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接到爸的電話,他告訴我,宓凡懷孕了,還勸我跟你離婚。」
嚴磊挑眉,靜待她接下來的話。
「你聽好,我不僅不會跟你離婚,我還要跟你補辦一次婚禮!」她挑釁道。
嚴磊在聽到她無理的要求後,怒氣在一瞬間爆發。
「你作夢,我不會補辦婚禮,因為我已經跟宓凡舉行過婚禮了!這輩子,我只認定宓凡是我的妻子。」
「你……」她咬緊牙關,威脅恫嚇道:「如果你不怕會永遠失去宓凡,你就可以再激怒我一次試試看!」
「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身邊的。」他篤定地說,一點都不將她的威脅看在眼裡。
「不可能!宓凡最聽我的話,從小到大,我說一她不敢說二,我要她永遠離開你,她就會永遠離開你!」她微扯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紀宓凡逆來順受的個性,她比誰都清楚。
「我警告你,別太過份!」他努力壓抑著不斷往上竄起的怒火,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宓凡姐姐的份上,他肯定會直接賞她一拳!
「如果你執意要跟宓凡在一起,我就去告你們兩個通姦,這個罪名可是會讓她在牢裡蹲上一年的,你忍心看到你未出世的小孩在監牢裡出生嗎?」她狠絕的話語,毫不留情地脫口而出,
她是被嚴磊逼急了,否則不會六親不認到非置妹妹於死地不可。
「你敢?」嚴磊高大峋身軀朝她逼近,憤怒的話語出齒間迸出,臉色緊繃,雙拳緊握在身側。
此刻的他,有一股想勒住她脖子的衝動。
「我為什麼不敢?我知道你不怕我的威脅,但是你真的忍心看宓凡為了你而受苦嗎?」她臉上露出得意之笆,她知道紀宓凡是他的弱點,用他的弱點攻擊他,絕對能收到成效!
嚴磊隱忍著對她動粗的衝動,他全身僵硬,怒氣凝聚在眸中。
「好,你要一個婚禮,我就給你一個婚禮!」經過一番沉思,他妥協了。
思前想後,他決定不再和她硬碰硬,為了他與紀宓凡長遠的將來打算,他絕對要忍住一時之氣。
但是他發誓,他一定要跟紀宓凡在一起,無論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讓她名正言順地待在他的身邊!
紀宓凡又再次不告而別,只不過,這次她有將自己的行蹤告知紀剛,她不希望紀家的人為她擔心,再怎麼說,紀家也養育了她十三年,這份恩情,她永世難忘。
她婉拒紀剛向嚴磊告知真相的美意,既然自己有意成全姐姐,乾脆就讓他誤會到底好了,有沒有解釋都無關緊要了。
她回到慈心育幼院,經由院長的幫忙,她得到一個遠渡重洋的機會,院長的姐姐在美國開餐館,需要一位助手,她希望能夠盡一己之力,幫忙院長的姐姐,也算報答院長的養育之恩。
出發當天,剛好是嚴磊和姐姐補辦婚禮的口子,她沒有辦法當面向兩人道賀,只能將祝賀的話語托付給送她到機場的紀剛。
人來人往的機場,充斥著一股離情依依的氣氛。
「爸,謝謝你送我到機場,您還要忙婚禮的事,還是趕緊回去吧!」她原本蒼白的臉蛋,經過幾天的休養之後,已經紅潤多了,氣色看起來還算不錯。
「宓凡,你確定要離開台灣,到遙遠的美國去嗎?」紀剛神色擔憂地問道。
對於她隻身一人遠渡重洋,他仍然不甚贊成,畢竟她現在的身子已經不比從前,她要怎麼渡過孤單無依的海外生活呢?
「爸,您不用擔心,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再怎麼艱苦的日子,她也要咬牙撐下去!
紀剛深知自己無法改變她的心意,只能低歎一聲,沉聲叮囑道:「到了美國,如果無法適應,就告訴爸一聲,紀家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
這是他的真心話,以前,他視她為可有可無的養女,從來沒有真正珍惜過她,直到她要離開了,他才感受到她的珍貴之處。
沒有她的幫助,紀家可能因此而家道山落,風光不再。
「我知道了,謝謝爸。」她朝紀剛點點頭並綻開笑容。
接著轉身,緩步朝航空櫃檯走去。
紀剛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的罪惡感不斷泛起,他惶惶然地叫住她。
「宓凡!」
她回過頭來,滿臉疑惑地看著父親。
「原諒語荷好嗎?」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一直任性妄為,讓紀宓凡吃了好多苦頭。
「我不會怪她,她永遠都是我的姐姐。」紀宓凡恬靜的面容始終未變,眼中沒有一絲埋怨的神情。
聽到這句話後的紀剛,心中感到釋然,而原本猶豫不決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因為一己之私,他眼睜睜看著宓凡及嚴磊痛苦,因為一己之心,他冷眼看著嚴磊即將與深愛的女人分離!
