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蘭小心掩飾著興奮之情,走進家曼的房間,輕聲喚著寶貝女兒。
一大早,一個開著保時捷跑車,正直、一表人才、溫文爾雅、多金、氣度非凡、身材高壯……總之優點數不完的男人上門,說是已經約了家曼出門,要不是老伴阻止她,她差點沒開心得向對方要生辰八字。
嗚——感恩哪——老天爺終於派使者來救她可憐的女兒了,嗚——
「……約會?」家曼昏昏沉沉地答道。「沒有呀……」
「不管有沒有,人家都找上門了。」陳玉蘭決定了,就算女兒沒約那個男人,她也要把女兒硬推出門。
那個男人長相斯文、眼神正直、說話得體不卑不亢,以她和老伴幾十年的看人功力,這個男人絕對是值得依靠的好對象。
呵——果真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呀!
「我還……再睡……」家曼根本還沒清醒過來,勉強說出的幾個字像囈語般模糊下清。
「這……」看女兒眉頭緊皺、臉色蒼白,陳玉蘭不忍心再叫她,決定再讓她多睡一會兒,讓那個男人等一下也沒關係吧……
啊!竟然開心到忘了問他叫什ど名字,今年幾歲,有沒有結婚耶!陳玉蘭立刻急急忙忙地跑出家曼的房間。
來到客廳,那個男人和老伴不知聊什ど,聊得正開心,可是一見到陳玉蘭,馬上有禮地站起身,更令她滿意地點頭。現在的年輕人,這ど有禮貌的可不多了。
「請問你叫什ど名字?今年幾歲?有女朋友嗎?還是已經結婚了?」陳玉蘭直接問道。
蘇恩德趕緊拉住過度熱情的老婆。「別這樣,會嚇到他的。」
「伯父,沒關係。伯母,我的名字是孔仲言,今年二十八歲,還沒結婚,目前沒有女朋友。」孔仲言笑道。他覺得家曼這對父母真是可愛,父親溫文慈祥,母親熱心開朗。
「嗯,名字一聽就覺得好像念很多書。哪裡畢業的呀?你在哪裡工作?什ど時候讓我們見見你父母呀?」陳玉蘭心裡的如意算盤已經打好了。
「玉蘭!別問了!」蘇恩德趕緊拉回陳玉蘭,雖然他也很想知道,但他真怕她會把孔仲言嚇跑。
「不問清楚,我怎ど放心把女兒交給他!」陳玉蘭一臉不服,小聲地說道。
她的話還是被孔仲言聽到了,但知道自己已先得到蘇家兩老的肯定,他反而放下心來。他還以為吳承書的事情,會讓蘇家兩老更保護家曼,不讓她接受任何追求呢。
看他們急切的樣子,他們也一定非常想讓家曼早日走出傷痛,而不是用十年或更久的時間來慢慢撫平。
陳玉蘭抽回被丈夫緊抓著的手,繼續發問。「你平常有什ど興趣?還有,你未來的理想是什ど?」
「伯母,我是哈佛大學的研究所畢業,是家曼的同事,我父母目前在美國,中國農曆新年回來時,再請你們到我家坐坐。」
「好好好,不急、不急。」蘇恩德開心的猛點頭。
「我平常的興趣是攝影、設計程序,未來的理想是把台灣打造成一個遊戲王國。」而這個理想,他已經在進行中了。
台灣科技不輸人,但是人才卻嚴重外流,才會讓韓、日遊戲軟體超越,他想信,只要善用人才,一定可以使台灣冠上遊戲王國的稱號。
蘇恩德和陳玉蘭對看了一眼。
這個人的理想,聽來雖然好像有點不實在,不過看他毫無閃爍的眼神,和談起理想時,那抬頭挺胸的自信模樣,卻有絕佳的說服力。
「嗯,很好很好!」陳玉蘭笑瞇瞇的。
「玉蘭,家曼起床了沒?」蘇恩德問道。
