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提他的工作本來就必須試吃,單是設計出專屬於他的體操,就花費夏雁不少時間了。
這是夏雁接任健身館老師以來,面臨的最大考驗。
「才開課多久,你就教了這麼多了?不會是誆我的吧!」曾以陽看著課程大綱,蹙眉道。
「你不相信也好,我剛好省下那個時間替你補課。」她作勢收拾桌上的數據。
他一手壓在她手上,「等等!」
突如其來的觸碰,讓兩人同時震住,微妙的電波在彼此的體內激盪。
她回神,想抽出手,卻被他緊緊壓住。
「你……放開。」
「你不是這麼小氣吧!還在為那天的事計較?」他沒有鬆開她,反而將她拉近自己。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欺近,讓她呼吸一凝。他只是和她靠近了點,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她會像受了驚的小兔慌張、混亂不已?
「那天是誤會,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他說,懲罰似的捏了捏她的掌心。
「我……根本不覺得那天有發生什麼誤會。」
她全盤否認,拒絕承認他在她心上造成的影響,拒絕坦白他的誤會讓她有些受傷。
「是嗎?」他邪魅一笑,笑中有著深意,也讓人難懂。
「當然了,我何必記住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表情不像是相信她所說的話,這讓她心虛,不敢直視他。
「但你卻氣壞了。」他直言道,看出她極欲掩藏的心思。
「什麼?」她訝異於他觀察的敏銳。
「對於那個誤會,你就當做是有人減重減到荷爾蒙失調,導致性格丕變,胡言亂語。」
聞言,夏雁抬頭看著他。
這算道歉嗎?
不,這並不是道歉,像他這種倨傲、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是不會說抱歉的。
可他此時的態度,真的和那天大相逕庭。
他不會不知道他若是再來此,她不會對他有好的態度,但他還是來了,對他來說,這已經釋出善意了……
「你不能否認你自己說過,減重可能會造成脾氣上的改變吧?」
她是說過這話,但她懷疑他會減重減到脾氣大變。
「所以我想是我減過頭了。」他一改玩笑模樣,換上認真的表情。
「噗哧!」聞言,她再也無法板著臉,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依然是那樣厚實的胸膛、那樣寬闊的肩膀、那樣糾結有力的手臂……
她不禁衝口而出道:「像你這樣有減過頭嗎?」
見她不再沉著臉,他的胸臆間莫名一陣輕鬆。「每個人的生理狀況不一樣。」
「要是你的歪理沒有這麼多,早就減重成功了。」
這樣算是和解了吧?
她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可已經打由心底不氣他的誤會。或許早從她撥電話給他的那時,她就在等這一刻了。
所以他無須像她告訴自己的,非得要他親口認錯才行,她就已經原諒他了。
也或許,她並沒有想像中來的生氣,只是想藉此來迴避自己對他的異樣感覺吧?
「減重勿操之過急,要循序漸進不是嗎?我又這麼多堂課沒有上,自然進度慢了點。」
「你還有理由呀!缺課大王。」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裡的嬌嗔,只知自己又被他說服了。
「下次不會了。」他給予承諾。
「你沒有下次了。」她雖是這麼警告著,卻全然沒有把握自己會不會再一次因他的理由改變主意。
「是。那蓋個章!」他低下頭,唇立刻封上她的。
這樣的蓋章方式來得突然,又教人印象深刻。
他的唇停在她的唇瓣上又按又揉,溫軟的氣息和觸感令她身心一陣酥麻,忘了抗拒,或許,她的潛意識裡也想讓這個親吻發生吧……
他幾乎不需要鉗制她,這個看似凶野的小貓,是如此安分地偎在他的胸前,如承受皇恩般的迎接著他的甜蜜攻勢,全然滿足他那狂傲的男性自尊。
終於,他的唇瓣離開她的,她的理智也跟著回籠。
「你……」如何啟口才對?她一時愣然。
她剛剛非但不曾抗拒,甚至還沉醉其中……
「我們交往吧!」他霸道地說。
「什麼?」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們交往吧!你聽見了不是嗎?」曾以陽湊近了她的耳畔,重複了一遍。