紀宓凡的無私,喚醒他潛藏在內心的良知,他決定告訴嚴磊實情,他決定成全嚴磊與宓凡,犧牲一人的幸福,可以換到二個人的幸福、三個人的解脫,他何苦再執著於那微不足道的私心!
既已下定決心,他不再多做停留,快速驅車趕往教堂,想挽回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他向上天祈禱,但願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
幸好,嚴磊與紀語荷的婚禮就選在桃園郊區的一處教堂,原本莊嚴神聖的教堂,因為舉辦婚禮而變得熱鬧暄嘩。
教堂裡的一間小房間,嚴磊呆坐在椅子上,神情凝肅,一點兒也沒有新郎官意氣風發的模樣。
恰巧到台灣洽公的喬邑,連忙在一旁哈啦:「你這是怎麼了?別人一輩子才有一次婚禮,你這小子一連辦了兩次婚禮,居然還怏怏不樂,真不曉得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嚴磊聽到好友說出這樣揶揄的話,一把火在心裡頭猛烈狂燒,他倏地站起身抓住他的衣領,惡聲咆哮道:「媽的,你這小子竟然還有心情嘲諷我,你是看我被那個女人整得還不夠慘,也想插一腳嗎?」
喬邑趕緊端出笑臉,好聲好氣安撫道:「喂,你別這麼認真嘛!我是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所以想逗你笑嘛!一個新郎官擺出一副臭臉,總是不吉利嘛!」
嚴磊忍住怒氣,放開他的衣領,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般頹然坐下。「失去心愛女人的那種無奈痛苦,你不會懂;被人架上禮堂那種身不由己的痛苦,你也不會懂。」
「我是不懂你的痛苦,但我知道,就算你擺出一張臭臉,事情也沒有辦法解決,倒不如輕鬆地面對這場婚禮。」
嚴磊不置可否,臉上的線條仍舊緊繃,眉頭仍舊鎖得死緊。
喬邑拍拍嚴磊的肩頭,給他無言的鼓勵,對於好友坎坷的愛情之路,他深感同情。
就在兩個男人相對無言的時候,紀剛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
「爸,您怎麼了,什麼事這麼匆忙?」嚴磊疑惑地站起身,並察覺到紀剛的臉色不太對勁。
紀剛順了口氣,將雙手搭在嚴磊的肩頭上,急聲道:「嚴磊,你聽好,宓凡要去美國,你快點去阻止她搭飛機!」
嚴磊睜大眼,一把抓住紀剛的手臂,激動地問道:「你說什麼?宓凡她不是待在育幼院嗎?為什麼突然要去美國?」
「對不起!我騙了你,宓凡她決定要去美國,成全你跟語荷!」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他不想再隱瞞真相。
嚴磊痛苦地閉上眼,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紀剛穩住氣息,開始坦白一切。「其實,宓凡會代替語荷嫁給你,是我逼的,因為正豐銀行急需一筆錢救急,我才會出此下策。」
「宓凡……」嚴磊倉皇茫然的眼神中,寫滿了心痛。
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種處心積慮欺騙他感情的女孩,他就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背棄他們的感情。
「爸,為了宓凡,我必需辜負語荷,這一點希望您能諒解。」他斂了斂心神,正色對紀剛說。
「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就去做吧,不必再顧慮其他人的感受!」因為他的自私,害苦了紀宓凡,他希望自己的醒悟不算太晚。
嚴磊朝紀剛露出感激的一笑,接著他心生一計,揮手招來好友喬邑。
他將嘴巴附在他的耳旁,悄聲說出自己的計策。
喬邑一聽,原本黑而發亮的大眼更加明亮,渾身充滿元氣。
「這種事包在我身上,我絕對會幫你完成任務,達成你的心願!」他豪氣千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嚴磊原本幽黯無神的雙眼,此刻變得炯炯有神,他將視線定在遠方,似乎在宣誓著,他絕對要追回紀宓凡的決心。
教堂奏起結婚進行曲,喧嘩的人群在聽到和諧的樂聲後全部安靜了下來。
眾人一致將目光放在由教堂另一端緩緩走出來的新娘。
紀語荷勾住父親的手臂,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在紅地毯上,她的嘴角上揚,塗在臉上的濃妝,凸顯出新嫁娘的喜悅。
只要一想到,從今以後,她就是嚴磊名副其實的新娘,她的心情就好到彷彿要飛上天了。
正當她陶醉在幸福的喜悅中時,教堂的門被大力地踢開,一名戴著黑色口罩,身著黑衣的男子拿著一把刀朝她急衝過來。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男子手裡亮晃晃的刀鋒已經架在她纖細的頸項上。
一見到男子快速跑過來的紀剛,識相地往旁邊退了幾步,他認得這個男人,他是嚴磊的朋友。
「爸,救我……」紀語荷用虛弱的聲音向父親求救,原本紅潤的臉龐因為驚嚇而失去血色。
「……刀子無眼,我不敢靠近……」紀剛擺擺手,表示莫可奈何。
他決定配合嚴磊的計劃,這是他欠他的!
