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無上的恩惠?」這真是笑話!那昏君對他們幾時有恩來著?
那不屑的語氣,加深了他給人有謀反之心的印象。
「王爺果然一直對聖上存有不滿,所以才想推翻聖上、自立為君,是吧?」朱上銖咬著這把柄不放。
「朱大人想太多了吧?我對他再有不滿,也沒想過要推翻他。」
「大膽!」朱上銖裝出痛心疾首的模樣,指著他大喊:「王爺竟敢直呼聖上為『他』,這乃是大逆不道之罪——」
「所以你現在究竟是要治我私藏龍袍之罪,還是言辭大逆不道之罪?」冷翼打斷他的話,冷冷反問。
「我……」朱上銖霎時語窒,片刻尷尬後,氣弱地道:「自然是……兩種罪都治。」
「朱大人可真有心。」他冷冷一笑,暗諷朱上銖為了陷他人罪,不擇手段。「既然朱大為也想治我私藏龍袍之罪,那麼我想請問——龍袍呢?要說別人殺人,好歹得給個罪證,不知朱大人何以斷定我私藏龍袍?」
「既然我敢這麼說,自然是有明確罪證。根據那位忠貞義士回報,王爺將龍袍藏在王府,不知王爺是否肯讓我帶人進去搜呢?」
「我既無龍袍,便不怕你們搜。請便!」
「那麼,得罪了。給我進去搜!」
朱上銖一聲令下,一列官兵立即直衝入府,開始翻箱倒櫃地四處搜索。
涵冷得知消息匆匆趕來,看見王府裡到處都是官兵,物品被翻得亂七八糟,所有僕傭都眾在一起交頭接耳,面露驚惶,三名侍妾也抱在一起痛哭,害怕今兒個會連家都沒了。別說她們,就連涵冷自己也擔心得不得了。
「朱大人,我已經告訴過你,翼沒私藏龍袍,你為何還要派人搜府呢?」
涵冷第一次覺得這麼生氣,朱上銖僅憑著自己的猜測便胡亂派兵闖來,這太過分了。
冷翼聽了頓時一愣,她已經告訴過朱上銖他無龍袍?她不懷疑他?
「你……你認為我沒有私藏龍袍?」他詫異地問涵冷。
他一直以為她夥同朱上銖等人要陷害他,不是這樣的嗎?
「我相信你沒有!你是我所……是我的夫婿嘛,我當然相信你啊!」四周幾十雙眼睛盯著他們,涵冷不好意思說愛,於是急忙改口。「我信得過你的為人,你不是那種野心份子。無論朱大人怎麼說,我都相信你。」
當然一開始,她也曾經猶豫、迷惘過,甚至偷偷搜查過他的房間,但最後她還是選擇相信他,只因為他是她真心所愛之人。
冷翼感動得無法言語。這個傻女人,即使他百般苛待她,她仍以自己的方式包容他、信任他。
他激動得好想伸手狠狠擁抱她,但周圍擠滿了人,讓他不情願地打消念頭,只悄悄伸出寬大的手掌包住她的小手,牢牢地收緊。
涵冷先是詫異地低頭看看自己被握緊的小手,然後緩緩抬頭望著他。
兩人充滿濃情的視線在空中交會,迸出愛的火苗,連週遭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甜蜜的氛圍。
「咳!公主,微臣不是信不過公主,而是王爺確實藏有龍袍,只是連公主也被騙了。」朱上銖打斷這份甜蜜,依然一口咬定冷翼有龍袍。
「我沒有被騙!他真的沒有——」他摟向她身側的大手,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她轉頭望去,看見冷翼溫柔的眼眸。
「你肯相信我,我很高興,不過不用和他多說,事實勝於雄辯。」他柔聲安撫道。
「翼……」涵冷心口一蕩,微笑著點點頭。「你說得對,事實勝於雄辯,我相信你不會做這樣的事。」
「謝謝你。」冷翼朝她溫柔一笑,接著轉向朱上銖,面容一整,沉聲道:「朱大人,你想搜哪裡儘管搜,但如果搜不到你所說的龍袍,後果你可要自行負責。」
冷翼沒有大聲怒吼,只以幽冷警告,就足以讓人背脊發涼。但朱上銖卻仍時笑著,萬般篤定。
「如果沒有龍袍,微臣自然會負全責。」
他的氣定神閒讓冷翼起了疑心,他為何這般肯定搜得到龍袍?
朱上銖得到冷翼的允許,立即率人直闖冷翼的寢房,擔心的眾人也跟著移動。
一進入寢房,官兵們又是一陣翻箱倒櫃,而朱上銖則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很快地,冷翼的寢居已搜索完畢,但就是沒有龍袍。
「沒有是吧!朱大人,這下你怎麼說?」白雲天哼哼笑著,摩拳擦掌,一副要抓下他問罪的模樣。
「還沒有搜完啦,白護衛。」朱上銖悠然踱步,走到冷翼床邊,歪頭瞧了瞧,突然轉頭使喚一旁的官兵說:「你們,把這張床掀起來!」
此言一出,當場有兩個人變了臉色。
一是冷翼的貼身護衛白雲天,另一位則是馬總管,他們顯然都知道床下別有玄機。
涵冷敏感地察覺他們微妙的變化,心裡感到不解。
那張床有什麼問題嗎?最近她夜夜睡在上頭耶!
