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真正徵得路無塵同意的意思,他心滿意足地,繼續用長髮摩擦著眼前光滑的背脊:「你對我有那麼多誤會,這可不行啊。戀人嗎,就要敞開心懷,不要讓誤會大到不可消除吧?」
戀人……?不要臉,誰和他是戀人?
「上次你們緝私科抓住的仇學長,以前曾經是我的搭檔。那是一個很好的人啊,喜歡喝酒,喜歡釣魚。」身後華美清亮的聲音,有點微微的憂傷,似乎陷入了回憶,「可是就在兩年前,他的女兒,得了一種非常罕見的病,必須交一筆昂貴的手術費。他從來沒有對我們說起,可是,卻私下裡,終於忍不住把同盟一筆公款貪污了。」
抬起頭,路無塵一副想要駁斥的不服氣模樣,張了張嘴,忍了半天,終於還是憤憤閉眼轉開了頭。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說,有苦衷,難道就可以徇私枉法了嗎?」
對啊對啊!大力點頭,路無塵背對著他。
苦笑著看著他冷硬的後腦勺,尹東無奈地道:「我知道,以你們的立場,他被送進監獄是罪有應得,可是,我看到他的妻子一個人孤零零照顧著小女兒,就連進手術室的那一天也沒辦法讓女兒看見爸爸,就不知怎麼,特別特別生氣。」
苦笑著低下頭,吻了吻依然間歇地抽噎一下的人,他接著道:「尤其是看到你在庭上據理力爭,非要把仇學長的刑期加長,以警示什麼貪污風氣的時候,我就氣得快冒煙了。所以,就忍不住想要小小報復你一下,誰叫你們內部緝私科,一向是獵人們最反感的部門呢?
「還有,你上次對我的指控,我真的要伸冤欸——」他苦著臉,「什麼平分血靈寶石?真是陰暗的、超強的想像力啊。我保證,上次放走莫飛學長,真的是因為我相信那個人,相信他對我說,他抓到的那個吸血鬼,其實是無辜的啊。」
重重哼了一聲,懷裡的人,閉著已經有點紅腫的眼睛,心裡又開始不贊同。這個滿嘴花言巧語的傢伙,休想幾句話,就讓他不鄙視他!
歪頭想了想,尹東肯定地點頭:「我知道你又要說,這種事不能靠感覺,應該堅持把他們帶回來。可是沒辦法,我就是相信九號那個傢伙啊。」
微微笑起來,他想起好幾次和莫飛並肩作戰的事情來,「而那個人,是我見過的最笨,也是最聰明的幾個獵人之一。說他笨呢,是因為以他的身手,至今還勉強擠在前十名的尾巴,要是稍微狠心一點——像我這樣,早該躍到前幾名了;說他聰明啊……哼哼,我瞧現在排在他前面的獵人裡,真能在他手下討到便宜的,倒沒幾個呢。」
自我感覺良好地微笑著,他自信滿滿地道,「能得到獵血同盟排名第三的金牌獵人這樣的評價,你該也相信他是個絕不會做壞事的傢伙了吧?」
心裡一陣發嘔,路無塵煩惱地翻翻眼睛: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好了好了,該說的話已經說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一定原諒我啦。」尹東嘻嘻地笑,爬到他身上,看著他依然冷漠的臉,十分奇怪,「你怎麼還是一臉不爽啊?」
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真是難搞啊。
他轉轉頭,彷彿想到了什麼:「啊!對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強迫你了。除非你願意,不然——」他誇張地長歎一口氣,將胯間堅硬的火熱展示般地向前頂了頂,正杵在前面那僵硬的腰肢間,「就算我難受成這樣,我也不找你發洩,行了吧?」
感覺到那根堅硬到嚇人的東西,路無塵的身體僵直得像是一棵木頭。上帝,長著那樣一張俊美得連女人都會嫉妒的臉的人,怎麼會有這樣和修長優雅身體完全不相配的器官?上次就是這樣的東西……進入到自己身體裡嗎?為什麼自己當時沒有被侵犯得死掉呢?
臉忽然燒起來,他難受無比地往前動了動:不要,不要讓那根可怕的東西頂著他啊!
