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明明回報遠遠地看到許多道士打扮的人聚集在山崖上,為什麼到了之後卻什麼人也沒發現?地上有激鬥過的痕跡,但人呢?人都到哪裡去了?
月影焦急地在山崖上四處尋找,但這山崖放眼望去便是盡頭,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如果他們不在這裡,那會在哪裡,
「別急,就算把冷焰山翻過來,我也會找到明光樓主跟闕先生的。」儼夜來到她身邊安慰道。
月影感到無比慌亂!一定出了什麼事……明光一定出事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腦中一片混亂,竟理不出半點頭緒。
「我們到其它地方找找看——」
「不、不、不!我知道她在這裡!"月影急得落下淚來。"我知道她就在這附近!」
「月影——」
「我真的知道!明光她絕不會扔下我的!我知道!我感覺得到,他們就在這附近!」
儼夜轉到她面前,冷靜而堅定地看著她。
「月影,我們已經搜遍山崖,如果他們在這附近,我們會看到明光樓主跟闕先生的確就在這附近,我們也一定會找到他們,但你必須先冷靜下來。
冷靜——一
儼夜溫和而堅定的聲音讓她好過一點,至少她知道他可以幫忙,但她仍是那麼的慌亂!好像當年的大火,好像她再度被遺忘在火場之中,那恐怖的感覺又回到她的心中,她沒辦法冷靜!
月影跌坐在冰雪上,忍不住落下淚。
「明光……不要扔下我……」
「月影。」儼夜歎口氣,輕輕地擁住她。"別這樣,我們會找到他們的,相信我。」
月影根本沒聽他說話,她的眼神渙散,呆呆地坐著什麼事也不能做,只是落淚。
她知道自己很懦弱,但她沒有辦法——她從來沒有單獨一個人生活過,失去明光,她立刻手足無措。
「月影。」儼夜晃晃她的肩。「看著我,沒有你,我們永遠找不到樓主!"他堅決地晃著她的肩,強迫她看自己的眼睛。「站起來!」
「我不要……」月影虛弱地搖頭。「我要在這裡等姐姐。」
「是嗎?」儼夜起身,突然大吼一聲:「收兵!」
月影驀然抬頭,慌亂無比地嚷:「不成!」
「為何不成?樓主既然決定在這裡等著為明光樓主收屍,本帥又何需在這裡浪費時間?」
「不!我姐姐沒死!"月影跳起來嚷道:「她一定還活著!你怎麼能這麼說?!」
「不,明光樓主死定了。」儼夜冷酷無情他開口:「因為她唯一的希望決定坐在這裡等她死。」
月影氣得渾身顫抖!她猛地揚起五手揮向儼夜的臉。
「你住口!」
儼夜冷靜地握住她的手。
「如此說來,月影樓主是決定出發了嗎?"
「你——」向來柔順的月影猛地甩開他的手,氣憤地跳上馬背。「走!」
儼夜忍不住微笑,注視著月影突然直起來的背影,他的眼光柔和。
「儼將軍果然不愧為一代名將。」果兒來到他身邊,微笑著開口。
儼夜轉頭,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果兒的笑容。
「請勿怪二樓主,我們樓主向來太保護她。」
「那是過去的事了,儼夜的妻子不能懦弱。」
果兒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沙啞的笑聲淡淡地飄在空氣中。
「那你得先通過樓主那一關才行。」
儼夜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容卻不像果兒那般確定。看看月影漸行漸遠的背影,他不知道如果明光樓主真的死了,對月影來說會是多大的打擊。
「她不會死的。"果兒彷彿看出他的心思,極為堅定地開口:「沒有人能殺得了我們接主。」
「你如此確定?」。
「當然!"果兒驕傲地揚起下顎道:「如果儼將軍認識我們樓主,您就會明瞭,明月樓的樓主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儼夜希望自己也能這麼確定……他在心裡歎口氣。
他真希望自己也能這麼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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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她沉睡中的容顏,闕無雙無限愛戀。儘管他整夜未寢,但他卻覺得自己可以就這麼看著她一生一世,永遠不會覺得累。
睡夢中的明光蹙著眉,痛苦不已地呻吟。她止在作夢,被困在充滿痛楚的夢境中無法自拔。
闕無雙輕輕撫著她的臉,溫柔地開口:「別怕,沒事的,我在這裡。」
明光驀然睜開雙眼,看到他,霎時間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半晌過去,他們就這麼靜靜地對望著——一聲破碎的嗚咽打破了沉默,她難受地擁住他。等這個擁抱他彷彿已經等了一生。闕無雙歎息著擁她入懷,只是片刻之後,他還是放開了她。
明光悲傷地注視著他。
"你不肯原諒我?」
「當然不是。是我不好,我不該趁人之危。你我之間門不當戶不對,我不該奢望……」他有些無奈地微笑,俊朗的面容籠上憂傷,但很快的,他恢復平靜,以無比溫柔凝視著她。"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只要能看著你,於願已足。」
明光看著闕無雙,他那容忍的笑容貌、深情的溫柔讓她心痛。他要等什麼?等像她這樣一個醜陋的巫覡?她手不由自主地碰碰那傷痕,那傷痕不但在她的臉上,也在她的心理。是她配不上他啊,她根本不夠資格得到這樣的感情!
