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嗎?
既不求饒,也不辯解,就這麼任命地接受一切?
「你不乞求我的原諒嗎?」他狐疑地問了句。
不睜眼,秦弱水頭輕搖,淡淡地說道:「我求了,你會原諒我嗎?」
「這……」一句話就讓原本怒氣沖沖的勾魂啞口無言。
其實他也不是那麼想殺她。
或許她欺騙了他,愚弄了他,但她並沒有真正地傷害她,只是他不甘心啊!
可是她這般認命的模樣,確是讓他不知道自己該進,亦或是該退了?
「殺吧,只要你要的,我從來沒有不允的。」
這話向道雷一樣劈中瞪著她猶豫不決的勾魂。
記憶中,好想有人曾經向他說過這句話,可究竟是誰,他也忘了!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向我下藥?」
本已認定她包藏禍心,可她的反應卻讓他忍不住想要再次確定。
「我--」
明眸驀地睜開,兩道柔柔目光直勾勾地鎖著他的俊顏。
菱唇張口欲言,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陣嘈聲打斷。
聽著透過門板不斷傳來的嘈雜之聲,一股不祥預感從秦弱水的心裡直衝腦門。想也沒想地,她快步走向緊合的門扉,霍地一把拉開。
入眼的儘是黑壓壓的人群和一簇簇染著熊熊烈焰的火炬。
他們……來的好快!
「這就是你甘願引頸就戮的原因嗎?」用上拖字訣,好等援兵來到,這女人好重的心機。
真有那麼一刻,他相信她對自己並無任何惡意,但事實卻證明,聞人的臆測是對的。
她對他其實不懷好意,更或許這一切都是瀟瀟公子的計謀,雖然他不接恨他入骨的他為什麼要這般大費周折的設下這個局?
聽到他的話,秦弱水驀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可眼前駭人的陣仗卻讓她完全沒有時間去理會心中因為他的話而引出來的痛楚。
「既然你的記憶已經恢復了,那麼你的武功修為呢?」頭不抬,身不動,她冷靜地開口。
聽到她的問題,勾魂俊逸的冷顏上勾勒起一抹冷笑。
「如果你是希望我的武功修為還沒恢復,那麼你可能要失望了。」要知道魄一向精通毒物,更是解毒高手,那區區的忘魂散還難不倒他。
「那很好。」不理會他話中的挖苦,在眾敵環伺的現在,她沒有時間去悲傷,思緒轉的飛快,努力想要找出一個護他周全的方法。
有了!太想到一個法子了。
主意既定,她抬頭,堅定地望著他說道:「當初我大哥在建立倚福安之際,為了預防萬一,預留了條密道,等會,你便從密道逃出去,知道嗎?」
「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相較於她地急切,勾魂到是無所畏懼地冷哼了聲。
這世界上要他命的人不少,他這一生,總是浪裡來,火力去,這點小陣仗還嚇不倒他。
何況,那條密道裡。只怕早埋伏了不少精兵想要取他性命,這女人怎麼會以為他還會相信她的話?真是太可笑了。
當然看到他眸中閃爍的不信任,可是聽著不斷由遠而近傳來的殺伐聲,她已經沒有任何時間可以去解釋。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她雙眸定定地望著他,朱唇一開,就像是立誓似的說道:「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永遠!」
空口說白話,誰不會?
如果她真的無噁心,那麼眼前這個危機又是從何而來,今兒個他才跟視他為死敵的瀟瀟公子會面,今夜倚福安就被團團包圍住。
若說這事跟她完全沒關係,誰信?
他只是奇怪,為何她這般急切地想要他相信她,隱約之間,他開始懷疑自己跟她的牽連。
「你快走吧!」從他那冷冽的眼神中,她清楚知道他並不相信自己。
秦弱水張口,但終究無語。
眼前的情勢愈來愈緊迫,倚福安的守衛們恐怕也抵擋不久了。
看來瀟瀟公子真的是很恨勾魂,才會如此大動干戈,行動又是如此迅捷。
究竟他與勾魂有著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呢?