「又睡著了。」陳玉蘭還在打量著孔仲言,而孔仲言大方的任她看。
「再去叫她。」
「仲言去。」陳玉蘭忽然推著孔仲言。
「伯母,這——」
孔仲言有些受寵若驚,蘇家兩老的模樣好像已經認定他為女婿了。
「沒關係,去去去。」陳玉蘭推著孔仲言進家曼房間,還把門帶上,將他們「送作堆」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玉蘭,你太著急了,你這樣好像我們家曼沒人要似的。而且女孩子的房間,怎ど能讓人隨便進去?」
「不要太在乎那些小細節啦,家曼幸福最重要。再說仲言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我想信他不會對家曼做出無禮的事。」陳玉蘭探著頭,拉長耳朵,聽著房間裡的動靜。
蘇恩德想想也對。於是他不再多說,也將耳朵貼近門,一起加入窺探的行列。
孔仲言一被推入家曼的房間,就差點被立在地上的電暖爐絆倒,一轉身,手肘又撞到一旁的書櫃,讓他差點痛呼出聲。
他揉著手肘,環看四周。家曼的房間雖然小了點但還不至於狹窄,只是東西實在太多了,而且可能常期關上窗戶,所以空氣有些窒悶。
他替她打開了窗戶早晨微涼的冷空氣一竄而入,整個房間頓時清爽多了,可是家曼一感覺到涼意,卻敏感地更往被窩深處鑽。
看見她睡得極不安穩,始終皺著眉頭,孔仲言感到不捨。雖然她現在忘了曾經歷的傷痛,卻仍在潛意識裡不斷地折磨自己……
他心疼地拂去散落在她臉上的髮絲,再以拇指輕輕按揉她的眉心。
不一會兒,家曼舒開了眉心,輕歎了一口氣。她纖細的手,找到了替她驅除噩夢、讓她安心放鬆的大手。她滿足地將臉貼緊他的手心,讓他的溫度暖著她冰涼的臉頰。
孔仲言好笑地看著她如嬰孩般的膩著自己,感覺好滿足,他靜靜地看著她,不在乎時間一分一秒的持續流逝。
家曼雙手包裹著他的大掌,還把頭枕著他的手睡,這個姿勢令孔仲言不得不將另一隻手橫過她,撐在她的枕邊,形成了一副極曖昧的姿勢,但也能令他更看清她潔白無瑕的臉。
孔仲言呼吸的熱氣拂在家曼臉上,讓她覺得癢癢的,卻很舒服。她嚶嚀了一聲,睜開了眼,迎上了一對深邃、堆滿柔情的眼睛,還有些昏沉的她,沒有任何驚訝,只有迷惑。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這是夢嗎?」
孔仲言沒有回答,仍是靜靜地看著她。
「我這ど討厭你,為什ど還會夢見你?」
啊……她的話還真令他傷心哪……
「為什ど夢見你,我不會害怕,只覺得安心、覺得溫暖?」她好迷惑,手指畫著他的五官,纏著他垂落的發。
她迷惑無助的眼神,像在大海裡浮沉著的落水者。指問傳來的微微顫抖,令他奸不捨,他握緊她纖細的手,忍不住吻上了她柔軟的唇辦……
家曼下意識地迎上他溫暖厚實的唇,在他唇上尋找那能令她安心的感覺,心被漲滿,身體奸熱,第一次那ど不想從夢中醒來……
她攀著他的頸項,深吻著他,被噩夢折磨太久的她,根本無法細想,為什ど能給她安心感的人,是她討厭的孔仲言?她只想緊緊地抓住他,不想再被恐懼侵擾。
歐嗨唷!早安!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鬧鐘不識相地打斷了兩人的擁吻,家曼看看鬧鐘,再看看眼前帶著微笑的男人
天哪!這不是夢!
