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寒麻木地瞪視著前方,眼前只剩四處一灘灘的黑水,還有那拿大刀的人。
風吹樹影搖,一輪明月高掛樹枝頭。頰上淚水未乾,君寒一顆心仍在為方才有如地獄般恐怖的景象狂跳不已。
黑色身影佇在眼前,突然向她走來。
「別過來!」君寒終於找回失去的聲音驚慌地大叫。
「她怎麼了?」長風在見到昏迷的流雲時,臉色一白,迅速地將流雲抱起來。
「啊……」是長風,君寒終於看清了那持大刀的人,她慌亂地道:「我……
我不知道,她身上好冰。」
她話才說完,就聽見那位愛笑醫生怨歎的聲音,「不會吧?怎麼每次我一來就有人受傷了。」
「粱醫生,流雲她……」君寒在見到他後,始終緊繃的情緒終於鬆懈下來,熱淚盈眶、雙腿一軟地立時坐倒在地。
「哇,沒那麼嚴重吧!」梁麟表情誇張地怪叫,伸手拍了下立於旁邊的長風道:「你還楞在那裡做什麼?老兄,麻煩你將那丫頭放下來可以嗎?你抱著她,我怎麼幫她看病啊!」
長風抱著流雲直視著梁麟,在見到他身上隱約散發的金光後,才照他的話做。
「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到處亂跑,妄動真氣,這丫頭真是胡來。」粱麟一見流雲全身上下已結了層薄薄的霜,就知道這丫頭幹什麼好事,嘴裡忍不住叨念幾句。
誰知一抬頭就見君寒眼中的淚水就要滑落,他連忙改口說道:「不過,幸好遇到我,這丫頭死不了啦!對了,夜叉從哪裡弄來這兩根木頭?他不是成天跟你黏在一起,怎麼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經他這麼一提,君寒才想起冷冰的事,忙拉著長風道:「拜託,帶我去找任海!」
長風看見她眼裡的擔憂,又回頭瞧了眼已漸好轉的流雲,這才點頭答應。
梁麟聽了一楞,偏手裡的流雲還未轉醒,急忙對著君寒叫:「到底發生什麼事?」
「有人要殺任海。」才一轉眼,兩人就不見了,留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又不是什麼大新聞,那傢伙哪天沒被人追殺,看那女人緊張的。」梁麟手上忙著輸送功力給流雲,見怪不怪的自言自語。
狂風陣陣呼吼著,令她烏黑的秀髮向後飛揚。
冷冰身著黑皮衣,面無表情地站在數十層高的大廈上,她站的地方只差那麼幾公分,就會像牛頓發現的那顆蘋果一樣,下去親吻大地了。
又是一陣強風吹來,讓人看了不禁為她擔心。但她卻穩穩地站著,除了那頭長髮,全身幾乎不受外力的影響。
俯視著下面來往的人車、閃爍的霓虹、喧囂的吵鬧聲還有那不時呼嘯而過的飛車,冷冰如死水般的黑眸閃過一絲不屑。
這裡,比魔界還不如!
至少魔界的人慾望全形於外,不像這裡明明是骯髒、腐敗不堪的內心,卻總是掛著高傲偽善的面具,偏那貪婪的慾望卻很實在的隱現於其身後,教她看了就覺得噁心不已。
她不覺得地上界的人有什麼好保護的,全都是狡詐虛偽、貪婪又自私的生物,但那人卻為了這些卑微的人類拋妻棄子,甚至狠心地殺了她媽!雙手緊握成拳,冷冰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他們全都該死、全都該死!
