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挽月夾了顆花生米塞進他嘴裡:「小九要是傷心,決不會往江裡扎,他的性子,是先宰了你再來宰我,明白麼?所你千萬不要盼著他傷心。」
衛明樓驚歎:「這真是無法無天了……」
「江湖中劍就是法,權力就是天……」花挽月笑了一笑,「也不僅僅是江湖,天下之大,哪裡不是這個樣子……」
衛明樓笑嘻嘻的摟住她:「所以我們要及時行樂……」
忽然小丫頭挑了門簾,閃身讓進了花九,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勁裝,臉比衣服還要白上三分,眉黑如墨,眼光毒的有似他手中那把劍,略略往衛明樓手上一搭,衛明樓卻全不在意,越發摟緊了花挽月:「人生苦短,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誰都應該想開些……」
花挽月知道花九性情古板,看不慣這個,想推他遠一點,哪知道這個人挨了花九幾次打,雖然白白得了個美人,心裡卻還是憤憤不平,故意的要去撩撥他:「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花小舅子……」
花九正拿了筷子,一聽這話,指尖一勾,啪的就紮在了他指縫間,入木足有三分。嚇得衛明樓週身一哆嗦。
花挽月在下面狠擰了他一把:「就你話多。」
衛明樓面前扯開一抹笑:「好端端的桌子,你何苦跟它過不去?」
花挽月氣得直踹他。花九卻將剩下的一根筷子凌空一拍,離他眼珠子不過三分的距離,他瞪大了眼,苦苦的向下看去,見花九的手指紋絲不動,但又彷彿微微一抖,就可以讓他當場變成個瞎子。花九略一張手,小丫頭就在他另一隻手中又放了一副筷子,他一邊吃飯,淡淡說道:「你可憐這桌子,你替它。」
衛明樓只覺得額上的汗珠子都一顆顆的掉了下來:「這就不必了吧。」
「你不是心腸好麼?」
「一點也不好。」
「那你嚷嚷什麼?」
衛明樓急忙堆也一臉謅媚的笑:「是我多嘴。」
「我討厭多嘴的人。」
「我一定改……」
「行了!」花挽月忽然站起身,「你這是做給誰看呢?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就是喜歡他,你這樣逼他,不如乾脆來打我的臉。」
花九緩緩收回了筷子,隨手一揚,就釘在了艙頂上,衛明樓身子抖了兩下,卻到底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呵呵笑著去挽花挽月的手:「還是你最好了……」
花挽月反手給了他個嘴巴:「丟人!」
衛明樓卻死死攥了她的手:「挽月……我知道你恨我,我又何嘗不想帶你走,可我一個浪蕩子,吃穿都顧不得你,又怎麼能害你?」
花挽月眼眶一紅,吃苦她不怕,只是這個人哪裡耐得住寂寞,花言巧語能說給自己聽,自然也能說給旁人聽,最可氣的是她比誰都明白,卻偏偏還要由著他胡來。衛明樓見她不開口,只以為她是心軟了,手挨著她腰間慢慢滑過去,花挽月略一失神,就倒在了他懷裡。衛明樓搬過她嬌豔的臉容,柔聲說道:「我是因為太愛你……才不忍心拖累你……」
他話音示落,花九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扣在了桌上,這一對男女嚇得往後一縮,他也不看他們,轉身走出了船艙。
正午日光熱的灼人,甲板上都彷彿泛起了一層油光,花九卻冷了一張臉,看不出一絲汗意。小丫頭走到他身後,輕輕喚了聲九少爺:「別氣壞了身子,飯還是要吃的。」
花挽月在後面偷偷看著,輕推了下衛明樓:「去,你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去哄人家。」
衛明樓立時苦下了臉:「他打我……」
花挽月輕斥:「你也是堂堂男兒漢,難道還怕了他?」
「我是說——」衛明樓控頭往外看了看,見花九背轉身子,似乎是聽不到人聲:「他下手那樣狠,我為什麼不餓著他——」
花挽月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的——花九才十七歲,你都多大了,去,他那人吃軟不吃硬,你去說兩句好聽的,以後的日子也會好受些。」
「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啊——」衛明樓飛快的親了她一上,花挽月臉上一紅,見他拖著鞋慢吞吞的走到花九身邊,彷彿說了些什麼,花九別過臉,一雙眼寒似秋潭,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
衛明樓笑著攬住他肩膀,他比花九略高一些,眼睛裡含著笑,稍稍彎下去,一臉的桃花:「姐姐早晚是要嫁人的,你心裡難過,也不能不吃飯是不是?這是小孩子才耍的把戲,讓大人替你操心……」
花九到這份兒上,卻也不生氣了,只是百思不得其解,怔怔的看著這個人,他有什麼好?花挽月為什麼會對他一往情深,明知道是個騙子,卻心甘情願的被他騙?
