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把我打扮成這樣?」她從鏡中看著站在身後的女人,「外頭那些都是什麼人?」
「這些我都不清楚,我只是奉命來幫你打扮的人。」
「用意呢?」
女人依舊回以一個歉然的笑,表示根本毫不知情。
「那可以告訴我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董事長吧。」
又是董事長,「他當真是錢多得沒地方放,還是急於想補償二十幾年來沒盡過的責任?
但這未免太可笑了,他想施捨,也沒有問問她這個接受者要不要,就隨便給予,當她是什麼呀!「小姐,請不要扯,這樣會來不及的……呀……」
但是在女人尖叫之前,常筱櫻已經一把扯下挽得高高的頭髮,還給自己本來的面貌,「我告訴你,誰都不能任意改變我而不經過我的同意。」
「小姐,你這樣我很難向董事長交代的。」
她不是故意唱反調,而是真的不喜歡穿和服,因為太麻煩了,還要穿著木屐跪坐,誰受得了?她討厭日本的種種習俗,更不喜歡逢人就假笑鞠躬哈腰。
「把我的衣服還我。」
「至少請你穿著和服吧,請不要讓我為難好嗎?」
已經有太多人求她不要讓人為難,接下一筆鉅額遺產,然後勉強她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見不想見的人。
當然她會來日本有部分因素是想要逃避一個不想要的婚姻,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得為此把自己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一切後果我自己負責。」常筱櫻一把搶回自己的褲裝,然後把女人往外推,「去,去,我自己來就夠了。」
「可是……」。
「我不會故意讓自己在人前丟臉的。」她只能這樣笑著安慰那個可憐的女人,不過這也是她的真心話。
但顯然女人並不是很相信這句話,因為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大難將臨頭。
***
「都準備好了嗎?」歲方玲子望著走出來的設計師,問:「櫻小姐呢?」
「她……對不起,櫻小姐不讓我替她打扮,她簡直就是……」
「算了,我可以理解,要一匹脫韁的野馬立刻變成個淑女根本是很困難的。」
「真是對不起!」明知不是自己的錯,但是歲方家的影響力無遠弗屆,她身為小小的設計師,可也不敢得罪這樣了得的家庭,所以只能不斷鞠躬哈腰。
「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先下去吧。」
遣走了設計師,歲方玲子敲敲房門。
「哪位?」
歲方玲子並末回應,只是等著房門開啟,許久後,常筱櫻才拉開門。
「你是?」
「我叫歲方玲子,你可以稱我為歲方夫人,或者想叫我阿姨都可以。」
「我為什麼要稱你阿姨?」叫夫人她倒可以理解,但是阿姨她就有點不能夠接受,這女人看起來年紀很輕,不怕被她叫老了嗎?「你很年輕,還不至於老到讓我叫你阿姨吧?」
「你很會說話,我希望等會兒你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的。」
常筱櫻不喜歡歲方玲子一直用那種命令的口吻對她說話。
她覺得命令一個陌生人是很失禮的,這種人如何能夠要求別人在人前表現得可圈可點?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得表明我的立場,我不是你的下屬或者是晚輩,就算你真的足夠當我阿姨,我們也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歲方玲子一針見血的說:「我對你並不陌生,事實上我們也不算是陌生人,如果你改姓,就更不算了。」
「改姓?我為什麼要改姓?」這算哪門子的笑話?莫名其妙要人家改姓,還是改成自己的姓,這不是很變態嗎?「你大概弄錯了吧?我並不認識你,也沒有見過你。」
「但是你身上流著歲方家的血。」
是了!這就是她為什麼來日本的主因,一個她很不想想起,也很不想接受的事實,可是,一旦被挑明了,就無法再假裝自己一無所知。
「我想你母親已經告訴過你了吧?關於她和你父親的事情。」
