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夫婦自然也看得出來她哭過,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為了緩和氣氛,葉母說道:「好了好了,也差不多該吃飯了,有什麼事情等吃完飯再說。」熱絡的上前招呼明曦往飯廳走。
飯廳裡,明曦理所當然的被安排在葉競謀旁邊的位子,但因為惱他根本不想看他,因此從坐下開始便始終低著頭吃面前的菜。
注意到她只顧著吃面前的飯菜,葉競謀主動為她夾了道菜。
明曦察覺到他夾菜過來時不情願的想把碗拿開,奈何手沒有他長而無法如願。
葉氏夫婦將小倆口的情形看在眼裡,不明白剛才在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同時心裡也對兒子的體貼感到意外。
同桌的葉昭朋忍不住道:「我說哥,你到底是怎麼欺負人家?」
沒等當事人開口解釋,葉母聽到二兒子把事情點破連忙制止,「昭朋,別亂說話。」不想二兒子再加進來攪和。
被母親制止的葉昭朋只得識趣的打住,免得等會父母為了引開注意,拿他當箭靶那可就糟了。
制止了二兒子之後,葉氏夫婦視線都暗中在大兒子跟明曦間打量。
兩人實在沒有料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兒子會有動怒的時候,看來他們有必要認真評估未來媳婦對兒子的影響。
飯後,一行人重新移坐到大廳。
這回明曦刻意等葉競謀坐下後才挑了個離他較遠的位子,在場的葉家三口都也看出來了,但嘴上並沒有說什麼。
至於葉母則挑了明曦身旁的位子坐下,親切地關心問:「晚飯有沒有吃飽?」
明曦心裡雖然氣著葉競謀,但面對葉母的和善仍無法板起臉來,只是不甚自在的道:「有,謝謝。」
「說什麼謝謝,都要是一家人了還這麼客氣。」
她的話換來了明曦的語塞,心裡對這件婚事根本就不曾同意。
葉母雖然注意到她的反應,但是單就她能讓兒子動怒這點,便不能否認她對兒子的影響力。
因此儘管看出明曦的不情願,葉母仍決定為兩人的婚事推波助瀾一把。難得兒子主動要求結婚,她這做媽的不積極點怎麼行。
「明曦啊,你多大年紀了?」
聽到葉母問起自己的年紀,明曦下意識地睨了葉競謀那頭一眼,跟著才不甚情願的回答,「……二十四。」
「這樣啊,那跟競謀正好差四歲剛剛好。」
好個鬼勒!自己又不是倒了八輩子楣才跟他剛剛好。
只是明曦並沒有勇氣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因為礙於那可惡的傢伙在場。
「家裡除了你以外,還有些什麼人?」
葉母的問話讓明曦眼底閃過一抹失落,跟著才語出平靜地表示,「我爸媽都過世了,就我自己一個人。」語氣裡的堅強不想讓人同情。
聽到這話葉氏夫婦都感到意外,另一頭的葉競謀也沒有想到。
認識以來,她給他的感覺一直是潑辣跟堅強,壓根沒有想到她是靠自己一個人撐到現在,心裡生起一抹近似心疼的情緒。
葉母當下更是母愛氾濫,「難怪你這孩子瘦成這樣。」她轉向兒子念道:「看你是怎麼照顧的,都要結婚了還不懂得要好好疼老婆。」言詞間多少也訓了兒子剛才在樓上對明曦的行徑。
「以後我會照顧她。」葉競謀這話並沒有勉強。
「知道就好。」葉母順著兒子的話尾替他向明曦說起話來,「以後競謀要是沒把你照顧好就跟葉媽媽說,葉媽媽替你出氣。」
明曦實在想說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他照顧,只是礙於葉母慈愛的態度才不得不勉為其難的點頭,「嗯。」算是回應了她的關心。
儘管看出她的勉強,葉母仍當作不察,「以後就把這裡當成是自己的家,不用拘束。」
她確實是不喜歡拘束,所以才會選擇私家偵探的行業,只是有那可惡傢伙在,她懷疑自己能放鬆得起來。
擔心再這麼發展下去,自己跟葉競謀真的會沒完沒了,她在聽了葉母的話後想開口說什麼,只是一想到那可惡的男人在場……
明曦下意識地瞥了眼葉競謀的方向,對他心存顧忌。
一旁的葉昭朋見她簡直是看兄長的臉色在作答,忍不住開她玩笑,「未來的大嫂,其實你如果想說什麼大可不需要看大哥。」
被當眾戳破的明曦一時反應不及,不知該如何回答,葉氏夫婦連忙同聲喝止兒子,「昭朋!」