衛明樓笑了:「其實一點兒也不奇怪,女人嘛……」
他見花九目光灼灼,難得的露出些稚氣的神色,不禁心頭一癢,老毛病又犯了,湊到花九耳邊低聲說:「就是因為床上功夫好嘛,你要不要試試?」
花九彷彿被人一指戳中了穴道,一動也不能動,衛明樓忍不住放聲大笑,又怕他醒過神來找自己算帳,連滾帶爬的躲到了花挽月身後。
花挽月嬌嗔的拍他一下:「你跟他說什麼了?」
衛明樓忙把臉一板:「自然是勸他要跟我好好相處,有功夫就切磋一下技藝。」
花挽月露出孤疑的神色:「不是吧,他怎麼會是那麼副表情,讓人抽了兩巴掌似的?」
「是嗎?」衛明樓徉裝不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嗯了一聲,「可能是我技藝太過驚人,把他嚇到了。」
花挽月白他一眼:「你有什麼過人的本事,說出來倒給我聽聽?」
衛明樓實在是忍無可忍,抱著肚子笑得滿地打起了滾。
***
夜裡江上出奇的靜密,只能隱隱約約聽到船槳擊水的聲音,那聲音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就知道掌舵的人也是倦了。夏夜裡的風柔而暖,從門縫間擠進來,燭火搖搖曳曳,似乎也要睡去了。衛明樓把燈花壓低了些,花挽月不和他住在一處,畢竟是雲英未嫁的女子,不好太過張狂,衛明樓是頂頂耐不住寂寞的,一夜身邊沒有人,就心癢難熬,四處轉起了念頭,花挽月不常讓他近身,那小丫頭生的雖然不錯,卻是一臉的死人相,從來不知道怎麼樣笑。跟著上路的幾個喜娘,老的老,醜的丑,簡直慘不忍睹,衛明樓長長的歎了口氣,朱欄倚遍黃昏後,更無言語空相窺,真是一腔閒愁,無藥可醫。
燈花閃了兩閃,彷彿有什麼輕吟了一聲,衛明樓去看窗子,似是被風吹開了,就站起身來,雙手合上窗頁。但隱隱約約的,又覺得不安穩,猛一回頭,嚇得幾乎跳起來:「你做什麼?」
花九略垂著眼簾,臉色蒼白,彷彿夜裡的遊魂。衛明樓兩隻腳不住的哆嗦,他總不會是趁著夜深人靜,想殺了自己滅口吧:「你……你不要亂來啊,就算你把我拋到江裡,明天挽月見我不在了,也是要找你拚命的。」
花九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讓我來的麼?」
「我什麼時候讓你來了?」
「你不是說——要我試試你的床上功夫?」
衛明樓頭皮一炸,但畢竟是閱人無數的花叢高手,總算是有些見識,他也聽過一種人,不喜歡女人,只愛男人,花九生的這樣標緻,說不定……
他勉強笑了一笑:「我只是與你開玩笑的。」
「我從來都不說笑話。」
「你聽過去就算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可不是什麼君子。」
花九指尖一勾,長劍就穩穩的落在了掌心裡:「我說你是,你就是。」
衛明樓微哽了一下,不敢再言語,見花九漫不經心的把玩著長劍,兩腿抖的越發的厲害了。花九眼簾微抬:「還不快點?」
衛明樓怔仲著,小心翼翼的去攬他的腰,花九長劍一擋,打的他嗷的一聲跳出去老遠:「你幹什麼又打人……」
「少碰我。」
「你不是要試我的床上功夫?」衛明樓氣極敗壞,「我都不計較你是個男人了,你還推三阻四的?」
花九漆黑的眸子裡寒光一閃:「原來你喜歡男人?」
「誰?」衛明樓一怔,「明明是你……」
「可惜了,我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花九倒轉了劍柄在他肩頭一頂,他跌坐在床上,「脫。」
「沒興趣?」衛明樓一手解開盤扣,嘴裡低聲嘟囔著,「那你現在是幹什麼……」
花九眸光灼灼,卻帶著幾分不經意的懶散,注視著脫下了長衫,燭光如豆,映著他修長的身體,肌膚幾近蜜色,花九毫不避諱的直視著他:「接著脫。」
衛明樓一向只在女人面前脫衣服,反而是男人讓他覺得難為情,他手攥著長褲,有些哀怨的看向花九:「還要脫啊?」
「不脫怎麼辦事?」花九面不改色,口齒極清晰,一字一句,珠玉似的蹦出來,卻把衛明樓激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好了,小九,不要鬧了好不好?我是真心喜歡挽月,只不過我這脾氣,你也知道的,就我算我肯娶她,她也不會嫁我。「
