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後的第七天便是情人節。那一天上午,肖敏敏竟然拎著行李出現在車站。
臨時接到電話前去接她的妍嬰又驚又喜,「怎麼提前回來了?」
「處理點事嘛。」肖敏敏含混其辭地說,「那個,房東不知道我提前回來,我租的屋子還在修管道,能不能……」
妍嬰乾脆地打斷她:「去我家住啊!」
接到電話的衛清平和她們差不多同時抵達妍嬰家門口,在開著暖氣的家裡脫下外套後,妍嬰很吃驚地發現肖敏敏穿了那件心愛的深藍色帥氣大毛衣,而更不巧的是,解開大衣扣子的衛清平,竟然也穿著與之配套的男款。
「你們約好的嗎?」
「怎麼可能!」肖敏敏拎著外套往衣架上掛,聞言瞪了她一眼。
「不然有那麼多衣服,怎麼偏偏都穿這款?」
肖敏敏捋起袖子,「花錢買了不穿難道放衣櫃生蟲子嗎?告訴你,我天天都穿這一件!」
清平也笑,「你自己說的啊,天天都穿,我倒是偶然才穿一次,這兩件衣服碰到一起,也不算巧合吧。」
妍嬰突然更吃驚地指著肖敏敏的腿,「你、你穿裙子了!」
「呢裙子啦,有什麼好奇怪的。」她還穿著厚底圓頭重好幾斤的釘靴子呢。
「我不是怕你冷,而是——你不是夏天都穿褲子的嗎?」
肖敏敏瞥一眼清平,「只是發現大毛衣配裙子,似乎不難看。」
妍嬰思索三秒,立刻得出結論。
「你們兩個,很詭異啊。」
清平聽了倒是沒什麼,肖敏敏卻立刻一呆。
妍嬰指著她,又指著清平,「說,情人節趕回來是不是因為他?」沒等他們回答,她一人賞一巴掌,只不過是拍在背上不是臉,「不錯嘛,恭喜你們喏!
肖敏敏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妍嬰在他們對面坐下,笑,「現在坐在這裡看你們兩個,竟然也很有老夫老妻的感覺呢。」
清平玩笑道:「誰叫我老。」
肖敏敏捅捅他,朝妍嬰擠眉弄眼地問:「妍嬰,你的花房裡有沒有玫瑰?」
「沒有。」她不解其意,只當是情人節裡必須的道具,「你要嗎?外面到處都可以買得到啊。
肖敏敏翻個白眼說:「我要那玩意幹什麼!算了,你有什麼花?」
妍嬰越發不明白,「你要幹嗎啊?」
「我說……」肖敏敏擠不出個像樣的理由,只好胡亂講,「你去花房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這種說法誰都知道有陰謀了。清平苦笑。
妍嬰笑著站起來,剛要走,肖敏敏一把拉住她,「等一下!」
「又怎麼啦?」
她朝清平比個手勢,急著把妍嬰往樓上拉,「我記得,你有白色的裙子,對吧!」
「我有啊。」妍嬰發愣了,「難道你想借?」
「是啊是啊,你有幾條?」
換上白色連衣裙的肖敏敏,不由分說給妍嬰也一併套了一條。
「去花房吧」
「你到底要幹嗎啊?」
肯定他們有事情瞞著自己,卻怎麼都想不透到底是什麼事情。
「廢話少說,快走。」
被強行帶到花房附近的妍嬰,又被蒙上了眼睛。
「你記得去花房的路吧,自己摸過去,不可以拿下眼罩哦。」肖敏敏特意叮囑,「千萬不要拿下眼罩啊。」
好奇心急速膨脹的妍嬰,索性十分順從地遵照她的話去做,看看這個情人節會有什麼驚喜。
她對自家花房,自然是熟悉到了極點,不用看也知道路在哪裡,門向何處。
推開門時,清脆的風鈴響起,意味著已經到了目的地。
「可以拿下來了嗎?」她笑著脆聲問。
等了一會,沒人回答,妍嬰只好自作主張,解下眼罩。
她吃了一驚,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昨天為止還沒精打採的花房,突然之間變成了薰衣草的天地,觸目之中全是紫色,更怪異的是花房的天頂竟然在飄雪。
她還在研究這雪到底是什麼做的,旁邊閃光燈一亮,有人在耳邊說:「薰衣草並不是名貴的花,和玫瑰相比,它始終都遜色於玫瑰的浪漫與艷麗。
「但是當你站在大片大片的紫色海洋中,聞著它一點點聚集起來的香氣,則是任何花朵都無法匹敵的濃烈和傷感,就如同站在記憶與未來的邊緣,那花香貫穿了人生的始終。
妍嬰淡淡一笑,轉過身,「你們把我原來種在這裡的花弄到哪去啦?
湛朗放下相機,解了外套披在她肩上,「衛清平雇了幾輛車,全部拉到他家的溫室去了。」
「什麼?誰的主意?」
「我的。」他打斷了她,說,「不對,應該是我們的。」
妍嬰明白過來,「敏敏叫我去車站接她故意說錯時間……」
「我們就在那個時候和你家人一起佈置這裡。」
「你們真能鬧啊。」妍嬰吃驚道,「連我爸媽也有參與?」
「你什麼都不說,我只有問你身邊所有人,弄得人盡皆知,都要幫忙。」
依稀記得初識時,湛朗那一副刻板模樣的妍嬰,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能做出這等瘋狂的事情。
「我還沒有確定是不是喜歡你呢。」
湛朗歎口氣,手指間夾著一個透明的小東西抬起來,「這是什麼啊?」
妍嬰定睛一看,是那根小小的玻璃管,裡面裝一粒大米,大米上刻詩兩句,雖然分別出自蘇軾和秦觀二人之手,卻也前言搭後語地巧合。
兩情若是久長時
我思君處君思我
除了那粒大米,還有兩顆紅豆,一白一紅,搭配出很漂亮的顏色。
妍嬰臉紅地搶了過去,說:「去公園的時候正好在樹下撿到掉下來的兩顆嘛,我沒找到盒子裝。」
湛朗盯了她很久,慢慢說:「你不會不知道紅豆的意思吧。」說著,淡淡地笑了。
紅豆,亦名相思。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