「不……」明光深吸一口氣,冷冷地推開他。
「你不該在我身邊,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在我身邊,你該陪伴的人是月影。」
闕無雙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層冰霜般的面具又回到明光臉上,沒有表情、沒有人性,高高在上,尊貴的明月樓僂主。
「月影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之所以會跟著你來也是因為月影,我不能讓她等不到你。」越說她越覺得這是真的。為了不讓月影傷心,為了月影,她什麼都可以犧牲。更何況闕無雙沒有理由捨棄月影而來遷就她啊,她相信只要闕無雙知道月影對他的感情,他一定會很高興——
闕無雙臉上卻沒有半點高興的表情,他瞪著她,好像她頭上突然長出兩隻角——呵,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一廂情願!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的傷和這美麗絕倫的山洞罷了!他跟明光之間一切都沒有變——雖然他們曾經那麼靠近過…
她看到他的心碎,就在她眼前,那麼明顯、那麼痛苦的表情!
這不對!他不該這麼難過!他該高興才對!為什麼?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痛楚?明光混亂的思緒理不出半點線索。
她怔怔地看著闕無雙的眼,那些痛楚透過他的眸子,清晰地傳到她心理,好像她真的拿了一把刀子,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心窩。
「很好……」
闕無雙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狠狠搖晃她的衝動。如果她真的想這樣,那就這樣吧……如果在她眼裡,他不過是她們姐妹可以互相贈與的賀禮,那又何嘗不可?
他後退一步,希望自己也能這麼相信,希望自己可以平靜的接受,但他做不到。
因為他做不到,所以他低吼一聲,衝到巖壁前,用他的手狠狠地敲擊巖壁,以發洩他那滿腔的怒氣。
「天哪!」
明光驚呼,她根本沒想到他有這樣劇烈的反應!闕無雙激烈的憤怒嚇壞了她!眼看著他的手被尖銳的巖壁劃出傷痕,血不斷地往下流,她的心似乎也在淌血。
「快住手!」
他聽不進去,他也不想聽,反正他只是個禮物,她又何必在乎他的生死?
「快住手!我叫你快住手!"明光衝到他身後,無力地想拉住他的手。「別再打了!別打了!」
「你在乎嗎?你根本不在乎!我只是一個禮物!只是個毫無價值的玉匠罷了!你又何必在乎?!」闕無雙憤怒地吼道。
「不是……不是這樣!"明光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拚命搖頭,無力地跌坐在地上。「不是這樣的……請你別這麼……」
闕無雙來到她面前,痛楚的眸子筆直地看看她。
「告訴我。」
明光搖頭,她沒辦法說,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她已經封閉自己的感情太久,連她自己也不懂她自己的感情啊!
闕無雙頹然跌坐在她面前,慘笑著低喃:「那就是這樣了……我不該逼你……」
這一切已經超越他的極限,他原來是那麼的冷靜,現在他卻亂了方寸。他閉上眼睛,深深地歎口氣,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那激烈的感情給抽光了。
「待我們離開這裡之後,闕某這一生永不會再出現在樓主面前,樓主大可放心。」他深吸一口氣,平靜無比地說道:「冷焰山所發生過的一切將永遠埋藏在闕某心中,闕某不敢奢望什麼,樓主也無需讓令妹以身相許……或者樓主依然不放心,也可以一掌將闕某了結,闕某絕無怨言。」
他在說什麼?明光楞楞地看著闕無雙。他怎麼會這麼想?他竟以為自己是為了保住尊嚴而用月影來堵他的口嗎?
「你以為……」明光顫抖地摻笑。「你以為我用月影的終身來堵你的口?你竟然以為我是如此不堪的人嗎?」
「那你呢?在你眼中我不也只是個可以隨意饋贈、隨手拋棄的人嗎?」
她的尊嚴堵在胸口,換了過去,她只怕一句話也不會多說,但此刻,她看著闕無雙受創的眼睛,看著他那僵硬得有如石像的身體,明光讓步了。
她搖搖頭,輕輕地開口:「不是的……是我配不上你……」
這句話,讓闕無雙冰冷的心再度燃起一絲希望!