可能的話,明曦也想直接說出來,只是葉氏夫婦像是不給她機會似的,就聽到嚴肅的葉父也表示,「昭朋的個性就是愛開玩笑,不需要跟他認真。」
明曦在心裡歎口氣,她是真的有話想說啦。
葉母雖然也看出她的有口難言,卻是故意轉向大兒子叮囑著,「明曦的年紀還小,你要多讓著她、包容她。」
聽在明曦耳裡只差沒嗤之以鼻。那可惡的傢伙要知道讓她,兩人之間也不會走到這步田地。
跟著她卻聽到葉競謀回答,「我知道。」
哇哩勒,你知道個屁啊!
一想到他剛才在樓上對自己做出的行為,她直想站起身來衝口罵人,只是擔心再被修理才不得不勉強忍住。
葉母聽了兒子的回答,滿意地回過臉來安撫她,「以後競謀要是欺負你就跟葉媽媽說。」
明曦懷疑說了又有什麼用。說了,他們就會站出來反對這件婚事嗎?
原本預期他的家人應該不會支持,壓根沒有料到事情的發展會變成這樣,難道他們都不在乎她的背景嗎?
堂堂葉氏企業的總經理要結婚,不是應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嗎?怎麼這家人對未來媳婦的人選這麼不挑?
她原本還冀望藉由他家人的反對來達到讓婚事破局,如今看來,這招顯然是行不通。
稍後,當明曦起身準備告辭時,並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看來有多哀怨。
葉氏夫婦雖然看出她的勉強,但是從大兒子整晚的表現看來,夫妻倆也都看得出來他對這件婚事的認真。
因此,即便不清楚大兒子跟明曦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基於私心,只得枉顧她的意願。
不管怎麼說,兒子要結婚可是件喜事,他們夫妻倆就算幫不上忙,也沒有反對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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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踏出葉家門開始,明曦隱忍了一晚的情緒再也無從掩藏地顯露在臉上,如果不是因為葉競謀堅持,她根本就連他的車也不想上。
因此從坐上車開始,明曦便鼓著氣不肯開口,身旁的葉競謀對於她的沉默自然明白。
他知道自己對她過於嚴厲,畢竟她不是自己的部屬,尤其剛才在家裡打了她的事也讓他心裡感到不捨。
於是他主動拋出話題,「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意圖緩和她心裡的怒氣。
只是他顯然不夠瞭解女人,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
聽到這話,明曦像是被踩著痛處,氣不過的回過臉來,「以後你要是敢再打我……打我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她說不出被打屁股那麼丟臉的事。
才決定不對她過於嚴厲的葉競謀卻是無法改變自己的個性,隨即又給了個令人跳腳的回答,「那就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
「今晚的事就算了。」
算了?!他說得倒簡單,被打的人又不是他。
見明曦睜大眼沒有說話,他淡淡一抿唇,「沒有意見就好。」
頓時,她差點要爆血管。
什麼叫她沒意見?她臉上的表情像沒有意見?這男人根本是在睜眼說瞎話。
再這麼跟他說下去,氣死的準會是自己,她逼自己深吸了口氣後又吐出來平靜自己,跟著一個咬牙決定不再理他。
葉競謀看得出兩人的談話並沒有讓她氣消,但是因為正在開車也只能暫時由她去,未再多說什麼。
直到抵達明曦住處樓下,他剛停好車,她便迫不及待要拉開車門,只是她顯然又忘記他有鎖車門的習慣,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針對她。
將明曦的態度看在眼裡,原本無意再說什麼的葉競謀不禁蹙起眉來,跟著不由分說的推開駕駛座的車門。