「嚴磊,救我……」紀語荷將求助的眼神轉向嚴磊。
嚴磊面無表情,靜靜盯著紀語荷慌張無助的眼神。
他心想,她終於也有向他求助的時候了!
眼看著自己的丈夫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她顧不得刀子還架在脖子上,大聲喊叫著:「你是我的丈夫耶!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呢?」
用刀子押住她的男子突然出聲道:「算你倒楣,當了嚴磊的妻子,你知不知道,他的仇人很多,連享譽國際的『華青幫』他都敢得罪,當他的妻子,你就要有替他挨刀的準備!」
紀語荷聽到這些話後,全身虛軟得幾乎站不住腳,她瑟縮著身體問身旁的男子:「你、你說……他得罪了幫派?」
一聽到什麼「華青幫」,她就嚇得腦子幾乎停下了運轉。
男子乾笑兩聲,低啞著嗓子,附在她的耳畔說道:「沒錯,不久前,她的女人才在馬來西亞為他挨了一刀,而兇手就是『華青幫』的人。」
這件事紀語荷曾經聽父親提過,她知道紀宓凡為了救嚴磊,替他挨了一刀,但她不知道,這件事竟然會扯上幫派?
「這位大哥,有話好說,只要你不傷害我,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她抖著聲哀求。
她雖然想當嚴磊的新娘,可她不想當一個短命的新娘。
「好,你聽著,只要你自動跟嚴磊離婚,我就放了你,我要他一生一世孤獨終老,娶不到老婆!」男子故意用著忿恨的語氣說著。
「這……這是什麼爛條件,我不答應!」她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次的婚禮,眼看著自己就快要成為嚴磊真正的新娘,她怎麼能夠在這節骨眼功虧一簣!
「不答應?那我只好送你上西天了!」男子用凶狠的目光瞪著她。
這女人還真難纏,難怪嚴磊會被他害得淒慘無比!
喬邑被逼得只好將刀子貼近她潔白的頸項,做出要割喉的樣子。
紀語荷清楚感受到由脖子上傳來的痛楚,她害怕得幾乎要掉下淚來,再次看了一眼始終冷漠以對的嚴磊,她無奈地大喊:「好,我答應離婚,我答應離婚就是了!」
雖然已經有過徘徊生死邊緣的經驗,但面對男子的威脅,紀語荷還是感到恐懼至極。
嚴磊暗暗低笑一聲,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張離婚協議書,自從紀語荷入住嚴宅後,他就準備好這張離婚協議書,隨時等著她簽字。
紀語荷驚訝地看著嚴磊遞給她,已經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心裡頭咬牙咒罵著,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竟然無時無刻都想和她離婚?對於這種男人,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更不需要當他的替死鬼,如果別的女人願意為他雲送死,她樂意將他拱手讓人。
草草簽下自己的名字,她氣怒地流下不甘心的淚水,而同一時間,那把鋒利的刀子也已經離開她的脖子。
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逃離現場,留下一群飽受驚嚇的客人,面面相覷。
紀剛在這時走近紀語荷的身邊安慰道:「語荷,算了吧!不是你的,再怎麼強求也沒用!」
紀語荷將紀剛的話聽進去了,她淚流滿腮,無言地靠在父親的懷中哭泣,她知道,父親的話很有道理,但她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了嚴磊,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她愛嚴磊愛得有多深!
她知道自己錯了,她用錯了方法,她失去了嚴磊,她不斷流著淚,首次感受到失去心愛的人,那種椎心般的痛苦,她甚至瞭解到,宓凡心中的痛苦有多深。
至於嚴磊,他來不及收拾剛才由好友喬邑所引發的殘局,快速駕車駛離教堂,準備到機場追回紀宓凡。
他以時速超過百公里的速度,一路急馳狂飆,儘管險象環生,他也無心害怕,因為失去紀宓凡才是真正讓他害怕的事!
好不容易抵達機場,耳邊卻已傳來催促乘客登機的播報,他惶惑不安的心,頓時迅速往下沉!
他來不及追回紀宓凡了,她就要和他分離了!
情急之下,他只好動用關係,使出非常手段了,希望來得及追回心愛的妻子與孩子。