明光輕輕地撫著額上的傷,苦苦一笑。
「是我配不上你,你該擁有更好的……而不是像我這樣容貌殘缺的女子。」
「不!我只要你!」闕無雙猛然將她擁入懷中,失而復得的快樂讓他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但他一定得說!一定得讓她明白!
「三年前我甚至沒看過你的臉,從那天開始我就失去了我的心,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三年前,當我第一次在祭天大典上看到你,從此你的姿態、你的一舉一動就烙印我心裡。老天,我根本無法忘記!我以為這一生我都得懷抱著你那白色的影子抑鬱以終,卻沒想到上天待我如此寬厚!」闕無雙又哭又笑地緊緊擁抱著她,這一生再也無法放手。
「三年前……」
「是!」她低下頭,深情地凝視著她。「三年前,你站在月影身後,像一抹白色的影子,那麼輕靈飄忽,卻又那麼堅定地走進了我心裡。」
「三年前……」明光落下淚,埋進他的懷中。呵!這男人多傻啊,竟愛上一個連面目也沒見過的女子,多傻……多傻!
「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一直不說?」明光哭了起來,放下樓主的尊嚴,放下心中緊緊禁錮著她的牢籠。
「我不敢說。」闕無雙歎息一聲,緊鎖的雙眉終於舒展。他溫柔微笑,情深似海。「我不過是個平凡的玉匠,若不是你要尋玉,這一連根本沒機會見到你。」
「你真是個傻子。」明光回應他的擁抱,緊緊將自己投入他的懷中哭著低喃:「你真是個傻子。」
「是,我是個大傻子,卻是這世上最幸運的傻子——」
「躍女!還不快把黑閻奧義書跟黑閻玉獻出來!如果你乖乖交出兩樣寶物,或許我師父他老人家念在過去與你家門淵源的份上,饒你們一命!"
平靜離他們遠去,茅山道士們終究還是追來了。
他懷裡的嬌軀猛地一顫!闕無雙深吸一口氣,輕撫她細柔的發。
「別怕……至少我們在一起了……」
她抬起頭,看到他那雙堅毅的眸子——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會有如此堅決的眼光。
原來……原來心中有愛的人便能夠堅強。如果是這樣,那她又有什麼好怕的?至少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
茫茫人海,他們竟能遇上,竟能相戀,如此不可思議的幸福都已經來到她身邊了,她到底還有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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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股挑裡米溝哩七……」
水鏡之前,月影倩影佇立,喃喃自語地念著咒語,手在水鏡前緩緩揮舞,水中幾隻雪白紙鶴緩緩升起。
「鶴兒,替我去找姐姐。」月影命令道:「速去速回,不得有誤!」紙鶴們倏地拍拍翅膀往外飄去,瞬間消失了蹤影。
紙鶴消失了,月影憂鬱的眸子無言地凝視著冷火消失的方向,憂心忡忡。
他們已經找了第三天,冷焰山上冷冷清清半點人影也沒有。昨天夜裡又損失了三名戰士,他們彷彿化為雪花消失在冷焰山中。
儼夜對這件事大為光火。他向來不相信所謂的山妖魑魅,更不相信那些戰士會莫名其妙消失,他只道那些人臨陣脫逃,卻不管其他人全都嚇得面無人色,夜不安枕。
鬼氣森森的冷焰山,這裡不但有山妖魑魅,還帶著極重的怨氣!月影不怕山妖魑魅,卻對鬼魂感到畏懼。她表現得極為堅強,只是怕連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儘管她從小便對鬼魂司空見慣,但沒有明光在身邊,恐懼再度回來——
「不好了!將軍瘋了!」小兵發狂似的衝進營帳,臉色慘白地喊:「樓主,將軍……將軍他瘋了!」
月影猛地一驚!連忙跟著小兵衝出營帳,外面月色如鉤,只見儼夜瘋狂地在月下舞劍,嘴裡亂七八糟地嚷著聽不懂的話語。
「是鬼魂。」果兒蹙著眉開口:「枯樹林裡的女鬼看上了將軍。」
「什麼?!」月影大驚失色。
「那邊。」果兒指著前方枯樹林裡一抹灰白色飄忽的影子。「就是她,她想要將軍。」
月影隨著果兒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那抹陰影,她的手腳發冷,整個人不停籟籟發抖。
「果兒……這該怎麼辦?快想想辦法!」
果兒無言地搖搖頭。
「我試過了,連阿大他們也給打得落花流水,這不是普通的女鬼,她已經在這裡住了幾百年,早已修練成精。」
「那……那怎麼辦?」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姐姐還沒找到,儼夜卻又出事,一連串的變故,她當真手足無措了!
「樓主,恕果兒無能,果兒束手無策。」
月影咬緊牙關!儼夜已經滿身大汗,整張臉由紅轉黑,嘴裡咿咿嗚嗚地發出奇異吼聲,如果她再不想辦法,儼夜會舞劍至死——落在女鬼的手裡,從此永劫不復!
