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奇怪,時間似乎真的可以沖淡很多仇恨。」
「包括對雷厲海的感覺?」尤富試探地問。
「你一直在套我的話!」
「你還是在逞強。」
「尤富!你把他的口氣學得有八成像了,好厲害!」白冰月佩服的鼓掌叫好。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尤富歎了口氣,「你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你慢慢磨蹭,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你又知道什麼?別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白冰月還是有脾氣的。
「其實我知道的和懂的都只有一半,另一半不懂的全在你這邊。我同意你以詐死的方式離開雷厲海,是因為我以為你真的不願意和他在一起,所以明知道對他很殘忍我還是願意幫你,但我現在卻很擔心幫錯了人。」
白冰月趕緊澄清,「你沒有幫錯人,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離開是最好的。」
「所以,你承認你也是愛他的?」
「我不知道……」白冰月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
「原來如此。」唉……
從頭到尾這兩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或者該說他們都對愛太陌生,才不得不用最笨拙的方式去探索,結果不是把對方嚇得半死,就是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你們最後的問題應該是白銀霜,既然她都完了,你為什麼不回去?」尤富不解地問。
「我……」白冰月眼神閃爍,一副很難啟齒的樣子。「我這樣子很醜。」
「冰、月、小、姐!」尤富很痛苦的大叫。
他還是只能歎氣,照一般人的說法,每歎一次氣就會減少一年壽命的話,他早該沒命了。
「你該擔心的不是美不美的問題,而是他,那個狠絕無情的雷厲海會怎麼懲罰你的欺騙。」
「你當我肚子大了腦子就縮小了嗎?我當然想過,就是想過才更不敢露面,然後就拖著拖著,跟你一樣拖了半年多。」她不滿地道。
「我們兩個的情況不一樣!」她的說法太侮辱人了。
「有什麼不一樣?反正是上了同一條船了,你可不要陣前倒戈。」誰知道半年的潛移默化,尤富會不會變心了。
「我真後悔上了賊船。」
睡到半夜被寒風冷醒是什麼滋味?
白冰月睜開眼,恍惚間還以為自己仍身在黑岳國的後宮內,陣陣的冷風從開啟的窗子吹進房內,她眨了幾下眼勉強醒了過來,才又確定自己還在子夜城。
「咦,窗子怎麼開了?」
她記得睡前一定會把門窗關上的,可是現在一看到那扇開著的窗她又不確定了。
白冰月慵懶的起身,原本打算把窗子關好後再躲回被窩繼續睡,誰知目光剛掃過窗外就被外面的情景嚇得僵住,當場忘了呼吸。
外面那棵高大的紅梅樹身上,不知何時被插上一把刀,那刀……
白冰月像是不敢面對現實似的,緩慢地回頭尋找牆上掛著黑龍寶刀的位置——
空的!
她喘著氣衝出房外,使勁想拔出那把刀,但現在的她根本運不出半點內力,結果冒了一身冷汗後,黑龍寶刀還是插在樹上。
「不行……這樣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或許還有時間可以逃。
但真的要逃嗎?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能逃到哪兒去?
逃得了一時,卻永遠逃不了他在夢中的追逐,她怎能再否認他已經深駐在她心中,逃不了也甩不掉了。
白冰月無意識的踅回房內,這一折騰下來也失了睡意,順手點亮燭火,房內竟多出了個叫她險些嚇破膽的人。
「你再不進來,我就要出去捉你了。」那人正懶懶的坐在床榻上,一手有意無意的撫弄著緞面被子。
「你怎麼……進來的?」像鬼一樣。
「你忘了關門,我就不請自來了。」雷厲海眄了她一眼,挖苦地道:「外面那麼冷,你去玩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滿身大汗的?」
「你明知故問!」
「過來。」他突然朝她伸出手。
白冰月不敢動,站在原地看著他那只巨大的手掌。
「為什麼這麼怕我?對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你的膽子算小的。」
「你何不直接說出來意,反正我的生死全操縱在你手上了,想怎樣隨你!」
「真的隨我,那就聽我的話,過來!」他的手仍放在空中等著她,「讓我把你看清楚一點。」
白冰月因他的話顯得羞怯了點,雙手不自覺的摸上自己圓滾的肚子。
「要我求你才肯過來嗎?」這次他放柔了音調,聲音中有絲無奈,他不知道自己真的有這麼嚇人。
不過,當白冰月終於一步步朝他走去,雖然還是沒膽捉住他的手,但這就夠了。
雷厲海主動抓起她的手,翻翻上下兩面再看看手腕上的皮膚,這只看完再看另一隻,像在檢查什麼一樣。
結果讓他很放心,然後他開始說: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想看到這一幕,我想像你挺著圓圓大大的肚子時是何種模樣,但是你卻殘忍的剝奪了我的權利,你的心一定是石頭做的,可以毫不在意的把人逼瘋。我一直不肯相信你真的死了,我一直認為像你這種禍害不可能死得這麼早,還好我一直堅持這個想法,也還好你真的沒死,要不然我不能確定自己在瘋狂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事。」
他抬起眼,深深的凝視她。「我要你等我,為什麼不等?」
白冰月紅著眼眶,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竟能讓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為她瘋狂。
「我只答應你,在你不在的時候讓自己完好無缺,沒允你會等你回來!」
「強詞奪理。」他又玩起老把戲,故意用力握痛她的手。
「你剛才在找什麼?我手上應該有東西嗎?」白冰月好奇地問。
「我好奇你是怎麼打開那副手銬的?還好你兩隻手都還在。」
「你……就這樣?」她本來想問他不殺她洩憤嗎?她把他騙得那麼慘。
但她其實早就知道他不會真的對她動手,問了又如何?
雷厲海沒有理她,逕自盯著她的大肚子。「你的肚子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大,裡面真的有孩子嗎?」
果然,再怎麼武功高強的人,對這種事的反應都是一樣的天真。
「我可以摸它嗎?會不會……」
白冰月已經拉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他很輕很輕的碰了一下。
「會痛嗎?」
見她搖頭,他又放心的把手放在上面挪移。「還好都還在,你以為我找到你時應該怎樣?把你活活打死?既然已經承受過一次失去你的痛苦,我就不會再想來一次。」
「謝謝你原諒我,我很高興你找來了,尤富還是沒有騙過你是不是?」白冰月微揚起唇角。
「他是騙過我了,找到你是運氣,我只知道跟在尤富後頭可以找到尤貴,我要殺他,結果卻見到你,是他命不該絕。」
「好險,如果你是殺了尤貴後才發現我的話,我一定不會原諒我自己。」她光想就全身發抖。
「嚇壞你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你今天嚇了你的孩子好幾次。」白冰月拿孩子壓他。
他擔心的瞪了她的肚子幾眼,然後才想到自己的大驚小怪,很無奈的笑了出來。
兩人都不急著去解釋或坦白什麼,既然不再逃避了,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下次一定要等我。」
「好。」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