「她人在哪?」陰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高處傳來。
冷冰倏地收起所有憤恨的情緒,她沒有費事地回頭去看,依舊望著前方糜爛奢華的夜之城。
「不愧是夜叉王,我還以為要再等上一個時辰。」
「人在哪?」酷寒的語氣透著不耐。
「你想知道,先把命留下來!」冷冰身形一閃,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支晶瑩剔透的冰錐,回身刺去。
「匡當」一聲!三叉戟架上冰錐暴出一聲巨響,隨即只見兩條黑色的身影在大廈頂上打了起來。
烏雲遮掩住了皎潔的月光,加上旋升呼嘯的氣流和狂猛的颱風蓋住了巨大的聲響,沒人注意到上面所進行的打鬥。
「我沒興趣和你打,把她交出來!」任海趁隙閃過冰錐,烏黑的三叉戟隨即架上了她雪白的頸項。
驀地,輕微的槍擊聲從他身後傳來,一顆銀彈在電光石火間疾射而來,任海本能地一閃,在瞬間避開了那顆子彈。
銀彈立時穿透了在任海身前的冷冰,她不相信地瞪著右肩上噴灑而出的鮮血,烏黑的雙陣閃過不甘,那群羅剎女背叛了她。
這槍根本是瞄準了她,而不是夜叉。
原來她們還是不能接受她,原來自己仍被排除在外;原來她始終是一個人,一個沒人要的小孩。
冷冰緩緩地向後倒去,冷艷的容顏上浮現嘲諷悲哀的笑容。
突然潔白的明月偷偷從烏黑的雲朵後跑了出來,柔和的光線淡淡地映照在冷冰絕美的容顏上。當任海看清了她的容貌,臉色驟變!
那面容,和當年那女子相同。
他一伸手,就將那欲墜下高樓的女子提了上來。
冷冰瞪著夜叉臉上浮現的表情,心中的憤恨如火山爆發般湧出。
不,誰都可以救她,誰都可以同情她,就這個人不行。
是他害得她父親拋妻棄子,是他害得她幼年喪母,是他害得她必須在魔界苟延殘喘,是他奪去了她的所有。
狂亂浮現冷冰烏黑的雙眸,手裡的冰錐剎那間刺進了任海毫無防備的胸膛。
風停了,時間彷彿靜止下來——
世界,恢復寂靜——
「不要!」君寒瞪著前方的景象,心神俱裂地發出尖叫。
潔白的明月在瞬間染成鮮紅,紅色的明亮有如詛咒般映照在那兩人的身後。
妖異的月色,鮮紅欲滴!
狂亂的影像撞進腦侮,她卻無暇顧及,全身只剩那顆碎裂的心還有知覺。
她看著冷冰帶著瘋狂的恨意掉下高樓,看著任海緩緩倒地,看著長風帶她飛至現場,看著他除去隱藏黑暗中的羅刺女,所有的一切,讓她只覺得好像在看一場動作緩慢荒謬無聲的電影……
這一定是假的、假的!君寒恍惚地走到任海身前,緩緩地蹲下來,顫抖著手去觸摸他胸前那血如泉湧的深洞,直至感覺到那溫熱的血流,才打破她渺小的奢望。
不,不要!我不要!不要再來一次!淚水串串滑落,君寒用雙手死命的堵住那血流如注的傷口,但他的血卻不斷地從她的指縫中流出,染滿了她的雙手。
「別哭。」大手溫柔地拭去她臉上滑落的淚珠,君寒驚訝地看向他的臉龐,盈滿淚水的眼眶直接對上了那雙含著深情及放心的金瞳。
「你沒事,太好了。」任海在見到完好無缺的君寒後,始終緊繃的心終於鬆懈下來,禁不住胸口的疼痛,整個人昏了過去。
「不,該死的!你給我醒過來。」君寒驚梳地看著任海昏死過去,雙手連忙直揪緊他的衣領大叫,「我愛你!你聽到沒有,我愛你!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死掉,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吊鐘滴答滴答地擺動著,發出輕微的聲響。
魏君寒疲累地守在床前,小手緊握住任海的大手,雙眼緊盯著他俊毅的面容,深怕錯過他任何輕微的反應。
整間房內沉悶得嚇人。
君寒抬起手愛憐地輕撫他深刻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將他俊毅的容貌刻劃在心頭。她好愛、好愛他,她實在太害怕了,害怕重新一個人被留在世間,不敢太在乎他,不敢太愛他,那樣的傷痛太傷神,她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
