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的沉默。
然後聽到他緩緩地說:「該不會是,你喜歡上我了吧?」
雅思瞬間怔住,反應過來之後,很努力才壓下胸口已然加速的跳動,神色從容地瞥了他一眼,道:「酒喝多了吧你?」
為什麼,他會如此突兀的問出這句話來?難道是她什麼地方沒做好,讓他看出端倪來了嗎?
他的目光沒有移開,牢牢定在她的臉上。
雅思迅速又將頭轉了回去,明知道自己過於防範的態度只會說明此地無銀三百兩,可是她卻不敢與他對視,因為她的確是心虛了。
他的手卻伸了出來,搭在了她的肩上。
雅思僵在原地,沒有動。
「我當然沒有喝酒,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他頓了一秒,低低沉沉的聲音傳來,聽在雅思的耳朵裡,似是有些飄忽:「丁雅思,你或許沒有喜歡上我,可是我喜歡上你了。」
雅思覺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難。
單戀的時候,會忍不住去想像無限種可能,眼前的這種可能卻在她的想像之外。而眼下這種整個思緒都處在發懵狀態下的感覺,她亦是第一次體會到。
該給出怎樣的反應才不算太失儀?
「高先生,我可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你跟我開這種玩笑恐怕不太合適。」
「我今天約你來,就是打算把一些事情跟你談清楚,迴避是沒有用的。」
她轉過臉,看著他,突然輕聲一笑:「我真有這麼優秀嗎?值得你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高名揚一時不解:「什麼美人計?」
確切的說應該是美男計才對。動動嘴皮子,說是喜歡上她,繼而名正言順地留下她,繼續為公司效力。
她想著便釋然了,笑著擺手道:「算我用詞不當。」
「那麼,你說說看,為什麼會喜歡我?」
有很多的理由,她的仗義,她看似強悍的外表下所掩藏的那份熱心與真誠,以及,她放下心思時明媚如戶外藍天一樣的笑容。
「相處久了,日久生情不是很正常嗎?」
日久生情,她相信這樣的說辭,可是卻不敢輕易相信他,因為他此刻的樣子看起來太過平靜,她覺得沒有誰在向心儀的人表白的時候,還可以露出如此從容自若的表情。
躲開他搭在她肩膀上的那隻手,站了起來,轉身看他:「高名揚,我留在『蔣氏』只為一件事,便是我答應過蔣叔要助你坐穩公司的位子。如今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自然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所以不管你對我抱著怎樣的看法和心思,我都只能很抱歉地對你說一聲,不行。」
他跟著站了起來,身高上的優勢讓她頓時感到幾分壓迫之意。
「我現在跟你談的,並不是公事。」
她不露痕跡地後退了一小步,強作微笑:「可是我能夠跟你談的卻只有公事。」
他看著她,突然微微一笑:「丁雅思,你在躲什麼?」
雅思立刻被狼狽的情緒砸得頭暈發懵,還好她向來可以講表面的鎮定維持得不動聲色,相信不會讓他瞧出什麼異常來。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跟我僅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而已。」
「雅思,前幾天,安叔跟我說了一些事情。」
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安叔說,我爸會找你來公司,其實是有他的特殊用意。這個用意,你知道是什麼嗎?」
她當然知道。
「我不知道。」趕在他說話之前,她立刻又補充一句:「我也不想知道,所以你不必特意告訴我。」
他看著她閃避不及的樣子,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是真不知道也好,故意裝傻也罷,我都只秉承一個態度,就是要把你留在『蔣氏』裡面。」
頓了一下,他看起來溫然有禮地繼續說道:「我的性格你大概還不太瞭解,從來認定的事就絕對不會輕易妥協放手。雅思,也許很多事都是注定的,你躲也沒有用。」
「你就這麼自信,如果我說我對你沒有感覺,你也不惜強求嗎?」
來的時候,她抱的是撤退的態度,卻沒想到他會突然將話題轉到這件事上來。說不出來此刻心裡的感覺,也許,驚嚇大過驚喜吧。
