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就有人接了電話。
「喂?」
「媽,是我啊,你最愛的女兒啦!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大哥他交了一個女朋友,很可愛的喲,你如果見了也一定會喜歡。啊?你問我怎麼會知道,那簡單,是他自己告訴我的。你也知道,他以前就有個毛病,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不准別人碰的。你是沒看見呀,他是巴不得把那個女孩子藏起來,想獨佔呢!我只不過是碰了一下下而已,他就把我趕出來了。你說,那還不算是他的女朋友嗎?」
嘰裡呱啦說了一通,卻還是意猶未盡,可惜電量不足實在難以維持正常的通話。葉玉綺只好掛斷了電話。
其實在葉知秋靠近她的同時,溫柔就發現他有點不對勁。而他會攬她腰的舉動就更讓她覺得有問題。不是她不喜歡他的接近,可她實在是覺得他的身體有些不對。
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溫柔輕聲開道:「可以放手嗎?你的身體很熱!」
「那不奇怪,我只是有點發燒而已。」
葉知秋的回答讓溫柔感到憂心。
「那你還不趕快放手,好好休息。」
焦急的聲音很自然地流露出來,但似乎並沒有傳遞到葉知秋的心裡。
像哄小孩一樣,葉知秋用手把她的頭髮揉得一塌糊塗,不知怎的,他覺得一心情很好,整個人都輕鬆很多。
當他察覺整個屋子在搖晃,晃動得厲害時就知道自己過於疏忽了,因為不舒服的感覺明顯加重了,讓他無法自由控制自己的身體。可能剛才的事也是原因之一。
「稍微靠一下,可以嗎?」問話的同時順勢就把重心偏在了溫柔一邊,此時的他沒有餘力考慮溫柔的承重能力。
啊,怎麼說倒就倒,剛才不是還有力氣趕人,這會兒卻一下就倒了……哎呀!不好,不會是事態嚴重了吧!這可怎麼辦……
死拖活拽,總算是憑她的一人之力把他安置在他的床上。看他難受的樣子,她的心裡也同樣不好受。
對了,感冒發燒不是有專門治療的藥物嗎?找找,找找就知道放在哪裡了。
早知有今日,她就不會只是致力於他家廚房的一片天地了,雖然那有助於她對食物最大限度的瞭解,可卻讓她對今天這種情況一籌莫展。在翻遍了所有的抽屜之後,溫柔還是沒有找到他想找的藥片。難道是她想錯了,以為所有人的家裡都會備有常用的藥物。不管了,不知道現在去藥店購買是否還來得及!
正急著出門的溫柔忽然隱隱想起什麼一樣,腦中靈光一閃。
等等,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奇怪……好像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對了!附近的藥店正在搞裝修,今天沒有開張營業,來這裡的路上她有看到。這下可慘了,屋漏偏逢連夜雨!
看來,只好用最後一招了,雖然有些不太適合。
抓起電話機如同捏了一根救命稻草,溫柔重重按下鍵號。
完成這一番操作後,她鬆了一口氣。
看來,二姐說得沒錯,自己的腦子果然是有點不太靈光,這個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差點忘光光!
葉知秋在昏睡過去後再度醒來時,便知道自己身在醫院,因為那種特殊的味道他是不會弄錯的。
勉強睜開眼睛,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去不見有人。
他是怎麼來的呢?正疑惑時,門開了。進來了一位讓他意想不道的人。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見到我,很是失望嗎?」興沖沖地進入房間時,看到的卻是葉知秋一臉不豫的神色,陸海當然也不太高興。
「她呢?」
「你說誰啊?」他故意裝作不知他問的是什麼。
「溫柔?」語調有些升高。
知道他聲音雖有些無力,卻不容置疑!更知道如果他現在不是躺在病床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陸海故意表現出剛剛明白過來的樣子。
「你說的人我知道,可是……我說,你也應該修正一下你的態度。」
確實,葉知秋沒醒時,他也很擔憂;看到他醒來,他是很高興。可是,他也未免反差太大了吧!一醒來就問溫柔的去向,他在眼前卻像是視而不見。雖然他是樂意見到他們相處得不錯的樣子,畢竟那也有他自己的一份功勞,可再怎麼說,他也是看護了他一段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他是不求人家感恩戴德,可也不是這種情況吧!
接受到葉知秋快要殺人的目光,陸海無暇再怨歎自己交友不甚。
「好了!別瞪我了!你要找的人剛才還在,這會兒大概出去買東西了。那個……話又說回來,你們什麼時候開始感情變得這麼好了啊?你是一醒來就想到她,而她是寸步不離地照顧你。」
「你知道,我是一個比較懶的人,我是不會對不重要的事情投資時間的。」說話的同時,葉知秋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真正想法。
這麼說,他是間接承認了他對溫柔的感情。
在陸海感歎的同時,葉知秋卻還是有個疑問。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得去問那位送你來此處的大小姐!說什麼作為你的好友,我是必須表示一下自己的關心的。」
「那你……不說些什麼?」
「你活該!」
「什麼?」沒頭沒腦的,葉知秋是有聽沒有懂。
「簡單地說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待他接話,陸海又說:「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事,連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清楚,弄到這種地步,很好玩嗎?」說著說著,不自覺得提高了音量。
「你到底想說什麼?」那麼大的嗓門,轟得他腦子有些暈乎乎!真是的,也不考慮一下,他還是病人呢。不知道這家醫院的其他病人會不會被他的聲音嚇到?