常筱櫻討厭歲方玲子說到她媽媽時臉上的鄙夷,「請你尊重我母親。我不是來這請求施捨的,所以那個人的事情與我無關。」
「但若不是他,你就拿不到那筆鉅額的遺產了,而且,就算你想要撇清與歲方家的關係,事實上你打小到大的所有的教養費用都是歲方家出的,也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在支付,這些都不是你或者是我所能夠否決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又找我來做什麼?如果是那個人要你來的,為什麼他不自己來見我?還是你利用他的名義找我來,想要羞辱我?」
「我是很不想找你來,最好連見面都不要,但我找你來並沒有那些用意。」
「果真是你找我來的,那個人躲著不見我,是怕我分財產嗎?還是怕我來認祖歸宗?」
歲方玲子冷淡的說:「你不必太激動,我們非但不怕你來分家產,還要你來繼承歲方家所有的產業。」
「請別開玩笑了。」常筱櫻無意當真,也不認為那會是事實,「你找我來,我也來了,那麼請好好的說說你的目的吧,我想今天就在這裡作個解決。我媽已經過世了,我並不想和這裡的人有所牽扯,所以有話請直說吧!」
「要你繼承歲方家的產業就是我找你來的目的。」歲方玲子推開門,然後對著她說:「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就跟我來吧。」
她點點頭跟在歲方玲子身後。她確實是需要證實一下,更想弄清楚歲方玲子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
眼前有許多人穿著隆重,清一色都是日本傳統的和服,老的少的都有。
常筱櫻發現,在她跟著歲方玲子走入會場之後,眾人的眼光便緊跟著她移動,好像她是個外太空來的異星人,她的存在是他們唯一感興趣的事情。
她無法開口,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很陌生。而在這種場合,歲方玲子顯得更雍容華貴。
然後她們被簇擁上事先架設好的舞台,上頭原本排排坐的人全都起立等著她們就坐。
其實說這是個宴會,倒不如說是記者會比較恰當,因為桌面上架著許多麥克風,台下還有一堆拿著筆和扛著攝影機的記者。
只是常筱櫻很好奇,那個「他」到底是怎樣顯赫的大人物?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記者來這裡挖新聞呢?
在她怎麼想也想不通的時候,歲方玲子對著麥克風說:「今天很高興各位出席歲方家私人的宴會。我知道大家一定都急著想要知道歲方家的下任董事長是誰,今天我就要趁這個機會把她介紹給大家。」
原來是要宣佈他們歲方家的下任負責人的,但是把她找來幹麼?就算她身上流著歲方家的血,是歲方家的一份子,但是,她從來沒有承認過,也從來不曾和歲方家的任何人、事、物有所交集,找她來不是很突兀嗎?
但,常筱櫻看到歲方玲子、記者們,還有那些穿著華麗和服的男男女女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怎麼?我臉上還是衣服有什麼不對勁嗎?」她小聲的問著一旁的歲方玲子,「你要宣佈你們歲方集團的董事長和我無關吧?我實在不想參加這種讓人不自在的宴會。」
「你在胡說些什麼,快點對大家說些話。」
「說話?我?」
「當然是你。」
「你弄錯了吧?要說話也是你們的董事長說才對,不是嗎?」常筱櫻被這種莫名的狀況搞得有些頭痛。
「你就是下任董事長,所以對大家說幾句話吧!」
她就是下任董事長?那歲方玲子說要她繼承歲方家的產業是真的嘍?不會吧?她從沒想過要飛上枝頭當鳳凰,更沒想過會成為現代的灰姑娘。
所以,她的第一個反應並不是對眾人說話,而是起身轉頭就走。
歲方玲子上前拉住她,生氣的問:「你幹什麼?」
「我並沒有答應過要當歲方集團的董事長,也對你們的產業沒有興趣,我只是來日本玩的,所以不要把我牽扯進去。」常筱櫻才管不了那麼多,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她最沒興趣了,再待下去又不知道會變成怎樣,她想自己最好早點離開比較妥當。
歲方玲子覺得她太不識好歹,歲方家的產業有多少人覬覦,怎麼她卻棄如蔽屐?