緊緊地握著他唯一有反應的大手,君寒在心中祈求老天爺別再將他帶走,這次他要是醒來,自己絕不會再逃避這段感情,她絕對不會再逃走。
「君寒。」一腳踏進那令人窒息的屋子,程致茗遲疑地喚著好友的名字。
這女人把所有人給嚇壞了,不吃不喝不睡地守在任海床邊三天三夜,就連想要將她敲昏帶走都不行,因為任海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只要想將她的手抽走,他下意識地會握得更緊。到了第四天早上,他們沒辦法了,只好去請程致茗來勸君寒休息。
「君寒!」見她沒反應,致茗再喚了一聲。
這次君寒聽見了,緩緩地抬起頭來看了致茗一眼,雙眸中卻像兩個黑洞,空洞茫然的令人害怕。
「君寒,你別這樣。」致茗驚懼地環抱住君寒,「不要嚇我,我禁不起這種玩笑!」
「玩笑嗎?」君寒發出微弱低啞的聲音,她低頭繼續凝望著床上依舊昏迷的男人。「當我看到他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也以為老天爺和我開了一個大玩笑。」
「為什麼每次都要等到我發現自己愛上他的時候,才要把他帶走?」沙啞的聲音透著悲涼。
她抬手輕輕撫摸他冒出鬍髭的臉龐。「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所以上天才要一次又一次的捉弄我?」
致茗看了君寒失神的樣子,忙拉著她起身,大聲地說:「你現在就給我睡覺去,他不會有事的!」誰知道這一拉卻讓她看見他倆緊緊交握的右手。
「天哪!你不會痛嗎?」君寒白暫的小手泛著青紫,教致茗嚇了一跳。
「會,會痛。但是我卻很高興會痛,因為他若是連這點反應都沒有的話,我可能會當場崩潰。」君寒淡淡地說著,嘴角竟還浮現一絲苦澀的微笑。
「你真是……」致茗氣到說不出話來,這女人有被虐待狂啊!
「算了!這傢伙是受了多重的傷,要你這樣不眠不休的照顧他?難道要是他就這樣一輩子昏迷不醒,你就一輩子不離開。要是他過兩天翹辮子了,你就跟著他死,是不是?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是呆了,還是傻了?只想著要跟著他死,為什麼不讓他跟著你活!他睡死了,你就不會想辦法把他叫醒嗎?」致茗憋在胸中的一口悶氣,終於一發不可收拾的爆發出來,打一開始她就不贊成要溫和地勸她出去,偏外面那幾個人一副君寒很脆弱的樣子,千交代、萬囑咐不能惡聲惡氣,否則就完蛋了。害得她只好收起那暴躁的天性,不過,見君寒一副死了老公就萬念俱灰的模樣,教她看了就忍不住想臭罵君寒一頓。
「看你這副死樣子,還沒嫁給人家,就連心都掏了出來,簡直就是丟臉丟到家了,還有你都快昏倒了,這傢伙竟然還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這種傢伙不要也罷!」稍稍喘了口氣,致茗雙手插腰越罵越大聲。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不對,是單戀一枝草!反正他都能忍心拋下你,你何必獨獨守著這根草,不會去找另外一根嗎?虧你從小還和我一起長大,怎麼會一點性子的皮毛都沒學到,你要是找不到的話,我可以……嗯……」
致茗說得正高興,卻在瞬間被數只手掌搗住她那口沒遮攔的烏鴉嘴,一張天使般純潔的臉孔,只剩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生氣地轉來轉去。
長風、流雲、梁磷、程俊傑全都衝了進來,之所以沒在一開始就搗住她的嘴,是因為他們全被程致茗特異的言行給嚇呆了。
正當他們七手八腳的想把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恰查某」給拖出去的時候,流雲卻突然瞄到躺在床上始終昏迷不醒、毫無動靜的主子,原本面無表情的面孔竟然有了反應。
