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結果了?」韓家禾坐在辦公桌後面,蹙眉詢問。
「沒有證據,但有了懷疑的對象。」丁暢的臉色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說說看。」
「其實根本不用細究。知道這個案子具體細節的人,除了你我,就只剩下客服的王經理跟蘇秘書。而……」丁暢停頓住了,眉心也蹙了起來,顯然對自己的結論是排斥的。
「說下去。」韓家禾何等精明的一個人,其實已經知道他的結論將指向何人,但不知為何,他竟有一絲拒絕相信的閃念滑過腦海。
「蘇秘書來之前,我們接這樣的案子從未出過差池。」
「你覺得是她嗎?」他問得有些多此一舉。
「我想依蘇秘書的性格,也許她並不是心懷不軌有意洩露消息的。她性格迷糊,無意間說漏了嘴也不一定。」
不知道為什麼,丁暢下意識就想為蘇南笙辯解。原本他身為酒店的半個負責人,理應站在客觀的角度來對待這件事。但在他的主觀認知裡,他怎麼也無法把整天笑瞇瞇還有些孩子氣的蘇秘書跟心思狡詐的洩密者聯繫到一起。
韓家禾輕嗤一聲,「知人知面難知心,誰知道她是不是一直拿單純的表象來迷糊所有人?」
沒再多作討論,他已直接按下內線電話,「蘇秘書,你進來!」
丁暢還想出言阻止他,「老韓,在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之前,你不好定誰的罪,萬一冤枉了人家怎麼辦?」
韓家禾冷靜地抬起眼睛,「我沒說已經認定是誰幹的,但我起碼得一一調查才能排除嫌疑不是嗎?如果沒做過的話,我也冤枉不了她。」
丁暢攤開手聳聳肩,對他這種冷靜到冷漠的態度不敢苟同。老韓這傢伙,冷酷起來,說出來的話只怕比刀子還刺人,但願蘇南笙這丫頭能受得了。
「我先出去了。」他見南笙已經推了門進來,便動作利落地閃出門外,帶上門走人。
南笙知道今天老總的心情肯定不會好,也知道總經理室裡的氣溫將會有多低,所以她很識趣地將一些零碎工作壓了下來,沒敢隨便進來打擾他。
不知道他突然叫她進來有什麼事。進門的時候她遠遠看了他一眼,沒太看清他的表情,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一定難看。
她老遠站著,低眉順眼的樣子,實在是怕了辦公桌後面那個男人那雙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原本生得極好看,明亮璀璨如夜空裡的星。可是一旦陰沉下來,絕對不是一般人敢去正視的,至少她在這種氛圍下就不敢。
「過來。」他在那頭髮號施令。
南笙象徵性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為什麼低著頭?」
南笙暗自皺眉,假裝沒聽見他的問話。他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不會是打算拿她當出氣筒吧?
「把頭抬起來。」波瀾不驚的語氣,卻帶著無法忽視的強勢。
南笙皺了皺眉,終於抬起頭來與他對視。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還用吊兒郎當的態度面對他,她會不會死得很慘?
「韓總,您有何吩咐?」她微笑著詢問,雖然笑容有點僵硬。
韓家禾神色冷淡地掃了她一眼,用公事化的語氣道:「蘇秘書,今天酒店發生的事,你怎麼看?」
南笙想了想,很中肯地回道:「我想,應該是有人洩露了消息。」
他冷然地勾了下唇角,問:「那你覺得那個人,會是誰?」
南笙搖搖頭,「我不知道。」別說她是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隨口亂說,尤其是說給領導聽,感覺像是在打小報告。
韓家禾看了她一會,冷然的聲音飄了過來:「對方原計劃明天才入住,在這之前,知道整件事相關細節的只有我、丁暢、客服的王經理和你,你覺得,會是誰洩露了消息呢?」
南笙的臉慢慢僵了起來,表情彷彿滯住了。
「您這話的意思……」
「之前類似的案子我們接過許多,從來沒出過差錯。這一次,蘇小姐你覺得問題會是出在哪裡?」他的態度越發咄咄逼人。
南笙的胸口像是被堵了塊石頭,壓得她氣悶,呼吸也變得不順暢起來。
「難道您懷疑是我?」太過分了。
「蘇小姐……」他一口一個「蘇小姐」,突然變得陌生,陌生得南笙覺得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他。
「換位思考一下,你覺得你不該被懷疑嗎?」
南笙氣極,反而平靜下來。壓住呼吸道:「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呢?」
「你如何證明?」他瞇起眼睛。
「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她反駁。
「的確,我沒有證據。但是蘇小姐,你這幾天工作都心不在焉,這作何解釋?」
南笙在心裡冷笑。他這是做什麼?當她是罪犯來審問嗎?
「原來說這麼多韓總您也不過是揣測而已。我心不在焉是因為私事,光憑這一點就懷疑我,那是沒用的。」還以為,他應是個面冷心善的人,原來她還是看走了眼,眼前這個人,十足一個冷酷到幾近冷血的奸詐商人,因為自己的利益受了損失就隨便亂懷疑人。
他的眸光突然動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冰封不動的表情也有了一絲裂縫,「什麼私事?覺得自己遲早會嫁入富貴人家,所以就可以不用心工作了是嗎?」
他想起來了,這一個星期以來,向天峻的花天天送到,大束的新鮮玫瑰,帶著嬌艷無比的顏色。他有眼睛,全都看在眼裡,莫名覺得那暗紅的顏色囂張得十分刺眼。
南笙像是被他甩了一耳光。不是在談論公事嗎?他有什麼資格來對她的私事指手劃腳的?
「我會不會嫁入富貴人家那是我的事,不勞韓總操心。你沒有證據就對我亂加指責,根本莫名其妙。你可以解雇我,但沒給我一個清白之前,我是不會輕易走的。因為我絕對不會背著不屬於我的罪名離開,等查明真相之後,我會找你要一個交代。」
大聲說完,她轉身就走。
「等一下……」
她根本不作理會,大步走到門邊拉開門。
「蘇南笙!」
她走得眼都未眨一下,「砰」的地一聲甩上門。
韓家禾看著被甩上的門,下意識將手邊的圓珠筆拿起來,握緊,一個用力過度,筆便從中間被折斷了。
他剛剛是在幹什麼?居然打著公事的幌子去質問她的私事,像她說的,他有什麼資格過問這些?
最主要的,他為什麼要在意這些?他不是游手好閒的人,為什麼卻突然對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動起了關注的心思?
明明「喜歡」這個詞,早就已經在他的生命裡消失掉了不是嗎?
第十一章放假
蕭揚原本正約著會,接到南笙的電話還好大一陣不樂意。但一聽到她在電話那頭哭,嚇得趕緊掛斷電話,一路飛車開到元方門口。
南笙一個人坐在酒店廣場的花壇邊,哭得眼睛通紅,妝也花了。
蕭揚走近一些叫她,她一抬頭,好大一雙熊貓眼。
他趕緊抽出手帕給她,坐到她旁邊,小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傷心成這樣?」
南笙吸吸鼻子,看著蕭揚笑,「真不容易,來這裡的路七拐八彎的,你居然沒迷路。」
臉皮素來厚比城牆的蕭大少居然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嘿嘿」一笑道:「其實不是我長進了,是有個活地圖陪著我,我才沒走丟的。」
南笙困惑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你動作夠快的,我上個禮拜見你,也沒聽你提到這事啊。」
蕭揚老實招供:「就這兩天才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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