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現下不是柴有沒砍完的問題,而是二千金闖進了這兒,不知道這樣會不會罰他餉銀?
「銀兒,回去。」畢招金冷聲道。
「大姊,你怎能這樣對待君大哥呢?他的傷連藥都還沒上,你居然要他在這兒劈柴?況且現下正在下雪哩廣她可是幫他抱不平的。
畢招金冷笑著道:「是你要我留下的,我現下已經留下他了,要他劈點柴、幹點活,又有哪裡不對?現下下雪又如何?又不是我要老天爺降雪的,這又同我何干?總不能連下雪的事都要怪在我身上吧?要怪就怪他為何偏挑在這時節到畢府來。」
聞言,君不二禁不住在心底暗暗叫苦,居然有此等毫無人性的女子,世風日下可見一班,唉!二千金好歹也比她良善些,倘若真是無法做出選擇,那麼他只好選擇讓二千金糟蹋他。
「可要君大哥於租活,至少也要等他的腳傷好啊!再說……
「咱們府裡不無法於活的人。」畢招金冷冷地截斷她的話,「銀兒,你少說廢話,帶著你的二郎、三郎回房去。」嚴說起她這妹子……橫豎這一家子是誰也不管誰的,她愛帶一乾麵首上街丟臉,她也由著她了,但她總不能違府裡的事都要干涉吧?
此時,君不二在心底又不免發起牢騷來。
畢府可是京城首富耶!多養一個不事生產的人就會垮了嗎?何必把話說得這般刻薄?
「要說不於活的人,四妹不也是。你怎麼不管?」
君不二低著頭,然而雙耳卻是豎得挺高,仔細地聽著這兩姊妹一來一往地鬥著嘴,以便探聽一點消息。
「雖說是不同個娘生的,但她可是咱們的妹子,你忍心要她干重活?」畢招金微惱地道,持著的眉頭顯示她的不悅。
「可總不能讓她一天到晚地窩在房裡睡吧?」
君不二頗為同意地點了點頭;雖說人家閏秀總是足不出戶,但若是連房門都不踏出一步的話,這可是有點問題了。
怎麼這四千金的特微都和傳聞一模一樣?這下子他可真不知道要怎麼挑選了。
「銀兒!」畢招金重喝一聲。
畢來銀修地噤若寒蟬,水眸裡蓄了哀怨。
「咱們姊妹倆在下人面前吵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若是傳出去,豈不是又多了一樁笑話?」畢招金雖是對著妹妹說著,可她的目光卻是停在君不二的身上,訪佛在警告他千萬別多話,即使離開了畢府也一樣。
他又很認命地點點頭,揣想著畢來銀離開之後,她會怎麼整治他。
畢來銀扁了扁嘴,「那我可以要二郎和三郎幫君大哥的忙嗎?」
「你捨得?」畢招金一愣。
二郎和三郎可是妹妹最為寵愛的面首,她居然要他們倆幫君不二劈柴?
看來這個男人是真的留不得,不曹他混進畢府的居心為何,反正不是要錢就是要人,她們姊妹若真是看上他的話,這事兒可就不好了。
「有何捨得不捨得?我不過是憐惜君大哥罷了。」畢來銀答得極為輕描淡寫,彷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我知道怎麼處理,你先回房吧!」畢招金下了逐客令。
畢來銀順從地點點頭,睇了君不二一眼,帶著兩名面首瞬即又消失在一什迷濛的雪天中。
好了,現下就只剩下她和他了.看她要如何都隨她,橫豎他只是個可憐的下人而已,除了任她宰割又能如何?
君不二斂眼瞅著還拿在手上的鋅蝕斧頭,等著她再重複一次畢府家訓。
孰知他等了半晌,都聽不到她半句叫罵,反倒是見她一陣風似的走進他身後的柴房,他只得摸摸鼻子跟進去。
「我帶了一些東西給你,你自個兒整理吧!」畢招金把一包東西丟到較為於燥的一隅,隨即又要走出去,手裡挽著一個籃子。
「哦。」君不二只得答應著。
「還有……」她又拿出一把斧頭,「這是新的斧頭。」
「哦!」看來她每樣事情都知道嘛!要不怎麼會替他帶來一把新斧頭?
果然是當家的,凡事都是一本清帳,只是這麼一點小事,怎麼不交給管事或者是其他的下人呢?
進來至今,他似乎也沒瞧見什麼下人,若是扣掉方才在二千金身旁的那兩個面首……這裡頭總不可能沒有打理事務的下人吧?
這座府光是從外圍走一圈,就要耗上不少時間,倘若這裡頭沒有什麼下人的話,這麼大的地方該由誰去照管?總不能要這四千金自己動手吧?