「不准動。」身後溫柔的聲音變得沙啞了,尹東倒吸口氣。
這個人,該不是故意的吧?因為自己剛剛作出了不侵犯他的保證,就肆無忌憚地胡亂扭動,撩撥他忍到內傷的慾望嗎?
察覺到懷裡的人終於聽話地不動了,他才長長吁了口氣。
牢牢把背對著自己的路無塵攬住,他溫柔地把他的臉轉過來,看著那依然緊閉的眼睛,低低微笑:「我知道你暫時還不能完全接受我,沒關係啦,我知道你心裡已經開始喜歡我,就可以了。」
無恥!誰開始喜歡他了啊?
可是,實在不想刺激他了,萬一惹惱了這個翻臉像翻書,一會兒溫柔一會兒無賴的傢伙,自己可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就要沉沉睡去的時候,身後,那個人小聲地又說話了:「小路,我明天要去執行一個任務,你要等我回來哦。」
任務?他是金牌獵人,執行任務是應該的吧?一天到晚游手好閒的,他就在奇怪,難道同盟的事情就少到這個地步了?明明這一陣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發生的樣子。
「你這種人,最好別回來了!」他咬牙切齒。
身後的人,身體好像有一剎的僵硬。是他的錯覺嗎?
「狠心的調查官……這麼詛咒自己的情人啊。」尹東的聲音輕輕的,依舊溫柔,沒有因為這話而生氣的樣子。
張了張嘴,路無塵沒有再嘴硬。
不知怎麼,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是啊,同盟裡最近氣氛凝重,尹東他要執行的,會是什麼樣的任務呢?重要嗎?危險嗎?
可是,這種似乎有點關心的話,他問不出來。
*F*A*N*J*I*A*N*
同盟的辦公大廳的接待處。
悄悄從隨身的包包裡放出那只紅色的火鳥,千島夜看看四周,小心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牛肉鬆,「來來,吃早點嘍!」
笑瞇瞇地看著那只神氣的紅鳥叼起牛肉,他哼著亂七八糟的歌。這個牌子的肉鬆看來很對寶貝兒口味嘛,得叫阿康多賣幾大包回家放在冰箱裡。
「愛吃肉類的小雞,真少見哦。」
幽靈一樣的聲音從背後忽然冒出來,直嚇得他一個激靈。
「誰?」他大叫。
回頭看到尹東那張俊美的臉,他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關你屁事?」
「怎麼不關我事啊?九號那個笨蛋沒抓到的獵物,假如被我抓到了交上去,一定很有面子啊。」尹東微笑。
臉色發青,千島夜恨恨看著他:「你說了你相信九號的,這是他主動放棄的獵物!」
「可是,我想知道原因啊。」尹東抓起桌上的牛肉鬆,和小鳥一起大嚼。
「……那些伐木工人,殺了很多森林的生物啊!」千島夜狠狠地道,「為了獵取幾張珍貴的皮毛,他們偷偷圈圍了一塊山林,居然放毒氣,把裡面的動物全都殺死了。」
停了停,他恨聲道:「所以這只火鳥就攻擊了那幾個人渣,有什麼問題啊?」
嚼著牛肉鬆,尹東挑眉:「繼續繼續∼∼」
「莫飛那個傢伙,不知究竟就把它抓回來了,那我就求他把它送給我嘍。」千島夜道。
不知怎麼搞的,一看到這只被莫飛用鎖鏈鎖住的火鳥,他就覺得投緣。那個時候,它的毛在抓捕中掉了好些,稀落落的又沒露出變身後華美的樣子,可是不知怎麼,看到那種孤獨惶恐卻又強撐出孤傲的眼神,他就很想保護它。
也許,是覺得那種眼神的小動物,有種熟悉感吧。
「……這種牛肉鬆,難吃死了。」仔細品嚐了一下,尹東很鄭重地發表著意見,「既然收留了寵物,就不要虐待它嘛。」瀟灑地推開同盟議事廳厚重的大門,尹東的身影,消失在那神秘的大廳內。
悄然在圓桌靠近門口的空位上坐下來,他衝著上首眼光銳利的老教官歉意頷首。抱著那個人的身體入睡,居然讓他足足晚起了一個鐘頭,真是一件丟臉的事。
坐在肅靜的廳內,他打量著四周,心裡一驚。前十名的金牌獵人史無前例地到齊了八個,除了那個被譽為天才的五號,還有九號莫飛。
