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長高了,卻依然嬴弱。
軍武哥可以毫不費力的把自己抱起來,又輕輕放下。
董軍武已經進了大學,寧泊言卻因為身體的緣故,留在了家裡,原本想出去找事做,但是寧父寧母堅決反對。
這一天,兩家人又在一起吃飯。席間,董軍武說起在外面的新鮮事情,聽的寧泊言好不羨慕。
董母突然說起了一件事:「軍武,城西的王嬸子昨天來找我。」
「是不是那個媒婆子?」寧母好奇的問道。
「對,就是她。她呀!來給我們軍武說親。」
寧母馬上湊了過去,熱絡的問道:「哪家的姑娘?」
「說是一家酒坊的二閨女,姓殷,人挺不錯,而且人家姑娘還識字。」
寧父點頭說道:「他們家,聽說過,知道。」
此時寧泊言顫抖著嘴唇,看著董軍武,眼神裡一片慌亂。
董軍武嘿嘿一笑:「他們家那丫頭,我看不怎麼樣。」
「你小子還挑。」
「當然,我這麼棒。還不應該找個漂亮的、好的,我為什麼不能挑。」
董母指著兒子,對寧母說道:「妳看看,他還挑?」
「軍武是不錯,模樣好、又上學,眼光高點沒什麼,妳就是該給他找個好媳婦。」
一旁的寧泊言,低著頭,忍著淚,一語不發,心裡傷心的想著:董軍武要成親了,他會成家,以後再也不會來看自己,陪伴自己了。
這天董軍武又來找寧泊言。
「泊言,跟我上街走走?」
「不去。」
「那——咱們聽戲去。」
「不去。」寧泊言低著頭,也不看一眼站在身邊一臉笑意的人。
「怎麼了,不高興?誰惹你生氣了?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寧泊言仍然一言不發。
發覺寧泊言真的是生氣了,董軍武忙坐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肩,卻又被寧泊言一把推開。
「嘿,我說你這是怎麼了?」
「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為什麼呀?」
寧泊言抬起帶著淚光的眼睛,看著董軍武:「軍武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你以後真的不要再來了。」
董軍武慌了:「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你告訴我啊!你別這樣,泊言你這樣我心疼。」
「你不要再來了。」
「為什麼?總得有個緣由是不是?」
寧泊言慢慢說道:「你終有一天還是要成親的,等你成了親,有了新家,就不會再有時間陪我,那還不如現在你就不要來了,這樣比較好。」
「嗨!你是說這個啊,我媽的話你別聽,那丫頭我根本看不上。」
「總有你看得上的!」
董軍武伸手拖起寧泊言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當然,總有我看得上的,我在七歲那年,就看上他了。」
呢喃的細語響在寧泊言的耳畔——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看上你了,你是我的。
寧泊言的臉上掠過一絲欣喜,然後他又搖頭:「不行,我們不行。」
「有什麼不行,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就行。」
「不行,你該娶個媳婦。」
董軍武露出一絲壞笑,勾一下寧泊言的下巴:「你不就是我媳婦嗎?」
寧泊言漲紅了臉:「你說什麼!」
「我啊!我心裡早就把你當我媳婦了。還記得小學那次,他們起的哄嗎?我打他們那是因為他們臊你,我心裡可真是一直把你當我媳婦。」
寧泊言猶豫著說道:「可是我們……」
董軍武伸手摟寧泊言入懷,一副毫不在乎的架勢:「你是為了我們家老太太說的話吧!告訴你不用管她,讓她先找點事樂著,她說的那些丫頭,我一個也不會理,等瞅個合適的時候我就把咱們倆的事告訴她。」
「嬸子,一定會生氣。」
「可能吧!沒關係,咱們就慢慢跟他們磨,一天不成兩天,兩天不成三天,總有一天,得磨得他們全答應。」
寧泊言抬眼看著董軍武:「這,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難道他們還能打我們不成,要真打,我就帶著你走,哪不能去?有我就有你。」
寧泊言忙按住董軍武的手:「別,別。」
「反正我不怕,我都想好了,跟他們說他們要是不樂意,也不會把你怎麼樣,你媽疼你,我媽也疼你,當然我媽也疼我,所以總有一天,他們會樂意的。等你嫁到我們家來,我媽准高興。」
「我嫁?」
董軍武嘿的一笑,伸手在寧泊言白晰的臉頰上摸了一下:「當然是你嫁,要不我嫁也行,先說好,我可沒嫁妝。」
寧泊言拍了董軍武一下:「你就沒個正經。」
擁著寧泊言,董軍武憧憬著:「等我畢業,我就進洋行裡找一份工作,好好幹,努力掙錢。你在家,我天天回來陪你,咱們還是一塊逛街、聽戲。」
「真的可以嗎?」