「嗎多力開勤雅不,干字借法——」
「不!」果兒打斷她,認真地搖頭。「別用強,我們都不是她的對手,這女鬼想要將軍,想必還殘留人性,得動之以情。」
「動之以情?」跟女鬼說道理?月影瞪著果兒,不相信她居然在這緊要關頭說出這種話。
「動之以情。」果兒的表情十分認真,她轉向月影,深思地望著她。「樓主,您也不想見到儼將軍死於非命吧?這女鬼幾百年前受到愛人的背叛,如今一心想要找到新的愛人,如果樓主您能對她動之以情,想必她也不願打散鴛鴦。」
儼夜倒在地上,渾身上下不住抖動,他已經沒了力氣,但手腳卻還是不聽使喚地不停舞動著,幾名士兵上前想壓制他卻都給他奮力擊退,恐怖的怪力讓士兵們嚇得手足無措!儼夜掙扎著想起身,唇角冒出血泡,他的極限已到,繼續下去必死無疑。月影顧不了那麼多了,她衝到儼夜身邊緊緊抱住他。
「別起來!別再起來了!你會死的!」
儼夜奮力甩開她,仰臉長嘯。
「別起來!」月影再度撲上去,流著淚轉向枯樹林:「放過他!他是我的!你放過他!"
影子微一晃動,儼夜掙扎得更加劇烈,手中的刀子劃破月影身上的衣衫,血跡斑斑。
「我不會放手的!你想要他,除非連我一起帶走!"月影堅決地尖聲嚷道。她的發散了,蒼白的臉染上自己的血跡。儼夜依舊不停顫抖,但失神的眼中卻落下淚水——
那淚,燒的看月影的心!
枯樹林中怪風忽起,冷冽的霜風夾帶著憤怒的尖叫聲——
「妖孽!還不放棄嗎?!」果兒突然嬌斥一聲,幾條白色人影從她手中呼地飛了出去。「當年你的愛人背叛了你,你現在也要別的女人跟你一樣抑鬱而終嗎?」
枯樹林中突然飛出灰影,將阿大他們忽地踩在地上。雪地上沒有影子,也沒有腳印,但他們卻很清楚知道有某種東西正以極快的速度往他們的方向衝過來,再堅強的士兵也沒有勇氣面對鬼魂,士兵們尖叫著四下逃逸,只留下儼夜、月影與雪白著臉顫抖的果兒。
「給我……」詭譎無比的聲音,尖尖細細地,聲音裡夾著酷寒冷氣,令人為之毛骨悚然!灰影像是一團灰色的霧氣,飄忽地立在儼夜與月影面前。
「不!」月影緊緊抱著儼夜,咬緊牙關不讓自己退縮、她直視灰影中那兩點冰藍色鬼火——「絕不!他是我的!我不會讓你帶走他!"
「給我!」聲音更加憤怒,一抹看起來像是手的影子伸向儼夜的臉。
「絕不!」月影將儼夜護在身後,喘息著直起身體面對灰影——她絕不退讓!對儼夜的感情終於在此時此刻爆發!她含著怒氣,無畏地瞪著灰影嚷道:「他是我的!你走開!"
灰影竟真的後退了一步.兩簇鬼火晃了晃。彷彿受到極大的震撼。
「走開!走開走開走開!」
「把他給我,我許你一生榮華富貴.百子千孫。」聲音軟化了,聽起來近乎哀求。
「不!」
「你要什麼我都許你,更好的良人、更美的姻緣……"灰影說到此處已漸漸幻化為人形,極為憔粹的女子,慘白著臉,哀怨地注視著儼夜跟月影的臉。「姑娘,紅塵中千萬良人,你要誰都可以,妾身卻已在此枯守百年……把他給我吧。」
「不!」
灰影憤怒地撲向月影。「把他給我!」
「不!」
月影轉身猛然抱緊儼夜的身體,纖弱的身子使勁壓在儼夜身上,沒命地靠緊他、抱緊他,閉上眼睛吻住他的唇,在他唇邊低喃:「醒來……求求你!醒過來吧!」
風停了,就跟來時一樣突然。
「你該要的……」儼夜驀然開口,聲音已然嘶啞。「一生榮華富貴……百子手孫……千萬良人……而不是我這莽漢……」
月影哇地放聲大哭!她死命抱緊儼夜虛弱的身體,不住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但,現在對他們來說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
果兒歎息著跌坐在雪地上,覺得整個人都虛脫了。但看著眼前這對戀人,她又忍不住微笑……只是當她回頭,看著枯樹林裡那一抹漸漸遠去的灰影,她無言地深深歎息——情字這條路,多麼坎坷難行!苦苦等待良人的她啊,竟已在此守候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