「這次的事態,嚴重到難以預料。」早已退休的荀老教官神情肅然,「魔族六百年一次的力量回圜壯大,是可以料到的。但是,我們沒有料到的是,一直處於衰敗中的吸血鬼一族,居然在最近有了動向。」
都是驕傲的,獨來獨往的生物種群,雖然都知道聯手後的力量會增加數倍,但是數千年來,他們真正聯手對付人類的機會,並不多。
是什麼原因,促使原本不相往來的魔族和吸血鬼王族忽然達成了默契,不得而知。
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們聯手後的威力,在座的沒有人見過。那也許是人類的浩劫,幾乎指日可待。
靜靜等待座中的獵人們消化了這個事實,苟老教官才又開口,「不過,這只是猜測。吸血鬼一族的動向並不明顯,也許,最近他們的頻繁過界獵殺人類,是一個巧合。」
頓了頓,他點開身後的等離子螢幕,現出一張地圖。指著一片強烈發著幽幽磷光的地帶,「這是吸血鬼一族的地下城唯一和地面相連的出口,最近衝過結界出來的吸血鬼大量增加。
我們一直期望這些吸血鬼不要和魔族聯繫,可是,就在這兩天,事態嚴重了。」
地圖上,很明顯能夠看到,吸血鬼們的蹤跡在向著魔族能量最強的赤紅區域匯總。
「為了防止他們就在這幾天匯合,我們必須做些事情了。」
他示意大家看著手中的資料,「每個金牌獵人帶領一隊獵人,按照分配的任務聯合作戰。」
真是麻煩啊……尹東看著手裡的任務,要他帶領三十名獵人,狙殺剛剛從地下城結界裡溢出的幾百名吸血鬼?
莫飛那傢伙,又欠我一個人情!要不是放走他和那個小吸血鬼雙宿雙飛,這種任務,好像本來是該他做的吧?
「誰有問題?」
「我有。」他愁眉苦臉舉手,「不帶人行不行啊?我比較喜歡一個人行動。」
「不行,這一次事態嚴重,誰都不准出風頭,更不准掉以輕心。」看了他一眼,另一名老教官冷哼。
看著一眾年輕的金牌獵人魚貫而出,坐在上首的一位老獵人向荀老教官欠身發問:「老荀,風總教官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啊。」荀老教官沉吟了一下,「就連他的契約獸也感應不到他在哪裡。」
議事廳裡,沉默了。
契約獸也感應不到的話,說明它的主人一定還在強大的魔族結界之內。沒有脫身。
「發出一級召集令吧!老荀?」一個老獵人冷靜地說,
眼光碰撞,幾位在座的老獵人都默默點頭。
荀老教官終於點點頭:「……好吧。」
**凡◇間◇獨◇家◇制◇作**
紐約,一所財經公司所在的摩天大廈。
一個蔫蔫的,文員模樣的瘦小男子,點開了電子郵件。看著那個一直空著的收信欄,他的眼睛,忽然閃光。
「獵血同盟一級召集令」,幾個方方正正的字在閃動。
慢條斯理抓起手邊的公事包,他敲開了老闆的房門。
「我請假。」攤開遞上的假條,他歉意道。
「什麼?現在是月底,你跟我說請假?這不行,你知道——」
「那麼,我辭職。」頑皮地微笑,一向打不起精神的男子伸手向假條一抓,凌空將那紙條點燃,留下驚慌地叫不出聲的老闆。
∼f∼a∼n∼j∼i∼a∼n∼
新加坡,獨立別墅群。
視窗掠過一道黑影,黃色瞳仁的一隻黑貓,幽然在窗台輕叫。
朦朧地睜開眼,溫柔的女主人在晨光中,驚訝地看著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坐起來的英俊丈夫,「親愛的,這只黑貓,不是啞的嗎?」
它從來就沒有啞過,只不過,它現在只在一種時候會叫。
獵血同盟發出一級召集令的的時候。
沒有說出這句話,她身邊的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只黑貓——自己曾經的契約獸。
半晌才溫和地看著自己的愛人:「阿莎,我這幾天,要出一個長差,等我回來。」
「不能不去嗎?兩天後,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女子嬌俏地嗔道。
「真的抱歉,親愛的。」深深吻下去,男子眼中,有種她很少見到的堅定的光芒。
∼f∼a∼n∼j∼i∼a∼n∼