「等一下!」流雲抓住想彎身叫喚任海的君寒,順便出聲制止其他人,然後指指床上的主子。
眾人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時放開程致茗。
致茗狐疑地望著眼前這群人,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一下子抓住她,一下子又把她放了。
程俊傑笑瞇瞇地跑到老妹前面無聲的張嘴說了兩個字。「繼、續!」
「繼續什麼?沒好處的事,本姑娘不幹。」致茗瞪著她那心懷鬼胎的老哥大聲道。
流雲聽了身形一閃,就跑到她身旁嘰嘰咕咕地咬了一陣耳朵。
致茗望著床上的任海,越聽眼睛越亮,嘴角不覺向上變成新月型。
這好玩!可是就這樣答應好像有點虧到,她可還得承受事發之後的怒氣呢!古靈精怪的雙眼一轉,致茗對流雲道:「要我答應可以,不過上次那個破壞我家電腦資料庫的傢伙,必須幫我寫防護程式。」
「成交!」流雲一聽立即答應。
「OK!那現在看我的。」致茗悠哉地走到床的另一邊搬了張椅子坐下,甜美可愛的小臉上帶著賊賊的笑容。
「咳、咳!任海,呃,你應該是叫任海吧?」致茗俯下身在任海的耳邊以極細微的音量說話。
「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說話,我現在要說的話,你可得好好的聽清楚了,我呢,叫程致茗,我有一個哥哥,就是旁邊那個帥哥,叫程俊傑……」她開始對著他竊竊私語。
五分鐘過後,只見任海臉色越來越青,眉頭緊蹙,全身肌肉繃得死緊,頰上青筋陣陣抽搐。君寒擔心的想說話,卻被流雲阻止。
突然他在瞬間睜開雙眼,金黃色的眼瞳明顯的冒著熊熊火焰。
眨眼間,除了君寒以外,所有人全跑得一乾二淨。
「海,你醒了!」君寒乍見他清醒,高興地抱住他喜極而泣,沒有發現他全身散發出來拒絕的僵硬。不過,當他暴出一聲怒吼後,她想不發現都很困難。
「滾出去!」
「什……麼?」呆楞地望著他憤恨的臉孔,君寒一下子無法反應。
「滾出去!」他這次吼的更大聲了。
「海,我是君寒啊!」不敢相信地望著任海,君寒懷疑他是不是失血過多,導致神志不清?
「我不想再見到你!流雲,送魏小姐回去。」任海金色的雙瞳毫無一絲混濁,清明地看著她冷冷地下令。
「你……說什麼?」君寒看著眼前坐起,已收起狂怒的男人。他說「魏小姐」,全屋子的人只有她姓魏,這足以證明他現在十分清醒,而且很堅決地叫她滾!
在她為他擔心受怕了那麼久之後,他醒來的第一句話,竟然就是叫她——滾出去!
「流雲!你還在等什麼?送客!」冰冷的話語發出最後一擊,將她殘破的心打成碎片。
被叫進來的流雲尷尬地不知所措,讓主子這麼一喝,她只是無措地看了下魏君寒,又立刻低頭瞪著地板,不住地在心底怨歎,怎麼剛好就是她被點到名?
來不及撿拾碎成片片的心,猛烈的怒氣宴時漫布全身。
「很好,你叫我滾!我滾。至於送客,那就不必了!我在這裡,從來就不是客人。」君寒冷著臉壓住陣陣流竄的心痛,鎮定地說完,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任海氣得狂掃身邊碰到的東西,只聽一陣乒乓亂響,嚇得流雲東閃西躲,好不容易才閃出門口。
那八婆到底和主子說了些什麼?怎麼完全和她想的走了樣?
這下完蛋!害主子氣走了君寒姊,等主子發現這事是她起的頭,到時候就算她有九條命都不夠死!嗚,欲哭無淚啊……
「不要跟著我!」君寒回頭對長風、流雲吼道。
結果,換來四周人看瘋子的眼光。
天哪!她居然在東區最熱鬧的大街上大吼大叫。
君寒沮喪地瞪著眼前這兩個人,從她氣沖沖地衝出凌雲山莊那天,他們兩個就寸步不離地跟前跟後,流雲甚至跟進女生廁所。
她忍不住對他們吼叫,雖然心中知道他們很無辜,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誰叫她一看見他們,就會想起自己究竟有多白癡、多愚蠢,還有那個該死的笨男人!
他竟然叫她滾出去!