明曦見狀趕忙道:「你還沒有幫我開門!」
葉競謀從外頭繞過來替她拉開車門,「下車吧!」
不用他說,她片刻也不想多待的從車裡下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明明可以直接從車裡幫她開鎖。
雖然決定不對她太嚴厲,明曦這副模樣仍是讓葉競謀看不過去,「注意你的態度。」
笑話!他憑什麼要她注意?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一直命令我?告訴你,我絕對不要嫁給你!」顧不得他是否會再打她,明曦衝口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葉競謀盯著她頑強的神情,心裡像有了什麼決定。
見他不開口,她心裡有些害怕,轉身就想離開,可卻突然被一把拉了回來。
明曦吃驚的叫喊,「你干什——」頓時被眼前的男人結實地吻個正著,讓她驚愕得忘了言語。
回過神後,她一把推開他,「你幹什麼?!」
只聽葉競謀平靜的說了一句,「叫你早點適應我們的關係。」
「你——」
「上去吧!」稀鬆平常的語氣彷彿他剛才做的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惹得明曦又是一陣氣結,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丟出一句,「你不要臉!」
在他尚不及做出任何回應之前,她已氣沖沖的跑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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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競謀的想法裡,跟明曦之間的問題算是已經敲定,然而這麼想的人顯然只有他。
在他隔天上門找人時,竟從鄰居口中得知,她一早匆匆帶著行李離開了。
當下,葉競謀的不悅可想而知,為她不負責任的行為,更為她枉顧他的警告執意從他身邊逃開。
因為她寧可倉皇逃離也不願意待在他身邊,這兩天,葉競謀的心情意外受到影響,就連見到蜜月回來的好友也一樣。
曹德森一踏進辦公室便問:「到底怎麼回事?」壓根沒想到跟老婆一回國就聽到好友兼大舅子要結婚的消息。
「回來了?」葉競謀的語氣平淡。
「岳母說你要結婚是怎麼回事?」
「不就是這麼回事。」因為明曦蹺頭的事而沒有心情多談。
如果曹德森這會不是太意外,說不準要以為好友開始懂得幽默感了。
「怎麼可能之前一點都沒有聽說?還有,你要結婚的對象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冒出這號人物?」以兩人的交情居然從來沒有聽說。
「你特地過來就為了確認這事?」
曹德森懷疑好友如何能這麼平靜,他們這會在談的可是他的婚姻大事。
只是也因為這樣他才注意到好友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怎麼回事?都要當新郎倌的人了還不高興,工作上不順利?」
以曹德森對好友的瞭解,目前重心全在工作的他除了公事上的問題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令他煩心。
也是因為這樣,突然聽到好友要結婚的消息,才會讓他如此感到驚訝。
「只管顧好你老婆。」他的事情不勞費心。
瞭解好友甚深的曹德森立刻聽出來,「不是工作上的事?」讓他頗為意外,見到好友鎖著眉,忍不住開他玩笑,「總不會是為情所苦吧?」
聽得葉競謀眉頭一沉。
只是一時玩笑的曹德森見好友這副模樣忍不住驚呼,「不會吧?難道真叫我給說中了?」語帶刻意的誇張。
「我看你是吃飽撐著。」
好友冷淡的反應讓曹德森摸不著頭緒,「好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出來一塊商量。」
葉競謀不認為有什麼需要商量的,對於明曦蹺頭的行徑,心裡十分清楚逮著她後該怎麼做。
「沒那個必要。」