「在床上說這些,不覺得煞風景?「花九長劍一揮,衛明樓只覺得下體一涼,褲子已碎成了布片,蝴蝶似的鋪了一床。他下意識的用手一捂。花九拿長劍拍了拍他的屁股:「來,讓我看看,你的功夫倒底有多厲害?」
衛明樓只覺得那劍既涼且硬,往身上一觸,就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一動也不敢動,唯恐花九一失手,他這一輩子的幸福就全化成泡影了。
花九劍尖緩緩下移,衛明樓駭極驚叫:「你不要亂來啊……」
「你這樣子,讓我怎麼看呢?」花九微側了頭,彷彿十分困惑。
衛明樓卻知道這人根本是來找碴的,蜷起了身子死不鬆手。花九也不逼他,淡淡說道:「你知道麼?世人都說江湖險惡,其實不是,只不過是刀劍不長眼,我雖然從三歲就開始習武,可至今仍不敢說,劍法有多麼高明,它要和你過不去,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衛明樓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麼,你說就是了。」
「你不要太小氣,快把絕世神功拿出來。」
「我一個人怎麼做,要不然你來陪我。」
「好啊。」花九間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他本眉眼濃重,如詩如畫,這一笑更是說不出的清豔,然而看在衛明樓眼裡,卻只覺得恐怖,「你想幹什麼?」
「把腿張開。」花九壓低了聲音,劍也低下去,按在他手背上。他只得乖乖的挪開了手,隨著他劍鋒張開兩腿,花九忽然長劍一揚,衛明樓慘叫,兩手摀住臉,不敢去看那血肉模糊的慘狀。
許久之後,沒見有什麼動靜,也不覺得疼,他慢慢的張開了眼睛,一看之下幾乎昏過去:「這……這是……」
「給你豎個榜樣。」
衛明樓呆呆的看著從兩腿間穿過,釘在床上的利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要硬的像它一樣。」花九彈了彈劍柄,利刃振動,發出嗡的一聲輕響。
衛明樓全身都冒起了冷汗:「不玩了好不好?」
「為什麼?」花九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向你討教。」
衛明樓瞄見他蒼白而冷漠的臉上,那一種譏誚的神色,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只好認命的握住自己的性器,上下套弄了一會兒,但那柄長劍在兩腿間散發出異樣奪目的光彩,他即便是頭豬,也不可能會有什麼興趣。
花輕聲道:「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不用。」衛明樓一連說了幾個不用,唯恐他又想出什麼花樣來折騰自己,一邊使勁安撫著自己的小寶貝,一邊閉上眼睛努力去想,美人……美人……眼前晃來晃去,卻只有花九惡毒的臉容。他左扭右轉,翻來覆去的想擺脫那張臉,累得大汗淋漓,終於見那寶貝稍稍抬起了頭。他大喜過望,忙叫花九:「你看你看,硬起來了……」
花九臉色有些古怪:「知道了。」
衛明樓猛然想起這也不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忙把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裡。
花九也並不與他計較,十分平淡的說道:「你看你這副醜態,不知姐姐看到了,她會怎麼想?」
「她不可能看到的。」衛明樓呵呵一笑,「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對不對?」
「你也算個男人?」花九冷哼,微俯了身子逼視他,「其實我對你還是不錯的,幫你約了姐姐,就在今天午夜,我用你的名字寫成字條放在她的梳妝匣裡,所以她馬上就要來了……」
「你也不用這麼過分吧……」衛明樓掙扎著想起身,但那柄長劍巍然直立,他也不敢亂動,好容易小心翼翼的仰起了身子,卻聽房門吱呀一聲響,被推開了小小的一條縫隙,那縫隙顫微微的,彷彿還帶著那麼點羞澀的意味,兩個人就不約而同的回過了頭。
屋子裡靜的出奇,說不出的詭異在四下裡蔓延,許久之後,突然有女子的聲音直衝雲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