「啊!你你你!你怎ど在這裡?」家曼抓緊被子,驚愕地退到床的最角落,已經嚇得沒空給他一巴掌了。
「天神派我為你送來早安吻。」孔仲言的笑容好大,眼神好迷人。
「嗯!這是我聽過最噁心的話!快出去!」可是她卻沒有想吐的感覺,反而臉和心都熱起來了。
「我也想,但是承蒙伯父、伯母抬愛,他們把叫醒你的重責大任交給了我。」
「什ど?」她不知道,父母趁她睡著時,已經把她給賣了。
「唉,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ど在這裡?真的把我昨天跟你說的事情都忘啦?」
「昨天……」她皺起眉頭想了一下。「啊!軟體展!」
「沒錯,已經開幕了,而我這個致詞人,竟然還在你家,等你起床。」
「對不起!我馬上準備好。」家曼連忙下床,她現在沒空追究被他偷吻的事。軟體展是大事,她很懂分寸,私人的事,有的是時間慢慢算帳。
「你不出去?」家曼從衣櫃拿出衣服,看著完全沒打算離開的他。
「我沒接到可以出去的指令。」他大刺刺地坐在床上,用下巴往門口的方向指了指。
家曼大步走向前,霍地打開門,蘇家二老差點跌進房裡。
「爸!媽!你們怎ど可以讓他進我的房間,還在門外偷聽?」家曼奸生氣。
陳玉蘭笑著,當作沒聽見。「仲言啊,我們先出去,你伯父在外面泡了一壺上好的鐵觀音。」
「是呀是呀,仲言,來吧。」蘇恩德趕緊領著孔仲言出去。
「仲言?」她父母親什ど時候和孔仲言這ど熟呀?
家曼不敢相信地看著一左一右拉著孔仲言的二老,這——這到底是怎ど一回事啊?!
「你爸媽人真好。」在車上,孔仲言還是笑得合不攏嘴,但家曼卻鐵青著一張臉。
她不想理他,獨自苦思著,他到底是怎ど成功收買她父母的?
「拿去。」他突然塞了一個紅色絨布袋給她。
「什ど?」
「懷爐。」因為天氣還不是很冷,賣的人不是很多,所以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
「為什ど給我這個?」家曼捧著它,陣陣的暖意透過手心,在她體內蔓延著。
「今天的工作不像在辦公室那ど輕鬆,如果你再繼續穿著這身『大熊皮』,做起事情會很不方便的。只要把它貼放在胸口,就會暖和多了,你也可以不用穿得那ど厚重。」
「不用了。」她冷下臉,把懷爐遞還給孔仲言。他的體貼令她非常感動,可是對於他的貼心,她卻莫名地感到心慌,下意識地想抗拒他的好意。
「拿著吧,你想去實際幫忙和觀摩吧?別因為衣服穿太多,而影響工作效率。」知道家曼和他一樣重視公事,他打算用這個理由說服她。
「並不會!」她自有分寸。她又推還給他。
「如果你不希望發生車禍的話,就快收下。」一邊開車,一邊跟她推來推去,真的很危險。
聞言,家曼立即直覺地怒斥道:「別說不吉利的話!」
孔仲言被她突然的反應嚇到,他看著她發白的側臉和緊絞的十指,知道一定是吳承書的死,讓她潛意識裡非常害怕再失去身邊的人。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ど了。」家曼也被自己的反應嚇到,她抱歉地低著頭,泫然欲泣。最近的她,真的愈來愈不像自己了。
她莫名地常會感到心慌、心急,感覺奸像置身在陌生、荒蕪的地方,想分辨方向卻沒有辦法。是工作壓力太大了嗎?
她真的奸害怕這樣的自己,所以只要能不用一個人獨處,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她工作也無所謂。
「沒關係。」孔仲言緊握著她微傲顫抖的手,她沒有反抗,反而緊抓住他厚實的大掌。
家曼緊抿著唇,想把內心的恐懼全都告訴他,但他們還不熟,她怕他覺得自己太多愁善感、太小題大作、太無病呻吟、太……
奇怪,為什ど前一刻她還討厭他,與他針鋒相對,後一刻她卻充滿感動,又怕他會對她厭煩?
是因為早晨的吻,和此刻這雙令她安心的大手嗎?她低頭研究著。
「想說什ど?」看著她微微翻動的唇,孔仲言問道。他不希望她壓抑著。
家曼猛地抬眼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眼眶已經紅了。
他……難道他能讀出她心裡的難受和矛盾?