「總之,這是你父親決定的。」
「我沒有父親,從來沒有,別在這種時候對我說那個詞,我的字典裡面沒有那兩個字。」
「你……」
是歲方家的恥辱!但是這樣的話再怎麼想說,都不能夠當著記者和那些看笑話的人面前說出來,歲方玲子再氣,也知道自己不能夠亂了分寸。
「歲方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歲方小姐顯然並不想繼承歲方集團,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們歲方家已經沒有能人了呢?」
「別胡說,我兒子只是病了,我這個……女兒也只是鬧彆扭,她是氣我沒有事先通知她這件事情,所以,改天我們會重新開一個記者會,那時候將會告訴大家好消息。」
什麼女兒,真是天大的謊言!常筱櫻不想再繼續聽下去,所以奮力的甩開歲方玲子的手離去。***
「你到底有什麼不滿?身為歲方家族的一員,你簡直是丟臉丟到家了。」
這種指控常筱櫻不接受,她很坦白的說:「我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是歲方家的人,更不會接受你們這些突然冒出來的『親戚』,還有,請你不要在人前隨意的稱我為女兒,我並不是你的女兒,我的母親才剛剛去世,我不希望她以為我這個女兒貪慕虛榮,她剛死我就半路認親人。」
「這是你母親同意的。」
常筱櫻狐疑的問:「什麼意思?」
「一開始我們就說好了,如果你非得回歲方家,那麼我們就得對外宣稱你是我的女兒。」
「笑話,我怎會是你的女兒?外界的人會這樣笨得被你欺騙嗎?你要不是太天真就是太異想天開,沒有人會相信這種鬼話的。」
「他們會相信的,事實上我們一直對外宣稱有個女兒在國外讀書。」
「而那個人是我?」常筱櫻實在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總覺得這是個很大的陰謀,「你們歲方集團是不是快要倒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就是快倒了,所以要找個人頭董事長來扛罪啊!」
「胡言亂語!歲方家的事業可是如日中天,當然最近因為某些緣故使得集團面臨一些問題,但是還不至於出現財務危機,更不像你說的那樣快倒了。」
「那麼為什麼找上我?你們沒有兒女嗎?」
「我當然有,我的兒子很出色。」歲方玲子激動的反駁著。
常筱櫻順口說:「那不就對了,你既然有個出色的兒子,那就叫他去繼承事業啊,幹麼拉我這個不相干的人進來呢?」
「如果可以,我當然會那樣做,要不是阿真沒法子接管公司,我不會願意把公司交給你這種沒教養的小孩子。」
這女人真的很過分,一會兒對外說她是女兒,一會兒又罵她沒教養,從頭到尾一個人自導自演,簡直就不把人當人看嘛!
「我看你那個兒子也好不到哪去。」
「不許你那樣說阿真。」
「這麼疼兒子,為什麼不叫他來繼承?你確定你們公司沒問題?」常筱櫻愈來愈懷疑他們找她來的用意,「我想我還是早點回台灣算了。」
「我讓你見他。」歲方玲子緊急地叫住她。
「見誰?」母親口中的那個「他」?