「掌燈時刻我會再過來查看,你別給我偷懶,要不然我會立即把你趕出去。她也不管他心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逕自撂完狠話便轉身就走。「這籃子裡的東西,你留著慢慢用。」
他傻傻抬頭,才想要問個明白,卻發覺她早已走遠了。「她怎麼能走得這麼快,難不成有武功底子?」他喃喃自語。
不想了,管她到底是會飛還是會通地,橫豎都不干他的事,先瞧瞧這籃子裡頭放的是什麼東西要緊。
他一打開籃子,便瞧見一些乾淨的手巾和藥瓶,不由得微挑起眉。
難不成這是要給他抹傷用的?那又何必這麼拐彎抹角的?直接拿給他、告訴他實情不就得了?
他頓了頓,拖著傷腳又走進柴房裡,瞧見放在地上的包袱,他緩緩地打開來,發現裡頭有兩條毛氈,而毛氈裡還有一小袋的包子。
這下子,他的眉揚得更高了,更是猜不透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不是撂了一堆狠話嗎?怎麼又自個兒打破了規矩?
難不成先前念給他聽的規矩全都是唬人的?但這京城裡的人不都說她是個刻薄、沒人性到家的女人嗎?
她不但給了他午膳,又給了他毛氈,甚至還好心地替他找來一把新斧頭,還有藥和手巾……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原本以為自己八成免不了她一頓罵或者是說要罰餉銀之類的,想不到她沒開口罵人也沒說要罰餉銀,甚至還處處替他著想。
不成!他現下是恁地落魄,她待他這麼好,他會很感動的。
他越來越想瞭解畢府到是怎樣的一個家族,而這畢招金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至少他現下可以肯定,她的內心裡絕對不像是她自個兒嘴裡說得那般無情。
君不二頗為感動地拿起已經冷卻的包子咬上一口,嚼沒兩下,眉頭突地起,忙不迭將尚未嚼散的包子往外一吐,膛目瞪著手中的包子,再湊近一嗅,這才發現這包子早已經餿了。
「畢招金……」他咬牙切齒地低喊著。
混帳,居然拿餿掉的包子給他果腹,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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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過後的雪夜出奇的冰寒,蜷曲得像條蟲的君不二,很可憐地把頎長的身軀縮了再縮。
嗚嗚!雖說畢招金是好心地給了他兩條氈子,而這兩條氈子倒還挺新挺暖的,可就差在大小上的問題;這是不是給娃兒用的毛氈啊?要不怎麼他把身子縮成這德行了還蓋不住身軀呢?
冷啊,好冷啊!外頭還在飄雪……他好可憐,一天的柴劈下來,他腰也酸、背也疼,不見她大小姐再來查看。想當然耳,自然是沒著落,他只好瞪著那一袋餿包子,不得不用滿眶的淚水「喂食」自個兒鬧空城計的肚皮。
這畢招金也未免太不守信了,說要來查看,可以的話順便賞他一頓溫飽,孰知他那麼拚命地把工作給做完了,她沒有來……
他的腳還在疼哩,凍得連頭都開始痛了,倘若不是他習武已久,這環境誰待得下,這待遇又有誰受得了?
他受了傷耶!好歹也要可憐他一下吧?
孰知她大小姐居然全無惻隱之心,甚至還凌虐他
突地門那邊有了一點聲響,他微微抬眼,原以為是風雪又吹開了破爛的門板,然而卻看見有人提著油燈往他的方向走來,那步伐極為輕巧,該是個姑娘家,他才安下心來,不用擔心有人要對他下毒手。
「君大哥?」
嬌軟的嗓音傳來,他修然豎起耳朵,卻不敢答腔。
哎呀!居然是二千金,半夜三更的,她一個姑娘家到他的地方來,這似乎不太合乎禮教的,不是嗎?