印度巴里島。田園風格的一座小小莊園。
夕陽落下,月光初現。
一道金色的光芒,無聲無息閃進大門。
停在院子裡的灌木叢下,那道金光停滯不前。
「教官沒來嗎?」慢悠悠的聲音從那道金光的身後響起,懶洋洋的,一如既往。
「九號,你任務失敗私自脫逃的事,還不配他親自來追捕。」金色狐狸冷冷看著他,「我來,也不是奉命追捕你,只是傳達一級召集令。」
一級召集令,向獵血同盟曾經在編的所有獵人發出的召回命令,就算是因為違反紀律被開除出去的,也在此列。
這意味著獵血同盟面臨的危機,已經到了需要不計任何前嫌,調動一切能調動的力量的時刻。
不到最最危急,這種召集令,決不會發。
驚訝地看著那隻狐狸,莫飛的心一沉,
「什麼樣的事,竟然要調動獵血同盟一切的力量?」他沉聲問。
「吸血鬼一族最近大量出動,吸血致死的數目太多,已經快瞞不過普通的人類媒體。」碧色眼睛的靈獸道,「你還是要隱居在這裡,只當看不到,聽不見?」
沉默著,莫飛深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閃動。
「我知道了,你請回吧。」冷冷下著逐客令,他澀聲道。
「我不會嚇著你的吸血鬼小朋友,假如你能和他永遠做朋友的話。」譏諷一笑,金色狐狸嘴角,有絲看穿一切的表情。
轉身跳過低矮的籬笆牆,金色的靈光像道利箭,劃破了深沉夜色。
靜靜看著那片一片蒼茫的夜色,莫飛久久站立,
回身的時候,溫柔如水的月光下,站著一個纖細優美的身影。金黃的髮絲變長了,美麗的面龐豐潤美好,在月光中有近似透明的溫暖光澤。
小吸血鬼慢慢走過來,帶著莫飛這些天越來越依戀的美麗微笑。
「你說過,我們要在這裡住到我膩了,想回家為止。」菲克斯的笑容淡淡的,有不願掩飾的憂愁,「而現在,我想回家了……」
靜靜看著他,莫飛的眼睛裡,有種奇怪的神色,灼燒般的痛苦。
「假如你要我留下來,我可以。」他低聲道。
「即使每晚上仍然夢見你的弟弟嗎?」
震驚地看著他,莫飛的臉色發白,「你怎麼知道,我弟弟的事……」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很多晚上,會在噩夢裡夢見他。」小吸血鬼低下頭,臉上有種難過的神色。「他和你失散了嗎?還是死了……?這一切,和我們吸血鬼有關嗎?」
莫飛的手指,深陷進掌心:「是的,我父母早死,我相弟弟一直一起生活在孤兒院裡。」
空洞的聲音在小小的莊園裡發散,浸入月光:「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和我完全不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沒有任何超能力,所以當附近出現很多莫名其妙的風乾屍體的時候,我曾經對嚇哭的他保證,一定一定,會保護他。」
聲音變得嘶啞,他低聲繼續:「可提,終於還是有一天,他被一隻獵食的吸血鬼抓走了。當我趕到的時候,地上只留下了他的血。七歲的一個孩子,他還沒辦法保護自己,可是他卻知道,對身邊的夥伴說:『不要大聲叫,我不要哥哥他也趕來,被抓走。』
「他太小,不知道我那時的能力已經可以保護他,他只是單純地不想我因為救他,也陷入危險。」
身體微微有點顫慄,他的影子,在月亮下,忽然有了淡淡的殺氣。
「你的弟弟,他就這麼死了嗎?」菲克斯低低問,覺得身上,刺骨的涼。
「我沒看見他的屍體,只看到一地的血,和他僥倖逃脫的小夥伴。」
「不,不是的。」急忙地辯解,小吸血鬼的臉色慘白,「假如吸血鬼願意,可以很容易用唾液封住撕開的傷口,很多時候,都不會致死!」
看著莫飛越來越痛楚的臉色,他的心裡,一陣刺痛。
惶恐地看著莫飛的臉,他接著說:「還有,吸血鬼的貴族們偶爾也會擄來一些人類,來補充地下王城的人類血脈,不是全都會殺死!」
不,他不要看見莫飛這種遙遠的神色。
「我這就回去,幫你查找這些年貴族們擄來的人類,也許,也許有你的弟弟……」他心裡有點模糊的希望:是的,也許!