「我兒子。」
***
其實常筱櫻不認為自己有必要見歲方玲子的兒子,但是她還是跟著來了,可能是基於好奇心吧!她想知道歲方玲子口中所說的那個好兒子到底好在哪裡。
可是她們卻來到醫院,她一向不喜歡這種地方的。
「你兒子在當醫生?」
「不是。」
進了醫院之後,她發現歲方玲子的臉色愈來愈不好,很凝重,那種跋扈也不復見,好像一下子蒼老許多,似乎比較符合身為「媽媽」的年紀。
「你兒子病了嗎?」
常筱櫻突然有點同情歲方玲子,丈夫在外面有喜歡的人,如果連兒子都病了,那真的很可憐,身為女人最可悲的莫過於此了。
「只是病了就好了。」歲方玲子一面往前走,一面歎著氣說。
「什麼意思?難道你兒子……」不是她想這樣想,是歲方玲子的表情忍不住讓人覺得,她的兒子是不是得了所謂的「絕症」?可是她不敢開口問。
「為什麼不問了?」
「我想,我只是個外人……」
「雖然我很不喜歡你,但是你確實是歲方家的人,所以有權明瞭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問題是常筱櫻從來不想當歲方家的人,「不,我姓常,不姓歲方,所以我只是個外人。」
「不管你怎麼強調,你就是無法否認身上流著歲方家的血。」歲方玲子再次提醒。
那她可就不知道了,又沒有做檢查,她母親也沒有告訴過她這件事情,至於她母親要她見那個人,她還沒有見到之前,是不能亂下斷言的。
「何況在歲方家,媳婦是不可以掌權的。」
「我好像聽久保勝稱呼你董事長,那不意味著你已經掌權了嗎?」
「那只是代理的而已,我丈夫,也就是你父親,他病了,不能夠處理事務,我兒子……也病了,所以由我暫時代理職務,但是代理期間過長就不被接受了,如果再提不出個有能力的人來繼承,董事長的職務就將要由歲方家的親戚中推出個代表來。」
常筱櫻挑眉問:「所以你就找我來?」
「嗯。」
「你兒子到底是生了什麼病?就算是病,也能夠醫治的吧?」她現在真的覺得歲方玲子很可憐,不管她是怎樣一個令人討厭的女人,想到自己的母親可能搶了人家的丈夫,這令她有些愧疚,希望她的兒子只是小病而非絕症。
歲方玲子突然停住腳步,推開了一扇門,「就在這裡。」
「你的兒子?」
「進來吧!」
雖然歲方玲子已經進去了,常筱櫻卻裹足不前。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裡頭會有她不想看到的景況,或許只是錯覺吧!可是她真的有一股想要逃離的念頭。
「進來啊!」
「喔……」她的腳像生了根,很難移動步伐。但當歲方玲子再度催促,她也只得上前。
當看見床上躺著的人時,常筱櫻的心跳差點停止跳動。
那張臉是她想忘都忘不了的,他總是在她的夢境中徘徊不去,把她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更把她吻得神魂顛倒,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怎麼會是他?歲方家的兒子可以是別人,不該是他呀!
常筱櫻不住的搖頭,想要甩掉這種可怕的真相,但是甩不去,她清楚的聽到歲方玲子說著,「這是我的兒子,也就是你的哥哥歲方真,他在一年前發生意外跌下樓梯成了植物人,就一直躺在這兒,從沒有醒來過,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
她只聽到前半段,至於為什麼她會被找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事實已快讓她崩潰發狂。
「我不相信,不會這樣的,老天爺不可能開我這種玩笑。」
她的反應引起歲方玲子的狐疑,身為母親的都已經接受了這種殘酷的事實,何以她一個初見面的人會如此激動,著實令人費疑猜。
「你怎麼了?一個人自言自語些什麼?」
常筱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仍在錯愕中無法清醒。
「櫻?」見她不語,歲方玲子不得不提高音量。
「啊!」她終於有反應,卻是被嚇到了。
「你怎麼了?」
「我……」該如何解釋這種複雜的狀況呢?告訴別人會得到信任嗎?大概很難,誰會相信那麼離譜的事情?夢見一個根本沒見過面的人,還是個植物人,這玄得讓人無法接受,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啊!