領命的官兵上前,用力掀起那張厚重的石床,下頭赫然別有洞天。
「報告大人,床下有條石階,看來下頭應有密室。」
「馬上下去搜!」朱上銖見獵心喜,急忙又命令道。
「是!」
官兵順著石階下密室搜查,朱上銖則轉頭得意洋洋地對冷翼說:「真想不到,王爺床上竟然有個密室,王爺也想不到,密室竟會被我們找出來吧?」
對於他的奚落,冷翼置若未聞,依然一臉清冷。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密室下方傳來驚訝的大叫:「找到龍袍了!」
「找到龍袍了!」
聽到有人這麼喊,四周又是一片嘩然,這次是驚恐的成分居多。
萬一冷翼被依叛亂謀反罪名治罪,說不定王府上下上百口人都要跟著陪葬,這下人人自危,唯恐自己沒明天。
「不可能……」涵冷不斷搖頭,她不相信他藏有龍袍,她不信!
朱上銖走到密室的入口處,取過那件金碧輝煌的龍袍,然後折回來攤開檢視了下,才得意地將龍袍展示在大家面前。
「王爺,這是如假包換、貨真價實的正龍袍呀!罪證在此,鐵證如山,您還有什麼話說?」
終於扳倒他,朱上銖得意極了,小人得志的嘴臉,讓人作嘔。
「我不知道你說搜出正龍袍是怎麼回事,但我真的沒有正龍袍。」冷翼依然一副「你很無聊」的冷漠表情,半點也不恐懼驚慌,讓朱上銖氣得快將牙咬斷了。
「王爺沒有正龍袍?難道王爺在暗示這龍袍是我們放進去,栽贓給王爺的?」
「我沒說自己是栽贓的,那是你自個兒說。」冷翼冷冷回答。
「王爺,如果您這麼想,可是冤枉微臣了。我們只是盡忠職守,捍衛朝廷,何來栽贓之說?」朱上銖虛偽喊冤。
「隨你怎麼說,總之我再說一次,我沒有正龍袍!」
「王爺,您怎麼還睜眼說瞎話呢?如今龍袍已被搜出,罪證確鑿,您再狡辯也沒有用,不是乖乖認罪吧!」朱上銖身旁的官兵比了個手勢,喝令道:「來人!」
「把王爺拿下,打入大牢!」
「不!」見冷翼就要被抓下,涵冷再也無無法保持冷靜,急忙衝上前,不顧一切地大喊:「那件龍袍是我的!這件事和冷翼無關,他並不知情,是我偷偷放在那兒的!」
「什麼?」
這句話比十個響雷還驚人,所有人全詫異地看著涵冷,連冷翼都愣住了。
「你在胡說什麼?」冷翼喝斥涵冷。她可知道這麼說,會讓自己受到牽連?
「是真的!」一開始她的用意是想阻止冷翼被帶走,所以才脫口喊出這句話,但謊言一旦說出口之後,反而愈說愈順、愈說愈溜。
「那件龍袍是我自宮裡帶出,想送給駙馬作為新婚的禮物。因為怕讓駙馬發現便了無樂趣,所以我先藏在密室裡,想等大婚時才取出送給駙馬。沒想到會被找出來,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有這件龍袍。」
她把所有的罪名全攬在自己身上,只要能救冷翼脫險,她不惜被治罪。
朱上銖沒想到她會冒出來「搶罪」,臉色難看地道:「公主,這事可不能開玩笑啊!即便您是公主,私藏龍袍,一樣是犯了重罪,說不準要砍頭的。」
朱上銖拿砍頭來嚇唬涵冷,希望她會因為害怕而畏怯。
沒想到涵冷不但不因此退卻,反而更堅定地說:「我說的是真的,那件龍袍是我的,如果你要抓就抓我,放了冷翼!」
「你胡說夠了沒有?」冷翼氣急敗壞,臉上終於失去鎮定,他抓住涵冷的手扯到自己面前,怒聲道:「龍袍的事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別胡亂把罪攬下!」
「當然有!我不能眼睜睜看你被抓,我一定要救你。」涵冷低聲回覆後,又提高音調大喊:「龍袍真的是我的,該被抓起來治罪的人,是我!」
「該死,你給我住口!」冷翼心裡為了她不顧一切捨身救他而感動,但也快被她的衝動氣死了。
「你這是在逼我和搶罪嗎?無論是你或是我,都不需要認罪,因為那件龍袍根本不是真的!」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