剎那,她的耳根發熱,臉頰紅了,腦袋暈眩,啞口無言。
他沒有再吻她,她卻感到飄飄然,像在飛……
自從夏雁在毫無反對餘地的情況下,成了曾以陽的女友之後,他們之間就不再這麼針鋒相對了。
他真的依照約定,上課時一切按照她的規矩來,下課也會順道載她回家,隔天她再坐家中司機的車子出門上班。
沒有課的時候,他們會共進晚餐,當然晚餐吃什麼就交給她來做主,他「暫時」聽從她的專業。
所以他們幾乎天天碰面,曾家的大大小小都知道他們在交往。
曾以陽知道她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在日本唸書,將來會繼承麗姿,也知道她的性格、脾氣、嗜好……
夏雁知道他能力超群,掌管整個企業的經濟命脈,是全台灣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也知道他的專長、作風、興趣……
由於兩人皆不是熱情的個性,沒辦法一觸即發,只能像烤土窯雞般,慢慢地悶,費時又費力,所以週遭的人看得著急,想盡辦法要推兩人一把。
正巧,凌空降下一個危機——
蓮華園所出的鰻魚口味零食,在日本販賣不到兩個月,便被日本檢出含有「優酪沙先」這種早被禁止使用的抗菌劑。
日本方面立刻下令食品抽驗,檢驗結果出爐後,再決定是否要對曾氏企業提出控告,一場跨國官司可能來臨。
事件發生當晚,曾子霆看完描述誇張、荒謬的報道後問道:「為什麼這種落伍的抗菌劑會在產品裡頭呢?大哥不親自去瞭解狀況嗎?」
「生產部經理已經過去處理了。」對日本市場極重視的他,本想立刻前去處理,但因為還有一些重要的事得處理,所以他還在考慮是否晚點去,或全權交給生產部經理處理了。
「你一定要親自去啦!」曾傲青說道。
他一說話,曾以陽立刻瞇起眼,「你們在打什麼主意?」傲青一向鬼頭鬼腦的……
「冤枉哦!我是為了公司著想耶!瞧你講得像我們要害你一樣。」曾傲青喊冤。
「是嗎?」雖然他相信生產部經理一個人處理其實就夠了,但已經花費了那麼多心力在日本市場上頭……
「哪有人不相信自己兄弟的?我可是真心對你耶……好吧,別說我不體貼大哥,我可是先一步通知夏老師這件事了,她說可以挪出幾天的時間跟你去日本。」曾傲青行事效率之高,叫人很難不懷疑他有陰謀。
曾以陽挑起一邊眉,他和小雁才分開不到三個小時,傲青已經跟她提這件事了?
「你跟她說這些做什麼?」
「大伯,傲青是在幫你。生產部經理只通英文,不通日文,跟去的秘書也不知道能不能勝任翻譯的工作,我覺得技術層面的專有名詞,還是待過日本的人會比較懂,我們都知道夏老師是在日本唸書的,這一點她一定能勝任。」吳幸福幫著老公說話。
「我自己也在日本待過一段時間,日文也能通。」曾以陽總覺得其中有什麼陰謀。
眾人又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像是如果他不和夏雁一起去,這事得不到解決似的。
「不談工作這麼嚴肅的問題,你和夏老師也可以一起出遊呀!」
「不是有迪斯尼樂園嗎?」吳幸福提議。
「也可以去台場坐摩天輪!」安爾熙馬上接口。
「對耶!忘了摩天輪了。」吳幸福馬上變心換地方。
「摩天輪?那是小情侶去的,不適合我。」曾以陽說道,言語之間透露出他已同意跟夏雁一起去日本。
「大伯,坐摩天輪才沒有年齡限制哩!甚至有一個傳說,說第一次坐摩天輪的情侶,愛情可以天長地久……」浪漫的安爾熙記得自己也曾經這樣跟老公說過,結果他們真的結婚了。
「無稽之談。」這是生意人的花招,他豈會不知?
「不是無稽之談。」吳幸福立刻出聲,「我和傲青就坐過,爾熙和小叔也坐過呀!說不定你和夏老師一坐上去之後,愛情很快就會開花結果。」
「好羨慕夏老師可以到日本坐摩天輪哦!」兩個女人陶醉地說著。不像她們只在國內的美麗華坐過。
「你呀!忘了上回坐的時候停電嗎?」曾傲青一句話,打破吳幸福的美麗幻想。
「現在又不是我要去坐……」吳幸福馬上回嘴道。
曾以陽沒有任何表示。他和夏雁都沒什麼休閒娛樂,除了忙公事之外,就是一同健身,確實可以藉機出去玩玩。
「好吧!就讓Nicole去訂機票。」曾以陽才說完,其他人的注意力隨即轉到他的身上,有些訝然,也有些欣喜。
「你答應了?那我馬上打電話給夏老師,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曾傲青再度展現他高超的行事效率。
曾以陽凝著他。公司出狀況,這是好消息嗎?
還有,傲青和小雁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