「這麼冷淡?好歹我們認識多年,現在還多了層親密關係。」清楚好友嚴肅個性的曹德森故意鬧他。
當事人顯然不為所動,「太閒就滾回去抱老婆。」
「那可不成,我老婆還等著從我這裡聽到最新一手的消息。」
「要是這樣,你現在就可以放棄。」無意提供什麼讓人閒嗑牙的話題,尤其眼下的他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人逮著。
「好歹說說是怎麼認識的?」畢竟兩人熟識這麼久,實在沒理由不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
好友的話讓葉競謀想起跟明曦的「認識經過」。別說他根本尚未完全搞清楚狀況,就是好友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中做了現成的媒人。
「問你自己。」畢竟當晚他要比自己來得清醒。
問他?曹德森懷疑好友存心打啞謎。
「朋友這麼久,一回來聽到你要結婚的消息立刻就趕過來關心,結果你連點內線消息也不肯透露,未免太不夠意思。」
對於好友的埋怨,葉競謀沒有絲毫內疚。
曹德森見他不吃這一套索性直接改口,「岳母說你是為了責任,什麼責任?」
葉競謀像吃了秤砣似地沒肯多說。
眼見無法從好友口中問出什麼,曹德森只得退而求其次,「那好吧,既然你不肯說,好歹也約出來一塊吃頓飯,我老婆也想看看未來大嫂。」
眼神一閃,他心裡正愁上哪逮人。
曹德森誤會好友的沉默,「總不會連吃頓飯都有困難吧?都要結婚了,也該介紹我們認識吧。」
「到時候我會通知你們。」在他把人逮回來後。
聽在曹德森耳裡,卻成了他的搪塞之詞,「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吝嗇?連讓人看你未來老婆一面都這麼難。」
葉競謀沒有解釋,不想跟人討論明曦倉皇逃跑的事。
等不到好友答腔,他隨口道:「瞧你為難的,總不會是人被你給嚇跑了吧?」
一句玩笑話換來了葉競謀的蹙眉,跟著不由得想起那一吻——
雖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畢竟兩人既然決定結婚,就必須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兩人的關係,向來實事求是的他是這麼認為。
只是好友的話讓他不由得猜想,是因為那樣所以她才倉皇逃跑?
即便因為這樣,明曦逃跑的行徑在葉競謀的觀念裡仍是不可取,對他而言,逃避是只有懦夫會做的行為。
見好友對自己的玩笑不捧場,曹德森問:「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他隨口帶過。
曹德森發現好友真的不太對勁,印象中的他並不是個會輕易受情緒左右的人。
問題是,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記得剛才進門……
不對!應該更早。
想起好友的反常似乎在自己婚禮當天便已經有跡象,明明婚禮就要開始,身為新娘兄長兼伴郎的他突然抓著自己問些有的沒的。
當時因為一顆心全繫在即將當新郎的喜悅中,以致他並沒有深入去細究,難道會跟那有關?
「是婚禮的前一晚對吧?那晚發生了什麼事?」
不意會突然聽到好友這麼問,他卻是沒打算證實,「沒別的事你可以滾了。」
「否則你怎麼會婚禮一早突然抓著我問那些?」現在回想起來,曹德森更覺得不尋常,可心裡也不是很確定其中的關聯。
葉競謀看了好友一眼,索性低頭繼續自己的公事。
見好友又擺出他那最後的一百零一招,忍不住嗤了聲,「你這傢伙!」知道再逼問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儘管不想死心也只能放棄道:「那婚禮是什麼時候總應該透露一聲吧?」
對於新娘人在何處都不得而知的葉競謀而言,還提什麼婚期?只能沉默以對。
當是好友給的另一記閉門羹,曹德森只好認了。
雖然還是搞不清楚好友突然決定結婚是怎麼回事,不過他想,也許該回頭找那晚的服務生問問,看看兩件事是否有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