更何況,他表現出來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玩笑的成分居多。
他往前移了一步。
雅思下意識地往後退,蹙眉道:「你做什麼?」
他溫然微笑,看起來卻極具威脅之意:「我是覺得,你不是撒謊的料。」
「什麼……」意思兩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
一秒鐘的迅速,迅速到她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覺得眼前光線一暗,他的呼吸已經貼了上來。
其實只是一個象徵性的吻,輕輕掃過她的唇便離開。
抬頭,看到他笑得頗為得意:「你臉紅了,證明你剛剛只是在說謊。」
雅思的表情一直停留在木然的狀態裡,後退了一小步,又一小步,然後——
「啪」的一聲,十分響亮的巴掌,呼上了他的臉。
「也證明一下,這就是登徒子的下場!」凶狠地撂下話,都不等他給出反應,她已然迅速轉身,也不顧高跟鞋崴到腳,大步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坐上離開了。
那姿態卻是怎麼看,都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高名揚沒有追上去,嘴角漸漸揚起弧度。
這一巴掌當然不具任何威懾力,反而證明了一點,就是她剛剛冷靜從容的態度,果然只是表象而已。
他不會讓她走。雖然之前曾經有些問題讓他困擾了一段時間,但後來經過丁湛點撥,他也想通了。也許有朝一日事情坦露出來,還少不了有一番折騰,但前提卻是他至少要把這個已然讓他動心的女人留下再說。
丁雅思只是在工作上看起來精明,事實上粗心得很,她忘了去細想,他曾經可是建築事務所的半個老闆,沒有足夠的商人頭腦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年就打拼出一片天地來。他的溫吞和不經心,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表象而已。
商場上的計策同樣適用於愛情上面。比如,攻人要先攻心,擾亂她的心緒也順帶看清楚了她的真實心意。
她如果真的一點「歪念」沒動,剛剛就不會露出那麼張皇失措的樣子。
安叔說,雅思這個姑娘,能幹,熱心腸,誰能娶到肯定是福氣。
丁湛說,人不該停留在過去的陰影裡,要學會往前看。道理他都懂,只是一直無法做到上心而已。如今想想,不過是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
將來的事當然無法預測,他跟她,不過才是開始而已。
第七章誰最傻(1)
手機在響,雅思看了眼號碼,接起來,語氣平淡:「媽。」
這麼多年,母女間一直都是維持著這種平淡的態度,丁母也早就習慣了。
「雅思,晚上回來吃個飯吧。」
「我晚上可能要加班……」
「雅思,其實是你叔叔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雅思沉默了片刻,淡淡回道:「我知道了,下了班就過去。」
陳中平是母親再嫁的良人,卻不是她心裡的可以認同的一種關係。當年母親外遇與他在一起,身為子女可以做到她這樣,只是態度冷淡些,她覺得自己已經算是懂事。
當年父母離婚她被判給母親,她在那個新家了住了三年,十八歲考上大學之後她就再沒問家裡要過一分錢,因為在她看來,欠一個外人的帳遠比欠一個自己排斥的人要好太多。
這幾年,她總是借口工作忙,很少回去。上一次為了高名揚的事,她才找陳中平幫過一次忙。單是看在這一點上,她覺得當面道個謝也是應該的。
晚上下了班,直接開著車過去了。
母親在廚房裡做飯,是陳中平來給她開的門。
她站在門外,態度淡然地喊了一聲:「陳叔。」
陳中平對她一直不錯,笑著招呼:「趕快進來吧,外面熱。」拖鞋也早擺放在了門口。
見到她手裡還提著個西瓜,連忙伸手接過去:「我來拿。」
進了門,母親從廚房裡伸出頭來招呼:「回來啦。」
她點點頭,直接走進廚房去,四下看看,問:「要我幫忙嗎?」
母親把她往外推:「不用,去客廳裡坐著,跟你叔叔聊聊天。」
她想起了母親在電話裡的話,看來陳中平的確有事要跟她談。她很自然就想到了上次短信找他幫忙的那件事上,難道是突然出什麼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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