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晴知道,如果不是她在駱邦的床邊「碎碎念」,說自己有多想在微風拂過的塞納河岸散步,和在海明威曾在書中提過的LAROTONDE咖啡室裡喝咖啡,非得要和他作伴才敢出門,他是寧願蒙頭大睡也懶得跨出飯店一步。
他以為只有他倆出遊,可在飯店大廳集合時,卻見她與劉可櫻和阿克三人一起出現,頓時,他的臉色當場垮了。
其實,是劉可櫻央求紀如晴幫她約駱邦出遊的,而她為了避免尷尬,才找阿克作陪。
只是,她實在不懂,像劉可櫻那種臉蛋、身材一流的絕色美女,又是影壇灸手可熱的女星,人家主動向他示好,暗示情意,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雖然他還算很有風度地陪劉可櫻逛盧森堡公園,繼續沿著大道往天文台的方向走,而且一路微笑傾聽她說話,不過,從他很少主動問話,又不時瞪向她這個「兇手」的情形看來,她確信待會兒回飯店,自己肯定會被他罵到耳朵長繭!
可是,被罵她也甘願。因為她沒有辦法拒絕劉可櫻的請求,畢竟她待人親切又和氣,對她也很友善,她又有什麼立場去阻止駱邦跟這麼好的女孩交往呢?
所以,即使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可最後她還是做了這件傻事,而駱邦所表現出對劉可櫻毫無興趣的模樣,讓她總算鬆了一口氣。
「如晴,小心!」在阿克的警告聲中,原本即將一腳踩上狗大便的紀如晴連忙一腳騰空停住,可是卻重心不穩地往後倒,幸好阿克在她身後穩穩地接著她,她才沒有摔得四腳朝天。
「嘖!很親熱喔!我越看你們兩個越來越像情侶,你們兩個該不會真的在交往吧?」劉可櫻瞧見他倆的模樣,故意開玩笑。
「我們才沒有呢!」不同於阿克的靦腆模樣,紀如晴連忙跳離他懷抱,忙不迭地否認。同時間裡,她隱約覺得一股寒意襲來,側頭一看,駱邦那一雙眼冷得可以將人凍成冰棒的視線,不偏不倚的投射在她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麼讓他氣得雙眼快噴火的事?唯一能肯定的是,回飯店後,駱邦肯定不會饒過她!睢睢釧孀帕蹩捎:桶⒖說醬鎪間r目頭柯ヴ悖s縑堇錁橢皇O錄腿縝綰吐姘盍耍炷毲v雲顆祥K桓一贗房湊駒謁篎蟮乃}?
「我到了。」電梯已到達她所住的樓層,她不得不打破沉默。「明天見了,晚安。」
「想逃嗎?」電梯已停,眼看門就要開了,一直沉默地倚牆而立的駱邦,在發聲的同時也伸出手按下電梯的關閉按鈕。
「駱——」「啪!」地一聲,駱邦兩掌往牆壁上一按,就將她困在他兩臂之間,讓她動彈不得。
強大的壓迫感讓紀如晴反射性地往後縮,當駱邦也順勢跨前一步,近到她幾乎觸碰到他的胸膛時,她整個身子頓時僵住了。
「我跟你之間是該好好談個清楚了!」電梯一路直達頂樓,門一開,駱邦便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爬上七、八階的樓梯,推開厚實的玻璃門,飯店的頂樓這幾天出借給他們拍戲。
「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對不起!」她雙手合十,誠意道歉。「我知道錯了,你千萬別一氣之下把我丟下樓啊!」
「別再跟我開玩笑!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把我推給劉可櫻?」
好嚇人!紀如晴從未被他大聲叱喝過,也沒見他發過那麼大的脾氣,先前她是開玩笑,隨口說說,現在她可真懷疑他會在盛怒之下踹她下樓了!
「因為——可櫻很欣賞你,想多認識銀幕下的你,請我安排機會讓她跟你約會,而我實在不忍心,也沒有理由拒絕她,所以才把你約出去陪她逛逛,而且我也知道,如果事先告訴你,你一定不會答應,只好先瞞著你——」「你不忍心拒絕她?」他快氣炸了;「紀如晴,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你是在玩弄我嗎?」
情況有點不對勁!駱邦的話把她弄糊塗了,「為什麼你說我在玩弄你?我只不過是安排你跟可櫻約會,你的反應也未免太激烈了吧?就算是身為朋友的我幫你介紹一個條件與你十分相襯的女友,這也是很普通的事呀!」
「普通?你做的事哪一件普通了?連續不間斷地寫了好幾年的信給我,卻從來不留姓名、住址,為了想接近我而進入唱片公司工作,卻從來不曾向我表白;明明暗戀我多年,還自以為偉大要幫我介紹更好的對象——」他突然住口。
因為紀如晴的臉色在瞬間由紅潤轉成慘白,彷彿受了極大的打擊似地瞪著他,動也不動。
「你知道——」她覺得腦袋一陣暈眩,「你怎麼知道寫匿名信的人就是我?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既然說了,駱邦也老實告訴她:「從你把記事簿扔給我那天,我就認出了你的筆跡,也聯想到你一直默認的暗戀對象是否就是我?」
這簡直是場噩夢!紀如晴覺得有股熱氣由腳底直竄上全身脈絡,燒得她渾身滾燙。
「你那時候就知道了?」她咬咬唇,無法置信地看著他。「那你為什麼遲遲不說清楚?害我像個白癡一樣,當著你的面說自己有多喜歡暗戀的——」一陣濕熱湧上眼眶,想起先前自己認為駱邦絕不會曉得她暗戀多年的對象就是他,每次提及都毫不隱瞞地承認對「他」的癡情,她就羞愧得好想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而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駱邦也有些後悔自己太衝動了。
其實他也不想這樣,只是一生氣便脫口而出,對他而言,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把自己心愛的女子介紹給別的男人,而她竟然捨得安排他跟別的女人約會,實在讓他懷疑自己在她心中到底重不重要?