說的好像她是超級大花癡死黏著他不放一樣。雙眼累瞇一線,君寒怒火竄起。很好,他當她是花癡,她就當花癡給他看。
原本是想叫俊傑哥借她用一下,做戲給任海看,誰知道他早八百年前就跑的不見人影,害得她鬱悶了三天。結果今天聽了致茗的建議出來走走,一路下來至少有五個男人上前向她問路搭訕,不過全都被她身後這兩個傢伙不知用什麼方法給嚇跑了。
「小姐,請問國際會議中心怎麼走?」一位長相俊俏的男士站在她的前方。
太好了,第六個!今天這條路上的男人是怎麼回事?一個個全變成了路癡。
君寒蹙起眉頭,不等身後那兩人作怪,她脫口就罵道:「先生,我長得很像地圖嗎?不知道怎麼走,不會去坐計程車啊!」說完她掉頭就走,留下那人尷尬地站在街頭,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
「你不是長得像地圖,只是穿的太誘人了。這件是致茗的吧?」
「小飛!你怎麼會在這裡?」一回頭,君寒就見到了鄭飛芸。
「出來買點東西,就看見你在發飆,怎麼心情不好,要不要去我那坐坐?」鄭飛芸溫言軟語的,那雙貓也似的眼眸,卻若有似無地看了下君寒身後那兩位俊男美女的跟班。
「也好,反正再晃下去,我可能會對全世界的人發脾氣。」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對不對?小飛!」君寒忿忿不平地咒罵。
鄭飛芸好笑地點點頭,不敢有其他意見。
君寒一轉身就對著長風炮轟,「自大、無禮、好色、莫名其妙又愛亂發脾氣,卑鄙、下流、低級、沒水準,而且還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動物。」
長風面無表情地聽著她長串的形容詞,有點認命,誰叫他們主子把人家給惹毛了,這裡正好又只有他是男人。不過,這女人也太厲害了吧?才一杯長島冰茶就讓她醉得忘了身在何方,從下午進門到現在,整整炮轟了他四個小時,她那朋友沒將她當成瘋子送精神病院還真是奇怪?
「我去廁所,別跟過來!」君寒稍喘口氣,頤指氣使地說,深怕流雲又好死不死地跟進女廁。
長風、流雲連忙點頭,巴不得她最好待在裡面久一點,好讓他們的耳根子清靜、清靜。
君寒見狀才踏著微暈的腳步晃進去。
「要不要喝點什麼?」小飛軟軟地聲音在前方響起。
「不用了,謝謝。」流雲甜甜地回以微笑,長風則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用嗎?」真可惜,少了賺錢的機會,小飛在心中盤算,想叫這兩人多消費一點,她思緒才轉,卻突然瞪著門口輕叫出聲。
只見她杏眼圓睜,動作極快地將兩人拉進吧檯內說道:「快進來,你們主子來了。」
長風、流雲先是微楞了一下,但在聽見她之後補上的那句話後,立即很自動地同時躲進吧檯內。
「海妖女」店內的兩扇門同時打開,一扇在前,一扇在後,開門的兩人雙眼同時看向對方。
君寒不自覺地往前踏了一步,接著才發覺自己正在和他吵架中,實在不應該表現得那麼高興見到他,頓時俏臉一寒,準備走人。
誰知道卻發現他滿臉酷寒直盯著她看,正直直地向她走來,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想逃跑的感覺立刻湧上心頭,事實上,她的身體已不由自主地快步走,假裝鎮定地想從旁溜出去。
發現她想跑的意圖,任海胸中突生怒氣,他停下腳步,雙臂抱胸斜靠在吧檯旁,金黃色的雙瞳冷冷地瞪著她跑向大門的身影。
等到君寒溜到門口,只聽「砰」的一聲!那扇敞開的大門突然在她面前關了起來,而且還自動上鎖。
憤恨地瞪著眼前的大門,驚慌的感覺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積壓了三天的怒氣。君寒生氣地轉身開罵,「你到底想怎麼樣?叫我滾出去的是你!好,
我滾出去了;你又派兩個跟屁蟲死跟活跟;你說不想再見到我,我很識相地自動消失,免得礙了你的眼,現在你又不讓我出去!這算什麼?」
「跟我回去。」任海看著難得發脾氣的君寒,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不相干的話。
「任先生!海大爺!你當我魏君寒是小狗,還是什麼東西?高興的時候就把我關起來,不高興的時候就將我趕出去。我是人,會有感覺的,被人傷到的時候心是會痛的。你知不知道?」君寒生氣地吼回去。
任海蹙眉,隨即向她走來。
「你給我停住!」君寒下意識地往旁邊閃。
他將她的話當耳邊風的繼續向前行。
「混蛋,我叫你停住!」君寒氣急敗壞地看著他無視她的話,火大地抓了桌上的花瓶就向他丟去。
不用說,任海當然輕輕鬆鬆地就閃過花瓶,看得君寒更加生氣,跟著一些瓶瓶罐罐、杯盤刀叉、煙灰缸,只要是她拿得動的東西都被她拿來當做武器,霎時只聽見玻璃被摔破的聲音滿室亂響。
躲在吧檯內的小飛,老神在在地一手拿著托盤擋住不時彈射進來的流彈,另一手則拿了枝筆不時地記下被摔破的東西,上面還很清楚的註明價錢。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麼,笑瞇瞇地對著跟著躲進來蹲在兩旁的長風和流雲說:「對了,避難費一人五百,如果沒錢的話,可以勞力代替。」
讓他們兩人聽了差點沒吐血。
驀地,外頭的聲響突然停了下來。三人互看一眼,小飛很快地在紙上寫:我有鏡子,一個兩百,要不要?