別管她,也別出聲,讓勉感到無趣,應該會立即離開才是。
然而他的如意算盤卻錯得離譜,她非但沒離開,甚至還鑽進了他的毛氈裡,一雙小手圍上了他的腰際。
他嚇出一身冷汗,趕忙將她那雙不安分柔荑抓下來。
「原來君大哥醒著呢!」畢來銀巧笑道。
君不二跟著於笑兩聲,儘管腳疼得很,仍舊是忙著坐起身,省得她一個不小心又巴上他的身體;他雖不是柳下惠,可他也不想當登徒子,兩全其美之道,就是跟她保持距離。
「二小姐怎麼會到柴房來?外頭不是凍得很嗎?」
他一退後,她便向前,他挪向一邊,她便跟著移動,直教他哭笑不得。
說真的,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不知檢點的姑娘家。
「君大哥怎麼如此見外?你可以喚奴家一聲銀兒、別二小姐、二小姐的喚個不停,奴家不愛聽這個。」她嗔地道,勾魂的水眸直瞅著他。
透過微弱的油燈,他把她這一張傾城美顏看得更加清楚,那勾人的雙眸讓他急欲逃避地轉開視線;孰知他把視線往下一移,卻更狼狽地瞧見她那身錦緞大懦衣將她的身段勾勒得更教人蠢蠢欲動,尤其是那呼之欲出的酥胸,更是讓他不知道該把目光往哪擺。
瞧也不是、不瞧也不是,實在是好生為難;然而瞧了之後,他的心跳加快,連身體都不由自主地發燙了。
「小的現在是畢府的下人,喚一聲二小姐是天地義,此時此刻這兒實在不是二小姐該出現的地方,還請二小姐回房似免染上風寒。」唯今之計,只好努力閉上雙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奴家到這兒探看君大哥,就是怕君大哥今兒個太勞累,擔憂君人哥的腳傷,再加上今兒個又在外頭劈了一整天的柴,怕是要染上風寒了,遂才特地來探看的。」她嬌軟地道,對於他的抗拒倒也不怎麼在意。
「小的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只是現下覺得有些頭昏腦脹,覺得身體有些古怪地發燙,相信只要她快些離開,他的症狀便會好些。
「真的?可方才奴家輕觸君大哥的身軀時,覺得有些燙手呢!」
說著說著,她的無骨柔荑又再一次欲爬上他的身軀,他連忙再往後退了一些,直到她碰觸不及。
「沒事的。」他回應得很無奈。
會發燙還不都是因為她,男女授受不親呀!
老天爺!別再靠近他了,他已經感到週身燙得好似連撩牙都快要長出來了。
「可奴家瞧這毛氈不夠大張,能御得了寒嗎?」她輕拉著毛氈,微擰起眉。
「能,這暖和得很。」只是短了點……別再同他說話了,他渾身燙得不對勁,甚至連眼前的她看起來都有點糊了。
「那麼君大哥的腳……」
畢來銀把毛氈一扯,輕巧地往後一拋,屈膝跪在毛氈上朝他移動,毫無顧忌地攀上他的腿,想要查看他的傷口。
「不礙事、不礙事。」
不要啦!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她又恁地百無禁忌……或者說她是蓄意挑誘他。就是嘛!倘若她不是蓄意要挑誘他的話,又何必挑在這當頭跑到他這地方來?他可不認為她是擔心他到睡不著覺。
「讓奴家瞧瞧嘛!」她硬是要拉開他的褲子……
「不用了、不用了……」都跟她說不用了,她怎麼還是王硬上引他總可以說不吧?不是她這個二主子說了便得照辦的。
可好了!他愈是不依,她愈是要扯。
畢來銀有些氣惱,自己出自一片好心來探望他的,孰知他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雖不似大姊那般鐵石心腸,但也不是好惹的。
「大小姐有拿藥給小的,小的抹上之後好多了。」別再來了!天寒、腳抽痛已經夠慘了,她能不能別在這當頭鬧得他連睡也不成眠?
該不會是她們兩姊妹聯手要欺負他吧?
「銀兒,他都說他已經好多了,你還杵在那兒幹啥?」
陰冷的聲音傳來,即使身後一片漆裡!他也猜得出來是什麼人;微微回身,果真見著一身胡服的她,他隨即又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心底更加確定這絕對是她們兩個聯手欺負他,目的就是要把他給趕出畢府。
唉!讓她們兩個一攪和,他甚至覺得頭有些疼了。
「大姊,君大哥有點發燙。」
畢招金聞言,微挑起眉,眼帶輕蔑地睞著他半晌,才開口譏諷道:「那便由著他發燙吧!橫豎這會兒凍得很,倘若他的身子發燙,八成也不需要毛氈御寒了,那我倒也省事不少。」
君不二一聽,險些潸然落淚,感歎這世間竟真有她這般無血、無淚之徒,沒側隱之心便罷,居然還落井下石。
可惡,真是要把他給氣死了,氣得他只覺跟前一陣發黑,什麼都快要看不清楚了……咦?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兒,這房裡不是有一盞二千金帶來的油燈嗎?怎麼他好似連那油燈的火都瞧不見了?
「可是大姊,君大哥他……」畢來銀的話未完,便見他直挺挺地往自個兒身上倒下,她伸手一抱,發覺他身上的燙比她先前觸及的還要高上許多。
「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