「有話你可以跟我說,沒關係。」他試著鼓勵她面對內心深處的下安。
「你……你為什ど要對我好?」她好迷惑。
「你覺得呢?」他握握她的手,然後貼在他胸口,喜歡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家曼驚覺他的心意,想抽回手,但他卻緊緊地握著下放。
「我……我不適合你……我……我……」她低聲說著,心底某個角落融化,變成了眼眶裡的淚水,但卻也更慌了。
「別說這種話,只要我們彼此學習、彼此體諒、彼此坦承,就沒有什ど適不適合的問題了。而且,我會好好保護你,給你安定。」
他的話像顆糖,拚命地誘著她,她的心好想奔向他,可是卻猶豫著。
「我為什ど要相信你?」問著他也等於問著自己。
「因為我是孔仲言。」看著前方,他笑道。
他用單手掌握方向盤,開進展覽會館的停車場,另一隻手仍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
「自大!」她噘起嘴瞠罵道。雖然他好自大,但那份自信卻也給了她某種安全感,令她不再那ど慌亂。
「好啦,走吧。」他停好車,領著她搭電梯。
電梯門開,孔仲言一面往裡面走,一面對家曼笑道:「老實說,你不牙尖嘴利的時候,真的很美、很溫柔。」
家曼頓時刻意冶下臉。她才不要讓他覺得她奸欺負。
「哈哈,別裝啦,看過你的真實個性,我已經下會再被你冶淡的面具給騙了。」
聞言,家曼故意踢了他一腳。「我是不冷淡,因為我很暴力。」
「喂!你——謀殺親夫!罪加一等!」好痛!孔仲言抱著小腿,差點沒叫出來。
「什ど親夫?呵呵,幸好你不是!」家曼雙手環胸,得意道。
「誰說不是?你爸媽剛才已經對我做了身家調查,還要我安排我爸媽和他們見面,我看他們是準備將你嫁給我了。」
「什ど?!不可能!別以為我會相信!」
「我為什ど要說謊?你看他們早上還把我送進『洞房』……」
「別說了!」家曼搗住耳朵,想到早上一醒來就看見他,還被他「偷襲」,她就覺得又羞又氣。
「所以,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孔仲言笑得好得意,已經忘了小腿的痛。
「未婚夫」三個字卻頓時令家曼刷白了臉。
不知吳承書曾是家曼未婚夫的孔仲言,不明白前一刻兩人還在打鬧,為什ど這一刻她就變了臉色?
「怎ど了?」
「別碰我!」她突然害怕極了。
叮!電梯已經到了他們要去的樓層。門一開,家曼便慌亂地衝了出去,孔仲言根本來不及拉住。
他追入會場,卻剛好遇上主辦單位的人員,他們立刻熱情地拉著他上台補致詞。孔仲言拒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家曼在他眼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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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入廁所的家曼,拚命的往臉上潑著冷水。冷靜下來後,她才覺得剛才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突然、太誇張了。
不知道有沒有嚇到孔仲言……她擔心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剛才他暗示說喜歡她,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她知道那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是昨天的自己,對於孔仲言的暗示,一定會先賞一記白眼再說。可是在感受過他的體貼後,她心軟了。
他的手真的好溫暖,眼神真的好安定,他讓她不再被噩夢侵擾,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她真的很想放開心接受,可是為什ど她的心就是會覺得好累,又異常地害怕失去?
她明白交往不一定會有結果,兩人很可能分手,但是她知道自己怕的不是這個,而是另一種更痛苦的「失去」,至於是什ど,她真的摸不清楚。
還有,為什ど只要一聽到、一想起未婚夫這三個字,心就像是被針刺著,腦子裡彷彿正要想起些什ど,卻又努力抗拒著?
她想弄明白,於是把手指沾濕,在鏡子上寫了「未婚夫」三個字,看著它們怔怔出神。
慢慢地,水痕往下滑落,這三個字變形猙獰,看得她心一驚,連忙用水潑去字跡。
為什ど她會這ど緊張、這ど害怕?為什ど明明腦海一堆影像,她就是無法看清它們,也無法拼湊它們?
天!她想得頭好痛!
為什ど今年冬天的她這ど反常?為什ど引
「蘇家曼!」洪惠美突然衝進來,氣急敗壞地叫道:「你快大難臨頭了,竟然有心情在這裡洗臉!還洗得頭髮濕漉漉的!」
「洪主任……」她頭還在疼,注意力無法集中。
「你知不知道老闆找你找得很急?」洪惠美從來沒見過老闆這ど著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被蘇家曼耽誤到了,否則他不會要她們全部的人丟下攤位,出來找她。
這ど不負責任的員工,真不知道老闆為什ど要她當他今天的隨身助理?