「一定可以!相信我。我會好好照顧你、守著你,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
伏在董軍武的胸前,寧泊言重複著:「真的嗎?」
「我要是騙你,天打五雷轟!」鄭重的發下誓言,董軍武決定要一生照顧寧泊言。
果然,董母為了兒子的親事,張羅的熱火朝天,董軍武可是不理不睬,像是跟他沒有關係似的。
董母乾著急,一點辦法也沒有。
董軍武的計劃是,等自己畢業有了合適的工作,可以支撐起一個家庭的時候就對家人坦白,到那時,一切的反對都不會成為自己和泊言之間的障礙。
得到了董軍武的承諾,寧泊言安心不少。
這一雙愛的牽手,無論怎麼樣,都不能放開;只要有他,自己一定會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臨近年關的時候,寧父去外地辦貨,董父也有事出門了。
城西一戶殷實人家辦喜事娶媳婦,因為場面辦得大,主人家請了董母和寧母去幫忙,這兩個人還得在人家家裡住幾天。
董母要董軍武照顧寧泊言,要他們一起住在董家。
到了晚上,兩個孩子一起做飯。
爆起的油星燙疼了寧泊言的手指,董軍武忙一把抓過來,把指尖放進自己的嘴裡,輕輕舔著。
寧泊言臉一紅,把手抽了回來。
吃飯時,董軍武為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
「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寧泊言看著問道。
「男人嘛!」
寧泊言嗤笑:「我董叔才是男人,你?」
董軍武一挑眉:「我怎麼?」說著,撲過來把寧泊言按在椅子上,「讓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啊!別鬧。」
夜深了,還沒有睡意的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聽著窗外的蟲鳴。
摟著寧泊言,董軍武慢慢撫摸著他,一隻手托起寧泊言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手指緩緩劃過寧泊言的嘴唇。
似乎是下意識地,寧泊言張開了嘴。董軍武的手指碰觸到濕潤的部分,然後慢慢伸進去。
董軍武猛的摟緊了寧泊言,把他緊緊貼在自己的懷抱裡,然後小聲說道:「泊言,今晚你給了我吧……」
「什麼?」
「我……」董軍武緊緊的盯著寧泊言,他相信對方知道自己想要說的是什麼,不管清晰或是朦朧,他一定明白。
寧泊言怯怯的縮起了身子,把自己團起來:「軍武哥……」
「好不好?」
看著夜色中,董軍武亮的嚇人的眼睛,顯露出慾望與飢渴,讓寧泊言手足無措。
「我……」
「泊言,我要你,你是我的。」
伸手把寧泊言按在床上,董軍武俯視著他,然後彎下身子。
嘴唇相觸的那一霎間,寧泊言閉上了眼睛。
帶著飢渴相互擁吻,董軍武伸手,解開了寧泊言的衣扣。
敏感的鎖骨處被輕輕咬著,寧泊言不禁叫出聲來,聲音出口之際卻轉化成甜膩的呻吟:「嗯……」
誘人的聲音刺激了董軍武,他的動作變得更加大膽和狂放。
很快兩個人都衣衫半褪,董軍武的吻遍佈了寧泊言裸露出來的肌膚。
「呀……軍武哥……」
寧泊言緊緊抱住董軍武的肩,彷彿是緊張也是害怕。
陌生而強大的情潮在兩個人的身體裡湧動,急切的想要釋放出來。
衣物全部滑落之後,董軍武伸手扯過一旁的被子,用它蓋住了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赤裸身軀。
捧著寧泊言的臉,董軍武再一次的吻下去:「泊言……」
「軍武哥……」
「泊言,你是我的……」
***
寧遠倏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四週一片漆黑,抓過床頭櫃上的鬧鐘看了看,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自己居然躺著躺著就睡著了,甚至連被子都沒有蓋。母親一定是以為自己已經睡了才沒有進來打擾,不然看到自己這樣,一定又會被埋怨。
悄悄的起身到浴室去洗漱,帶著一點自我嫌惡的心情,寧遠洗去大腿上沾著的白色粘液。
回到學校,董世鈞又去找寧遠,不過寧遠似乎是故意不和他見面,悄悄的躲了,這麼一個偌大的校園,要找一個人可不是件容易的難事。
一連一個星期過去了,董世鈞硬是見不到寧遠的面,搞得他火冒三丈。
想起寧遠不住校,董世鈞索性又使出放假時的那一套,在寧家的樓下守候起來。
寧遠好像早預料到了,刻意的躲避。
終於……還是讓董世鈞逮到正下樓去超市購物的寧遠。
看到董世鈞追過來,寧遠扯腿就跑,董世鈞緊追不捨。
寧遠不敢跑得太急,董世鈞既是足球隊的,腳力可不一般,很快就追上了。
「你跑什麼?」
「你管不著。」
「我又不會吃你。」
「我不想再見到你。」
董世鈞拉著寧遠不放:「我有話問你?」
寧遠停下了掙扎:「快點說。」
喘著氣,董世鈞一隻手叉在腰上,問道:「我問你,你為什麼不上體育課?」
寧遠愣住了,難道董世鈞已經洞悉自己不欲人知的身體?
