,但,她是醒了。
疑惑地發現自己置身在烏漆一片暗的……床上?還有貓叫聲?
「爵士,是你嗎?」
爵士很有靈性的應答一聲,身體還向她蹭擦了幾下,奇異的,這令她心靜了下來。
她怎麼會在這麼暗的地方?
她倏然想起昏睡前的最後一幕。
她看見自己心愛的照片被撕了,然後,她要找他拚命……嘖,拚命?
她的腦袋在想什麼?撕了就撕了,她還有底片啊!再洗個幾張不就得了?
她一定惹毛了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所以他把她弄昏,把她和貓囚在一室?她努力張大眼睛,想靠著窗外稀微的月光看清楚她現在所處之地。
張得眼睛好乾澀,但,她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這裡沒有燈嗎?爵士,你的主人是不是很生氣,所以把我關在這裡反省?」她試著下床,雖然有些重心不穩的腳軟。
都怪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
她興匆匆地拿著文件去雜誌社,那時心情亢奮得忘了吃午餐。然後,約被搶走了。
一路走回家時,她不想回到自己的房間和工作室,因為怕觸景傷情。呆坐在那個男人的門外,她反反覆覆折磨自己的情緒。
這個契約沒有簽成,對她工作室的經營狀況是雪上加霜。
以前有江楓幫忙時,外頭一些生意都是衝著汪楓來的。江楓一跳槽,她的工作室就像風中殘燭死撐著,岌岌可危。
這個月底,她知道,她撐不下去了——包括房租及貸款。
撐不下去,就代表她的未來沒了,理想沒了,工作室所有器材都要拍賣。一想到這,她的鼻頭又酸了。
工作室裡頭有好多東酉是她千挑萬選買來或找來的,工作室裡有好多好多的回憶。可過了這個月底,她什麼都要割愛了……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那個男人是不是變態呀?空有一身出色迷人的皮囊,骨子裡卻如此小家子氣,連燈也不開。
他是惱她的魯莽,然後囚禁她,還故意不開燈,是想讓她自己摸索嗎?不過,他幹嘛也關他的貓?是好心的讓爵士陪她嗎?她實在不懂那男人在想些什麼?
夜這麼深,那男人一定去上班了,身為紅牌牛郎的他此刻一定在跟哪個女人翻雲覆雨。
嘖!她在瞎想什麼?那個男人愛跟哪個女人調情關她何事?
胡思亂想了一會,腳往前移了幾步,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一個重心不穩,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就要往前摔去——
一隻手及時地撐住她。
「喂——誰?」她是很想說聲謝謝。但,這隻大手令她有如受驚的小兔大叫起來。
「你在我家叫什麼?」令狐子風懶洋洋地開口還加了點促狹的口氣。
「你……你……你家?」她倒吸一口涼氣,努力要站直自己的身子。可惜,腦門突來的昏眩,使得她的身子就是軟趴趴的。
「你快把手拿開!你現在正在吃我豆腐,這位先生。」她吃力的一字一句說著。
「你的前胸摸起來跟後背沒兩樣,怎能說我吃你豆腐?何況,我若是把手拿開,你可是會整個人往我身上倒,那我可是很吃虧的。」他揚起一抹似笑非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佔了便宜。
嗯,雖小了點,但還挺柔軟的,算大小適中型——
「你……欺人太甚。」她難抵昏沉的暈眩,整個人更不舒服。
令狐子風歎了一口氣,將她環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呆愣了一下。
「肚子餓不餓?我帶你去外面吃東西。」若這一幕被其他義兄弟看到,肯定會被取笑。但,這感覺挺好的。這個虛弱蒼白加身形軟趴趴的女人,令他有股想好好保護她的感覺。
嚴格說起來,他對她的感覺不算太壞。
原本想遊戲一生,人的七情六慾,他向來沒那麼強烈。在這人世,他只重視義父;義父在乎的,要他達成的,他就算必須不擇手段,也無所謂。
但,在這世間霍然出現了這個女人。她成功撩撥他的情緒,讓他掏出深埋已久的感覺。她,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女人,牽動了他。
很不可思議地,他居然有種想瞭解她的想法,想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我……要開燈……這裡太暗了。」意外見到了他溫柔的一面,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頭也不怎麼昏了。是不是因為突來的吃驚治好了大半的昏眩?黑暗中,她根本就看不清楚他,這令她心慌不已。
「很暗嗎?」他一向習慣夜晚不開燈。夜對他而言,是另一種保護色。
「你難道……不覺得?」這句話有點像在問異類。
若蝶這時才感覺到眼前這男人不簡單,至少她覺得他在這麼暗的情況下,竟還能「看得到」她的一舉一動。可是,她看不到他,只能感覺。
她聽到他近距離的呼吸,她聽到他強而沉穩的心跳。她開始覺得自己的耳根紅潮蔓延開來,突然之間發覺自己離他是如此接近。
為什麼連黑暗中,他那魅惑般的吸引力仍是十足呢?
「你……是不是常跟女人這樣……調情?」她發覺自己的措辭竟有些醋勁?
「沒有。」他耳尖地聽出她一點點不爽的味道,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如果我告訴你,你是第一個坐在我大腿上的女人,你信不信?」
「你想騙小孩嗎?你是紅牌牛郎,女人一定都爭先恐後得投懷送抱。」她酸溜溜地說道,「我可是清白的大閨女,不是你說幾句甜言蜜語就會跟你……上床的隨便女人。」
「我可從沒想過跟你上床這檔事。」他皺起眉打斷她的話。「我是那麼隨便的男人嗎?多少女人身材好得不像話,在我面前脫得光溜溜,我都沒放在眼裡,你知道嗎?平板的身體我或許還會注意一下。」
天啊!這話聽來多諷刺,這男人不愛女人卻愛同性?她知道自己因從小營養失調,後天不良,身材像洗衣板,但也不至於像男人吧?
「你這話聽來只有波霸才是女人,而我現在能坐在你腿上,是因為我不像女人,像中性,所以合你脾胃?你是不是玩女人過頭了,所以才轉了性?」
「我不是牛郎,你別扯了。」他忍不住喝住她,這女人腦袋都在想些什麼?把他從牛郎轉成同性戀了?
「轉回正題吧!你沒簽到合約,是不是工作室要結束了?你的飯碗從此沒了?」
她瞠大了圓圓的眼珠,「你……調查我?」
「我需要調查嗎?我記得你求我當模特兒時,就告訴我不少事了。今晚呆坐在我家門口哭,你不是想告訴我後續發展嗎?」
沒錯,他說得一點也沒錯。失去了簽約的機會,加上凌薇得意洋洋的嘴臉,還有她不敢回家,讓她很衝動得跑來十五樓呆坐,打算跟他傾倒心中的委屈。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告訴他。
「沒了工作室,你再找其它工作當你的飯碗。理想等儲存好資本再開張,你不必這麼沮喪。」這話已是他平生最好的安慰言辭,老天可以作證。
「找其它工作?」這點她倒是沒想過。
「沒錯。我可以提供你一個工作,待遇很高,可以分紅。只要你賣出一件東西,就給你抽百分之十。我先聲明,只有你才有如此待遇。」
「真的?什麼工作?」聽來不錯。
「賣珠寶。我會請我父親給你安排一個職位,你明天去上班,日子就可以過下去,還可以存錢。」
「父親?你父親是誰?」想不到他老爸這麼有錢。
「古煌。」他輕輕吐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