「好的,你幫我找找看。他叫小翔。他被擄走的時候,是七歲……」莫飛溫和地撫摸著菲克斯慘白的臉,想著十幾年前看到的那攤沭目驚心的鮮血。
沒有人會在流那麼多血以後,還能活下來。
可是,也許這樣自我安慰和欺騙著,這只善良的小吸血鬼就不會太內疚自責。他苦澀地想。
……似乎是錯覺,莫飛好像看到面前的菲克斯眼中,迅速閃過一種灰敗的顏色,濃重得壓過了他湛藍的水晶眸色。
怔怔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咕咚」一聲,面前的菲克斯,忽然直直地昏倒在他面前……
莫飛大驚,慌忙撲上前抱住了他:「喂!你怎麼了?」
是凝血病又發作了嗎?
不,不像。他的身體並不冰冷,臉色也沒有發病時那種可怕的灰白!
就在這個時候,四周的空氣,忽然有種冷凝的沉重。
似乎有什麼強大的能力悄然來臨,撕碎了這安靜的田園附近祥和的氣氛。
警覺抬頭,莫飛緊緊把昏倒的小吸血鬼抱在懷裡,閃身在庭院裡唯一的一棵櫻桃樹下。
那種陰而冷的氣流,他並不陌生。
……吸血鬼?而且不止一個。
重重的十幾個黑影鬼魅般閃現在庭院裡。無聲無息。為首的俊美瘦削男子,冷靜而矜持。
銳利的眼光望向櫻桃樹,他輕輕鞠躬:「人類的吸血鬼獵人,請問,您能不能把我們的王子殿下交回?」
略一沉吟,莫飛站在了十幾個吸血鬼包圍的中心。
「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囚禁他。」
「當然。您親手放過了我和菲克斯殿下。殿下親口對我說,他想和你在一起……殿下,您醒了?」他轉眼看著莫飛懷中悠悠醒轉的菲克斯,禮貌地行了一個宮廷的屈膝禮。
「默奈爾?」剛剛醒來的菲克斯在微微的錯愕後,忽然臉上有某種奇怪的驚恐。
抓緊了自己的衣襟,他的手指緊張地幾乎快要痙攣。不敢看莫飛似的,他忽然衝過去,拉住默奈爾的手顫聲輕叫:「我們走,快走!」
默奈爾和莫飛,都是一愣。
「快點走。」菲克斯急切地拉著熟悉的侍衛長大人,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急促地催促:
「別讓他……抓到你。」
菲克斯殿下真是個善良的人,默奈爾心裡想。可是,上次這個獵人已經放過了他,怎麼會再對他出手?
「菲克斯殿下,我來就是要接您回去的,」他的神色,有掩飾不住的強烈不安,終於不再避諱這個人類的獵人,脫口而出,「您的哥哥菲利陛下,已經被人封印了!」
震驚地呆呆看著他,菲克斯有點茫然:「封印……被誰?誰能有這麼大的能力?!」
瞥了莫飛一眼,默奈爾小聲道:「回去再說吧。總之現在整個地下城一片混亂,焦躁紛爭的局面已經持續了好些天。您作為波克爾皇族的第二繼承人,必須趕緊回到家族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