長風和流雲沒力地看著這死要錢的女人,無奈地點頭,反正都已經欠了五百,不差這兩百塊錢。
小飛立即從身後櫃子裡翻出三面鏡子,一人發一面,三人立刻偷偷將鏡子提高,在見到外面那兩人的情形後,差點失笑出聲。難怪那麼安靜,只見君寒已被任海捉到,他正用最原始,但卻最有效的方法讓她閉嘴。
任海眷戀地汲取她的甜蜜,他費盡最大的意志力才讓自己離開她柔軟的紅唇,而君寒早就忘了她正在生氣,很安分柔順地待在他懷裡。
「我……很想你。」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低聲說道。
君寒聽了心中撲通撲通地猛跳,這可是她認識他以來,他第一次明白的表示他在乎她。但是一想起他三天前對她說的話,她就忍不住沖道:「你不是不想再見到我!」
「那是誤會。」任海皺眉。
「那才不是誤會!我很清楚地聽到你叫流雲送「魏小姐'回去!」君寒生氣地將他推開,用力地將「魏小姐」三個字念的特別大聲。
「致茗那天和你說了什麼?」她雙眼冒火的審問。
任海聞言頓時臉色鐵青,不肯回答。
「好,你不說就算了!反正在你心中我什麼都不是,只是「魏小姐'而已!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麻煩請「任先生'別再來騷擾我,走的時候順便將那兩位跟屁蟲帶走。」君寒痛心地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任海見狀連忙心慌地抓住她的手臂,僵硬地說:「你說你愛我,我聽到了!」
君寒聞言全身一震,隨即反駁道:「我沒說過!」
「你說過,在我受傷的那天!」任海極力鎮定地說。事實上,他在聽了程致茗說的那段話之後,根本不確定君寒是愛他的。
當程致茗說,君寒從小愛的就是程俊傑,而他不過是代替品時,恐慌及自尊讓任海立即本能地反彈;他不想相信,但是懷疑害怕的因子卻蠢蠢欲動。
可是這三天下來,他發現自己什麼事都無法做,腦海裡從頭到尾該死的全都是她的身影,尤其一想到她還和那個傢伙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甚至待在那人的身邊,他就無法忍受。
他愛她,即使要用最卑劣的方法,他都要將她留下來。
「什……什麼,你……你胡說,我才沒有說過!」君寒一下子慌了手腳,紅著臉辯駁。
「那你看著我再說一遍,說你不愛我!」他粗暴地將她拉回身前,扳住她的下巴對著自己。
「我……我……」君寒神色慌亂地看著他像受傷野獸般的眼神,淚水湧上眼眶,她深吸口氣想重複宣言,卻怎樣也說不下去。
「說啊,說你不愛我!」明明是心驚膽戰地害怕她真的說出口,任海卻再次刺激她。
「我討厭你、討厭你,最討厭你!你這個混賬、王八蛋、豬八戒、臭雞蛋加三級的大白癡。」君寒氣得流下淚來,不甘心地對著他邊吼邊捶。
所以,你是愛我的,對吧?'任海鬆了口氣,將她用力攬進懷中。
「不對、不對,才沒有!」君寒小臉埋在他胸前啜泣,不死心地硬是不承認。
「不准說沒有!你是我的,永遠都只能愛我一個。」他蠻橫地吻去她想抗議的言語,直到她放棄抗拒,才抬頭說:「我們明天去公證。」
他要她成為任太太,用一切想得到的方法將她綁在他身邊,徹底斷絕其他人想染指她的念頭,尤其是她那個青梅竹馬——程俊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