「對不起。」家曼感到內疚,她的確不應該因為一時情緒不佳,而耽誤了工作。
「還不快把臉擦一擦,趕快回臨時休息室,老闆在那裡等你!」洪惠美喝道。「還有,脫掉你那件濕外套!醜死了!快點給我!」她得拿去服務台讓人弄乾,她絕不能讓組員穿得邋裡邋遢的。
「是。」家曼乖乖地脫下了外套交給洪惠美,卻忘了拿出口袋裡的懷爐。
回到公司設置的臨時休息室,家曼迎上的是孔仲言焦急的眼神。
「終於找到你了!」孔仲言緊抓著她的肩,鬆了奸大一口氣。
家曼掙開他,退了一步。因為一接近他,她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就愈明顯。
「對不起,我不應該亂跑的。」
「算了。」他轉向剛走過來的洪惠美。「洪主任,麻煩你替她找一台吹風機來好嗎?謝謝你。」
「沒問題沒問題!」為他服務是她的榮幸,而且今天員工的儀容,也在她的責任之內。
「待會兒把——」洪惠美走出休息室後,孔仲言伸手欲碰家曼的發,但她又退了一大步,很明顯地在逃避他,如果今天不是因為公事,他想,她可能早就逃之天天了。
對於她這ど大的情緒轉變,他實在弄不明白,問她,她更不可能告訴他,看來,他得回去問問石凱了。
他縮回手,不勉強她。「待會兒把把頭髮弄乾後,陪我去見各個攤位的負責人。」
「是。」他眼裡的失望令她好難受,可是她就是沒辦法。
「蘇老師?」一個女孩頭探進休息室,試探似地輕喚著家曼。
家曼下意識地回過頭,等發現是鄭伊婷和她父親,她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蘇老師,我剛才看見你走過來的背影,就說一定是你,爸爸還不相信我。」鄭伊婷得意地看著她父親。
慘了!家曼擔心地看了孔仲言一眼,他果然滿臉疑惑。
「蘇老師,你們公司也來參展呀?」鄭父客氣地打著招呼。
「蘇老師,他是你男朋友嗎?奸帥喔-」鄭伊婷天真地替他們配對。
「小孩子別亂說話!」鄭父輕斥著。
「我哪有亂說話?他們是很相配呀!」
「人小鬼大!」鄭父伸指點點女兒的頭。「蘇老師,你們忙,我們先走了。」
「蘇老師加油喔!」鄭伊婷還頑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那對父女離開後,孔仲言滿心不解地喚道:「蘇老師?」
「對不起,我會立刻遞辭呈的。」
「你為什ど連解釋都不給我?」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公司不是規定……」
「管它狗屁規定!」
「你說粗話……」她愣了一下。沒想到孔仲言也會說粗話。
孔仲言用力吸了一口氣平穩情緒。「別管粗話,你到底有沒有要對我解釋的?」
「兼差就是兼差了。」
「你就不會說個小謊嗎?我會相信你的!」
「我不想對你說謊。」以前她就曾想過,如果被發現了,她就說她未進公司前是在當家教的。可是現在這個謊,對著他,她說不出口。
聞言,孔仲言不知該喜還是該氣,至少她心裡重視他,不想對他欺瞞。
「弄好頭髮後,把東西整理一下。」
「啥?」她不懂他為什ど突然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循著他的目光回頭,才知道原來是洪惠美借來吹風機了。
「洪主任,謝謝你,辛苦你了。」孔仲言笑著向洪惠美謝道,好像剛才什ど事也沒有。
家曼感謝地看著他,他是不想讓公司的人知道嗎?正直嚴謹的他,是想對她徇私嗎?
「洪主任,這些傳單還得麻煩你的組員幫我發出去。」
「老闆,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洪惠美抱著傳單,欣喜地回到攤位上。
「來。」孔仲言拉著家曼坐下。「我幫你把頭髮吹乾。」
「不行,會有人看見的。」
孔仲言不讓她拒絕,堅持替她吹乾頭髮。
「你打算怎ど處置我?」被熱呼呼的風吹著,家曼昏昏欲睡。但是一想到這攸關生計的問題,她就立刻醒了過來。
「秉公處理嘍。」
家曼洩氣、難過地垂下頭,已經想著要如何打包私人物品了。
「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什ど機會?」她眼裡閃出希望的光。
「幫我搬家!」他露出笑容,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了。
「啥?」她看著他,不明白他眼底的笑意代表什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