更何況,她還安排四人約會,從她跟阿克走在一起開始,他的妒火就已經點燃,直到阿克抱住差點跌跤的她的那一刻,埋在他心底的定時炸彈就開始倒數計時,直威脅著要爆炸。
原是要逼她說明白,問她到底愛他不愛?可是,一看她如今這副彷彿心靈受到重創的傷心模樣,不只讓他火氣全消,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怎麼接口才對?
但紀如晴可十分清楚自己想弄懂什麼!
「還記得你睡在我床上那次嗎?」她可一輩子都忘不了!捌涫的愀n久蛔恚t園桑墾橇逅的峭硭捃珘襖矗s筆蹦闈逍訓煤埽具e抸[徊麓恚廿z槍室庹餉醋觶耘gv腳m遙悟y檔妹淮戇?!」駱邦不懂她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但她既然問了,他也不打算騙她。
「沒錯,那晚我根本沒喝醉,是故意進你的房間,可是我臨時起意捉弄你是因為——」「因為這樣很好玩?」她自以為瞭解地接了駱邦的話,「因為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所以想看我手足無措的樣子?」
她又羞又惱,「我一直想不透,為什麼那天我蹺班之後,你非但不生氣,反而突然對我特別好,甚至到後來還要求我做你的私人助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你一直在耍我!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駱邦可沒想到會被她安上罪名。
「你把我當玩具一樣玩弄,難道還不算過分嗎?」她的雙頰浮上兩朵紅雲,已分不清是氣惱還是羞紅了。
「我把你當玩具?」他莫名其妙,「我哪有?」
「沒有嗎?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殘忍!你故意不說破你已知道我喜歡你的事,在我決定要放棄你的時候硬要求我住進你家,當你的私人助理,非但不跟我保持距離,還老是製造一些讓我可以更親近你的機會,害我越陷越深——」原本直視他的視線逐漸往下移,「刻意接近你是我的不對,可是我自認並未做出任何傷害你,或是讓你感到困擾的事,你如果不高興可以數落我,為什麼要一而再地捉弄我?這樣讓你覺得很過癮、很快樂嗎?」
說到最後,眼淚已經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她認定駱邦一直不拆穿她喜歡他的事,就只是為了看她笑話,瞬間,滿腹的氣惱和委屈讓她在這一刻恨死了他,只想離他越遠越好!
「別走!」駱邦拉住轉身就要跑開的她,不管她的掙扎,硬把她拖進自己懷中。
「停止你的『被害妄想症』可以嗎?」他真的快被她逼瘋了,原本要興師問罪的人不是他嗎?怎麼一下子卻變成她了?
「放開我!」紀如晴卯足全力想推開他,可惜徒勞無功。「你還想怎樣戲弄我才肯甘心?你從我身上獲得的樂趣還不夠多嗎?」
「你真是個笨蛋!難道你感覺不出我把你留在身邊,是因為我喜歡你,而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只是要從捉弄你中找樂趣嗎?」
紀如晴忘了掙扎,在他懷裡愣了好幾秒才回神。
「騙人——」打死她都不信!傲♂D捎D敲雌_戀吶⒆幽愣伎床簧涎郟陸J趺純贍芑嵯不段藝飧銎脹ㄅ飾賓T?
她的論調令駱邦為之氣結!
「誰規定我一定要喜歡絕世美女?我就是喜歡你,不行嗎?」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動表白呢!
「不可能!」她就是不相信。「為什麼不可能?」他反問:「從我還不知道你是誰時,你的信就一直支持我、鼓勵著我。信裡的每字每句都深入我心,我一直把你當成匿名知己。然後你出現,進入我的生命,在工作上全心全意的幫助我,在生活上盡心盡力的照顧我,我們無話不談,跟你在一起時我總覺得很開心,當我察覺自己已經愛上你,又發現寫匿名信的人竟然就是你,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別說了!為什麼成群的美女你不愛,卻偏偏喜歡我?」紀如晴打斷他的解釋,「你一定是把同情當成喜歡,把習慣當成愛了!你怎麼可能喜歡我?我跟你一點也不相配,你別隨口就說出『愛』這個字,我會認真的!」
「——」「駱邦,你還在嗎?」他才發出一個音,就聽見頂樓有第三者在喊他的名字,是劉可櫻的聲音!她心血來潮的想上樓來找駱邦聊天,製造兩人獨處的機會,卻莫名闖入了駱邦和紀如晴的兩人世界。
駱邦在聽見第三人的聲音的同時,反射性地鬆開紀如晴,而他下意識的動作卻讓她起了誤解。
「被人發現你抱住我,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吧?」她閃著晶瑩淚光的眸子凝視著他,「如果你真心喜歡我,為什麼要急著放開我?怕被人看見這一幕?剛剛你說愛我,其實只是想再捉弄我而已吧?」
「不是的,我——」「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話了!」她摀住雙耳,任淚滑落雙頰。「除非你想逼我跳樓,否則就別再來煩我!」她哭著跑離頂樓,無視於循聲找來的劉可櫻詫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