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啃著麵包,方晴兒一邊想著找電話的事兒。
驀地,兩個穿著和她同樣服裝的年輕女孩朝著她這個方向走來,方晴兒條件反射地往一旁的樹後躲去。
「聽說了嗎?主人今天帶回來一個女人。」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道。
「有這事?」另一人聲音中有著不可置信。
「那當然,我可是聽催穆大嬸說的,據說她丈夫今天在修剪庭園枝葉的時候,親眼看見主人抱著那個陌生女人走進了主屋。」
「那蘇桑亞可要氣壞了吧,她可是最見不得有別的女人接近主人的了。」輕笑的聲音中,明顯有些幸災樂禍。
「哼。」年紀較小的那個道,「蘇桑亞只不過是總管收養的孤女罷了,其實還不是和我們一樣,都是僕人嘛,卻硬是弄得自己像女主人似的。」
「不過……」另一人猶豫了一下道,「待在主人身邊也不是什麼好事,畢竟他是一個可怕的男人,而且又喜怒無常。」她還曾經見過一個僕人,因為惹怒了主人,差點丟了性命,要不是總管及時阻止,只怕那僕人是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主人的脾氣並不好,在這島嶼上,能夠勸得動主人的,也只有總管戴維了。
「……是啊。」開頭說話的女孩也垂下了頭,想是在回憶著主人的可怕。
兩個女孩漸行漸遠。談話聽到這兒,方晴兒有70%可以確定這些人口中的主人,八成就是她在昏倒前遇見的那個擁有超能力的瘋男人。
撣撣身上的灰塵,她繞著陌生的路走著。總管室和書房,都有電話機,相較之下,她打算先找到總管室。畢竟按照可莉之前的話,總管今天出去了,如此一想,她順利「摸」進總管室的幾率應該大得多吧。
不過這裡也真不是她說,庭園芬芳,就連傭人房都感覺整潔亮堂。
繞了半天,她卻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中世紀的城堡,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才是正確的。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方晴兒的身後傳來,在她還沒找到躲藏的地方時,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女人已經一把抓住了她,「你怎麼還這麼悠閒地在這裡,快到主屋的大廳,主人正在發脾氣!」
女人嚴肅的口氣,以及那緊縮的眉頭,看得出主人發脾氣是一件讓人頗為頭疼的事情。
「我……」沒等方晴兒說什麼,對方已經拉著她奔向了主屋。
一樓的大廳亂哄哄的,二十來個穿著女僕服裝的女孩們正愁眉苦臉地站在那兒,一見到帶著方晴兒來的中年女人,都紛紛圍了上去,「催穆大嬸,怎麼辦?主人正在玩具房裡發脾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催穆大嬸儼然成了一群人的領袖。
「是這樣的。」其中一個女僕道,「主人帶回來的人,原本是蘭第看守的,結果蘭第看那人睡得很熟,就偷偷離開,去見卡特斯。等到蘭第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那人不見了。剛好主人也去了玩具房,發現這事,生氣極了。」
「這該死的丫頭!」催穆大嬸氣得咬牙,「就這麼捨不得她情郎啊,時時刻刻都要會情郎,也不想想主人交代的事情!」
方晴兒隱約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夠順利溜出房間,應該和這位玩忽職守的蘭第有關。
可莉悄悄地走到了方晴兒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袖子,「晴兒,我好怕。」
對於這個自己新認識的女孩,方晴兒是挺有好感的。看可莉的樣子,應該不超過二十歲,不過在秘魯海島這一帶,不少年輕的女孩都是給有錢人家當傭人,增補家用的。
「別怕。」方晴兒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可莉咬了咬唇瓣,「我來這裡兩個月,還是第一次看到主人發那麼大的脾氣,聽她們說,蘭第很可能……」
嘩啦!
樓上傳來了刺耳的碎裂聲。聽起來像是大面積的玻璃碎裂。
緊接著,則是女人的叫聲:「我不敢了,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啊!」一聲悶哼,女人的聲音又像斷了線的風箏,沒了。
人群中的焦躁更加明顯,一大幫女僕們都沒了主意,催穆大嬸的臉色也很是蒼白。
「催穆大嬸,怎麼辦,要是再這樣下去,蘭第會死的!」不少女孩已經害怕得掉下了眼淚。
「該死,偏偏是這種時候!」催穆大嬸焦慮道,「總管又不在,這裡沒人可以勸得動主人。要是貿然上去的話,很可能會起反效果。」但是如果現在聯絡總管的話,只怕他回來的時候,蘭第早就被折騰得不行。
「催穆大嬸,救救蘭第!」
「我也想啊,但是有什麼辦法,只能怪她自己這麼不把主人交代的事當回事!」
一時之間,整個大廳都沉默了,似乎在等待著一個生命的消逝。
方晴兒早已站不住腳了。雖然她也知道,在世界一些地方,人命依舊不值錢,尤其是窮人的命。因為法制的混亂,因為國家的貧窮,因為連年的內戰……
但是她是出生在一個法制的社會中,她更是一名警察,而且說白了,這件事情她也脫不了關係。
沒有多想地,她已經朝著樓梯衝去。
「你想幹什麼?」催穆大嬸攔住了她。
「我要去救蘭第。」她道。
「別傻了,孩子,如果能救的話,我們早就去救了。要是你上去,更加惹惱了主人,只怕你連自己都保不住。」催穆大嬸無奈地道。
方晴兒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個想救人卻又無能為力的女人,「我一定會救下蘭第的,因為我就是你們主人帶回來的人!」