所以,她沒有說出自己所碰上的怪異的現象,只是問:「他這個情況有多久了?」
「你根本沒有專心聽我說話,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他已經躺在床上一年多。」歲方玲子雖埋怨,還是重複說一回。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你真的沒有在聽我說話是不是?」歲方玲子生氣的問。
「對不起,你剛剛也說過了嗎?」常筱櫻知道這是很失禮的,所以誠心的道歉,並且再度詢問,「可不可以告訴我多一些關於他的事情?」
「那麼你是不是也會考慮繼承歲方家的事業?」
「那是兩碼子事吧?」
「但是現在卻必須一起談。你看到了真的情況,也知道我的難題在哪,而你更得好好的面對自己的身世,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這個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嗯。」歲方玲子所說的她都懂,但是,一旦答應繼承歲方家的事業,那就等於要承認躺在床上的他是她哥哥,而她非常不想要那種結果。
「等我聽完了整個故事之後,我會考慮」但這不過只是她的緩兵之計,除了可以探得一些內幕,也可以讓自己多一點思考的空間。
***
常筱櫻終於聽完了屬於歲方家的故事,也包括她母親和那個「他」的事,一段不為人祝福的婚外情。
這是很典型的情況,到台灣做生意的歲方保智愛上了她的母親,兩人一見鍾情之後就生下她這個私生女,然而以歲方家在社會上的地位,身為歲方家繼承人發生婚外情,只會打擊家族的名譽,所以,離婚是不被允許的,況且歲方保智也深愛著他的妻子歲方玲子,並沒有離婚的打算。
「那他為什麼還要招惹我媽?」
「有些男人就是會同時愛上兩個女人。」
「太貪心了,難道只是因為他有錢、有地位,就可以這樣糟蹋女人嗎?」常筱櫻愈來愈討厭他,更認為自己流著他的血很可恥。
「身為女人當然希望自己是丈夫的唯一,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之後,我覺得一味的鑽牛角尖是沒有用處的,況且你的確是歲方家的骨肉,我身為歲方家的一份子,實在不願歲方家的血脈流落在外。」
「那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你母親不允許。」
「我不信。」
歲方玲子很堅決的強調,「是真的,我提議過讓你認祖歸宗,但是你的母親捨不得你。」
「你們要讓我認祖歸宗,那我母親呢?你們是不是也說要接她回歲方家?」
她的問題只獲得了一個沉默的回答,而她知道了答案,「你們要我媽捨棄我,對不對?」
「事實上,歲方家可以給你很好的教育,這是她所無法給予的,我答應收養你,自然也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但是你媽卻死也不肯讓你來日本,甚至不許你和你父親相認。」
常筱櫻覺得那是聰明的決定,一個腳踏兩條船的男人根本不配當她的父親,但是,她還是想要知道那個人在受到她母親的拒絕之後,會有什麼反應?「那個人怎麼說?」
「你應該知道的,他如果沒有接受你母親無理的要求,你應該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的確,她母親從來不曾提過那個人的事情,她更不曾見過那個人。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現在你可以給我答案了嗎?」
「不,你還沒有說完。」
「你還想要知道什麼?」
「你兒子,你還沒有說有關於他的事情。」
「你看到了,他已經躺著不動一年多,我不知道會不會有所謂的奇跡出現。我曾經滿懷希望,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一想到他曾經那樣出色,是人人稱讚的優秀人才,我就難過得想哭。」
「醫生怎麼說?難道他會一直這樣下去?」
「醫生也找不到任何原因,照理說他不該沉睡不醒才對,可是他卻從來沒有醒過。」
「你有沒有想過他之所以醒不過來,是由於某種因素?」常筱櫻回想他在夢中說過的話,大膽的假設。
「我們就是想不通。」
她搖搖頭,沒理由一個人腦袋沒問題卻醒不過來,其中必然有緣故,只是沒有人知道那個問題出在哪而已。
「我想,一定有一個因素,如果你希望他醒來,就該好好的想想。」
「我當然知道。」
「那麼我走了。」
「走?你走哪去?你要聽的我都告訴你了,現在你也該給我你的答案了吧?」
「我要離開日本。」常筱櫻笑著拿起背包,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很抱歉,我還是要拒絕你的提議,我想,該繼承歲方家事業的人是你兒子,不是我。」
「你明知道他醒不過來,為什麼還那樣說?」歲方玲子追上她,激動的問著。
「會有奇跡的。」她的確這樣認為,奇跡雖然不常有,但是不代表不會出現,她有一種感覺,歲方真一定會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