她沒有時間細思,現在敵眾我寡,再這麼耽擱下去,饒是勾魂武功修為已經全數恢復,只怕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想到這裡,她再也顧不得什麼,手一伸,握住勾魂大掌,不由分手地扯了他就往屋裡走去。
「你還想使什麼詭計?」以他的身手,他當然可以輕易地阻止她,可他卻很想瞧瞧她還要耍什麼把戲。
不理會他那尖銳得傷人的問題,秦弱水很清楚現在無論她做什麼,他都不可能會在相信她了。心泛著強烈而尖銳的疼痛,為他倆竟然不如這樣敵對的境地,但在這個時候她不能軟弱。
至少,她得平平安安地把他送離這裡。讓他安然回去過自己的日子。
匆匆進了屋,便身手轉動著藏在椅下的機關,一條幽深的長道就這麼緩緩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你快走吧!」
「我說過我不會走地道離開的。」她欺騙過他的事實,就是讓他無法相信她,即使心裡已經有一絲動搖,為她眼中的焦急。
「你……」該怎麼做才能讓他相信她呢?
時間,迫在眉睫!
當那殺伐之聲益發震耳欲聾,秦弱水擔心這麼拖延下去,他就真的得命喪與此地。索性把心一橫,顧不得什麼姑娘家該有的矜持,在他詫異的目光下,送上自己的紅唇。
又是投懷送抱?這似乎已經變成她慣常使用的伎倆,她真的以為這招還能用嗎?
勾魂嗤笑未完,可是她卻讓他一愣。
就是現在!秦弱水纖手使勁一推,猝不及防的勾魂整個人就這麼硬生生跌落地道中。
頎長身子落了地,他利落站起想要飛躍而出,可頭頂上的那個開口卻已經緩緩合上。
該死的!
這個可惡的女人是算計他成習慣了嗎?竟然再次這般算計他,他絕不會放過她的!
在心底咒罵的同時,他也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不過,奇異的是,幽深的密道裡寂靜無聲,即使他刻意製造出聲響,然而除了回音,便再無其他動靜……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她真的是這樣的女人嗎?
不,不是的。
在與他圓房之際,她甚至還是個處子,那麼江湖上那些入幕之賓又是從何而來的?
冷不防的,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她宛若白雪的面容,美麗卻又帶著一點倔強,就像那天她執意送走他時的那模樣……
那日他一路警戒地從密道走出來,便碰到聽聞風聲要趕去救他的師兄們。
在他的堅持下,他們一同趕回倚福安,畢竟他哥哥和他這般地設計他,他應該樂見他們被殲滅才是。
可當那滿地的屍骸映入眼簾,他就完全失了冷靜,發了瘋似的衝上前去翻看著遍地的屍骸,就這麼翻找了好一會兒,他無法欺騙自己的是,在沒有找著她的屍體時,其實他鬆了好大一口氣。
從此,他失了她的音訊。
這不過是他人生中一個意外插曲,他應該要遺忘的,可是日復一日,就像入了魔似的,她那張嬌美的容顏總會在他最沒有防備之際,衝入他腦海之中。
所以他動用了關係,終於找著關於她的一切。
他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她!
那個被他無意間救起的小女娃,如今已經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但有著絕美的容顏,還有最婀娜的身段。
這樣的一個女人,只要她想,別說適當大戶人家的妾侍,就算是正妻,相信也有不少男人願意把她娶回家。
但她又為何要對他施加那種卑劣的手段呢?
她圖的究竟是什麼?
若說是報恩,有人報恩是這麼報的嗎?
種種謎團就像是在他心裡生了根,隨著時日過去,那根苗也跟著不斷地茁壯成長。
他越是想要不去在意,偏偏就俞撩動他向來平穩的心湖。
「該死的!」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的心煩意亂,勾魂忍不住低咒了聲。
一個要成就大事的男人,壓根就不該被這種小事所牽絆。
他是個將軍,更是個武林至尊,他該做的是帶領著士兵們替百姓建立一個更富強的國家,而不是在這為個設計他的女人心浮氣躁!
「氣啥啊?」才踏進門,便聽到他的低咒聲,聞人翻雲對這景況忍不住地皺了皺眉。
練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勾魂一向深諳這個道理。
可是他最近卻像是只刺蝟,怎麼碰就是滿身的刺,脾氣壞的嚇人。
「我沒氣。」頭也不回,勾魂語氣帶著一些粗魯。
「你還真敢說耶!」這種語氣十個聽了十個都會說是火氣十足,就只有他這個當事人,還敢睜著眼說瞎話。「你這樣要是叫心平氣和,那麼這世上只怕每個人都是沒脾氣的翩翩君子了。」
面對兄弟,他是不想這麼不給面子,可問題真的是不吐不快啊!
「大門在那,不送。」
沒人叫他在這個時候登門研究他的情緒,所以恕他不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