「我說,你是白癡!」陸海痛痛快快地又罵了一句,接著說道:「難以置信!大熱天的,居然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感冒而弄到要住院!」
「我又不是自己來的。」
「沒什麼說的,反正結果都一樣,你現在就是在醫院裡。」
「你明知道我是不喜歡醫院的。」還說這種風涼話。
「是啊!我是知道。」
陸海的確知道,自從葉知秋的親生母親因病在醫院去世後,他就開始討厭起醫院來。因為就是在這個地方,他眼看著自己的母親,一天天地消瘦卻又無計可施,就算是告訴自己堅強一點、不要灰心,最終還是沒能挽回母親的生命。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個沉重的打擊,更何況是一個當時才十歲的孩子,也因此,那就成了他心中抹不去的夢魘。這次,如果不是溫柔把他送來醫院,他想,葉知秋大概是不會再踏入醫院的大門的。
當陸海切開他自己帶來的哈密瓜,開始吃起來時,溫柔回來了。
站在門口的她一臉的驚喜,脫口道:「你醒了!」
看她溢於言表的喜悅和放鬆的表情,葉知秋就明白她當時會有多擔心。
三步兩步跨到床邊,細細打量著葉知秋的臉色,溫柔總算是放心了。端起剛買來的粥,問他:「你肚子餓不餓?先喝一點填填肚子,等一會兒在吃別的東西會比較好。我生病的時候,二姐都是這樣跟我說的。」怕他不信,溫柔又加了後面一句話。
看起來,她大概是首度照顧人吧!要不然,怎麼滿口的姐姐說。生為家中的ど子,還真是件幸福的事呢!當然,想到作為溫柔的首度照顧對像是自己,葉知秋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他的笑容讓在場的另外兩人一時有些顯得怪異。他的笑容也使他一向表情較少的面孔柔和了許多。
溫柔呆呆地看著他,嘴巴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你笑起來比較好看!」奇怪,以前她怎麼就沒發現他還有這點可取啊……嘿,她的眼光果然沒錯!
聽到她毫不猶豫的讚美,葉知秋的臉容一僵,聲音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說:「是嗎?」
「是啊。至少他是不能比的!」語氣肯定的溫柔指的對象正是一旁的陸海。
陸海趕緊收回驚訝的嘴臉,恢復到正常狀態,正打算要挽回自己的面子問題,好好針對溫柔在審美觀方面的錯誤,給她上一堂課時,卻因為葉知秋的無言警告而憋回肚裡。
看了一眼陸海,他不敢置信的表情讓葉知秋又笑了起來,「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
向來陸海的外在都是在葉知秋之上的,就外表而言,他絕對稱得上是英俊瀟灑的。他們兩人走在一起的話,雖然不是天差地別,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知到孰高孰低,偏偏溫柔卻覺得他比陸海要好。不管是什麼原因,葉知秋對此卻不覺不快。
什麼嘛,一搭一唱,有來有往的,兩個人配合不錯哦,可怎麼就盡會貶低人!不是他斤斤計較,像個女人一樣在乎姿容問題,可是當著他的面如此詆毀他的外表,他卻是有些不服。
難道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就要不尊重事實嗎?真不公平!
「喂?」
咦!沒人理會?
溫柔因為葉知秋又一次笑起來而似乎想起點什麼,怪異地咦了一聲:「你以前都不笑的,怎麼這一次發燒後就反常了?該不會燒還沒退吧?」
「真的耶!你居然會縱聲笑!完了,完了,天地要變色了!」
當然,這次還是沒人理會正耍寶的他。
原就已經倚近葉知秋的溫柔傾身靠近葉知秋,用手觸摸他的額頭,道:「不燙啊!很正常呢。」
葉知秋把她的手扯下,低語道:「我好得很……」
「喂,喂……」陸海實在是受不了一個兩個都把他當成擺設,「你們倆可別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要親熱還怕以後沒機會嗎?現在嘛,拜託別把我當隱形人!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你們的媒人吧,就這樣把我給四捨五入了可不行啊……」
瞧瞧,他都說了些什麼呀?現在才知道他是這種不會察言觀色的人,枉費他還長了一張聰明臉孔,就只會破壞氣氛。
不過,趁陸海說話的工夫,葉知秋已經喝下了那碗粥,而溫柔呢,正座在床邊削著蘋果。
病床上終於可以起身的葉知秋,靠坐在背後塞的兩個厚枕上,膽戰心驚地看著溫柔削蘋果的危險動作。真不明白,她的這個技術怎麼這麼差。
心有所思的兩人對陸海的話當然又是充耳不聞。
「對不起。」這話是對溫柔說的,葉知秋心裡明白,她一定對他的事很擔心。
「不要道歉!」
「對不起!」這是一定要說的,雖然以前的他並不明白。
「叫你不要道歉!」有些煩躁的尾音,微弱地消失在嘴巴裡。他不說,她倒還不一定會再想起,可他的道歉之詞反而讓她不舒服。
手裡的蘋果在削掉一大半後,總算是弄好了。
葉知秋接過她遞過來的削得歪七扭八的蘋果咬了一口,不敢對它的樣子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