催穆大嬸只帶著方晴兒走到三樓的樓梯口,便不敢再往前走了。方晴兒只能憑著記憶,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
沒過多久,她便找到了那間她曾經待過的房間。
門大開著,房間裡亂得夠嗆,那些玩具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殘缺不全。一些絨毛玩具,裡面的芯子都翻了出來。房間窗戶的玻璃已經全部震碎,玻璃灑落了一地。
男人背對著她,正盯著倒在地上,穿著女僕裝的女人。
可憐的女人,猶如破敗的玩偶般,耷拉著腦袋。
「為什麼你沒有看住她?!」伊利斯那沙啞的聲音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憤怒,「我明明讓你看住她的,你卻讓她走了!不,我不會讓她走的,她是我好不容易才鍾意的玩具,她離不開這個島,我一定會找回她的……」說到最後,他幾乎已經是自言自語了。
玩具這個說法,著實讓方晴兒懊惱。不過這會兒,她必須要先救下那個叫蘭第的女人。
走進房間,還沒來得及等到她開口,她便驚異地發現,整個房間裡的東西,都漂浮了起來——包括她。
方晴兒的腦海中直接聯想到了之前在叢林裡,他對付獅子的那一幕。老天,接下來他該不會是要……
背後冒出了冷汗,就在伊利斯的手準備重重垂下的時候,方晴兒猛然地開口道:「別……」
「晴!」原本還處於憤怒中的人驀地回頭,看著浮在半空中的人驚喜道。
她的臉上勉強擠出微笑,「嗨,又見面了。」
她的出聲,卻讓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一變,伊利斯陰沉道:「你為什麼要逃離我?」
「我……我哪有。」她心虛。
「如果沒有的話,你為什麼要離開房間?」他質問。
「呃……」他的目光,如同野獸盯著獵物一般,狠狠地盯著她。方晴兒不安地嚥了咽喉間的口水,「伊利斯……你先放我下來好不好?」她可不習慣飄在半空中說話,「當然,不許把我摔在地上。」末了,她又補充道,沒忘了獅子們的下場。
他不情願地皺皺眉,卻還是走到她跟前。隨著她身體的慢慢下降,他抬起雙臂,兩手撐著她的腋下,像撐小孩子似的,把她放定在了絨白地毯上。
隨著她的落腳,房間內的東西也總算都從空中落回到了地上。
腳一沾地,方晴兒急著想要去看蘭第的傷勢,伊利斯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為什麼要離開房間?」
「因為我餓了。」她急著想要掙脫開他的鉗制。
「餓了?」
「是啊,我餓了,所以離開房間去找吃的。」手上本來就有傷,被他這樣重的力道一抓,更痛了。方晴兒不舒服地皺著眉。
伊利斯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出一句:「你餓了可以和我說。」
「怎麼說啊,我又找不到你人。還有你快放手,我要去看看那人的傷勢。」她急急道。
「哼。」他的聲音冷了冷,「你是我的,為什麼要關心別人?」
哎,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了?方晴兒翻翻白眼。這會兒時間緊迫,她不和他爭這個,「蘭第她需要緊急治療,如果你不想搞出人命的話,就趕緊鬆手。」
他的手趕緊抓著她的手腕,沒有鬆開。
實在沒有辦法了,方晴兒腦海中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按照金庸大俠書中的方法,對著伊利斯抓著她手腕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果然他低呼了一聲,手指在神經反射性的作用下鬆了一些。方晴兒機不可失地扭動著手腕,掙脫開了束縛,奔到了蘭第的面前。
蘭第已經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在被方晴兒拍了幾下巴掌後,總算回過了神來。
方晴兒略一檢查,發現蘭第身上除了一些被玻璃碎片扎到的傷口外,只有右手手臂骨折,不覺鬆了口氣。
「蘭第,可以站起來嗎?」她問道。
蘭第咬著牙點點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方晴兒想要去攙扶,對方卻使勁地搖頭,扶著牆壁艱難地挪出了房間。
方晴兒想要追出房間,門卻先她一步合上了。不用說,又是伊利斯做的手腳。
「你咬我。」他盯著她,語氣活似她欠了他百八十萬。
「是又怎麼樣。」反正咬都咬了。
「從來沒有人敢咬我。」他陰陰地道。
「哦。」她不痛不癢地聳聳肩,「不然你想怎麼樣?」談判嘛,不說別的,她在警局的時候,有幾個哥們是談判組的,她多少也會點談判技巧。
他面色不善地朝著她一步步走來。
「唉,有話好說。」方晴兒安撫敵人情緒,被對方逼得已經身子貼著牆壁了。
伊利斯把她禁錮在了牆角中,執起了她的右手,指腹輕輕地摩擦著她的手背。
這樣……算不算是性騷擾啊!她哀歎著在腦中分析著他的行為,然後考慮著該用何種對策來應付。打鬥嘛,他有超能力,她鐵定不是對手;討好嘛……難道要她笑著對他說,主人,請享用嗎?惡!真要那樣,她直接跳黃浦江得了。
腦子裡在飛快地轉動著,方晴兒想了半天,卻什麼辦法都沒想到,而伊利斯,卻握著她的手,輕輕地貼近著自己的嘴唇。
薄而性感的雙唇緩緩開啟,他露出他那潔白整齊的牙齒。在她愣愣地看著他的舉動時,猛地對著她的手咬下去。
「啊!」尖叫的聲音,霎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要死啊,他居然咬她,而且咬的程度,遠比她厲害。他當他們現在是在上演《倚天屠龍記》嗎?
當然,雖然最開始是她先咬他的,但是他也不能那麼快就「直接」報復到她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