「為什麼不上,甚至在你的電子課程表裡,所有跟體育有關的課都是灰色的,根本就不可選,這是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特殊?」
寧遠的臉色變得慘白。
「你怎麼了?怎麼……」
平整一下心情,寧遠說道:「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誤會,校方的檔案裡都是這樣,我想你這是被允許的,我只是有些擔心,你是不是身體有什麼疾病?」
寧遠不想再讓董世鈞問下去,索性大喝一聲:「這不要你管!」然後轉身就走。
董世鈞忙拉住他:「寧遠,你聽我說……」
寧遠突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只聽到耳邊的大叫:「寧遠!寧遠!」
意識慢慢的飄飛了出去,然後一切都消失了。
***
辦公室內,王醫師低聲的問道,「怎麼會發燒?」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飽含責備。
劉淑貞和寧文生並肩而立,低著頭,滿面自責,一聲不敢吭。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小遠這樣的心臟病人,發燒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劉淑貞飲泣起來。
王醫師一見情景,忙又說道:「對不起,你別這樣,我也是心裡急,小遠的情況在過了冬天之後,一直很平穩,突然這樣,我也……」
「醫生,我們明白。」
「這一次,送來的很及時,已經沒事了。要告訴他,千萬不能累、不能急,更不能發燒,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當然,這話我也會對他說。在醫院休養一周,再回去上課吧。還有,那個送他來的孩子,真不錯,反應很快,我也要謝謝他。」
「嗯。」
走出醫生辦公室,劉淑貞和寧文生見到了董世鈞。
寧文生握著董世鈞的手,連連道謝:「真是太感謝你了!」
「請不要客氣,我剛好……剛好去找他,才見到他就……」
「這次多虧了你,謝謝!」
劉淑貞看著董世鈞的臉,老覺得似曾相識,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董世鈞,和寧遠是同學,我是財經學院的,和他一樣是學生會的。」
「啊!原來是小遠的同學。」
董世鈞很想知道寧遠的病情,他誠懇的問道:「伯父,伯母,能告訴我寧遠是什麼病嗎?」
劉淑貞看了丈夫一眼,又看看董世鈞:「這個……小遠從不喜歡別人知道他生病的事情,他不希望別人對他另眼相看或是得到額外的照顧。」
「我保證不對別人說,我真的很擔心他。」
見董世鈞如此真誠又關切,劉淑貞說道:「我們家小遠,他是先天性心臟病。」
「先天性……」
「嗯,一出生他的心臟就有問題。」說著,劉淑貞長歎一聲。
董世鈞表情呆呆的,半天沒有動。
「請你一定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好,我一定不會。」
當天晚上董世鈞沒有回學校,而是住在家裡,他需要安靜地想一些事情。
倒在自己的床上,董世鈞一件、一件事情的回想,慢慢的有了一個清晰的思路。
為什麼寧遠沒有捐血、為什麼他不參加運動會、為什麼他如此熱心公益、為什麼李東瀚對寧遠關愛有加……這些問題都有了答案——因為他的心臟。
寧遠的系主任一定知道這件事,李東瀚也知道,所以才會不知不覺地格外關照他。可是在學校裡,寧遠沒有表示出和其它同學的任何不同,所以人家只是嫉護他。只是董世鈞萬萬沒有想到,如王子一般完美無缺的寧遠,竟然與生俱來便帶著一顆殘缺的心臟。
董世鈞開始後悔他對寧遠的誤會,以及所做的一切,同時也感到他的偉大……
原來他帶著那樣的一顆心臟,彷彿帶著隨時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所以寧遠的接人待物、為人處事才會那麼的不同,這也是他為什麼什麼都不爭,因為爭來也無用。他和所有的人都是朋友,他拒絕所有愛的表白,他寬容、溫和,他從來不發脾氣,從來不高聲呼喝,他一心為公益,努力的想要為同學,為社會服務……因為他想要留下來一點什麼,同時他又怕……
董世鈞突然什麼都明白了。
思前想後,董世鈞百感交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再見面,一定要好好的說,要和他做朋友!不,要比朋友更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